一群商家圍著範弘道說了半天,指望範弘道再次出面化解困境,但範弘道死活不鬆口,始終沒有答應。

這時候,有衙役站在儀門外,連聲高呼“肅靜”。庭院裡人群便安靜下來,大概開衙典禮的吉時到了。

人群按著社會階層的不同,自動分成了幾個團體。先前那些糾纏範弘道的商家只能暫時離開範鴻道,站到了指定位置去,而範弘道和他的同學們自然屬於讀書人士子這個團體裡的。

時習之環視四周,對範弘道感慨說:“今天來的人當真不少,比我原先預想的多多了,光讀書人就不下四五十個了。”

範弘道很冷靜的答道:“誰讓這位新上任的分署縣丞申大公子有個好父親呢,你們不也是衝著這個來的嗎?”

時習之撇撇嘴,鄙視道:“你想把自己撇清?說得好像你不是這個目的似的。”

範弘道傲然道:“你想多了,我怎麼會跟你們一樣?如果我真有求於申府,直接登門去見申首輔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透過申大公子!”

另一個同學陳俊和嘆道:“你什麼時候能改掉吹牛的毛病,那就是個完美的朋友了。”

範弘道繼續傲然:“你們都說我吹牛,但是很抱歉,我吹過的牛都變成了現實!”

此時儀門被開啟了,前來賀喜的賓客魚貫而入。過了儀門就是正中判事堂和兩列六房。

此時分署判事縣丞申大人端坐在堂中,接受治下士農工商的輪流參拜。眾人的“道喜”都是發自內心的,絕對不是流於表面的走形式。

這種分署判事許可權極大,能做主的事情也很多,幾乎就相當於半獨立的縣衙了。但凡是在崇文門外南城地面這片討生活的人,不可能不重視,更別說申大公子所擁有的背景。

範弘道進了儀門,站在甬道上張望了幾眼,然後繞過判事堂,向後面走去。

時習之等同學正打算排隊,一會兒去判事堂裡面道喜,在申大公子刷個臉熟。但卻見領頭人範弘道不去判事堂,反而繞道去別處,便忍不住叫道:“範同學你去哪裡?”

如果沒有範弘道引見,他們怎麼刷臉熟?今天起碼數百人來湊熱鬧,若無特殊機緣,申大公子哪會記住他們這幾號人?

範弘道指了指判事堂,不耐煩的說:“這裡人太多,也亂糟糟的,我們就別湊熱鬧了,直接去後堂等待吧!”

一般地方衙門規制裡建有大堂和二堂,或者叫後堂,大堂是公開審案、接受參拜、開會的地方,而後堂就是主官私人辦公的領地,換句話說就是辦理不公開公務的地方,非親近人不得進入。

聽到範弘道說去後堂,時習之等人半信半疑,但還是跟著範鴻道繞過判事堂,來到了後面幽靜院落。

院門處自有申大公子的長隨把守著,但這長隨是認得範弘道的,便將範弘道等人放進了內院,然後範弘道和同學們就在院中樹蔭底下等著。

時習之、陳俊和等同學不得不服氣了,這範弘道真沒吹牛啊,隨隨便便就能進申大人的後堂,肯定是有特別關係的。

不知等了多久,才看到申大人從判事堂那邊退下來,朝著後堂走過來。範弘道遠遠打了個招呼:“今日良辰吉時,在下特來道喜了!”

申用懋看到範弘道,唯一的感想就是蛋疼,就算現在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但他只要看到範弘道,這心情就不會太好。

上次自己根據政治需要冷落範弘道,結果範弘道在自己面前“發飆”,最後父親大人反而吩咐自己,以後要照顧點範弘道,搞得自己當時很沒面子。

後來他又從別人那裡聽說,範弘道在坊司衚衕紅姑娘那裡為了與王閣老家的王衡爭風吃醋,為了壯大聲勢,把本來毫無關系的自己當墊腳石踩,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想至此處,申用懋申大公子忍不住斜眼看向範弘道,並問道:“你什麼時候指點過本官寫詩?還寫過什麼‘推翻公案悟方高’來指點本官?”

時習之等國子監同學刷刷的冷汗直流,當初範弘道在趙笙鸞姑娘家裡與王衡等人大戰的時候,他們可是從頭旁觀到尾的。

當時範弘道確實吹牛說,指點過申大公子寫詩,還信口吟了一首絕句為證,逼得王衡、袁宗道等對手不得不低頭。

當時大家都被唬的一愣一愣,以為範弘道真的與申大公子有這份淵源,沒想到純粹就是虛構的!

這範弘道也太膽大了,為了給自己充臉面,竟敢強行憑空捏造指點首輔家大公子這種橋段!

想到這裡,同學們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瞧向範弘道去。

但是範弘道卻只拱拱手以示歉意,很沒誠意的答話說:“彼時因情勢所迫,不得不借用閣下名頭一用,不然弄不住那王衡啊!”

時習之等人都以為,申大公子接下來要發怒,但是卻聽申用懋咬牙切齒的說:“好,好,本官認了!”

時習之等人差點驚掉了下巴,堂堂的申大公子居然就這樣認了?就這樣承認“被範弘道指點”?就這樣完全不追究範弘道憑空“汙衊”自己名聲?

不知怎的,他們想起了範弘道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吹過的牛都變成了現實。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時習之等人想道,如果範弘道今天帶著他們過來,就是為了見見世面開開眼界,那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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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另一個疑惑在時習之等人心頭揮之不去,堂堂的宰相家貴公子為什麼要如此忍著範弘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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