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籌老不由自主地伸手接過石志堅遞過來的香菸，嘴上道：“敢問高姓大名？”
“不敢，石志堅！”石志堅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名片遞給籌老。
這名片卻是馮國權事先幫他印好的，並且按照石志堅要求，四邊燙金，並且撒有香水。
只是太昂貴的香水馮國權撒不起，於是就用廉價古龍水代替。
即使這樣，在這個年代能夠擁有燙金名片，並且還撒香水的，石志堅也算個中翹楚了。
籌老接過那名片一看，手感就覺得不錯，鼻子聞了聞，香氣撲鼻，就感覺更不錯了。
只是----
籌老看了看名片上面，很多字他都不認識，但又不能裝作不認識，就裝模作樣仔細地看，嘴上道：“石志堅----”
石志堅指了指職位：“會計！”
“哦對，會計！會計可是斯文人，都很有學識的！”籌老嘴上道，“我弟弟就正在學習會計，以後回去銀行工作。”
石志堅笑道：“沒想到你弟弟還是個人才，現在能學好會計的都不是一般人。”
“那是當然，我弟弟阿保可是我們全家人驕傲，他學習很用功的，還拿過獎學金----你知道也叫獎學金？就是上學你不用花錢，學校還給你發錢！”
“受教了！你弟弟的事情以後再談，現在我們----”
“哦，你想買勞力士嗎？稍等一下，這事兒我做不了主，我要去稟告我大老才行。”
“那麼勞煩了！”
“稍等！”籌老拿了名片扭頭朝碼頭附近鐵皮屋走去。
鐵皮屋正在嘎吱嘎吱搖晃著。
籌老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壯足膽子敲門道：“九哥，外面來了個靚仔，看起來架子挺大，說自己認識黃總，來買勞力士！”
嘎吱！嘎吱！
鐵皮屋子還在晃動。
籌老見此，不得不再次敲門：“九哥，你暫且停歇一下，我講的你可聽見？”
嘎吱！
鐵皮屋不再搖晃。
須臾！
咣地一聲，屋子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先是一個打扮妖冶的女子從裡面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整理衣服，嘴裡叼著一支煙道：“大口九，你可真會吹牛的，還一個小時，這才一分鐘不到！”
說完朝籌老徐徐吐一口煙，媚眼笑道：“怎麼樣，要不要也玩一玩？給你打八折？”
籌老看著女人妖嬈身材，吞嚥一口唾沫，心裡想說要得，卻懼怕屋內大老，忙擺手道：“我不喜歡這口，您走好！”
“切！連個膽子都有！活該你一輩子當人小弟！”妖冶女子說完，就叼著香菸，扭著屁股離開了鐵皮屋。
籌老見女人離開，屋子裡好像沒什麼動靜，於是就壯著膽低頭鑽進去----
卻見大老大口九穿著大褲衩子正斜靠在鐵皮牆壁上，嘴裡叼著一支軟噠噠的香菸，雙眼無神道：“我是不是很失敗？”
籌老愣了一下：“大老，能不能給個提醒，具體哪方面？”
“你說哪方面？”大口九怒道，“我人高馬大，長得又雄壯威武，可是……可是下面卻跟蝦米一樣，每次都一分鐘！”
籌老愣了愣，十分同情道：“大老，您別生氣！我聽人家這種事情重在技巧，不在大小！”
“那你幾分鐘？”
“我？”籌老數數指頭，“七八分鍾！”
大口九勐地竄起來，雙手抓著籌老胸口：“蒲你阿母！你大老才一分鐘，你敢七八分鍾？是不是在嘲笑我，是不是？”
籌老都快嚇傻了。
大口九身材高大，提著他跟老鷹抓小雞似的。
“沒有啊，大老！我無辜的！我只是來這裡報信----”
“報信？報什麼信兒？”
“我講過了的，有人來買勞力士，他說自己認識黃總！”
“黃總？哪個黃總？”
“當然是黃棟樑，黃總經理了！”
大口九勐地把籌老丟掉，“你怎麼不早說？黃總可不是你我能得罪起的人物！”
“我說了啦---吶，這是那人名片！”籌老忙把名片遞給大口九。
大口九接過去左看右看，他還不如籌老，他更不識字，可在小弟面前又不能說自己看不懂，就假裝仔細在看。
籌碼就指著上面的字：“他叫石志堅，是利氏船行會計！”
“會計？會計很大嗎？”
“應該很大！”籌老說，“咱們幫派裡有四九，草鞋，白紙扇，還有紅棍，堂主，總舵主什麼的，這公司也一樣，黃老總就是總舵主，這個會計就等於是白紙扇！”
“白紙扇？”大口九把名片啪啪彈了彈，裂開大嘴一笑：“那就讓我這個紅棍去會會他！”
……
“你好，我是這裡管事兒的，我叫大口九！”
“原來是九哥，幸會！幸會！”石志堅主動和大口九握手。
大口九陰笑著手上使勁兒。
石志堅感覺到了，笑道：“九哥，我是來這裡買貨的，不是來和你比手勁兒的！再說了，一看九哥你威武高大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這比試力氣我絕對認輸！”
大口九最喜歡讓誇他高大威武，很有男人氣概，當即哈哈一笑：“說得好！我看你還蠻順眼的，你講自己來買也東西？”
“勞力士！”
“誰告訴你這裡有勞力士？”
“黃總！”
“哪個黃總？”
“黃棟樑！”
“你在說謊！”大口九勐地臉色一變，雙手叉腰。
四名小弟在一旁順手拿起傢伙，蓄勢待發！
石志堅臨危不亂，“幾個意思？”
大口九陰測測道：“你不要以為我長得高大威勐，就以為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話你知，我好聰明的！”
石志堅笑了，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角：“能不能講清楚些？”
“哼！”大口九叉著腰，撇著嘴道：“黃總是什麼人？豈是你這個小會計能夠接觸到的？還有，你竟然說是他親自告訴你這裡有勞力士賣，怎麼可能？！他可是對我講過，這是個秘密，誰都不能講！包括我親爹！”
石志堅笑了，朝旁邊籌老道：“能不能借個火？”搓搓手指頭。
籌老愣了一下，忙掏出火機幫石志堅點燃。
石志堅拍拍他手背，表示感謝，悠悠地抽了一口，這才抬頭看向一臉得意的大口九：“我話你知，我是利氏船行新聘請的會計，知道也叫會計嗎？就是做賬查賬還有負責收賬----”
籌老湊到大口九耳邊：“跟我說的差不多，也就等於是管家，類似咱們社團白紙扇，都是和大老最親近的人才能幹！”
“這些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大口九用巴掌把籌老臉推到一邊。
“吶，剛才我有講過，你被看我高大威勐，其實我也是讀過書的，我很有智慧！我當然知道會計是幹什麼的，不就是管賬的嘛！”
石志堅點點頭，“所以說這樣重要的職位誰敢任命我？當然是黃棟樑黃總了！我和黃總可是一家人！”
“呃，一家人？你姓石，他姓黃怎麼會是一家人？”
“難道你不知道，黃總有個妹妹，長得雖然不是很靚卻很富有，我和她正在拍拖----要不然黃總怎麼會把這麼好的職位讓我做？”
籌老再次湊到大口九耳邊：“他講的好有道理呀！你看他長得這麼靚仔，如果不去吃軟飯，那才叫可惜！”
大口九伸出巴掌再次把籌老臉推開，“不用你講！我知道！”
說完指著石志堅道：“就算你講的都是真的又怎樣？口說無憑，你讓我怎麼信你？”
石志堅笑了：“這個簡單，你現在可以先打電話去利氏船行，問一問是不是有個新人叫石志堅的，準備上班。”
“呃？”大口九愣了一下，然後勾勾手指吩咐籌老：“你去打電話----”說完又偷偷講了幾句。
籌老點頭，屁顛離去。
大口九這邊叉著腰，一副凶神惡煞模樣盯著石志堅，防備他逃走。
石志堅則悠然自得地吸著煙，時不時還吐個菸圈。
大口九見一個菸圈接著一個菸圈從石志堅嘴裡吐出來，不禁暗道：“這小子，好帥！”
很快，腳步聲響起。
“九哥！九哥！我打聽清楚了！”籌老飛快跑過來，“船行的確是有新人上崗，那人也的確是叫石志堅----”
籌老上氣不接下氣，終於把肚子裡的話講完。
“還有呢？”大口九瞪著他。
“哦對了！”籌老忙上前湊近大口九耳朵道：“你吩咐我的，我也打聽清楚了，黃總的確有個妹妹正在和人拍拖，據說那人長得很靚仔！”
大口九看了看石志堅，真的很靚仔！
石志堅看著兩人心中好笑。
因為馮國權和黃棟樑是仇敵緣故，馮國權可以說把黃棟樑所有底細摸得透透，不要說他妹妹拍拖，就連黃棟樑在外面包養了幾個小老婆都知道一清二楚。
大口九把叉腰的手放下，對著石志堅說道：“吶，現在我信你一半，可還有一半，你讓我怎麼相信你？黃總可是不會把這麼秘密的事情告訴外人！”
也難怪大口九懷疑，走私這種事情鬧出可是要坐牢的，黃棟樑又一向為人謹慎，上次因為一個小弟喝醉酒說漏了嘴，就被黃棟樑下命令，讓大口九活活打斷對方的腿。
石志堅把抽完香菸丟在地上，用腳隨便踩了踩，抬頭望著大口九道：“九哥是嗎，我問你，男人最注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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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大小！哦不是！是時間！也不是！”大口九怒了，“那你來告訴我男人最注重什麼？”
“當然是面子咯！”石志堅攤攤手說，“比如我，第一天上班，如果連一隻勞力士都有，是不是很沒面子？”石志堅亮了亮手腕。
大口九看看籌老，籌老也看看他，然後異口同聲道：“是啊，好丟人的！”
“這就對了！既然是黃總提拔的我，我當然要為他掙足面子了！可惜，我是窮人家出身，一時半會兒沒那麼多錢。黃總體恤我，就告訴我可以在這裡買到便宜勞力士，所以我才開車過來！”
大口九和籌老再次你看我我看你，“他說的好有道理！”
見大口九還在猶豫不決，石志堅乾脆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大口九道：“諾，這是黃總給我的名片，你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問問他！當然，我要提醒你一點，黃總為人脾氣可是很不好的，假如讓他知道你們在為難我，至於後果……”
大口九倒吸一口冷氣，伸手接過名片，他雖然不怎麼識字，卻也知道這張名片是真的，因為他也有一張，並且一直當做寶貝藏著，往往一有事情他就打電話過去報告。
當然，誠如石志堅所講，黃棟樑的脾氣超級不好，每次大口九打電話過去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搞得他現在一看到這張名片就哆嗦，如果沒事兒，他萬萬不會主動打電話找罵。
籌老可是清楚大口九心思，忙湊上前：“九哥，我看這石先生講的都是真的！你想想看，誰會閒的沒事兒來這裡演戲？再說了，我們也都打電話確認過了，他的確是船行新聘的會計！與其得罪他，不如好生伺候，說不定以後還可以與黃總搞好關系！”
大口九咧嘴笑了，“你小子，就這幾句話中聽！你以為你大老我傻呀，我其實好聰明，好有智慧的！我當然知道要與他搞好關系了！”
大口九說完，剛才凶神惡煞模樣立馬變成憨態可掬，搓著手對石志堅說：“石先生是嗎，剛才我逗你玩的！我怎麼會不信任你？一看就知道你是很有學問那種人，要不然怎麼能當上會計？還有啊，男人啊，就是該有塊好表傍身，要不然會被人看不起！走，我帶你去我們寶庫看看，什麼寶貝都有！”
大口九一邊喜笑顏開幫石志堅帶路，一邊扭頭衝小弟喊：“你們這幫撲街，都好好給我做事！尤其要守好寶庫，要是被一隻蒼蠅飛進來，我丟你們下海餵魚！”
“是老大！”
那幫小弟忙低頭哈腰，恭恭敬敬。
“石先生，這邊走！小心，別被石頭絆到腳！”大口九對著石志堅點頭哈腰，伺候老太爺般伺候著。
籌老也想要跟著過去，大口九兇道：“石先生有我一人照顧就好，你閃邊去！”
籌老滿肚子腹誹，卸磨殺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