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志堅目光掃視過去，其他人忙低下頭，生怕與石志堅目光對上。
“發哥，我這個人很講證據的，你話我汙衊你，OK！你去把這半年的酒水報表拿來先！再把酒水庫房的盤點表拿來，很多事情很容易對賬的！”
“半年？全部？”李順發先是一愣，又是一喜，在他看來那麼多報表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看完。
“我這就去取，請石先生稍等！是的，一定能換回我清白！”李順發顧不得多說，忙跑了出去。
等到出了辦公室，這才掏出手帕擦了一下額頭冷汗，嘴裡道：“那麼多報表，看死你咯！”
等到李順發出去以後，石志堅從老闆椅上起身，一隻手大拇指插在馬甲兜，一隻手夾著香菸，走向眾人。
不知為何，看到石志堅朝他們走來，大家無形中感覺一座大山壓來，讓他們喘不過氣。
尤其七叔，他經歷的事兒多了，見到的人也多了，可是像石志堅這樣擁有如此氣場的卻不多，甚至連陳查理都做不到。
在七叔印象裡，唯有泰國謝家大老謝世豪才擁有如此凌厲氣勢，一言一行，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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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七叔狐疑了，陳查理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怪物？！
“講真，剛才那番話，我不是針對李順發一人的，而是針對你們大家！”石志堅夾著香菸，指著眾人鼻子毫不留情道。
大家噤若寒蟬，沒人敢吭聲。
石志堅的氣場太大了，讓他們無所適從。
想想也是，石志堅是什麼人？在美國做對手的都是巴菲特，唐尼-羅斯柴爾德那樣的超級牛人。
現在只不過氣場外放一點點，就讓七叔等人吃不消。
“不過我這個人是很講道理的，如果等會兒李順發拿來的報表核對沒錯，那麼我本人就向你們道歉！”
“反過來，如果上面核對出你們簽名領取的酒水，與庫存酒水發生問題的話，那麼---”石志堅微微一笑，“一切公事公辦！”
眾人一個激靈，感覺害怕，又感覺石志堅這是在虛張聲勢，他們和李順發想的一樣，猜測石志堅根本核對不完那些賬本，畢竟術業有專攻，你一個管理舞廳的總經理，又不是會計。
甚至連七叔都這樣想，他可是掌管財務的，對數字已經很敏感，知道核對報表之類的，不是專家根本就做不來。
趁著李順發還沒把報表拿來，石志堅重新坐回位子，笑眯眯盯著另外一名大廳主管道：“肖主管是嗎？聽說你是金百瀚歌舞廳的老人了，做事一向穩重達練。”
腦袋微禿的肖主管忙站出來道：“誇獎了，我只是做了一些本分！”
“聽說肖主管不但能力超強，還很有人情味，尤其對老鄉特別好----”
“呃，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清楚的，那位收廢品的阿伯據說和你關係不錯，你們還經常一起飲酒。那阿伯甚至逢年過節還送禮給你，看起來肖主管的人緣當真是好啊！”
肖主管臉色刷白。
“人在做，天在看，即使一點點黑心錢，也賺不得的。”石志堅悠閒地吐了一個菸圈。
肖主管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其他人都不是傻子，當然明白是什麼意思。其實肖主管賣廢品收回扣的事兒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別小看賣廢品這種事兒，舞廳這種夜場一夜消費掉的酒水，多的時候酒瓶子可以堆成山，再加上一些特殊酒瓶，比如說人頭馬XO，軒尼詩，皇家禮炮，以及更高階一點紅酒。
這些都是論瓶收的，一個瓶子甚至可以賣到幾十，甚至上百，那些不法分子收了回去做假酒，再充斥到夜場來來往往，賺足了黑錢。
就在肖主管忐忑不安時候，敲門聲響起，卻是李順發抱了各種報表過來。
石志堅指了指辦公桌，意思是上他把報表放到桌子上。
李順發放下懷中報表，看著快要堆成一座山高的報表，心中充滿快意，殺了他也不信石志堅能夠全部核對出來！
其他人這時候也松了一口氣，尤其那肖主管更是擦了一把冷汗。
眾人齊齊望著石志堅，等著他出醜。
誰知----
“你們不都講自己是無辜的嗎？那麼好，就把你們自己的報表全部找出來，讓我一一看過----七叔，你來監督他們！”
“啊，什麼？”
李順發，肖主管他們傻眼。
搞了半天這樣的重活要他們自己來做？！
“我說你們有錯，你們講自己沒錯，那麼就自己找出證據來證明清白！該不會讓我做吧？”石志堅攤攤手，把香菸碾滅在菸缸內。
“可是這麼多---”
“動手吧，人多力量大！”
七叔催促道。
四人無奈，只好開始動手核對與自己有關的報表。
這不核對不知道，越核對他們就越是心驚。
原來一開始貪汙時候他們還都小心翼翼，無論是調取酒水的報表，還是庫存報表都做的天衣無縫，完美銜接。
可是隨著膽子漸漸變大，他們就開始偷懶了，以至於報表越核對越亂，連他們自己看了都看不下去。
石志堅倒了一杯威士忌，坐在老闆椅上姿態慵懶地看著他們。
有時候攻擊敵人並不需要自己動手，讓敵人自己對付自己，那些爆出來的黑料就足以把他們嚇死。
“怎麼這麼熱呀？”
“是啊，好熱的！”
在七叔監視下，李順發四人翻看著手中報表只覺頭皮發麻，後背冷汗涔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煎熬！
面對那麼多黑料，他們想要掩蓋，卻掩蓋不了！
吧嗒！吧嗒！
額頭冷汗都把那些報表打溼了。
石志堅飲完一杯威士忌，忽然開口問七叔道：“七叔，你看這些報表可有問題？”
七叔詫異了一下，眼看李順發這些人都快要顯出原形，石志堅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不是直接質問李順發他們，而是開口詢問自己----
當即七叔靈機一動，似乎明白什麼，“有啊！真的有！我看是石先生您多慮了！這些報表都很正規的，所以他們才核對了這麼久也沒核對出問題！”
石志堅笑了，起身道：“那麼就是我猜錯！對唔住大家，為了向各位表示歉意，今晚我請客！”
李順發等人面面相覷！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石志堅會突然來這麼一招，讓他們簡直快要爆掉！
唯有七叔再次打量石志堅，如此權術，即使大梟雄也不過如此！
……
短短半天時間。
石志堅先是殺一儆百搞定陳小貓，然後又軟硬兼施一舉收攏李順發等人！
最重要的是，石志堅一下子就豎起了權威，整個歌舞廳從上到下被他牢牢控制！
石志堅施展的權術讓七叔驚嘆不已。
七叔接著打電話告訴了陳查理，陳查理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對於他來說，權術這種高階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玩轉的，像他這樣的名義上是舞廳負責人，卻被陳小貓那種蟊賊牽制，又被李順發那種老油條無視。
陳查理也想要把舞廳搞好，奈何能力不夠，那些人都太滑頭，對他陽奉陰違。
唯有七叔這個老人對自己還算忠心耿耿。
沒想到這麼混亂局面，石志堅一天時間就全部搞掂。
這讓陳查理一時間有些懵逼，懷疑到底是自己太笨，還是石志堅太聰明？！
不過如同陳查理所料，在石志堅開除陳小貓那一刻起，舞廳的危機已經來臨。
當天晚上----
陳小貓帶著跟班小弟強仔和阿祥就大搖大擺出現在舞廳。
陳小貓腦袋上包裹著繃帶，模樣卻很囂張。
此時舞廳正在上客，那些小姐打扮的花花綠綠正在伺候客人，幫忙點酒水什麼的。
石志堅在辦公室寫著什麼企劃。
七叔等人一看陳小貓殺回來就知道問題大了。
七叔忙跑去找石志堅，告訴石志堅要出大事情。
石志堅卻對他揮揮手說了句：“稍安勿躁！”竟然繼續埋頭寫企劃桉，彷彿一切跟他無關。
七叔無奈，只好又跑回去。
這時陳小貓已經開始發飆了，吹了聲口哨對那些舞女小姐說道：“靚女們，我是你們貓哥！唔好意思，今天我被人打了，被人拿酒瓶子爆頭！所以我來這裡討要個說法！”
“貓哥，你怎麼樣？”
“貓哥，到底發生什麼事兒？”
那些舞女大多都是陳小貓帶著的，跟他感情不錯。
陳小貓平日裡也很會忽悠她們，借錢給她們，過生日給她們送禮物等等。
在這些小恩小惠下，這些舞女都把陳小貓當成大哥，並且作舞女都喜歡講義氣，現在陳小貓出事，她們當然要頂！
“吶，醜話我先講到前面！如果今晚那姓石的不給我跪低！敬杯酒磕頭求饒，這裡所有靚女，我全部帶走！”
嘩地一聲！
現場炸開。
什麼意思？
陳小貓要把女孩全部帶走？
那還怎麼做生意？
李順發等人急了，見七叔跑回來忙湊上前問道：“石先生怎麼講？”
“他說讓我們稍安勿躁！”
“啊，什麼？”
“都快火燒眉毛了，還怎麼安下來？”
其他人更是議論紛紛。
“完蛋了！今晚生意泡湯了！”
“這陳小貓也太不講情面！”
陳小貓見自己吼了幾嗓子，石志堅還沒出來。
如他所料！
於是他冷笑一聲，對強仔和阿祥說：“開始行動！”
強仔和阿祥就吹口哨吆喝道：“走咯！走了！靚女們！這裡的生意不做也罷！讓貓哥帶你們去更好地方！金馬歌舞廳，凱撒歌舞廳，任選啊！”
那些舞女們騷動起來。
“怎麼辦？去不去？”
“當然要跟貓哥咯！在這裡有前途的！”
“我們雖然是舞女卻也是講義氣的！那姓石的不給貓哥賠禮道歉，我們就集體罷工，不上班！”
於是，那些舞女們開始站出來，跟在陳小貓屁股後面。
一些已經開工上班的，聞言也對那些老闆講對不起，她們要講義氣，今晚不能陪老闆了。
“講義氣，講你老母啊！你們是舞女，以為自己是邊個？梁山好漢？！”那些客人暴跳如雷，李順發等人不得不站出來賠禮道歉，安撫客人情緒。
陳小貓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當即帶著大隊人馬，那些舞女跟在他後面耀武揚威離開金百瀚。
“石志堅，你很厲害是嗎？現在我把妞全部帶走，看你這歌舞廳還怎麼開下去！”陳小貓走出門口時候，回身對著金百瀚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貓哥，我們去哪裡呀？”
“貓哥，要不去吃宵夜？”
舞女們圍著陳小貓嘰嘰喳喳。
陳小貓大手一揮，“走，宵夜先！你們貓哥我買單！”
“好嘞！”
“貓哥犀利！”
“貓哥威武！”
那些舞女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此刻一大群走在路上，這一舉動引得眾人紛紛側目，第一次見舞女大罷工。
舞女一走，整個金百瀚歌舞廳立馬就亂成一團。
“吶，今晚我們來你們這裡是找妞開心的！現在妞沒了，你讓我們怎麼開心？”
“講那麼多沒用！要麼把靚女找回來，要麼找你們老闆給我道歉！”
客人紛紛暴起，七叔，李順發等人根本就壓不住。
就在這時----
舞臺上出現一個影子，手持麥克風道：“唔好意思，各位尊敬顧客！今晚所有消費，統統免單！”
燈光亮起，卻是一襲白衣石志堅！
石志堅矗立舞臺上，神采奕奕。
“你是誰呀？”
“對呀，你算老幾？”
石志堅手持話筒微微一笑，根本不理會那些了：“總之，人頭馬隨便飲，紅酒洋酒隨便喝！你們能飲幾多飲幾多！”
那些顧客愣住了！
石志堅這些話的誘惑力太大。
七叔等人卻快要嚇傻！
什麼？
全場酒水免單？
人頭馬還隨便喝？
那舞廳今晚豈不是要虧死？！
七叔等人汗流浹背！
那些客人卻差點歡呼起來！
“奶奶的熊，俺等這一天好久了！總算能喝到你們免費酒水！”
“老闆大手筆呀！頂你！”
眾人立馬興奮起來，之前妞跑掉的憤怒化為烏有----有免費酒水喝，誰還在乎有沒有妞？！
石志堅見場面控制住，就微微一笑，放下話筒掃視全場道：“總之今晚歌照唱，舞照跳！大家嗨皮，不醉不歸！”
說完，燈光暗澹下去。
石志堅隱身在黑暗中---
與此同時，悠揚歌聲響起----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華燈起，車聲響，歌舞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