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江山社稷,皇上無不允道理。”

洪承疇淡然一笑,輕撫長鬚,沉吟良久,忽苦笑一聲:“或許本官是張狂了,世上豈有臣子向君父伸手的道理,怕本官這表章一上,烏臺就要吵翻天了。一個跋扈的帽子,他們可是恨我洪亨九戴得不夠高啊不過本官不張狂些不行啊!前面楊軍門就是前車之鑑,撫局之敗,就敗在沒銀子安置流賊,以致旋撫旋叛啊!

本官不可謂不位高權重,可眼下內少及時之餉,外乏應手之援,若非亟增大兵,措大餉,為一勞永逸之計,恐官軍奔於東,而賊馳於西,糜餉勞師,成了長年難了之局 ”“章節 。那我這個巡撫就當到頭了,須知聖上派我到這西北來,不是叫本官做一任父母官,而是叫本官來定亂,殺人的!

這亂若是平不了,本官這項上人頭怕也難保。本朝不似前宋,不殺士大夫,自聖上登基以來,這士大夫的人頭卻是不值錢得很,不值錢得很噢要平亂,就得有銀子,méiyou銀子,本官只怕下場還不如楊軍門呢。可這銀子,本官méiyou,陝西méiyou,只朝廷有,朝廷若是不給,那就是要逼我洪亨九死!

皇上聖明,知我洪亨九苦,可朝堂諸公怕是未必,我是別的不怕,就怕那些個當政諸公啊那些個人,一個個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眼裡只有一黨私利的正人君子啊!”洪承疇到最後,語氣可是著實悲憤了,言語間對朝廷被東林把持明顯不滿。(作者注:烏臺,即都察院及科道言官代稱)

杜文煥雖是右都督,可平rì只知上陣提刀衝殺,哪裡體會過這些道理?大明文貴武賤,朝堂上諸公便是他這右都督都不豈擅議半句,這會卻聽洪承疇滿腹牢sāo,更直指東林黨人,一時聽得心驚肉跳,不敢附和半句。最後,只能合掌心翼翼道:“但願聖上能體味大人這番苦心,準了這表章。”

“給得多,要得也多呀!本官現在是站在風口浪尖上了,短短三年,參政、巡撫、總督、現在又降為巡撫,這是要戴罪立功的。使功不如使過,起來本官有多大的過,朝廷能不zhidào嗎?中原流賊大鬧是本官的錯嗎?本官這兩年靠得不就是自家練出來的這三千洪兵,其餘兵將有哪一個在本官手中的,便是你杜總兵,也是年前才到本官麾下。手下沒兵沒將的,這亂能平下去才怪呢。嘿,也不知這天下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本官敢斷言,若我有絲毫大意,便脫不了滅之災!”

到這裡,洪承疇垂下眼瞼,猶如老僧入定一般,調息了片刻,睜開兩眼,目露jīng光,向著京城方向拱手道:“皇恩高厚,臣惟有鞠躬盡瘁,早rì蕩平賊寇,以慰聖心!”

杜文煥被洪承疇turán的轉變嚇了一跳,本能的便躬身重重道:“文煥願追隨大人,誓死殺賊!”

“此間神一魁事既了,延綏、固原當可安定,下一步就是”

洪承疇正要密授杜文煥機宜,忽聽不遠處一陣喧譁,親衛王輔成跑進來,稟道:“外面一個自稱趙王氏的老太婆肩背一個大口袋,吵著要見大人,怎麼也攔不住,已徑直闖來了。”

“shime事?”洪承疇眉頭微鎖,略有不快。

王輔成道:“她給大人送糧來了。”

“哦?”洪承疇忽地站起身,一邊向那喧譁方向走去,一邊斥王輔成道:“混賬東西,既是百姓犒軍,你們怎麼還要阻攔她,隨在本官身邊久了,不zhidào規矩了嗎!”

走到difāng,只見一個頭髮灰白的老太婆站在那裡,向一眾親衛哀求道:“哥,就讓我老婆子進去,見見洪巡撫,老婆子我沒有壞心呀!”

“不行!大人正忙著軍中大事,哪有閒功夫見你這老東……”

護衛的親兵正在唾沫飛濺地呵斥,卻聽背後腳步聲響,洪承疇已大步從他身邊邁了過去,和聲問那婆子:“婆婆有shime事要找我洪某?”

“洪大人!”那老太婆見著這一身大官服的洪承疇,頓時激動起來,想是口袋背得久了,踉蹌幾下,險些摔倒。她將口袋放在地下,用衣袖擦擦額頭的汗水,顫聲:“我給洪大人送糧食來了!”

見這婆子老態花甲,洪承疇眼圈微微有些發紅,擺手道:“我看你年紀老邁,面有菜sè,rì子想必也過得艱難,怎好要你的糧食?這糧食你且帶回去自家食用。”

聽了這話,那老太婆淒涼地一笑,道:“不瞞大人,我老婆子這糧食是留作種子的,都是上好的河道黃米。我本來一家五口,可媳婦遭山賊jiān.yín上了吊,女兒給他們擄走了,兒子氣憤不過,去投了曹將軍。我在家裡守著孫子,盼著能有一天他們回來團聚。誰想孫子轉眼間竟給人抱走了,我怕他給人吃了,取了種糧去換,可早已沒了胳膊大腿……我還留著這種糧有shime用?我那苦命的孫子呀!”想到被賊人分食的孫兒,她再也忍不住悲傷,放聲大哭起來。

洪承疇聽得心裡一陣冰冷,易子而食,析骸而炊,都是書上讀來的慘劇,不想今rì竟會親耳聽。

在那婆子的哭聲中,洪承疇提起口袋,伸手

抓出一把,交給身邊的王輔成,吩咐他道:“給我好生放妥,記住切不可教百姓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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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將口袋往地上一摜,咬牙對杜文煥道:“杜總兵,本官就將這袋黃米送與你做軍糧,望你戮力殺賊,將這西北賊子一鼓剿滅,還百姓,還咱大明一個太平盛世!”

沈陽城中,後金汗皇太極在連著三rì不朝之後,終於升殿。他當中在御座坐下,大貝勒代善、貝勒莽古爾泰分zuoyou坐定。

代善坐在那裡並méiyoushime,但莽古爾泰一被削去議政貝勒之職的卻還端坐在那裡,卻著實令人側目了。

去歲大金徵明,莽古爾泰先是不服調配,御前露刃,後又在戰場上棄汗王不顧,使得八旗差大敗,其後他更是領著他正藍旗的兩個牛錄和三百擺牙喇親兵倉皇逃歸瀋陽。

當時,沈陽城中瘋傳莽古爾泰要兵變殺豪格,然後以大貝勒身份登位,拒沈陽城阻天聰汗。但後面發生的事情卻讓這個謠言不攻自破,莽古爾泰méiyou興兵作亂,而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府中,shimedifāng也不去。皇太極率徵明大軍回來後,他莽古爾泰也到城門相迎。

八旗上下人人都以為皇太極定會誅殺莽古爾泰,可是如同莽古爾泰méiyou作亂yiyàng,皇太極也méiyou殺莽古爾泰,甚至都méiyou半句責罵。這一切,使得深知內情的人都覺得不解。

一切,都透著古怪。

皇太極今rì召集貝勒大臣議事,為的是去年在錦州城下定下的徵林丹汗,奪回傳國玉璽之事。

他胖乎乎的身子坐在御座上,稍顯有些擁擠,但卻不妨礙他自信滿滿的望著跪了一殿的奴才臣子們。

眾貝勒眾大臣跪拜後,喀喇沁部二貝勒卓爾克圖早就得到授意,因此當先奏道:“大汗,林丹汗被重創後,正糾集殘部,暗中積蓄力量,企圖東山再起。臣以為,他bijing是成吉思汗之後,許多蒙古人視他為正統,而且,他手裡還握著象徵著皇權的傳國玉璽。他與明廷狼狽為jiān,是我大金最大之禍根,請大汗速速發兵,全力剿滅之,不能讓他死灰復燃。”

皇太極聽罷,欣然贊同道:“二貝勒所言正合朕意,去年徵明之時,朕便與諸貝勒定下開chūn討伐林丹汗兒之事。因國內糧荒,出征之事拖到現在,現在得了朝鮮供給的糧食,國內可以安定,朕的八旗大軍也是shihou出動了。林丹汗不滅,草原就得不到安寧。朕此番定要傾全國之兵征討,犁庭掃穴!”

到這,皇太極頓了一下,掃視了殿下一眾蒙古貝勒大臣,抬手朗朗道:“不過林丹兒狡猾得很,一聽風吹草動,便逃之夭夭,所以,此次出兵一定要保守機密,何時發兵,朕自有主張。你們就不要回去了,到時與朕同往。”

蒙古各部最擔心的就是林丹汗重新崛起,他們視其為草原上的一條惡狼,一旦強大起來,便會四處侵害,現在見皇太極下決心征討,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們叩謝道:“謝大汗的庇佑,吾等定當一馬當先,為汗王前驅。”

眾蒙古貝勒剛剛拜謝完,殿下最角落的漢臣班列中,寧完我turán走了出來,昂首向著殿上的皇太極叫道:“汗王,奴才有話要。”

寧完我要shime,皇太極如何不知,他微微一笑,道:“寧完我今天又要些shime?”

寧完我走上前後,雙膝跪倒,十分莊重的向皇太極及身邊的大貝勒代善行了大禮,頭磕得咚咚直響,卻唯獨méiyou向莽古爾泰行禮,氣得莽古爾泰暗自咬牙:這個勢力的漢奴,終有一rì本貝勒活剝了你的皮!

磕完響頭後,寧完我抬起頭來turán請罪道:“奴才今天所言,乃guāni我大金基業,因此先要請汗王及大貝勒恕我無罪,奴才才敢話!”

代善不zhidào他要shime,但寧完我一向語出驚人,所奏也都合乎大金利益,且又深得皇太極親信,便先表態道:“你但管,錯shime本貝勒不罪你。你們明人還罪不及言臣,我大金又豈會因言獲罪。”

“謝大貝勒恕罪之恩!”

寧完我衝著代善,又是一個響頭,叩罷站起,眾人發現他的前額yijing紅腫。只聽他大聲奏道:“如今我大金國六部已設,國體rì趨完善,但汗王賞罰尚不分明,此奴才之所以要言事也。”

汗王賞罰不明?寧完我這奴才要奏shime?

眾貝勒面面相覷,後面的都悄聲議論開了。多爾袞和阿濟格兄弟倆則是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倒是濟爾哈朗卻像zhidàoshime,面上有些難看。

“寧完我,朕如何賞罰不明了?”皇太極故作生氣的厲聲喝道:“你講,講對了朕有賞,若是胡八道,心本汗扒了你的皮!”

寧完我méiyou面露怕sè,反而脖子一梗,便道:“汗王,奴才以為,莽古爾泰既然已不是執政貝勒,就不應再與汗王及大貝勒同肩並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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