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並不認識蔡老師，但想必也是那種第一次進遊戲的玩家。
她沒有安慰的意思，那並不重要，祁玉目標明確，現在最要緊的是團結一切品行良好且實力出色的玩家，抱團活下去。
“今天除了你們，還有一些人會來。”祁玉將茶杯遞給冷凱和洪建國，說道。
“其他人？”洪建國一愣，他還以為這次的小聚只限於他們三個。
冷凱不懂茶，但這清香甘甜的味道十分的不錯，他看向洪建國，又看了看祁玉。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會來什麼人。”洪建國搖搖頭。
“就像我說的……對了，我們在外面沒法說裡頭的事情……
簡單來講，我在裡面的時間比你們都要久。
我經歷過很多事情，也見過不少人，在那個裡面，人會變成他們原本的樣子。”
祁玉冷笑著，給自己也倒上一杯大紅袍。
冷凱微微點頭。
現實中，很多人都戴著面具，在法律和社會道德約束之下老老實實做人，把原始的慾望，最真實的本我隱藏在內心最深處。
一旦約束的條件消失，或者說失效之後，人就會釋放本我。
事實上，讓一個人展現本我，甚至都不需要魔神們的遊戲空間。
只需要看看那些位居重要職位，或掌握重大權力者，當他們超越一定程度的世俗約束之後，就會展露自己的本性。
他們是世間的惡魔。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但我知道，如果我們繼續單打獨鬥，肯定會被許許多多惡人耗死，但只要我們能聯合起來，那些惡人在下手之前就會掂量掂量。”祁玉道。
洪建國已經把茶喝了一半，他道：“祁小姐說的不錯，我就認識幾個小流氓，在那裡面真是一個耀武揚威呀。”
“帶頭的那個好像是在江南路步行街一代鬼混，手底下有幾個嘍囉，上上次我還被他們的人偷襲了死了一把，要不是小兄弟出面，那次的新玩家估計全被他們害死了。”洪建國憤憤不平道。
祁玉看向冷凱，似乎是對他頗有好感，這種好感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對實力與力量的認可和期待。
“我是個女流之輩，在裡面碰到過許多噁心的事情。”祁玉抱著胳膊，彷彿是回憶起了不好的事情，表情有些不悅。
“但是他們都低估了我的決心和能耐。我看人很準，有些好人只是嘴巴熱鬧，當我和洪大哥聊過之後，我就確定他是個純粹的人。”祁玉看向洪建國。
洪建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當兵的，沒那麼矯情。”
“陸誠，你雖然不說話，但我看得出你也是個純粹的人。可能是因為你還年輕，沒有被社會上複雜的事情攪混了心境。”祁玉道，看冷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孩子。
冷凱目前的模樣，本來就是個孩子。
“所以，祁玉妹子，你一直在說要聯合起來，那怎麼個聯合法呢？”洪建國道。
祁玉將茶杯放到桌上，道：“我建立了一個玩家聯盟。”
冷凱稍微坐正了些，他想看看人類在這種情況下是如何自救的。
“玩家聯盟？是類似臨時成立的特殊部隊嗎？”洪建國不解，他看向冷凱，冷凱也搖搖頭。
“那裡面的一切都是隨機的，遇到的人，面對的危險，能夠得到的力量，能夠獲取的武器……但是就像我之前猜測的那樣，我們能碰到的人，大部分，甚至全部都來自於WZ市，極其周邊的縣城和村落。”祁玉道。
她繞到冷凱這一側，接著道：“雖然每次碰到的人會變，但只要我們聯絡起來的人足夠多，就能增加相遇的機率。”
洪建國大概瞭解了祁玉的意思，如果隨機範圍固定，那麼基數的增加就能對抗隨機性。
人一多，遍地都是自己人，那段宏昌那樣的渣滓再想搞噁心事就得掂量掂量了。
“祁玉妹子這個主意不錯，人一多，很多事情就非常簡單了，到時候那裡面全是我們的人，照顧一些新進去的也更加方便一些！”洪建國笑起來。
祁玉皺眉，她雙手按在冷凱椅子的靠背上，道：“對不起，洪大哥。我沒想過要去保護那些弱者。”
洪建國爽朗的笑聲尷尬的停下來，他看向祁玉，情緒有了些許變化。
“洪建國，你是個軍人，你的動機和目的我很敬佩，但就像我們第一次碰面時，我所說的那樣。光是自保，就已經很困難。”祁玉道。
“你這樣不對，有能力的人應該做的更多！我們不應該只是獨善其身！”洪建國道。
“我的玩家聯盟不是慈善機構，在那種環境之中，不會自己變強的話，我們保護他們只是在延續他們的痛苦。我只集結那些有能力自救，且能剋制自己內心陰暗面的強者。”祁玉搖頭，她堅持自己的看法。
“而且，我們還有各自的生活。每個人的經濟條件，工作，家境也都不一樣，你我皆知，每三天就得失蹤一段時間，有多少人因為這種事情家庭不和，或是丟掉工作？”祁玉接著說。
說到這裡，洪建國欲言又止，祁玉說得對，每三天消失一次，等於說一個月要請好幾天的假……
廠裡或公司裡問起來，偏偏又不能說，可不就丟了工作嗎？
還有那些有家室的人，要怎麼解釋消失的時間在幹什麼？
家庭不和……丟工作……還要一個人面對遊戲空間裡的壓力……
祁玉看洪建國低頭思索，知道自己在這場爭辯中贏了，於是接著道：“所以，洪大哥，你看待事物的角度，並不全面。我不是否認你的一片好心和熱誠，但是，你保得住別人嗎？”
“我能提供經濟上的援助，每個月1000塊，比大部分工人的工資要多。那些被辭工的人，可以在沒有生活壓力的情況下，專心的……戰鬥。”祁玉說道。
“那些無辜的人呢？你就看著他們在裡頭等死？”洪建國質問。
“如果他們不能自己站起來，那死亡就是命中註定。況且，大家一起都在裡面的時候，一個人成功，其他人也算。我們也不是什麼忙都沒幫上。”祁玉道。
“但如果有段宏昌那樣的人怎麼辦？如果怪物衝上來怎麼辦？你們至少該做一下戰前動員和指導，必要時，現實裡組織訓練，並解決他們生活上的難題才行！”洪建國反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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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建國，你的想法毫無可行性，你是要當那些人的保姆嗎？”祁玉笑了起來。
“你太自私了！你一開始跟我說聯合的事情，我還以為你是個思想覺悟很高的人，但我現在真的看清了你的嘴臉！”洪建國站起身，不高興寫在了臉上。
祁玉嘆了口氣，她走到桌子另一端，看向陸誠。
“陸誠，你願不願意加入我的玩家聯盟？我們可以互相扶持，一起生存下去，不管發生什麼。”祁玉問道。
洪建國此時也看向陸誠，道：“陸誠！我們一起組隊，也跟她那樣聯合一些思想覺悟夠高的人，幫助弱者！”
冷凱坐在位置上，祁玉和洪建國分別在桌子兩端。
面對同樣的風險和壓力，兩類人做出了兩種不同的選擇。
祁玉只求自保，團結一切實力強勁且品性相投的人，組成聯盟獨善其身。
洪建國奮不畏犧牲保護弱者，並希望發動民眾的力量，在危險中互相扶持。
兩人都沒有錯，這並不是什麼對與錯的選擇題。
他們之間的矛盾，代表著人類不同階層的群體，在面對危險時的兩種極端反應。
事實上，冷凱兩個都不想選。
那個遊戲空間，是魔神們的主觀現實。
只要把它們砍了，就能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