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珺很快收斂眼中的情緒,裝作不經意的指著上面的紅點問範謹微:“這是什麼?該不會是被你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吧?”

這話立即引來其他三人對範謹微的怒瞪。

範謹微一口酒噴出來,瞪大雙眼驚恐的叫道:“葉珺你可別害我啊!這可是劉懷居士的真跡,我小心翼翼的供奉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糊塗事?這要是傳出去我可是要成為千古罪人啊!”

周夢通眼疾手快的將鄭州拿開,是躲得遠遠的,生怕被範謹微的噴出來的酒水沾到,滿是嫌棄的道:“不是你還有誰?難道還會是劉先生不成?這一點硃砂看起來又沒什麼特殊含義,他老人家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無聊的事情!”

溫仲卿卻道:“夢通還真有可能說對了,你看這硃砂,看起來不像是新填上去的,倒像是留在上面很長時間了,時間似乎和上面的印章一樣一。”

範謹微趕緊道:“仲卿有眼力,最會看這種老物件,不像有些人什麼都不懂,就是會胡說八道!”後面這話不用說也知道是指周夢通。

周夢通不幹了和他吵起來。葉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訊息,換個方向問道:“這上面確實是劉先生的居士,家父一直想要劉先生的字畫許久,卻一直沒有門路,不知道你這一副字是哪裡得來的?”

“嘿嘿!”範謹微搖起紙扇,得意的笑道:“這可不是我尋來的,是家父花了大力氣從南方買來的,說要等我上京城科考的時候讓我送去給本家。”

這話不用說清楚,大家也明白,雖然現在科舉考試朝廷方面管的很嚴,很難作弊,但能否考中,成績好不好,關鍵還是看考官的喜好。

範謹微的本家是京城范家,如今族長正是範閣老。範閣老作為德高望重的老臣,已經主持過多屆春闈。

許多人猜測,下一次春闈很有可能還是範閣老主持。

範父特意尋來這麼一副字,留待那時候讓範謹微送去範氏本家,其實就是送給範閣老,給範謹微疏通關係。

周夢通終於看不下他那得意的小模樣,羨慕嫉妒恨的追著他要把他暴揍一頓,範謹微咿呀鬼叫的躲到溫仲卿身後。

溫仲卿擋在兩人中間,無奈的充當老母雞。

葉珺垂下長長的眼睫,遮住眼中的沉思,這紅色的印記他見過相似的,就在自己的後腰上。只希望是他想多了,也許這是一個巧合。

“葉兄似乎對這幅字有什麼看法。”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葉珺回頭,就看到一身男裝打扮的羅映雪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

葉珺眉頭微皺,面無表情的別看視線,聲音毫無起伏的道:“我小弟想多了,在下並沒有什麼看法。”

羅映雪被他的冷淡弄的臉色僵住,眼裡有委屈有受傷,有不甘心。

羅文石心疼自家妹子,臉色冷了幾分,嗤笑道:“誰都知道葉兄才華橫溢,是我等眾人的表率,若是連葉兄都對這幅字沒有什麼看法,那羅某不得不懷疑這幅字是否真的是劉懷居士的真跡了。或者說,葉兄自認自己才華了得,不把劉懷居士這次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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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直接是把葉珺置於不妙的地位,葉珺要是堅持沒什麼看法,就是等於承認自己浪的虛名,或者是看不上劉懷居士。

前者會讓葉珺被人瞧不起,後者,因著劉懷居士在讀書人中特殊的地位,誰敢說瞧不起劉懷居士,就等著被整個文壇的唾沫子給淹死吧!

葉珺卻不接他的話,諷刺無比的對羅文石道:“每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說出來只因為問的那個人不是他想要傾訴的人。我不說是因為我不想和羅小弟多談。至於原因,想必羅兄知道。只是在下不明白的是,你這樣做究竟是在幫她還是害她?”

聽葉珺如此直接的對她表達不喜,羅映雪當即臉色煞白。

羅文石猛的睜大雙眼死死的瞪著葉珺,臉色乍青乍白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冷凝,周夢通、溫仲卿、範謹微三人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另外兩人都看向範謹微。意思很明顯,讓他趕緊去解圍,免得這兩人真的打起來。

範謹微尷尬的不行,明明平時羅文石雖然和葉珺沒什麼交集,但看起來兩人也不像是有仇的樣子,更何況,在百花會的時候,羅文石的妹妹還給葉珺作證解圍了呢!

真沒想到兩人私底下竟然是這麼的不對付,他都有些後悔同時邀請這兩個人了。

這兩個人都是脾氣比較硬的,範謹微哪裡知道要怎麼勸,他一著急,便誇張的叫喊道:“我說你們兩個,怎麼突然都不看字畫反而看起彼此來?莫不是,你們兩個突然看對了眼,覺得對方比劉先生的字還要好看?”

葉珺和羅文石都是臉一黑,噁心的像吞下了十幾只蒼蠅一樣,臉色非常難看的別開臉,同時凶神惡煞的瞪向範謹微。

範謹微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一時著急說出的話確實噁心到人了。

正好這時候正在跳舞的那位姑娘已經跳完了一曲,範謹微趕緊道:“鶯娘快過來給葉賢弟倒酒,咱們四人都有人伺候,就差葉賢弟你了。”話音剛落,就看到其他人臉上古怪的神情。

此時葉珺的眼神已經可以稱為死亡視線了:“範謹微,你很好!”

範謹微已經苦成一張苦瓜臉了,誰讓他一著急就嘴賤呢!

溫仲卿微笑著打圓場:“好了!可別忘了我們來這裡是要做什麼的。難得劉先生的真跡就在眼前,我們不跟著臨摹一番,豈不可惜?”

這一提議立刻得到其他人的認同,範謹微趕緊讓人去吧文房四寶拿來,還搬來幾張書案,既然就這樣攤開紙硯,一位姑娘彈琴,另外五位姑娘伺候他們磨墨,就這樣開始臨摹起來。

一幅字寫完,五人一起評比,臨摹得最像的正是溫仲卿。

範謹微連連稱讚道:“仲卿果然厲害,瞧這字,已經有了劉先生的六分神韻!”

其他人也跟著稱讚,溫仲卿連忙謙虛的推辭,不願承認自己寫得最好,堅持認為是葉珺寫得最好,想要去拿葉珺的字,一個不小心就打翻了硯臺,墨水潑了葉珺一身。

溫仲卿一呆,連忙道歉,葉珺表示沒關係,心裡卻是犯愁,因為出來得突然,他並沒有準備多餘的衣服。

範謹微道:“我多拿了一套衣服來,先借你穿著,你趕緊下去把這身衣服給換了。”然後吩咐其中一個姑娘帶葉珺去廂房換衣服。

葉珺離開後,四人繼續探討字畫。羅映雪對此一竅不通,默默坐在凳子上垂著頭吃著點心,心緒也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直到有人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一下子驚醒,羅映雪猛的抬頭,就看到是剛才帶著葉珺去換衣服的姑娘。

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而且是只有她一人,並沒有見到葉珺的身影。

那位姑娘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悄悄塞給她一張字條。

羅映雪的心突然撲通撲通的跳起來,她看了看笑得有些曖昧的姑娘,又看看手中折成方塊的紙條,猶豫了一下,慢慢把紙條開啟,只見上面用俊秀飄逸的字寫著“廂房一敘”四個字。

羅映雪猛的將手中字條握成一團,做了幾次深呼吸,的才止住快要跳出喉嚨的心臟。是葉珺的字跡!

雖然經過了那一次慘痛的教訓,但她仍然忘不了葉珺,尤其是百花會過後,更是葉珺為她伴奏的那一幕念念不忘。為此還百般哀求羅文石幫忙尋來葉珺的詩稿,以慰相思之苦。

羅文石看不得她哭哭啼啼的痛苦哀求,還真給他尋來了葉珺廢棄來不及燒燬的詩稿。

羅映雪便天天拿著葉珺的詩稿來看,是以一眼就認出是葉珺的筆跡。

她看向那位姑娘,姑娘朝她招了招手。羅映雪猶豫了一下,希望太過美好,讓她無法放棄,她咬咬牙,跟了上去。

那姑娘帶著他七彎八拐的穿過迴廊,來到一處廂房門前,敲了敲門,問了一聲:“葉公子?”

裡面傳來葉珺的聲音:“進來。”

羅映雪頓時緊張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只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關閉著的房門,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忘記了反應。

那位姑娘看不過去,推開門,一把將她推了進去,還很好心的給她把門關上。

羅映雪一進去,首先就看到內室的屏風上映照出來的頎長的影子,她的視線死死地粘在上面,怎麼也挪不開。

似乎是見她許久沒動靜,屏風後的人不耐煩的道:“怎麼還不過來?”

羅映雪頓時漲得滿臉通紅,幾欲滴血。手足無措的幾乎要同手同腳,一點一點的挪向屏風,心裡害羞的想道:“他喊我過去了!他喊我過去是什麼意思?他想要做什麼?難道他是真的喜歡我的,只是平時不敢表現出來,現在就是想趁機……”

她越想越緊張,越是緊張她就控制不住往那個方向想,呼吸聲也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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