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糟糠之妻不下堂
這種情景想想就讓人興奮。
因為想到這個場景，讓葉珺遲疑了一下就讓他錯失了決絕的機會，眼看此時眾人情緒高漲，熱情高呼著要孟秋上臺舞劍，他再要拒絕也沒用了。只能看向孟秋所在的方向，同時心裡不可避免的產生一絲期待。他期待和孟秋像他爹孃一樣琴瑟和鳴很久了。
只可惜孟秋並未接收到他的腦電波，而是很大大方方的道：“讓兩位大人失望了，民女不會舞劍。”說完之後，就看到葉珺朝她投來幽怨眼神，讓孟秋不明所以。
鄭通還以為她是謙虛，慈祥的道：“葉娘子不用謙虛，你的在假山時的英姿許多人都看到了，你就不要推脫了。”
孟秋很誠實的道：“不，我不是推脫，我是真的不會舞劍，我只是個鄉下來的村姑，力氣大了些，連劍的影子都沒見過，怎麼可能會舞劍？”
鄭通頓時如同被潑了一通冷水，什麼熱情的沒了，非常掃興，臉也沉了下來。
馬元駒嗤笑一聲，語含不屑的道：“你若真是一個鄉下來的粗鄙村姑，什麼都不會，怎麼能做到讓咱們的案首甘心入贅做上門女婿，還不敢納妾？”這話發過來就是你憑什麼配得上葉珺？你若是有自知之明早就自請休夫了。
這話可真說中了某些人的心思了，葉珺越是出彩，就越多人覬覦，就算秉著門戶之見，他們未必真的會和葉珺聯姻，可看到這麼一顆明珠竟然落入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粗鄙村婦手裡，還是忍不住心生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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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葉珺手指在琴上劃過，清音鏗鏘有力，直擊人心，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他抬頭，面容冷肅，目光冰冷的看向馬元駒：“娶妻娶閒，不在於有多少才華，多高絕的才藝！正是有拙荊操持家務，照顧公婆，相夫教子，才讓珺安心讀書，考取功名。能有如此賢妻，珺三生有幸！這又豈是馬公子一個外人能懂得？而且是嫁是娶，都是珺房內事，與馬公子無關，馬公子是否管得太寬了？”
這話就差直接指著馬元駒的鼻子罵三八了。
馬元駒臉色漲地發紫，眼神兇狠的瞪向葉珺，被葉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多管閒事管到別人房中去，可是不用想也知道會被人傳成什麼樣！恐怕以後誰提到他都會說他心思不正比女人還三八。
看到自己兒子吃癟，馬同知的好人臉差點維持不住，皺起眉頭，溫聲道：“葉秀才，誤會了，元駒並非是要管你家事，他只是為你這樣了得的人物卻有如此遭遇而感到可惜而已。”至於是什麼遭遇，他不明說，但大家都能聽得出來是暗指葉珺會入贅給一個村姑做上門女婿是被迫的。
葉珺輕笑出聲，道：“有什麼可惜？眾人只看到珺如今考上秀才，官途有望，卻不知道半年前，珺也不過是鄉下一個父親病重卻無錢醫治的窮書生而已。若非是拙荊，珺別說是讀書了，就是家父怕也已經因為無錢醫治而病殞！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拙荊於珺而言是恩人，是知己，豈是一個配不配能衡量的！”
說著這裡葉珺突然話題一轉：“這些我相信鄭大人最能體會珺的心情。”
“本、本官？”鄭通不明所以，不知道葉珺怎麼突然把話題轉到他的身上。
就聽葉珺用非常真摯的語氣的道：“鄭大人和鄭夫人同樣是在微末之時便開始相互扶持一起走到如今。聽家父常說，當年和大人一起在書院讀書的時候，鄭夫人不但要在家裡照顧公婆，養育兒女，還總是惦念著在書院辛苦讀書的鄭大人。天冷了就立即連夜趕製冬衣千里迢迢走得鞋破了，腳全是水泡，也不敢停歇的趕到書院，就怕大人涼了凍了。手上有幾個銅板就擔心在書院的鄭大人手上不寬裕被餓著，連夜趕路給您送錢。家父常常感嘆，當年的所有同窗都非常敬佩鄭夫人，很是羨慕您能娶到這麼一位賢惠的夫人。”
隨著葉珺的講述，鄭通慢慢想起他還沒考上秀才的時候，那時候家裡確實沒什麼錢，他除了讀書什麼都不會，父母想讓別去讀書了，在鎮子上找個賬房活計來做。
還是他的娘子堅持讓他去讀書。自那之後，她一個婦人真的是憑一己之力撐起了這個家，讓他安心的在外讀書。
現在回想起來，他真的是欠她良多！再想到來集芳圓前，她作為知府夫人，本就該帶她一起過來的，可他聽了幾個妾室挑撥了幾句，就和她吵了起來，最後竟是把她扔到一邊，把羅映雪帶了過來，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同時，孟所在的船上，鄭嵐想到了當年她們幾兄妹和母親為了父親所吃的苦，再想到現在父親一朝得勢是怎麼對待他們母親和兄妹的，心裡就滿是苦楚，眼淚不住的往下掉。
“大人如今貴為知府，仍不忘微末之時的患難之情，與鄭夫人不離不棄，相敬如賓，令人敬佩，正是我輩該效仿的楷模！”葉珺恭維的道。
鄭通被葉珺說得有些慚愧，但一聽葉珺說他是我輩楷模，就忍不住得意起來，捋著鬍鬚一臉嚴肅的訓話：“正是如此！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那些一朝得勢或為了所謂權勢門第拋棄糟糠之妻的才是沒有良心的真小人，令人所不齒！爾等讀書人要記得，切不可做此等無良之輩！”
“是！謹聽知府大人教誨！”一眾書生齊齊應是。
馬元駒臉色更加難看了。馬同之卻依然笑呵呵，還點點頭贊同鄭通的話。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人再提讓孟秋上臺舞劍的話。
葉珺當眾對孟秋表達了一番心意之後，興致上頭，臨時改了曲目，拂袖抬手，手指靈活的撥動琴絃，琴聲如同流水般傾瀉而出，同時傾瀉而出的還有他的心意和情感，情音交融，更加感人肺腑。
心思敏感的已經拿出手帕默默抹淚，心中湧起一種叫做感動的情緒，同時還有深深的羨慕。
餘夢雅一邊抹淚一邊輕拍一旁的孟秋，聲音哽咽道：“真好，知道珺哥兒這喜歡你我就放心了，你放心，我回去一定會告訴祖父祖母你和珺哥兒的事，讓他們不再對你有偏見。”
然而久久沒有聽到孟秋的回應，她還以為孟秋已經沉寂在這麼樣的動聽的琴聲中了，不想回頭一看，眼睛瞪得溜圓，孟秋竟然就這樣倚著木柱，頭一點一點的，睡著了！！！
餘夢雅心中什麼感動都沒了，看了眼臺上，葉珺彈得投入並沒有往這裡看，應該沒發現。她趕緊推了推孟秋，想要把孟秋推醒，結果因為太過緊張，用力過度差點把孟秋推得身體一歪，就往水裡掉去！
餘夢雅被嚇得驚呼出聲，又趕緊捂住嘴。可惜此時因為全都專心致志的聽清，靜的只有琴音在這方天地迴響。
她這一生驚呼雖然不大，但還是很突兀，周圍的人都被驚醒了，回頭看向她，就看到孟秋快要摔到水裡，又突然腰上一個用力，整個人像是被壓彎的竹竿一樣，很快彈回來，站直，睜開一雙睡眼迷離的眼，疑惑的看向其他人：“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周圍的人：“……”
餘夢雅驚嚇過後，沒好氣的道：“這個時候你竟然在睡覺？你竟然能睡得著？”
孟秋打了個呵欠，伸個懶腰，“怎麼就不能睡了？珺哥兒的琴聲就是好，每次聽都能讓我睡個好覺。”昨晚她忙著寫黑蛟幫下一步發展的詳細計劃，忙了一個晚上，直到快天亮才睡。沒想到沒睡多久就被葉珺和餘夢雅拉起來，來參加這個百花會。
之前還沒覺得有什麼，現在聽葉珺的琴聲，真特麼困啊！
這麼想著她又是一個呵欠。
其他人：“……”莫名為臺上的葉珺心痛一盞茶時間。
臺上葉珺彈得非常投入，自我認為這是他這麼多年彈得最好的一首曲子，感覺連琴藝都有所突破。他想看看孟秋的樣子，想看她為自己感動的樣子，想和她相互對視，交換一個情意綿綿的眼神，於是他抬頭了，看向孟秋的方向……
正好看到孟秋伸懶腰打呵欠的樣子，更可惡的是，這傢伙打完呵欠之後，又靠在了木頭柱子上，低著頭，別以為他看不出她又睡著了！！
頓時什麼情義什麼柔情全都不翼而飛！葉珺手下一個用力差點拉斷了一根弦。臉上陰雲密布，像是要殺人一樣，彈出來的琴聲也沒了柔情蜜意，變得鏗鏘有力，節奏加快，把好好的一首纏綿悱惻的《鳳求凰》愣是彈得殺氣騰騰，那不像是要像心上人示愛，倒像是向怨侶尋仇！
眾人：“……”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葉珺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心情大變。
只有在孟秋的船附近的人看到孟秋睡覺打呵欠的人，非常能體量葉珺的心情。要是自己的心意被這麼踐踏，說不定也會變得這麼殺氣騰騰。
孟秋面對眾人的責怪，尷尬的摸摸鼻子，但還會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葉珺那小子突然把琴彈得那麼響，讓她的睡意都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