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諮皋、趙士禎、孫德勝幾人痛哭流涕,這一年的付出,終於有了收穫。
朱翊鈞擦乾淚水,看著幾人說道:“為這一刻,朕已經等了十年!”
“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主子爺,子時四刻剛過。”
朱翊鈞嘴角微微揚起:“這個年也總算過去了,他們這個年過的很痛快,可是苦了咱們,是時候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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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諮皋!”
“在!”
“帶兩個新兵營,帶上軍銃,把張居正府,還有戚繼光府,給圍住,一個人都不允許出來。”
“是!”
“孫德勝去把張鯨叫過來。”
“趙士禎回軍營把地牢整理出來,這次要裝很多人。”
“明白。”
幾個人分頭行動,朱翊鈞和兩個小太監待在軍機處。
“奴才叩見主子爺!”
“起來吧。”
張鯨已經睡下,被孫德勝叫醒,聽到朱翊鈞叫他,穿上衣服立馬趕來。
“你能不能管住手下,朕把司禮監和東廠交給你,你能鎮住嗎?”
“奴才能鎮住。”
“好!”朱翊鈞站起來一揮手。
“五城兵馬司、錦衣衛、東廠、司禮監這半年多也吃肥了,朕沒有虧待過你們吧?”
朱翊鈞大把撒錢,大明從來沒有這麼撒銀錢的皇帝,沒有虧待過給他辦事的人。
“主子爺對奴才們很好。”
“帶上靠得住的人,拿上朕的手諭,去把張居正和戚繼光的家抄了,銀錢一分一釐你們都不許拿,所有信件都拿到宮裡,女眷孩童找空房安置起來,約束好手下人,男眷全部交給軍隊的人,讓他們帶走。”
“啊?!!”張鯨有些吃驚,這事太突然,讓他沒有心理準備。
“你要辦不好,就從司禮監掌印太監位置上滾下來,朕讓能辦事的去,你能不能辦好?”朱翊鈞目光冰冷看著張鯨。
“奴才能辦好…,奴才能辦好。”
“好!”朱翊鈞拍了拍張鯨的肩膀:“既然能辦好,就派人把張居正江陵老家抄了,戚繼光登州老家抄了,朕要發現有人私藏抄家所得,朕找你算賬!”
“奴才明白。”
“去辦差吧,卯時四刻進府抄家,走漏風聲,要爾的狗頭!”
張鯨嚇得一哆嗦,看來張居正和戚繼光必死無疑。
朱翊鈞可以輸很多次,不過要贏一次,這一次他贏了,還贏的徹底。
王道以德服人,霸道以力服人,王霸兼用,敬天治人。
………
正月十六卯時四刻。
張府正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門房緊忙開門詢問:“大早上的,讓不讓人睡覺?吵到老爺和夫人誰擔當?”
“咱家來擔當!”張鯨說完這話,用眼神示意錦衣衛,後者給門房一個大嘴巴,門房嘴角瞬間流出鮮血。
門房剛要喊叫,被一刀解決。
一大群錦衣衛衝進張府。
張居正長子張敬修被吵醒,穿衣服出來檢視,見到一大群錦衣衛衝進來,站在門口呵斥:“你們好大的膽子,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司禮監的人呵呵一笑:“知道,這是逆賊張居正的府,我們奉陛下的旨意,來逆賊府裡抄家。”
“什麼!”張敬修大怒:“憑什麼說,我父親是逆賊?”
“沒有證據我們敢抄前內閣首輔的家嗎?”司禮監太監大喊一聲:“來人!”
“在!”
“把這逆賊之子給我捆了。”
“是!”
張鯨直奔張居正所在的院子,張居正已經有心理準備,見到張鯨問道:“旨意呢?”
“張居正!你和逆賊戚繼光勾結,意圖謀反,朝中皆知的事,千金姬你就抵賴不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既然事犯了,就認了,乖乖跟我們走,也給你留面子,主子爺吩咐讓咱們善待你的母親,已經優待你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張居正閉上眼睛:“好吧,老夫跟你們走。”
嘉靖年夏言勾結邊將曾銑,被世宗砍頭,這事歷歷在目,張居正和戚繼光勾結,證據確鑿,張居正也知道,朱翊鈞要找證據殺他,他就算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朝中大臣勾結邊將,這是大忌,何況證據確鑿,府裡還有戚繼光送的千金姬,不少財物,兩人往來的書信。
張居正被捆住,腳上帶著鐵鏈,套上頭裝進馬車內,由戰士押送到軍營。
“督公,沒有想到府裡這麼奢華。”
“咱家跟你們說明了,信件和銀錢全部送到宮裡,少一文錢,咱家要你們的腦袋!”
“是!”
張居正四十多個小妾,還有張居正兒子的妻子小妾被關押起來,張居正老母親被單獨關起來,由府裡丫鬟照顧。
張居正府裡六個兒子、弟弟、其餘男丁,全部被押解到軍營,剛到軍營就被關進地牢。
不一會戚繼光府裡的男丁,包括戚繼光本人,也被押解到軍營地牢。
朱翊鈞看著查抄清單哈哈大笑:“這張先生也太風流了一些,正式的妻妾就有七人,其他姬妾有三十多人,《大明律》規定:四十無子可納妾室一人,違者撻四十,這張先生養這麼多小妾,自己能忙活完嗎?”
“主子爺,逆賊貪得無厭,查抄張賊府,黃金就有一萬三千五百兩、白銀十二萬三千六百兩、各類奇珍異寶、珊瑚、瑪瑙、古玩字畫,折銀就有二十多萬兩,這還只是京城府裡,張賊江陵老家更多。”
四十六萬八千六百兩,還是抄家來錢快。
朱翊鈞簡單算一下,大明黃金白銀一比十兌換。
就是四萬六千八百六十兩黃金。
大明一兩三十七點五克。
張居正府裡就有一百七十五萬七千兩百五十克黃金。
一克黃金三百七十五。
張居正京城貪汙六億五千八百九十六萬八千七百五十。
貪汙並不算少。
《大明律》規定:官員監守自盜,一貫以下杖八十,滿四十貫即處斬刑,受財枉法,一貫以下杖七十,滿八十貫處絞刑。
張居正貪汙這麼多,這些全在他府裡查抄,這又是一項罪名。
朱翊鈞檢視張居正的書信,很多都是督、撫、布政使的,還有徐階的,戚繼光的書信也有,還有李成梁的,越往後看朱翊鈞越心驚膽戰。
朱翊鈞看到最後,也不得不感嘆,大明朝差點毀在張居正手裡,這明目張膽培植私人勢力,朱翊鈞成立軍機處還是偷偷摸摸,練兵還是藉著四衛的名頭,邊將和朝中大臣利益輸送太過分了。
鹽商、茶商給張居正送小妾,大把的銀子送給他。
朱翊鈞現在才知道,這次只能殺張居正和戚繼光,不能一次把張居正的黨羽清理乾淨,各地督、撫、邊將很多都是張居正的人。
要是把他們全砍了,大明就會亂套,還好北部、東北部蒙古部落被重創,近幾年對邊關沒有威脅,不然朱翊鈞會疲於奔命。
“把銀子和財物都放到庫裡,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是!”張鯨答應一聲告退。
這戚繼光吃空餉喝兵血太狠了!
從巡撫、總督,到朝中各部、都察院,再到內閣輔臣,全部讓他拿下。
每年孝敬這些官員的,就有幾十萬兩白銀,這些銀子都是從薊鎮、密雲、昌平各士兵手裡搶來的。
薊州各鎮在冊士兵有十六萬人,實際人數只有不到七萬,吃了一大半的空餉,很多士兵淪為農奴,專門給各鎮將領種地,從清河堡走私給草原糧食和茶葉,很多盔甲都讓戚繼光賣給蒙古各部。
行賄朝中大臣就算了,和張居正勾結也算迫不得已,走私給蒙古各部盔甲、糧食、茶葉、還有鐵器,這不是通敵,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