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王五沒有直接回答這位漢子的話語,而是繞著他轉了幾圈,仔細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幾圈,看著這漢子全身打顫的摸樣,問到:“漢人?叫什麼?你們為什麼突然向我們發起攻擊?”

這漢子被王五看的心裡格外緊張,畢竟眼前這可是尊殺神,看看他這短短的幾袋煙的功夫,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殺了最少不下一百多人,要不是情勢所逼,他可不願意出來面對如此兇殘之人。見王五開腔問話,連忙用極為狗腿的神態言道:“小的叫做胡漢三,乃是山西人,來此地做生意,至於將軍的身份,是您,”說到這裡,對方用手指了指了王五身上的衣服言道:“寨子裡面留下來的武士,就有前段時間去葉赫城受傷的,所以他們能夠認得您這身上的衣服,這不是有些以為你們在和回春谷打仗麼,就有了之前不友好的舉動,這可是和我們這些做商人的無關啊,對我們來說絕對是誤會,請將軍大人明鑑。”

王五心中一抽,果然如此,唉,都是自己麻痺大意,真是該死,都是身上的衣服惹得禍。只是眼下卻不是懊惱的時候,這新情況讓王五心裡面有些摸不到頭腦,嗯?山西人,晉商?這幫山西老陳醋怎麼跑到這塊來了?

嗯,不過這就能夠解釋,為什麼這個村子裡面鐵器不少,也同時能夠解釋為什麼這裡猛安的武力如此強大,有盔甲和各種鐵製武器,估摸著都是這些商人輸送進來的。青年軍起家是商號,自然王五心中對商號的作為瞭如指掌,商人麼無一不是逐利之徒,別得不說,就說昌盛號的哪些商學班畢業的掌櫃們,各個都是石頭裡面都能榨出半兩油的主兒,沒有龐大利益吸引,這些晉商會冒著天大的風險和季節的寒冷,到這荒山野嶺之中來?

那邊胡漢三見王五久久沒有說話,由於對命運的無法掌握,心中更是難受的要命,偷眼看看了王五面上的顏色,卻是看不出什麼端倪,於是連忙說道:“還請大人手下留情,既然是誤會,我等願意先上紋銀千兩恕罪,以作將軍大人安撫屬下和受驚的賠償。”

千兩紋銀,呵呵,果然手筆不小,可見這些晉商囊中金銀斷然少不了?王五愈發的好奇了起來,那麼這幫如此有錢的晉商寒冬臘月不在家貓著,到這女真人的寨子裡面幹什麼?想到這裡,王五再仔細打量了幾眼對面的胡漢三。

從這個自稱叫做胡漢三的人穿著打扮,這人只是一位管事摸樣的人物,很明顯看來他不過是個馬前卒,真正的大人物還隱在後面,估計自己這一網無意之中恐怕是撈到了什麼大家夥。嗯,想到這裡,他語氣緩和了一下,又接著問道:“紋銀千兩,嘖嘖,好大的油水。你是晉商,是哪家的管事,怎麼在如此的季節之中,跑到這鳥不拉屎的村子裡面幹什麼?難道不知道這裡在打仗,有危險不成?”

對面的胡漢三似乎早就已經打好了腹稿一般,面上帶著謙卑之意,堆著笑容,嘴裡面言道:“回大人的話,小的來到這裡是收購山參、東珠、皮毛,您知道這遼東的對外商路都被昌盛號控制住了,我們這些外來商戶,很難拿到第一手的貨源,所以只能趁著大冬天,昌盛號和官府都比較懈怠的時候,來這裡多收購些東西,好趁著這個空檔季節走蒙境運回山西。”

胡漢三似乎故意隱瞞了些什麼,避重就輕的沒有正面回答,尤其是沒有說他是屬於哪家的管事來歷,不過他越不說,王五的心中越是猶疑,愈發的肯定這傢伙心中有鬼。

“至於打仗麼,呵呵,商人可是不計較這麼多的,哪裡有利潤就哪裡有商人不是?再說了我聽說青年城的將軍們各個都是講道理的好士兵,所以我們商人自然是不怕。”

這番話要是對別的青年軍的將領說,也許能被這胡漢三的花言巧語矇騙過去,但是買你對王五,只能說這位胡漢三時運不濟,太過倒黴。對於晉商的事情,王五這位跟隨兩代魁首,昌盛號掌櫃的的近身侍衛,怎麼可能不瞭解的清清楚楚呢?

由於整個遼東物產和商路尤其是關外這塊的特產,都被昌盛號壟斷,再加上李成梁軍方,和各種大大小小官僚吏員股東利益的糾結,所以整個遼東的對外貿易都形成了一種事實上的壟斷,任何大規模的批次商業行為,都必須有昌盛號的旗幟和號牌才能放出境外,要不然的話,你就是京師大佬們的商隊,恐怕也討不了好去,不說明軍的刁難,大小胥吏的玩弄,就是單單這一路上的匪患就能要了商人的性命和財物,都沒地方說理去。

只是昌盛號吃相雖然難看,但是價格卻不高,在集中壟斷效應之下,不管是山參也好,還是東珠也罷,又或是獨有的成衣、皮衣製造,價格訂的並不算高,劃分了北部各個地域的代理,由昌盛號承擔運貨上門的業務。

當然這種壟斷利益所帶來的利潤,也同樣會讓人眼紅,導致很多商人都不滿意,尤其是晉商,這些老陳醋們覺得自己的暴利被昌盛號所搶奪,因此在過去的十數年之中,為了彼此之間的貿易問題,昌盛號曾經和晉商之間較量過多次,最後都在柳瑩的高超手腕之下,贏得了勝利和一定的優勢。

不過最終昌盛號一錘定音的事件,是柳瑩以拉攏到了三娘子,將整個蒙古口外的生意納入到昌盛號的口中為契機,徹底顛覆了晉商的根基。因為對於這些山西人來說,口外蒙古是他們最大的貿易夥伴,每年走私出關的貨物,可是這些晉商的生命線,而柳瑩敏銳的掐斷了對方賴以生存的渠道,這對晉商的打擊是相當沉重的,實質是毀滅性的。

但是在這個晉商們驚慌失措,舉步維艱的時候,昌盛號並沒有趕盡殺絕,而是在柳瑩寬容的姿態下,將同昌盛號較勁的晉商轉化成了合作的物件,兩邊進行了私底下的密議,柳瑩不會再打擊晉商的商路,同樣晉商要尊重遼商的獨立地位,尊重遼商的話語權,不再有敵對心態,大家互相諒解,昌盛號允許晉商獨家代理自己的產品,但是不能銷往蒙古地帶,而晉商的獨特產品也可以交給昌盛號代理,同樣不能銷往口外,這份被稱為晉遼商約的檔案,很快就行之有效,帶給了晉商和遼商之間互利互惠的繁榮,促進雙方的財富大幅度增長。

但是隨著時間不斷流逝,新一代的晉商逐漸成長起來,這些人野心勃勃,並沒有嘗試過昌盛號的厲害,面對晉遼商約的限制,在他們看來,很多能夠賺大錢的生意都無法插手,尤其是面對蒙古人的存在,看著海量的銀子如同流水一樣湧入昌盛號的手中,在貪婪慾望的指使之下,在柳瑩去世之後的畏懼淡薄之後,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先前李如楨要對昌盛號下手,其實背後就有著這些晉商的影子,這些人知道昌盛號在遼東最大的依仗就是李氏家族,現在機會來了,李家有人窺視昌盛號的財產,這代表著堅如磐石的遼商內部出現了分裂的契機,如此好機會,加上未來商路拓展的展望,能夠一擊KO昌盛號的機會,晉商怎麼可能不牢牢抓住,於是用高利益誘惑李如楨,積極的參與進圍剿昌盛號的戰鬥之中,想要在這次瓜分財富的盛宴之中分得自己的一杯羹湯。

就在昌盛號主動收縮,戰略轉移,舉家東進開始的時候,幕後進行操控的晉商一個個歡欣鼓舞,興高采烈,認為大獲全勝就在當下,只是這些人卻萬萬沒有想到,李成梁如此的理智,居然半路求和,與昌盛號化干戈為玉帛,避免了兩家之間可能發生的裂痕。

晉商的第一波攻勢雖然失敗,但是並沒有喪氣,而是很快就組織了第二波攻勢,他們認為這次並不是失敗,而是沒有找關鍵點,沒有分析清楚整個遼東的形式,找到問題的症結所在,李成梁背後對於昌盛號妥協無奈是基於利益金錢的關係。

在晉商開會商量之後,又再次找到李成梁,用更高昂的利益和收益,鼓動這個老頭子對昌盛號下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李遼東,始終不肯松嘴,似乎有什麼樣的顧慮,讓他很有些畏縮,完全沒有那種意氣風發鎮遼東的摸樣。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過去,機會也在不斷的流逝。晉商最終破釜沉舟般拿出極大的誠意,甚至開價每年四十萬白銀上貢的代價,幾乎要說通李成梁的時候,哪位昌盛號的太子爺突然爆發,讓局勢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這位昌盛號的少東家進京之後,不知道用了何種手段拉攏到了大批勳貴,甚至同皇帝、太后、貴妃都有了牽連,還將李成梁、李如松拉攏進了他所營造的政治圈中,成為李如松起復的幕後推手,這下好麼,李成梁畢竟是官員,不是職業商人,政治利益的考量,可是要比商業利益的考量的籌碼要重上無數倍。

在這種大背景的影響之下,晉商都不用人提點就知道大勢不在自己。果然,很快李成梁立刻翻臉不認人,不但推翻了之前兩邊商談的條件,而且嚴重警告了晉商一通,到了這個時候,參與進來的晉商們都已經知道公關行動和整個針對昌盛號的計劃,完全陷入了失敗之中。

當他們得知昌盛號的少東家氣魄雄偉將昌盛號的股份送與皇帝陛下,轉成皇商的時候,這些傢伙是徹底失去了再製造動問題和發動第三波攻勢的底氣,只能夠縮回山西去老老實實的恢復到之前晉遼商約的狀態,不但如此,還見風使舵的對昌盛號採取了一系列示好的舉動,什麼加大貿易額度啊,什麼優先付款之類的東東,以彌補之前兩邊之間的裂痕和傷害造成的關係之上的損傷。

這一切王五都很清楚,而且龍天羽怎麼想他也知道。魁首並沒有太多的打算去打壓這夥晉商,畢竟天下的財富是取之不盡的,你昌盛號再強大,也不可能壟斷整個世界,就說這蒙古的情況,你就不可能一口全部吃掉,只能是佔最大的份額,吃最肥的肉,剩下的東西是要分給各種勢力去品嚐,這樣才能將這大餅做大,而不是找人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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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讓步和共存共榮是要有前提的,就是相互尊重的基礎之上,現在晉商的行為已經不是僅僅是撈過界這麼一說了,而是要對昌盛號進行顛覆性的打擊,這種行為是不可饒恕的,必須要懲戒一二,更何況不顯示顯示肌肉和力量,人沒有敬畏之心,不管是任何條約都是虛假的,都是難以遵守的。所以魁首不管是從任何方面,都不可能輕易放過對方,只是這段時間手上的事物繁雜,還不顧上對晉商的懲戒罷了。

可眼下在王五看來,這幫子晉商就是不知好歹,得寸進尺的典範。看來是不是魁首沒顧得上對他們進行懲罰,就讓這幫子商人覺得自己這一邊軟弱可欺,進而直接將手伸到了關外這塊昌盛號的自留地上來了?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管是從哪一方面的利益出發,都絕對不能放縱這些人的行為,要狠狠的給他們一個教訓才是,要不然這些傢伙是記吃不記打的。

拿定了主意的王五,面色一沉,語氣轉重,毫不客氣的直接呵斥道:“放屁,你這話騙鬼去麼,這遼東和你們晉商是有契約的,彼此有著各自的原則和底線,你這種行為是不是等同於,晉商又想要和我們遼商開始新一輪的貿易戰了不成?嘿嘿,十年前我們就不怕你們,今天,你們更不是個兒。”

聽到這話,胡漢三全身一抖,對面這位軍人摸樣的男子,什麼都清楚啊,連晉遼密約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這說明什麼?說明了遼東的昌盛號,恐怕是和這關外的局勢有著密切的聯絡。想到這裡,他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看來自己的主人是揣測對了,什麼青年軍估摸著就是當年關外最大的馬幫雲字號的變種,而青年城肯定是昌盛號在關外勢力的拓展。

天,對面這傢伙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如果是故意的,那麼說明人是有絕對的信心掌控自己的性命,要是無心的,只能說他太愚蠢一句話就漏了底細,可看著對方這樣子那一點點像是愚蠢的摸樣,估摸著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逃不出人的五指山,所以才根本不顧忌這種情報外洩,完蛋了,自己的小命恐怕不保。

想到這裡,胡漢三也顧不得什麼別的血腥,泥濘之類的東東,直接噗通一下,雙腿一軟跪了下來,嘴裡面大聲說道:“爺爺饒命,將軍饒命啊,只要饒了小的一命,小的什麼都願意做。”

“嗯?”看著面色慌張跪倒在地的胡漢三,王五心中不由得一笑,這傢伙看上去眼眨眉毛動,是個心思活絡的主兒,如此甚好,軟骨頭也不用自己多費口舌,就能套出話來,這小子恐怕日後還有些用途。

剛想說話,就聽到院門嗵嗵的響了起來,門口有人在嚷著:“王總指揮,你沒事吧?”

聽聲音就知道這是周衛石的呼喊,王五也顧不上胡漢三,吩咐人去門口將大門開啟,周衛石和第一大隊的中隊長龔疆帶著一個中隊的軍士魚貫而入,頓時將這寬敞的打穀場擠了個滿滿敦敦。他們二人見到王五一切安好心裡面也松了口氣,畢竟要是王五真的出了點什麼事,可是沒法子向魁首交代,不過當看到滿院子的屍體和倒在地上的幾名青年軍士卒,二人面色也是嚴肅了起來,看來這場遭遇的突襲卻是沒有想象的那麼輕鬆。

進來的青年軍戰士首先組織人就把傷員和死難的弟兄送了出去,而王五見來的是周衛石和龔疆,也不猶疑,直接下命令說道:“龔疆先派人出去通知劉震,將這個宅子包圍起來,它一定有別的通道可以與外界相連,可不能讓王八蛋跑了,還有立刻整隊,給我攻進去,但是儘量留活口,這座村子有很深的水,這些人留著我還有用。”

龔疆可是不敢怠慢,直接敬了軍禮,一陣急促的哨音和青年軍陣列特有的鼓點之聲響了起來,剛才進來散開警戒的青年軍士兵們,快速集結形成方陣,聽自己的上司宣講戰鬥任務,和佈置作戰戰術。

見到這邊已經開始動作,王五回頭又看了看周衛石,笑了笑,對與這個人的身份,別人可能不大清楚,但是安全局的業務範疇和背景,他這個龍天羽親衛心中都有數,不過是悶在心裡不說出來罷了,但是想來,這個周衛石日後必然是權柄極重的主兒,這樣類似於大明錦衣衛的機構,他並不想得罪,但也沒什麼好感,保持距離是最好的選擇。

有鑑於此,所以他沒有如同龔疆一樣直接命令,而是先將具體的情況說了說,然後和顏悅色的指了指跪在地上噤若寒蟬的胡漢三說道:“專業的事情恐怕還要專業的人來做,還要周兄弟多多費心才是,儘快問出口供,將裡面的情況摸清楚,方便龔疆他們攻入進去,尤其重點是有沒有潛藏的密道,至於其他的後面再說。”

周衛石是何等人,哪是人精中的尖子,能不知道王五的意思,這份疏離是必須營造出來的,要知道魁首將內部監察的工作交給自己,可不是讓他同這些青年城的內部官員們你好,我好,他好,稱兄道弟的,說透了就是要自己做個孤臣。

只是對於別人也就罷了,對於王五這種龍天羽嫡系之中的嫡系,他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和得罪,要是論起遠近親疏來,王五絕對是比自己要重要許多,正色言道:“是,請您稍等片刻,這傢伙,”面上浮現了輕視之意,講道:“很快就能解決的,儘管放心。”

說完周衛石也不客氣,吩咐兩名手下徑直上去將跪倒在地的胡漢三拖到了一邊,然後走過去,下不詢問,直接拳打腳踢一番,把胡漢三揍的痛哭流涕,不停的哀號。這些肩章和手臂之上都繡上了骷髏的士兵熟練的踢打動作,每一下都打在胡漢三最脆弱的部位,讓痛苦持續下去,又讓胡漢三並不是傷得太重,能夠在痛苦之中活下去。

這都是周衛石的專業教育,也是東廠的家傳本事。不過由於剛剛傳授不久,手下還都不大熟練,要是廠衛的老手,能夠幾下就能讓這漢子的絕望的慘叫,而不是這個時候的嚎叫聲,所以在邊上的周衛石看的皺眉不已,很明顯並不滿意這些半生不熟的屬下的手法,不過也是沒辦法,畢竟整個部門還剛剛成立十天左右,上上下下都在磨合之中。

大概半分鐘左右的暴打之後,周衛石走了過來,止住了屬下的毆打,面上帶著笑容,笑嘻嘻的蹲了下來,從懷裡面掏出一塊手帕,輕輕的將已經是胡漢三面上的血汙擦了擦,淡淡的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胡漢三心裡面這個冤枉啊,就真的別提了,他從來就不是什麼硬骨頭,前面就已經準備向王五投誠了,卻沒想到來了這麼一位煞神,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暴打一頓,還沒地方講理去,這個時候他對於周衛石是畏懼的緊,見對方問話,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連聲說道:“您想知道什麼,只要小人知道的我全說,真的,全說~!”

滿意的點了點頭,周衛石從地上扶起了胡漢三,面上顯得挺開心,但是眼睛裡卻透露出幾絲寒光,說道:“好,你說,我聽~!先談談院子面的情況,別扯太遠,我要知道裡面有多少人,都是些什麼身份,有什麼兵器武力,有沒有逃生密道。”

胡漢三被拿捏的三魂不見了七魄,哪裡敢不說實話,於是竹筒倒豆子全部說了出來,說完之後,胡漢三將他所述說的情報前後大亂了順序問了幾遍,確定沒有問題,是真實可信的,就回頭來朝王五彙報。

“屋子裡面現在大概還有三十多個人,其中有一大半是他主子胡家少爺的護衛,少數是當地的女真武士,他們有三根火銃,還有不少軍弩,至於密道麼,他只知道有一條可以通到院落外面村莊裡面的,剛才就是有人從那裡出去報信通知村民的,其他的就不是他能知道的,這些應該是基本真實的,另外這是內院的地形圖。”周衛石面目淡然的將自己瞭解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剛剛畫出來的內院地形圖遞給了王五。

王五結果地圖,認真的看了幾眼,心裡面對於周衛石如此專業的能力高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他是相信周衛石的專業判斷的,於是喊過了那邊正在佈置戰術準備進攻的龔疆,將裡面的情況大致的複述了一遍,要他做相應的戰術調整和佈置,儘快將敵人肅清。

看了眼領命而去的龔疆,王五笑著回頭對周衛石說道:“周兄弟果然是大才,魁首慧眼識英雄,有了你,我們的情報可就有了更加準確的把握了,這次出征並村轉城,魁首讓你過來負責情報工作,以後還要多多費心才是。”

面上泛著謙虛的表情,周衛石顯露著沉穩的顏色說道:“王總指揮謬讚了,屬下不過是敬了自己的本分罷了,當不得誇的,”說到這裡,面上轉而顯露出幾分感嘆,接著說道:“真是沒想到敵人如此的狡猾,居然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發難,還好這裡有王總指揮你坐鎮,要不然的話,換了別人估摸著最後是要吃大虧的。”

聽著這番話語,王五心裡面一嘆,果然周衛石有顆七竅玲瓏心,這話說的,明明就是在替自己卸責任麼,只是他的性格卻是忠直,對敵人也許會用狡猾之策,但是對青年城,對魁首,是最誠摯和忠誠的,釘是釘鉚是鉚,絕對不存在什麼推卸責任的問題。

揮了揮手,王五朝著周衛石善意的笑了笑,言道:“關鍵不是別人的問題,是我的過錯造成了弟兄們白白的流血,等這個計劃完畢之後,我會主動去魁首哪裡請罪,並且去軍事法庭接受質詢和懲處。但是現在,哪些東西都擺在一邊,個人榮辱算不得什麼,關鍵是咱們的任務,如果任務完不成,影響了魁首的戰略計劃,哪才真的是百死莫贖的罪責。”

接著他用手指了指對面的內院,說道:“別看這第一槍就沒打響,出了紕漏,我倒覺得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情,能夠更深的瞭解到建州女真的狀況,和明白咱們面對的局勢的困難,就能夠找到相應解決的辦法,不怕有問題,反而是怕找不出問題。”

“這座村寨之中問題不少,水很深,這些晉商什麼來歷,為什麼來,又是怎麼和這些女真人打得火熱的,裡面肯定藏著很多道道,所以後面還要多多有勞周兄弟了,將這些秘密一一解開,另外我從這點發現咱們之前所做的情報工作不系統,必須系統起來,要將這五十六處營寨城池之間的關關係系都摸清楚,摸透了,這樣才好有的放矢,這項工作恐怕也要有勞你多費心才是。”

周衛石心裡面真的是感慨萬千,他剛才那番話,其實也是習慣使然,要是在大明王朝出了這種事故,上官一定是想盡一切辦法推卸責任,而不是主動承擔,因此周衛石順口就將這些套話說了出來,一則是對王五的示好之言,二則也是安慰安穩這位總指揮,畢竟行動才剛剛開始不能因為小小的挫折而亂了分寸。

但是王五話語之中流露出來的真摯和真誠,以及那種承擔責任的勇氣,絲毫沒有因為受到挫折而感到灰心喪氣的堅韌心性,對於閱人無數的前東廠特務周衛石來說,都是相當陌生的,也是讓他感佩不已的,自愧不如的。

從這位王總指揮身上發現的光芒,讓周衛石對於青年軍內部的文化和風氣有了更深的認識,在他看來,正是有了無數如同王五這樣的無私之人,有了這種實事求是的精神,整個青年軍能有如此強的凝聚力,將整個事業推進的如此之快,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席捲整個關外地區,連續奪取建州、海西等地。

被感動了的周衛石,在這一刻面上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真誠,說道:“請王總指揮放心,我一定會將情報工作做好做細的,咱們這次帶來了不少這一帶的漢族奴隸,再加上從俘虜之中甄別出來的參與到並村大隊之中的女真人,想來能有不少的收穫,不過這一切需要時間,還請您在多科隆寨休整三天,有三天的時間,我將提供詳盡的資料供指揮部參考。”

“三天太久了,只能給你一天半,我覺得你倒是不用所有的情報都一次篩選出來,可以先集中解決我們最近的村寨的情報,然後再慢慢延伸擴大,分區域一點點的將這裡面的問題吃透,如此不但時間上能夠相對充裕,而且可以有階段性的重點。”王五接著周衛石的話題言語往下講到。

點了點頭,周衛石拱了拱手言道:“是,請您放心,我這就先去將這個村子裡面外圍的情況摸清楚,這邊還請總指揮多多費心,儘量多留幾個活口才好,以便更好的摸清楚這些晉商是什麼來路,到底為什麼來這,又為什麼和這夥女真人打得火熱,而這個人,”

他指了指在一邊抽搐的胡漢三,接著說道:“他背後的少主和這個多科隆村的主母是關鍵中的關鍵,此二人一定不能弄死或是走掉。”

笑了笑,王五流露出相當的自信,言道:“放心吧,跑不出去,哪怕是地道,這幾個人就是逃到天邊去,我也要給他們掏出來,沒有誰殺害了我們的青年軍的士兵能夠不受到懲罰就逃走的,任何人都不行。”

周衛石該點到的都已經點到了,自己這邊任務相當的繁重,也不多留,直接揮手讓手下將胡漢三提著,帶出了庭院,去幹自己蒐羅情報的工作去了。

另一邊龔疆已經開始了進攻,只見青年軍士卒散亂開來,形成三人一組的戰鬥小組,刀盾兵在前,火槍兵在側,而另外一邊是手持橫刀的力士。原本龔疆來的時候,為了穩定局面,就帶來了一個小隊的擲彈兵,可現在王五下命令要抓活的,自然是不可能再用手榴彈了,只能近身肉搏,如此才是上策,所以橫刀武士都從擲彈兵的身份,又變回了重甲武士。

呼喝數聲,龔疆也是極有章法之人,先是派出兩三個戰鬥小組,手持大盾接近門口進行佯攻,因為敵人有火槍,所以這幾個人格外的小心。剛剛推進到大門口,就聽到裡面轟隆數聲,箭如雨下,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晉商能運過來的火槍,一般來說都是從朝廷流出來的,絕對沒有青年軍的槍火犀利,因此對於熟悉明軍槍械的龔強來說,自然早就準備,在進攻之前就已經找人弄來棉被土布打溼之後,讓前面的弟兄們披在身上,或是綴在盾上,衝在前面誘發敵人的火槍,好為後續進攻打下基礎,畢竟敵人最犀利的也就是火槍,只要消除這幾處的隱患也就不是問題,想來敵人也不可能有青年軍這樣對於火槍如此的熟練運用。

正是這份小心,裡面射出來的火槍雖然有些準頭,但是打在盾牌之上也不過是讓動能將盾士打了個人仰馬翻,沒有受到半點傷害,早有跟在後面的其他盾士衝上補位,趁著瞬息之間的功夫,三個戰鬥小組就已經攻進了內院之中。

見到正面佯攻組,誘發院落之內的敵人將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誘敵小組的時候,龔疆一揮手,邊上相隔七十米左右早就已經有人將數個手榴彈刨坑放置在牆根處,點上火藥,轟隆之聲,院落牆體應身而倒,早有準備的青年軍士兵們,如虎狼一般湧了進去,一陣排槍射擊,立刻打散了院落之中結陣的敵人。

這也難怪,頭前騎兵的覆滅已經給屋裡面反抗者的心中蒙上了極大的陰影,士氣全無,現在青年軍又表現的如此有章法,交手沒有一個回合就已經衝了進來,再加上自己的首領已經蹤跡全無,很明顯逃命而去,剩下的這些炮灰級別的人物,哪裡還有什麼勇氣抵抗,一排火槍射過來,立刻轟然而散。

龔疆見對方的這些敵人如此不經打,不禁搖了搖頭,輕蔑的暗哼了一下,接著吹響銅哨,傳達新的指令,要求屬下的士卒們按照之前由哪胡漢三提供的地圖,分片逐屋的開始了清剿殘敵,並且讓人用女真話和漢話高喊:“所有人聽著,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跪地者不殺~!“

當然,喊話和攻擊的手段之間並沒有什麼衝突,這邊喊著不過是瓦解敵人的鬥志,那邊軍事行動正在有條不紊的一步步展開,在重灌武士的支援之下,敵人根本就容不得什麼頑抗,隨著幾間藏人的屋子裡的人被砍傷俘虜之後,整個小戰場結束了戰鬥。

這時候突然西邊的街道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哨音,然後數聲槍響,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朝那個方向衝了過去,很明顯敵人想要利用地道出逃,結果被包圍的士卒發現,進而開槍圍剿,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的紕漏,看來所有人是一網成擒了。

龔疆過來彙報說殘敵已經肅清,王五很是表揚了幾句。本來麼,這種巷戰是很容易出現戰鬥減員的,畢竟地形複雜,會出現意外情況,而龔疆多帶領的這個中隊,在沒有一個人受傷的情況下,輕鬆的解決了戰鬥,體現了極高的戰術素養和充分的指揮組織能力,這和平日裡這支部隊的訓練和龔疆本人的指揮才能有著密切關係的。

龔疆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畢竟這種土豪的院子在他看來,就是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是手到擒來的功夫,他真正渴望的是打大仗,打硬仗,可惜自家魁首英明,面對敵人總是能夠很關鍵的利用敵人的弱勢解決戰鬥,所以不管是葉赫城也罷,還是蘿北堡,又或是回春谷突襲,都不是他想象中那種硬對硬,鋼對鋼的戰鬥。

就在彙報完畢,王五準備進去看看俘虜情況的時候,門外街道走進來一個人,人還沒進,聲就到了說道:“我說老王啊,這是怎麼了,還沒開動呢,就碰到了硬骨頭了,這叫怎麼話說的,剛才有士兵在西面發現了四五個人想要逃跑,就給抓了起來,除了一個人腿部被打了個窟窿之外,其他的四男一女都是全乎人,剛才聽周衛石說了,知道裡面有些情況,就把人給他審訊。”

進來的這人就是化成灰,王五都知道,是風字大隊的大隊長劉震。要知道兩人都是最早一批有夫人培養出來的孩子,所以彼此間早就已經是親如兄弟一般的情感,自然同周衛石是不能相比的,他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個劉瘋子,儘管笑吧,我這是終日裡打雁被雁啄了眼睛,在這小小的陰溝裡犯了船,嘿,罷了,龔疆啊,你去把俘虜整理整理,給周衛石送去,並且轉告他請他抓緊時間審訊,看看能不能弄出些道道出來。”

接著王五同劉震兩人進入內院,這間內院規模可是不小,光是東西廂房就有四進,當然這裡並不是關鍵的,最蹊蹺的是後院正中有一個碩大的石屋,用一把沉重的鐵鎖鎖住,當王五和劉震二人圍著這間石屋前後轉了幾圈,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面都打著嘀咕。

劉震笑吟吟的轉頭向王五說道:“老王啊,咱們來打個賭,這裡面必然是所有問題的癥結,嘿嘿,貓膩就在其中~!開啟了這裡,一切必然迎刃而解。”

呵呵一笑,王五回頭看了看劉震沒有說話,直接揮手讓人見門鎖砸開,然後走進去看了看,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些稻草堆積起來。龔疆在邊上湊趣說道:“頭,這下神算的招牌可是被拆掉了,想來你也沒想到這裡面啥玩意兒都沒有吧。”

“啊呸~!你就是個糊塗車子,也不用腦子好好想一想,這些稻草就是證明,這裡面必然內有乾坤,要不然怎麼解釋這一間獨立的石屋,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就是為了儲存稻草的麼?是這家的主人太蠢了,還是別有用意?這不是一目瞭然麼~!”劉震沒好氣的對著自己的這位愛將言道。

龔疆不服氣的還想說話,那邊王五揮了揮手說道:“好了,別扯這犢子了,盡整些沒用,去喚些人來,把裡面的東西搬開,一切不就清楚了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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