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龍天羽早就已經在佟佳布庫錄的指點下,早就已經弄明白了這幾個人的身份,他們都是努爾哈赤的叔叔們。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生了五個兒子,分別是禮敦、額爾袞、界堪、塔克世、塔察篇古;努爾哈赤是老四塔克世的兒子。剛才第一個諷刺的是努爾哈赤的三叔名叫界堪,而出來打圓場賠罪的則是努爾哈赤的大伯,五兄弟的老大禮敦。這個老大禮敦為人寬厚,武藝超群,善於征戰,平日裡很是服眾,幾個弟兄都很聽他的號令,聽說死去的努爾哈赤對於他也是非常敬重的,只是禮敦自己反而對努爾哈赤很不感冒,曾經公開說過此人挑戰明朝在關外的統治秩序,有著前所未有的野心,要麼就是將女真人帶入天堂,要麼則是要將女人送入地獄之中,所以在過往努爾哈赤對建州女真,對佟佳布庫錄的征討過程之中,只是保持中立,既不相助,也不支援,知道努爾哈赤死後,他才第一個站出來率領幾個兄弟順從沈有容的號召,進行了建州女真一次會盟,在明朝將軍的監督下進行了建州女真部落的地盤劃分,也正是基於這一點,在這次會盟之中幾個弟兄聽從了他的吩咐得到了不少的好處,所以對這位老大的言語自然是更加言聽計從,奉為聖旨,所以建州女真在這大半年之中經過不斷的摩擦、碰撞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以禮敦為首的舊派,他們都是舊日覺昌安的子孫血脈,認為自己是當之無愧的建州主人,不屑於佟佳布庫錄當上了龍虎將軍,覺得這個人得位不正,一直在窺覬將軍位置的存在,將那個過去不過是個尼堪外蘭(女真漢文書吏)的小人物趕下臺去;而另外一派就是佟佳布庫錄這一派,他們可以說是新派的代表,他們都是過去被努爾哈赤欺凌過的酋長們,因為過去的仇恨,所以對於覺昌安一系的子孫可沒有什麼好感,認為這些人是不能夠共存共榮的,讓哪些血液之中浸透著野心的統治者上臺,對他們的未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努爾哈赤能夠做出吞併欺凌的動作,自然他的叔叔們也絕對不是什麼善類,再加上佟佳布庫錄得到沈有容的指點,對於這些部落前來市集之中貿易,實行免稅制度,所以他們也從繁榮的貿易之中分到了一杯羹,自然自然在利益的驅使之下更加緊密的團結在佟佳布庫錄的身邊,所以眼下這兩派可以說是涇渭分明,仇恨分明。

當然那都是佟佳布庫錄和覺昌安子孫之間的紛爭貓膩以及瓜葛,從目前的狀態看,龍天羽並沒有必要馬上就通覺昌安的這些子孫們翻臉,而且人家很是恭敬,雖然前面界堪辱罵了自己,但是後面禮敦片刻之間就反應過來向自己賠禮道歉,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麼,自己此時要是揪住這件事情不放多少會給人一種得理不饒人,氣量狹窄的印象。所以,龍天羽很有氣勢的揮了揮手說道:“禮敦酋長太客氣了,沒事,今天咱們不是來爭吵的,而是為了討伐葉赫對於大明的不臣行為而來,這個關外女真部落之間的破壞和諧因素才是我們的主因,在這個前提之下,大家應該同心同德,同舟共濟,這才是最大的前提,一起的個人恩怨都要放到一邊,為此目標服務,您說是這個道理麼,我的禮敦酋長?”

說起來,禮敦這些覺昌安血脈的日子並不好過。很明顯沈有容就是支援佟佳布庫錄的最大幕後勢力,這一點禮敦他們心裡是絕對清楚明白的,所以他們也曾經去找過李成梁,希望能夠獲得同樣大名軍方將領的有力支援,很可惜李成梁連面都不願意見他們,禮物也沒有收下,後來花費重金才從某些渠道得來了訊息,李成梁對於沈有容控制建州女真的舉措也無可奈何,人靠著巡撫大人的路子過日子,所以不會插手其中的因緣。收到如此的風聲後,禮敦立刻明白了,自己走李成梁這條路子是錯誤的,要說此人也是果斷的很,立刻改換門庭想方設法想要投到沈有容的門下,至少是要讓他在某種些事情上面不能對佟佳布庫錄太過偏袒。沈有容這邊倒是客客氣氣的收下了他們的禮物,只是話並沒有說透,很是含糊,但禮敦見人能收自己的禮物,心裡面立刻放下了一大截,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麼,這種套交情的事情,總不可能一次見效吧,要是那樣禮敦反而不敢信了,會覺得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存在。那麼既然存了依附沈有容的心思,自然是肯定對於沈有容的招呼不敢不從,這次人說要懲罰葉赫部的不臣舉動,禮敦心裡一算計,一則原本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就不待見,兩邊從祖上就紛爭不斷,到了大明嘉靖年間,彼此之間經常性的在明廷的鼓勵之下互有征伐,早就已經結下了不解之仇,正因為如此,建州女真來攻打海西女真的葉赫部,只有落井下石的心態,絕對沒有什麼同族同種的心理負擔;二則麼,對於禮敦來說,攻打葉赫這不正好是表忠心的時候麼,立刻帶著幾個兄弟眼巴巴的趕來,看看能不能捧上沈有容的臭腳,捂上一個熱炕頭。來了之後,說真的,他禮敦還沒有什麼,倒是他的弟兄為人憨直,對於佟佳布庫錄以建州龍虎將軍的身份坐在建州女真頭把交椅之上忿忿不平,以至於平日裡見面兩邊總是衝突不斷,甚至還有過拳腳毆鬥,只是沈有容並不偏向哪一方,兩邊都是好言勸慰,這種友善資訊的釋放更是讓禮敦覺得,大明將軍未必就是對於尼堪外蘭哪賤人有什麼特殊的好感,恐怕扶植對方還是打著兩廂分治的算盤,如此對立,估摸著沈有容心裡反而安心,所以他也沒有阻止弟兄們胡鬧。可今天不同,進來的這位青年漢人是什麼來路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哪傻兄弟界堪就開始了胡言亂語,原本也不要緊,反正嘲諷佟佳布庫錄也不是第一次了,但那邊沈有容屬下的兩名大將喬大力、劉沛,這兩人做出的反應,其中蘊含的深意就值得人細細思量了。

說起來,喬大力、劉沛兩個人他肯定是認識的,作為沈有容手下的有數大將,往日裡也是孝敬不斷,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心。正因為如此,喬大力、劉沛一直對覺昌安一系另眼相看,面上的笑臉從不間斷,而且平日裡總是溫言有加,一副和藹可親的摸樣。當然不管這笑臉是真心還是假意,人願意笑面相迎就證明自己在人的心中還是能上得了檯面的,有利用的價值和一定的地位,他禮敦自然也是小心翼翼的迎奉著。可剛才那聲呵斥立刻就讓禮敦心中的警鈴大作,自然那兩人的罵聲並不是維護佟佳布庫錄,平日裡罵哪老狗的時候,此兩人從來是一副看笑話的摸樣,並不多言多語。因此根據以往的判斷,剛才兩個人站出來維護的應該是這個未知身份的年輕人,很明顯這年輕人絕對的不簡單,同沈有容的關係一定相當的親密,在這種狀況下,禮敦自然選擇了退讓,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為自己的傻弟兄請罪。不過好在這年輕人很有些和善的意味,並沒有得理不饒人的意思,這讓禮敦的心裡面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嘴上自然笑的更加真誠,說道:“是,您說的絕對是,千錯萬錯都是我兄弟糊塗,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高風亮節,讓小酋敬佩萬分~!”說完這番話語,又恭敬的行了個禮坐了下去。並且朝幾個兄弟打著眼色,意思是,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大對頭,等會兒都別出聲,由自己一個人出頭應付,他的兄弟們雖然可能沒有禮敦有智慧,但往日裡對大哥的信任讓他們很自然的做出了曉得,聽大哥話的摸樣。

龍天羽見禮敦話裡話外透著真誠,也沒有繼續糾纏此事,而是看了看佟佳布庫錄笑著說道:“老小子,快快回位置上去,別在這裡呆著了,等正事完了之後,咱們再敘舊不遲~!”佟佳布庫錄看著這場景,自己是起不到挑撥離間的作用,只得訕訕得笑了笑,施了一禮歸位坐下,一雙眼珠子滴溜亂轉,就在盤算剛才龍天羽面對禮敦、不計較界堪的態度意味著什麼。

倒是這邊喬大力、劉沛二人很是熱情的走了過來,手挽手的將龍天羽牽扯到明軍將領一方坐了下來,不斷向邊上的明軍將領介紹龍天羽,做出一副噓寒問暖,好一番親熱之意,彷彿他們三個人都是積年的老友,戰場上的生死弟兄一般,弄得場面挺熱火。而龍天羽呢,自然明白這兩位的心態,他們雖然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幹什麼的,在介紹自己的時候也是含含糊糊的對外說自己是什麼沈大人的朋友之類的話語,但恐怕心裡面肯定是琢磨著自己來頭極為強大,而且每次沈有容大規模出兵的背後都有自己的影子,這些事例聯絡起來,肯定對於自己的身份,他們有著某種不同程度上的揣測和忌諱;再加上他們二人雖然已經成為了沈有容的鐵桿,但是畢竟是半路出家,比不得坐在一旁哪些從頭到尾就跟著沈有容廝混,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弟兄的關係來得鐵,所以抓著自己這位曾經有過共同黑暗經歷的朋友,自自然然是要在旁人面前擺出一副既神秘,又親熱的摸樣,以顯示自己在沈有容集團裡地位的不尋常之處。龍天羽明白了他們的這份心思,對這兩人雖然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但從長遠看此二人恐怕還是有不少用處,所以言語之上也是多有恭維之意,兩邊如此心思一拍即合,怎麼能不談的熱火朝天,讓旁人覺得就如同從小一起穿開襠褲的發小一樣親密呢。

談了幾刻鐘的時間,突然中軍官喊道:“將軍大人到~!眾將起立~!”幾個人這才罷住不談,各自歸位,做出一副正顏正色的摸樣,等待沈有容的到來。

沈有容走到主位,居中而站,雙目一掃,沒有多什麼,自然手下的將軍和統領們很應聲行禮,龍天羽也不例外,畢竟按照昨天商量的事情,龍天羽的身份還是保持神秘的比較好,哪怕是官場上人人都清楚裡面的貓膩,都知道這場關外針對葉赫部、烏拉部、或是整個女真部落的計劃有龍天羽的分,但哪只是私下的傳言,絕對和放在臺面上正式說出來強上許多,這就是官場的規矩,正式的和非正式的問題哪怕性質是一樣,對待的方式方法卻絕對截然不同,前者必須走官方程式,再小的問題走了程式之後恐怕都會被某些有心人放大到天大的禍事,而非正式的傳言呢?正所謂民不舉官不究,這個道理放到官場上也是大同小異的道理。

言歸正傳,就聽到沈有容端著幾分大明王朝將軍的氣度和架子,開門見山的說道:“可能諸位在想,這兩天我們數萬人馬在這裡等什麼,又不攻城,也不納降,這寒冬臘月的天彷彿吃飽了沒事幹,在這裡幹泡著喝西北風。今天我就要來說說,為什麼要來弄這麼一趟,木魯罕部落的酋長木魯罕布魯堪來了沒有?”

自然有中軍官前來應答,行禮言道:“此人已到,正在門外等候~!”

沈有容直接吩咐道:“傳進來,問話~!”

片刻之後,由龍天羽的鐵衛中隊長布魯堪端著個托盤,氣勢昂然的走了進來。此時的他早就已經不是一身青年軍打扮,而是換成了非常傳統的女真服飾,走進來之後,很是恭敬的朝著沈有容行了個女真禮節,用女真話說到:“布魯堪見過大明天朝上將軍,給您請罪來了~!”

“嗯,來了就好~!只是這個罪麼,”沈有容擺出一副沉思的摸樣,接著滿面肅容的用手指著布魯堪說道:“這位布魯堪酋長昂然不屈,剛剛率領麾下兩千猛士,打退了敵人近萬人的侵略,並且殺死敵酋三人,俘虜近五千之眾,可是實實在在了不得的功績,為咱們關外女真地區反擊侵略和區域之間的安定做出了表率~!”說到這裡,話語一轉,凌厲了起來,開口斥責道:“烏拉一部,世受皇恩,但是不思上報朝廷撫卹之意,下按黎民和平之心,居然善動刀兵,侵略木魯罕部,妄想稱霸海西,一統遼東,與大明對抗,如此狼子野心之輩,可謂人人得而誅之,我看木魯罕布魯堪不但無過,而且有功,某是要上表朝廷為你請功的。”

布魯堪此時肯定是要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態,嘴上說道:“大人的恩德,朝廷的慈悲之意,小酋部落沒齒難忘,一定本本分分做人,世世代代效忠朝廷,為朝廷鎮守這蠻荒之地做出貢獻~!”說完,雙手將托盤高高舉起,嘴裡面說道:“這是賊王滿泰、王弟布佔泰、還有所謂的軍師長老王慕漢的頭顱,請您效驗當下,另城外有五千烏拉部俘虜也請您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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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有容揮了揮手,示意邊上的親兵上前接過布魯堪手中的托盤,擺在了帥案之上,揭開紅布看了幾眼,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將這三個人的人頭示意親兵端下去給一種女真酋長們辨認真偽。這個時候,整個帳幕之中是鴉雀無聲,所有的女真酋長都陷入到失聲無語的狀態之中,心裡面迷茫、慌亂、震撼的不知所措,各種各樣的思緒控制這他們的大腦,一時之間這數十位酋長都被烏拉部覆滅的訊息,給驚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做出自己的表情動作,尤其是親眼見到了烏拉王滿泰的頭顱,讓他們不得不相信這個現實的的確確是真實的。烏拉部是什麼實力,有什麼樣的底子,也許沈有容手下的不少將領並不是太清楚,但是在座的這些酋長們都是女真地界的地頭蛇,他們能不清楚?哪可以說是海西女真最強大的部落,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打敗了?哦,不,不是打敗了,大王、王弟、軍師長老全部死亡,近萬人被俘,可以想象得到等候這個族群部落的命運是什麼,只有一個,就是被木魯罕最終吞併,也就是說烏拉部這個部落很快就要不復存在了,這個結果讓所有的女真貴族們都突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淒涼感,是啊,如此一個佔地千里的龐然大物,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轟然倒塌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於是交頭接耳的相互詢問著,這冒出來的木魯罕部落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如此陌生名字,怎麼就能用兩千人包圓了整整近萬人的烏拉士卒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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