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老戳暢想過去光榮歷史的時候,感覺到邊上有人輕輕的頂了頂他,回頭看了看,原來是邊上才十六歲,面上稚氣未脫的宣傳幹事苟小花。這個苟小花,沒有什麼悲慘到痛哭流涕的身世,之所以被叫成苟小花,是因為他姓苟,叫個女人的名字,按照他爹孃老家的風俗好養活。說起苟小花的父母來,二人都是大明大戶人家籤了死約的奴僕,兩人是家生子兒,自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來二去就有了私情。苟小花的母親發現自己懷孕之後,為了避免被主人浸豬籠的命運,於是和苟小花的父親私奔到了關外。這對鴛鴦也算是命好,剛到遼東,正好遇上當年龍夫人不定期的收錄一些遼東的流民,到關外開發木魯罕,就這麼樣,稀裡糊塗之中,苟小花的父母來木魯罕落了戶,由於時間早,也算是木魯罕的元老之一。他們夫妻兩個都是靈活之人,思前想後,開了一個山貨加工坊,依靠著承接昌盛號下發的訂單,進行深加工度日,日子倒也過得輕鬆愜意,富裕寬鬆,反正統購統銷麼,只要你加工的產品能夠符合昌盛號的標準,檢驗合格達到品質標準,由昌盛號統一收購向外銷售,壟斷銷售麼,自然銷路問題不大。原本老苟夫妻二人是盼著兒子能夠子承父業,將商號發揚光大的,但是這小子從小就對軍事感興趣,天天盼著能當上青年軍的正選武士,根本沒有心思經營商鋪,兩公婆有兩個兒子,苟小花是老大,老大不願意他們也不勉強,反正還有老二不是?可卻沒成想,苟小花最後因為沒有透過青年軍的預備考核試,在三個月軍訓考核之後,被刷了下來。苟家夫婦看著兒子垂頭喪氣的摸樣,心裡面也是著急,但他們知道軍事考試,可是沒有什麼人情可講,你有本事就考上自然就能進青年軍裡面去,沒本事自然就是沒本事,硬打硬的是公平、公正。這青年軍同大明內地的哪些骯髒官員可是不一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如果有那種骯髒事,一經檢舉,可是五十兩銀子就要殺頭,因此苟小花的父母做的也就是只能安慰兒子,但是其實他們心裡面是偷偷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能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

說到這裡,就要說說龍夫人一手建立起來的教育制度了,要知道木魯罕地區的適齡青少年是不存在失業一說的。在這裡,一般來說青年分為兩類人,第一類是龍家收養的孤兒,這些人從小吃穿用,都是龍家一手包辦,讀書也是專業培訓培養,所以他們的出路,都是根據組織的意願進行安排,一切都要從實際需要出發,當然自己的興趣意願也會得到尊重,但最多只能微調罷了,這些人人數不算太多,但經過十多年的發展,大多是青年軍、木魯罕地區、昌盛號之中管理架構的骨幹成員;第二類人就是父母健在的新舊移民和木魯罕地區原住民的孩子們,這類孩子六歲上學,小學五年,中學三年,到了十四歲進行專業技能特長的培訓,開始了邊學習,邊工作的經歷。當然這些十四歲孩子的工作,並不是說什麼父承子業在自家店鋪裡面打工,而是由政府統一組織進青年團,根據這些青年的志向進行分配,參與到木魯罕各種事務的管理之中去,培養自己的興趣和特長。等他們到了十六歲的年紀,結束實習期,按照個人意願申報志願,是要繼續為政府服務,或是從軍,或是回到家中務農、經商,如果你選擇回到家中工作,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你必須每個季度抽出一定的時間比例依然參加到公共事務之中來,比如說交通協管、商貿買賣、政府部門的收稅、治安巡查之類的事情,政府、軍隊的優惠免稅、財政支援政策你是無法享受的;如果你選擇繼續為政府管理組織服務,或是進入青年軍之中,那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考試合格之後,你自自然然的就能夠成為公家的一份子,當然你要是考試不合格,會有另外一種方式滿足你的自願,就是聽候政府部門對你進行調配安排,這是必須聽從的選擇,因為你到了十六歲的時候籤的契約是用你個人的身份和年華換回了自家的商號、農田的利益,如果你不聽從安排的話,你就要接受一年到兩年的苦役,來彌補違反契約精神所造成的誠信損失和經濟損失,這種苦役大多數是挖礦,繪制地圖等高危工作,不但危險,而一旦你被罰做苦役,在木魯罕這種誠信為本的地區之中,是沒有臉面在立足下去的,不但你沒有臉面,家裡人也沒有臉面呆下去。各位看官,這可不是什麼利用童工,說真的古代由於人的壽命普遍比較低,所以說是二十歲成年,但哪是士人的標準,是讀書人精英的槓槓,大多數窮人的孩子早在十二到十四歲養家餬口的比比皆是。

木魯罕的工作在這些青年人的眼裡面也同樣是分為了三六九等的。第一等是能夠參加青年軍,成為史詩般的英雄傳說,第二等是去昌盛號工作,走遍大明的山山水水,第三等則是給政府工作,一般來說這方面的工作是青年人最不願意選擇的物件,因為在這裡面只有沉悶、缺少了激情燃燒的動力,哪裡像從軍、走商那麼富有傳奇冒險色彩的經歷吸引青年人的心呢?所以苟小花落選之後很是垂頭喪氣了一番,但你就算是再鬱悶,再無助,再怨氣,也沒有辦法的,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接下來的他只能接受政府的工作甄選,聽從集體的統一安排一條出路。隨著山東新移民的湧入,他們這一批十六歲的孩子們,被政府組織起來,大多數充斥到了移民村裡面,以青年團的身份成為督導宣傳幹事,宣傳木魯罕地區的政策,解讀一些措施的意義,並為新移民提供一個反應意見和思想的渠道,這種事情對於現代十六歲的孩子們來說也許是難題,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對於早就已經半工半讀,參與了兩年政府事務工作的十六歲的少年們來說,算不得什麼,是手拿把攥的輕鬆事。

開始的時候苟小花來的時候很有些不情願,只是不情願歸不情願,長久培訓出來的服從性、紀律性、責任心,迫使他最後還是積極的參與了進去,給村民們講課宣講木魯罕的移民政策、日常民眾的生活、稅收、法律、風俗、傳統,並為村民排憂解難,將農村工作中收集到的一些細節和問題用工作日誌的方式反映到上面去。當然前面說起來苟小花是多年上學培養出來的本能在作祟,支援他盡心盡責的工作,但隨著老戳的出現,本能變成了原動力,苟小花莫名的就是想要在這位聞名青年軍之中的戰鬥英雄面前好好工作,得到他的賞識,畢竟心裡面對於軍人英雄情結並沒有消散麼。於是在燃燒起來的熱情驅動下,不得不承認,也許苟小花也許並不是一名合格的青年軍武士,但他絕對是一名合格的青年幹事,短短的十多天之內,沉下心來的他很快就將第九村的情況摸熟摸透,每家每戶的情況在他的心裡面都有一本帳,哪家裡多少老人、多少孩子,什麼樣的心理活動,近百戶人家的一舉一動被他摸的透透的,掌握的仔仔細細。很明顯這次支前活動,就充分展示了苟小花的工作能力,鼓動起了一批自願者的參與,自願參與者的名額在所有的新移民村之中是首屈一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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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戳被苟小花的小動作驚醒了過來,知道剛才自己自己分神了,帶著幾分歉意的笑容,朝苟小花點了點頭,示意多謝他的提醒,也就不理這位見到自己就滿臉寫著崇拜之色的孩子,回頭看了看,見自己久久沒有出聲而惴惴不安的新移民青年們,很是嚴肅的說道:“講兩句,這次出差,你們都是好樣的,對於好樣的,他娘的上面是不會虧待的,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不用哭喪著臉,既然自願來了,自然是要好好幹,嘿嘿,過兩天你們就知道了,這是享福的事情,可不是受罪,不用這麼死爹喪娘的摸樣,生生跟個娘們似的讓人小瞧了去。”說道這裡,頓了頓,側頭想了想,接著道:“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我老戳的字號,在這青年軍裡面是個什麼樣子,跟著我的弟兄就沒有吃虧的時候,你們的安全一個個的我包了,誰要想傷害你們,必然要從我老戳的屍體上踏過去。想當年啊…..”

老戳正剛起了話頭,就聽到身邊一陣狂咳嗽的聲音,打斷了自己的話頭,有些不高興的回頭看了看,看到是村長樸海昌,心裡的不滿也只有忍了下去,誰叫人是村長呢?在新移民村落的行政體系之中,村長是最高級別的官員,老戳雖然管轄區域比樸海昌要大,但哪只是業務上的指導,行政上卻是沒有管轄權的,除非是執行軍事行動。這位樸海昌是朝鮮人,也是逃了出來後,流落到木魯罕,最後踏踏實實的成為了木魯罕的居民。這次政府在民間招募平民到下面新移民村去做村長,樸海昌頭一個報名的,說起來,他也算老資格的木魯罕原住民,家裡面有商號、有鋪面,生意做得可是不小,卻一直不甘寂寞,總是抓住一切機會參與到木魯罕的各種社會服務之中去,並且總是喜歡捐錢捐物,幫助遼東的貧民們,用他自己的話說,這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但實際上,老戳對此是呲之以鼻的,按照他曾經從軍官短訓班裡面聽來的知識做出的分析,這位樸海昌同學說透了,就是人教員們所說的,在尋找一種社會價值的認同感,和自我的存在感罷了,是在用錢給自己買成就價值,再說了做這些社會服務是可以退稅的。青年軍之中對於這些暴發戶之類的平民可是很看不上眼的,認為這種人只是靠著昌盛號身上吸血的寄生蟲罷了,和自己這些用鮮血、青春捍衛木魯罕安寧和利益的群體絕對不可同日而語。當然樸海昌對老戳也沒什麼好印象,覺得他粗魯不文,沒有一個英雄應該有的胸懷,老是板著臉,就如同有人欠了他的米還了他的糠一樣。現在看到老戳有些犯癔症,樸海昌自然是不可能同苟小花一樣迷戀英雄,立刻打斷了老戳的想當年,在老樸看來,畢竟公事要緊,你這位戰鬥英雄的想當年,還是留到以後再說吧。老戳見是這位仁兄打斷了自己的話語,雖然心裡面有些不爽,但也知道軍政分開的道理,自己和人職權、隸屬全部不一樣,再怎麼心裡面不對付人家,總是要給面子的,只得開聲說道:“下面請樸村長講兩句,大家鼓掌歡迎。”

鼓掌是個新鮮東西,但周大力他們這些新移民一接觸就喜歡上了這種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聽到老戳的話語,都滿身熱情譁譁啦的鼓起了巴掌,要說他們為什麼鼓掌,說真的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鼓掌就如同鞠躬的老習俗一樣。老樸走前幾步,先是眯著眼睛享受了一番鼓掌帶來的心氣,接下來學著開大會的政府領導的派頭,雙臂前伸,往下按了按,操著熟練的漢話,笑著說道:“勇士們,戰士們,你們放心為政府效力,大河有水小河滿,只有顧了大家,才有小家的好日子過,請大家放心,你們所有的房子、牲口棚,我這個村長是會帶著互助組給你們弄踏實了,家裡面儘管放心,不管是老人、孩子,還是媳婦有什麼問題,我這個村長都拍著胸脯給你們應承下來,一切有組織,一切有村裡頭的幫助,你們放心在外面應差吧。”說到這裡,譁啦啦的的掌聲自發的響了起來,這次的鼓掌可是比前一次要熱烈的多,看著自己的講話大受歡迎,樸海昌心裡面也是很滿意,側頭得意的看了看老戳,老戳收到了這位樸海昌的示威,死板著臉強忍著不爽,沒有出聲,就聽到哪名暴發戶接下來,用另外一種嚴厲的口氣說道:“但是,我作為第九村的村長,有些醜話要說到前面,有些事情必須再次強調。當初徵求自願者的時候,我和苟幹事就和你們宣傳過紀律和解釋過相應的契約條款,說明白了你們應該承擔的義務和責任,享受的待遇和福利。你們簽署過支前應差的契約書之後,就代表著你我雙方之間的協議有了木魯罕地區的法律保障,你們出勞力,為大軍運輸物資,而政府組織保障你們的各種福利,免你們錢糧,發放應差糧餉,這是雙方自願的,政府要是不按照協議上面的條款實施補助,你們可以找我來說,按照規矩申請賠償,進行申訴,我作為村長一定要維護你們的利益;但是,如果有誰偷懶耍滑,不服從指揮,臨陣脫逃,違反了自己的義務和責任,那麼哪些給你們解釋過的懲戒條款也不是玩笑,是要強制執行的,最後弄不好還要禍及家人,到時候不要說我沒有警戒你們。”

這些新移民們聽到了這些話語,各個有些發呆,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應對樸海昌的講話,現場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老戳在邊上聽著樸海昌的話心裡面到是翻騰了起來,他沒有想到平日裡萬家生佛般的樸村長,今天居然說出了這麼一番殺氣騰騰的話語,心裡頭轉了轉,高聲喊了起來:“立正,稍息~!”在場的新移民們,經過了十數天的訓練雖然不算上是本能反應,但是聽到這高昂的口令,還是做出了相對的反應,接著又聽到老戳高聲喊道:“接著向左轉,上車出發~!”一幫子民眾撲撲騰騰的往大車上衝去,邊走邊有些魂不守舍,顯然剛才樸海昌的一番話,讓大家的心思亂了起來。苟小花臉色漲的通紅,衝過來壓著嗓門對樸海昌說道:“樸村長,你這算怎麼一回事,我好不容易將大家的心氣鼓動了起來,你倒好,演講就演講吧,幾句話就讓這幫傢伙士氣下來了,你叫我還怎麼做工作,還怎麼宣講政策?”

嘆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苟小花的肩膀,樸海昌說道:“苟幹事,我正是對他們負責,才說這麼一番話的。你以為他們能出去靠的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利益二字,你不讓他們明白前因後果,那麼到時候萬一有危急的情況,這些人必然是會出現問題的,畢竟他們才剛來咱們木魯罕,對我們這個集體,對我們這個組織還沒有認同和榮耀感,所以必須用嚴刑峻法加以管理,用家人作為壓制他們心裡恐慌的工具,很多時候人都是現實的,光依靠偉光正之類的話語,是無法抵抗人的私心雜念,這是為什麼我要強調這番話語的原因,明白了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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