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道,鄭承憲在鄭貴妃的指示之下,特意來到錦衣衛都督指揮使駱思恭的家裡面來為龍天羽道歉。到了這個時候,駱思恭還能說什麼呢,他並沒有明白鄭承憲心裡面所說的什麼歉意,指的是什麼東西,但眼下只能忍氣吞聲,帶著幾分不甘願的話頭說道:“伯父大人留步,我駱思恭明人不做暗事,哪龍天羽如此做事的舉動,是在赤裸裸的打我們錦衣衛的臉,只是麼,既然您來了,為哪小子說情,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管我跟他再有什麼不對付,這一頁我也要翻過去,您儘管放心,這件事情就到此處了,我駱思恭絕對不會再提半個字。但只是僅只一次,要是再有下次的話,恐怕是誰來也不好說話了”

鄭承憲聽到駱思恭的話語,定住了身形,回身笑了笑,拱手說道:“那就多謝了~!今天賢侄給了老夫的面子,老夫自然銘記於心。”然後轉身大搖大擺的往府外走去。

一路恭送鄭承憲出府邸之後,回到了大堂之中,駱思恭心裡面越想越氣,他娘的鄭承憲你們這幫老賊,宦官們各個是吃的肚子滾瓜溜圓,肥頭大耳,現在倒好,半點好處都不漏出來,就憑一張嘴巴空口白牙的就來同我說道歉,這還講不講規矩了,真氣煞我也。就在他氣的要命的時候,烏有華同張德二人從後堂走了出來,直接來到他的面前,剛才二人一直都在後堂偷聽呢,鄭承憲和駱思恭的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嘆了口氣,烏有華面上帶著幾分鬱結之色,先說道:“大人還是稍安勿躁的好,不管如何,這裡的事情現在咱們先等等再做動作,看看貴妃娘娘到底是生男還是生女,現在不能著急。嘿,要是娘娘生的是個公主的話,那麼鄭老兒的面子到底值多少錢,咱們就要打個折扣了。”

點了點頭,一肚子氣的駱思恭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面又有管事說道:“回事,都督大人,外有又有人求見,小人有急事稟報~!”

正是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忍著肚子痛,駱思恭說道:“快快滾進來,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哪管事就是剛才得了賞錢的那位,見到廳堂之中,張德和烏有華也在,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兩位身形低下頭去,默不作聲。這兩人哪裡不懂,都是精明過人之處,知道人是礙於自己在這裡不好說話,於是都託詞時間太晚,告辭回家去了。見二人辭別,管事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上低聲說道:“大人,遼東昌盛號京城分號的黃掌櫃,親自趕了一輛馬車在外面等著,手裡面拿著剛才鄭都督的帖子,說是來給府上送都督夫人在遼東投資的貨款收益,小的不敢做主,已經將他帶到了後門停留,一切等您發落。”說完送上一份禮單,和鄭承憲的帖子。

接過禮單,駱思恭先是沒有反應過來,心裡想著,他娘的夫人什麼時候在遼東投資了?我怎麼不知道,但隨即聯想起了剛才鄭承憲所說的歉意,這個時候駱思恭立刻明白了過來,原來那句話裡面包含著的是什麼意思。好嘛,這老家夥果然是滴水不漏啊,他來找自己不送錢送物,說起來就漏不下什麼勾結內臣的罪名,到了御史言官哪裡也有說法,讓昌盛號的來送,又得了面子,又給了裡子,果然高明得緊,看來誰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兒麼。一邊腹誹這位鄭都督,一邊開啟了那份禮單,裡面琳琅滿目的寫了一大堆,還有白銀兩萬兩,其他的貨品加加算算差不多能夠有個三萬兩左右的銀子。看到這份歉意,駱思恭嘴角微微一笑,心裡面還是比較滿意的,看來那位遼東的黑小子還是很懂事的麼,雖然這份歉意來的有些晚,但是駱思恭還是決定收下來。如此才對麼,有什麼好處大家一起賺嘛,排排坐分果果,才是王道,要不然的話,自己就算今天逼於形式放過了龍天羽,日後也一定要尋機會整一整對方,眼下有了銀子,自然又有不同的說法了。什麼,你說富達求?面對每年都有三萬兩銀子的收益,富達求重要麼?再說了自己過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之後,再給他找個地方任職也就是了。想到了,他揮了揮手,同管事說道:“你去將貨款收到賬房裡面去,再同哪黃掌櫃說,就說貨款不差,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順便拿張我的片子給他。”得,管事自然知道,貨款能差麼,別說都督了,自己都弄了十兩銀子的門包,自然樂呵呵的轉身找黃掌櫃去了。

喧鬧之後是一片寂靜,此時的遼東已經是一片寒冷,在酒宴之後,龍天羽回到了書房之中,一個人沉寂在哪陌生而又熟悉的寂靜黑暗之中,聞著香茶的味道,披著貂皮大襖,閉著眼睛思慮著。反思最近,反思過去,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太背動了,總是背動應戰,比如說去京師、比如說在河北,再比如說與山東羅教,所有的一切自己都是跟著別人在不停的轉悠,但這說到底還是自身實力不夠的因素,唉,實力啊,實力,真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才能擁有不懼怕天下任何勢力的本錢。想到這裡,龍天羽不由得苦笑一聲,到了那個時候恐怕自己又要畏懼新的問題了,這就是人,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能完完全全不去害怕一樣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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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口熱茶,龍天羽揉了揉眼睛,從虛無縹緲的發散思維裡面將心思收了回來,迴歸到現實之中。點亮了燈火,望著早就已經擺在臺上自己來來回回看了無數遍的海西地圖,思緒這海西女真的情況之上。說起來這次海貿集團收買的海西女真不是別人,正是葉赫、烏拉二族,輝發、哈達卻是沒有參與進來,只是這海西女真的事情可謂錯綜複雜,要想完全掰扯清楚,必須要從整個海西女真歷史淵源開始分析。海西女真又叫做扈倫四部,居住在松花江大屈折處及阿什河流域女真人的統稱。這海西女真乃是因為地理位置所得名,因為其部落居住地是松花江大屈折流域,而那裡在元代時稱海西,故名海西女真,也有稱做扈倫部的,原來他們的祖先是生活在黑龍江流域,後來才逐漸南遷到了松花江流域。扈倫部南遷之後,隨著歷史、時間、環境、社會關系的發展,最終形成烏拉、哈達、輝發、葉赫四部。說起來,海西女真四部勢力強弱及與明廷存在著最直接的關係,按照龍天羽收集的情報,朝廷曾經扶植過各方勢力,來限制四部的發展,言而總之就是遵循一個觀點,即為當四族之中有一方過於強盛,出現統一海西各部的勢頭時,有違於大明分而治之的政策,立刻就要受到朝廷的遏制。大明將海西女真看做中央王朝的屬“夷”,每年都要求這些部族禮節性的進貢一些財物;同時在海西女真四部裡最大的城鎮開原城設關市,進行馬市貿易,哈達部與葉赫部這個兩個部落則是四部之中最靠近關內的部落,兩部族分庭抗禮,雄居開原城南北,他們控制著廣順關與鎮北關的兩路貢道,彼此之間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而剩下的輝發部、烏拉部前者最弱,後者較遠卻最為強大,弱者輝發部位於哈達、葉赫、烏拉三部中間的位置,嗯,還要加上建州女真,可以說輝發部是四面楚歌,由於其地理位置的獨特性,所以只能作為牆頭草,隨風倒,周邊哪一個部落強大,他們就依附於這一部落,跟著這部落出兵從中獲取好處;而遠者烏拉部疆域最廣,王城最大,屬民最多,兵馬最眾,其東臨朝鮮,南接哈達,西為葉赫,是一個紮紮實實的大部落。

說起這海西四族的來歷,有一個人是不可能繞過去的,那就是萬曆初年的哈達酋長,海西一代曾經被人尊稱為萬汗的王臺了。他居哈達河北岸的哈達城內。這個王臺對大明十分忠順,襲祖速黑忒塔山前衛左都督職之後,經常進京朝貢,入市馬市,送還其他部落掠取的人口。不僅僅如此還幫助大明消除反叛大明的勢力,比如說萬曆三年王臺就縛送王杲,也就是被龍天羽所殺努爾哈赤的外祖父進京,因此加龍虎將軍勳銜。說起來,被王臺抓獲的哪個王杲可不簡單,乃是讓大明頭痛了很久的慣犯,經常潛入大明內部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磔死副總兵黑春,犯遼陽,劫孤山,搶掠撫順、湯站,前後殺死指揮王國柱、陳其孚、戴冕、王重爵、楊五美,把總溫欒、於欒、王守廉、田耕、劉一鳴等數十人,最後被總兵李成梁擊敗,王杲在借道哈達逃跑的時候,被王臺率子虎兒罕赤所獲,最終送到了北京,被萬曆帝一聲令下磔死在獻俘儀式之上。王臺這個人不僅僅是只會拍大明王朝的馬屁,為人同樣極其機智善戰,平日裡處事公道,很能收買人心,所以隨著他既定的方針遠者招徠,近者攻取的策略,整個哈達族成為了海西四族裡面最強悍的部落,當年最風光的時候曾經擁有敕書七百道,葉赫、烏拉、輝發及滿洲所屬渾河部,都要礙於他的威勢,聽從他的命令和指揮,管轄之地延袤幾千裡,端可以說是遼東海西女真中的第一人。這裡面所說的敕書,就是大明王朝頒發給哪些外藩部落首領的委任狀,證明他們是大明的官員,有想朝廷納貢的資格。

前面就說過大明是不可能容忍關外存在一個能夠威脅他統治的強大部落。很快哈達盛極轉衰,到了王臺的晚年,由於所謂的長子虎兒罕“好殘殺”,導致部落下屬們離心離德,其實這就是大明的計謀,而使出這個計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成梁。他在背後操控了一系列的政變。在大明的暗中佈置中,哈達部曾經的輝煌很快就成了過眼雲煙,剽悍頭目虎兒幹、白虎赤先後叛投葉赫,而葉赫酋長清佳努、楊吉努為明塔魯木衛都督僉事,在李成梁指派慫恿之下,藉口其祖父都督祝孔革為王臺之叔王忠斬殺,貢敕及季勒諸寨被佔,騎兵報仇,將被哈達部佔去的季勒諸寨奪了回來,不但如此還聯合了輝發、烏拉、建州各部不時進入哈達部掠奪,由於敵人勢力強大,虎兒罕抵擋不住,逐漸哈達部就此衰敗了下來。直到萬曆十年王臺憂憤而死,虎兒罕旋即去世,以此為標誌,哈達部成為了大明王朝政治的又一個犧牲品,被拉下了關外海西神壇,王臺一輩子想要統一海西的夢想成為了泡影。但大明雖然在背地裡鼓動海西各族從哈達部掠奪資源,分潤利益,但這不代表大明就支援其他部落直接吞併哈達部,哪一樣不符合大明的利益,要知道哈達歷來表面上都是關外服從王化,聽從朝廷指揮的典型例子,如果坐視它被人吞掉,那樣一樣是會危急到大明在關外部族之中的統治地位。所以在王臺、虎兒罕死後,大明很自然的就承認,並且支援哈達部落要由虎兒罕之子歹商繼承法統,成為了哈達的新酋長,並且在這個時候對葉赫族進行了打擊。萬曆十一年十二月,清佳努、楊吉努進攻哈達,大掠把吉諸寨,並擁精騎三千餘,駐鎮北關前“請賞”。這個所謂的請賞有兩層意思,一層的意思是炫耀武力,這來兩位葉赫族的首領已經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忘乎所以,直接到大明關前炫耀武力,並且要求朝廷更多的開放各種商貿利益,賞就是賞市貿。當時的遼東巡撫李松,寧遠伯總兵官李成梁,設下“市圈計”,“令三軍皆解甲易服”,誘清佳努入圈聽撫賞賚。清佳努驕妄失檢,僅率三百騎,進入開原關王廟,大明伏兵四起,斬清佳努及其子兀孫孛羅,楊吉努及其子哈兒哈麻與從者盡死,外面的女真亦死千餘人。葉赫雖遭大明兩位邊關重臣的暗算,損失相當慘重,但清佳努之子布齋、楊吉努之子納林布祿,發誓要報父仇,接連很多次都進攻關內進行劫掠、打草谷的行為。

而此時清算張居正一黨的風聲愈來愈激烈起來,遼東巡撫李松去職,李成梁父子一個被免職,一個被彈劾,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葉赫族扣關的事情,眼睛都盯著朝堂內部的政治風向呢,對海西族來說,一直處於一種防守的態勢,不敢輕易出擊,只是小規模的交火。正是由於這種無暇顧及的狀況,海西女真這塊兒是愈發的混亂了起來,尤其是依靠大明的哈達族內部更是混亂不堪。要知道雖然朝廷認可了歹商的繼承法統,但是王臺的三兒子康古陸、四子孟格布祿卻認為大明不過是在利用哈達一族,哈達族的衰落大明應該要負主要責任,再加上,原本他們就認為自己比虎兒罕要更加適合當哈達族的領袖,於是開始向外勾結,蠢蠢欲動,想要藉助第三方勢力來支援自己上位,那麼要想達到目的,自然就必須與和明廷作對的勢力掛鉤,從目前的關外海西態勢看,雖然葉赫一族的酋長清佳努、楊吉努都死於非命,但是敢於挑戰大明秩序的只有僅此一家了,所以從龍天羽收集來的情報分析,康古陸正在和葉赫暗中接頭,並且想要有所動作,聯手奪取哈達族的大權,而對於葉赫族來說,這也是一招好棋,要知道他們自從同大明決裂之後,不管從任何一方面看都需要盟友的支援,如果說哈達族能夠同他同仇敵愾共同挑戰大明這個龐然大物的話,現任葉赫族首領布齋、納林布祿高興還來不及呢,又哪裡會反對呢,自然兩方是一拍即合,暗裡地謀算著如何將歹商弄下臺。

原本因為葉赫族和朝廷鬧翻之後,流露出了敵意和仇恨,大明整個面對海西女真的貢市取消關閉,所有的女真族的商貿完全斷絕。要知道這些女真族的科技、文明非常的差,別的不說就是打鐵一項,就完全的還沒有開化,根本就沒有自己熟悉這項行業的鐵匠,更不要說技術含量較高的種田了。在關內,也就是大明內陸地區,原本種植糧食就不是一個系統性的工程,哪些農民們大多數是依靠自己的經驗來進行耕作,而不是靠科學,這就更不要說在遙遠的關外海西的族民們了,你叫他們打獵、叫他們廝殺,自然是有這等本事,要是叫他們耕作這種要求很高的工種,哪是絕對無法完成的,所以海西的農民們都過著靠天收谷的生活,每次耕種播種,只是草率的將農作物的種子直接丟在地裡面,也就完成了一季度的工作,平時也不除草,也不施肥,自然是不可能有太多的收穫,沒有收穫就要餓肚子,就有可能餓死。當然前面說的還僅僅是鐵、糧食兩樣,還有其他的油鹽醬醋同樣受制於文明程度的低下,自然都無法自產,可以說現在海西族依然處於非常原始的文明狀態。那麼這種狀態下,為了生存,在自己落後,大明富裕的狀況下,海西族打草谷、劫掠自然就成了一種常態的模式,而最為重要的是,如果沒有互市貿易的存在,這些人不得到外來資源的輸送很難生活下去。

而這個時候,昌盛號由於它特有的身份和地位,早在龍夫人年代就已經和海西族之間交往甚密,只是那個時候還沒有完成形成壟斷的商業橋樑,直到葉赫與明朝的關係破裂,這才讓昌盛號成為了聯絡關內外的唯一商業紐帶,在當前的這種特殊狀態下,必定由於其自身的定位,與關外海西女真各族之間關係非常的好,因為它起到了大明王朝沒有起到的作用,不但將關外的物資變成貨幣輸送到關內,而且將關外海西族所急需的生活物資運到了關外,成為了海西女真生存的造血機器。利益總是能夠讓人忘記仇恨,因此哪怕就是最仇恨漢人的葉赫族首領布齋、納林布祿,也要笑臉相迎昌盛號的到來,也要默許木魯罕老巢的發展,更何況是別的海西部族呢?所以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兩邊都是相安無事,各守本分。而為什麼南方的來人一挑唆,就讓海西女真族中的葉赫、烏拉動起了對木魯罕動手的心思呢?

接著,龍天羽細細的往下想去,為什麼海西女真要對木魯罕動手呢?在他看來是有兩點原因的。其一,龍天羽對建州女真的動手,以及收服的過程,大大的觸動了哪些海西女真們的神經線。原本昌盛號、青年軍雖然以能爭善戰而聞名遐邇,但是終歸是一個商號的護衛,並沒有引起海西女真各族上層首領們的重視,在他們看來這種商人的護衛,再厲害也是有限的,平日裡小打小鬧的衝擊,在行商主義、壟斷主義帶來的利益掩蓋之下,自然海西各族都不會對昌盛號,這種能給他們帶來幸福生活的商號進行攻擊,而族中擅自行動的哪些小匪徒們,被青年軍所滅,割頭,擺京觀,哪種事情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哪怕是有人稱昌盛號的青年軍是什麼關外第一軍,在他們看來也不過是個笑話,不必在意。但這次青年軍藉著明軍的旗號,進攻建州女真指揮使努爾哈赤,卻讓哪些海西族的族長們清醒而來過來,提高了心裡面的警惕,甚至有些憤怒。要知道不管怎麼說建州女真總是女真族的一員,雖然平日裡他們就和海西女真並不相互投機,但是從根子上論,也是一個祖先,如今無緣無故就被人滅了滿族,你叫這些海西女真情何以堪?更何況,原本努爾哈赤的勢力可不算弱,雖然還及不上葉赫、哈達、烏拉這三個大族,但是同輝發卻是不相上下的,卻被一夜之間蕩為平地,如此武功可是讓人驚訝不已,所以海西貴族不管是出於兔死狐悲的心態,還是有警惕的心態,自然都要正視或是敵視起青年軍在關外的存在了。一旦重視起來,原本忽略過的小問題就會無限的放大起來,讓原本就已經含糊不清的潛規則浮上水面,最終導致一種心態上面的失衡,總認為昌盛號對海西女真各族是有虧欠的,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很容易就會產生出仇視的心態。其二,根本利益的糾葛,族群生存空間的被侵蝕;這在龍天羽看來恐怕是比建州女真哪個因素更加的重要。別的不說就說這次昌盛號東進,在整個東進過程之中,商貿量大大的減弱,給哪些海西女真貴族們帶來的利益自然就減少了,面對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收入,老爺們自然是不開心;再加上對山東戰場的糧草支援、對移送遼東戊邊的漢人罪民的糧食、布匹各方面的支援,昌盛號囤積了大量往年本應該輸送到海西女真各族去的物資,這就讓哪些普通民眾根本也不滿意起來,要知道在嚴寒之地沒了糧食,沒了布匹,哪就意味著要凍餓而死,面對生存的問題,你叫那些民眾們怎麼能不起是非之心;更別說源源不斷的漢族移民,這才是最讓海西女真們害怕的東西。在他們看來,這些移民的到來將大大搶奪了自己的生存空間,有他們吃的就沒有自己吃的,有他們到來,那麼女真族就要少很多活動的地域,這是海西女真所不能容許的,尤其是葉赫、烏拉兩族同木魯罕地區有交界的地方更是如此,漢人大批量的不是出沒,砍伐木材、大面積捕魚、追逐獵物,這些還只是表面上的一些動靜,已經有人不滿,還有文化上的差異,族群之間的仇恨不安,這諸多因素加在一起,哪裡能讓哪些海西女真睡的安穩,正所謂臥榻豈容他人鼾睡就是這個道理。過去的個把月裡面,海西女真嘗試著將哪些漢民驅趕,捉拿,變換成自己的財物、奴隸;但是在小規模的衝突之下,部族中的一些民眾的個體行為,被青年軍毫不猶豫的有組織殺死,割頭,樁樁件件都表現出他們害怕的擔憂的第一因素和第二因素已經結合到了一切,在海貿商人運動過來了一大批物資支援之後,海西女真中的葉赫、烏拉二族有了另外獲取物資的途徑,自然也就打起了戰爭的準備。只是礙於現在馬上就要到下雪的季節,因為天氣因素而不能輕舉妄動罷了,在龍天羽心裡面認為,海西女真今年冬天不動,明年春天必然是要開戰的。

拿著手中的情報資料,龍天羽一邊思索著以前海西女真的種種事蹟,一面在盤算著到底是什麼樣的因素導致自己同對方有可能爆發全面性的戰爭和衝突。不過想了想,龍天羽立刻明白了過來,面對如此難以馴化的一個種族,他認為,哪怕是沒有南方海貿集團的這個誘因,自己在今後勢力發展壯大過程中,依然是不可避免的要同它的哪些上層貴族們發生利益衝突,只不過南方海貿集團的到來提前觸動了這種潛在危險的到來罷了,從現在看,晚出問題,倒不如早出問題,要不然日後自己要是將目光放到了海貿之上,勢力、資源全部向海外傾斜,那時候這些人要是給自己來了背後一刀,那才是大為不妙,眼下,如果說能夠透過這麼一仗,將海西女真打服,轉化為自己所用,為自己的利益服務,也未嘗不是另外一種收穫。所以對付這些海西女真,忍讓是不可能存在,只有打,而且一定要打痛,打服他們,打出三十年的安寧,接著用利益將他們牢牢的拴在自己的戰車之上。

下面龍天羽考慮的就是如何能夠從這些海西女真裡面撕破突破口,進而找到攻擊的最終要點。別看他白天的時候,同李成梁說的信誓旦旦的,彷彿收服海西女真猶如翻掌般容易,其實不然,要知道整個海西女真加起來最少有近十萬的人口,按照女真人全民皆兵的習慣,不說多,控弦之士最少能弄出五萬兵員是不成問題的。當然葉赫、烏拉二族不能代表整個海西女真,但從兵力分析上面看,不說多,這二族的聯軍弄出一萬人是絕對有可能的,再加上輝發族、哈達族的部分有可能參與其中,也就是說,這次青年軍恐怕要應對的將士四五倍於自己、甚至更多的敵人攻擊。每每想到這裡,龍天羽的心裡面倒是沒有什麼害怕,說真的他對自己的青年軍的弟兄們和軍力有信心,只是這一仗以寡敵眾,以弱勝強,卻是不得不慎重些,不得不謹慎些。不過不管如何變,自己必須明確一個道理,就是海西女真不可能都消滅乾淨,必須是老辦法,就如同半年前消滅建州女真努爾哈赤部一樣,打一派、拉一派,然後利益均沾,在顯示了自己強大武力的情況下,讓所有的海西女真臣服與自己,然後緩緩圖之,只要漢民人口數量到達了一定的基礎,自然這些所謂的民族會在漢文化的侵蝕之下逐漸的消亡下去,要是強行進行屠殺統治,將仇恨的種子播種了下去,以後恐怕只會將自己的力量全部牽制到這遼東之中,那時候海貿是提都不用去提了。不過如果反過來想,這也是一件好事情,畢竟雖然青年軍平日裡也做過一些兵團作戰,但大多數還是以小隊、中隊為單位到東海女真哪裡去打草谷,攻掠營寨,並沒有整個大兵團融合的經驗,從這次的戰爭之中也能摸索出一些經驗,為以後面對更加有組織,更加訓練有素的軍隊摸索戰法。

想到這裡,龍天羽更是心急如焚,想要立刻就回到木魯罕去,組織軍隊之間的防禦演練,制定出相應計劃,看看能不能找到先期制敵的戰機。可山下村的事情沒有完,也很重要,自己在這裡扮演的是一個穩定人心的角色,是一個給遼東各方面勢力演示自己成功的舞臺,這是一種另類的宣傳,也是不可或缺的宣傳,所以龍天羽現在必須要忍著肚子痛堅持下去。更何況,自己手下的秘諜正嚴密監視著海西女真族中的動向,並沒有發現敵人有戰爭集結的先期舉動,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有緊張到一觸即發的程度,自己趕回去也於事無補。轉過頭來,龍天羽又想到,這次李成梁不肯出兵相助,也算不得什麼,龍天羽可以透過沈有容來想辦法。畢竟在關外,大明的旗幟還是非常管用的,如果說能夠有大明的軍隊參與,哪怕僅僅是一個名義,這樣也算是名正言順的討伐,也算是佔了大義,哪些蠻族女真面對大明平日裡也許沒有絲毫的尊敬之意,但是如果說正面對敵,望著這面繡著明字的大旗,心裡面就立刻的怯懦了三分,有如此的好處,龍天羽怎麼會不佔呢?更何況沈有容手下的明軍也有些本事,能夠拉過作為一股力量,總是少死些自己弟兄要好很多。將事情想清楚,想定之後,龍天羽呼喚了門外的值守說道:“去請張先生、劉先生過來,跟他們說我這裡有事情相商。”

很快張懋修、劉澤過來了,見到龍天羽依然注視著桌上的地圖苦思冪想,張懋修笑著同劉澤說道:“怎麼樣,我就說魁首要談的是戰事,魁首就是魁首,哪是一刻都閒不下來,看看這個,叫我們來就是為了海西女真的事情。”

呵呵,點了點頭,劉澤說道:“這倒真的沒想到,我還以為魁首要談的是制度建設呢,我和鬥樞兄剛才正在設計一份初稿出來,到時候大家看看。”

面上帶著一絲苦笑,龍天羽渭然一嘆說道:“鬥樞先生莫要取笑才好,別的不說,咱們還有很多艱難困苦,哪裡有時間能夠休息,唉,就說這次海西女真的大舉進犯,我是不發憷的,反而覺得慶幸。”接著,龍天羽就將一些海西女真的歷史、淵源、和自己結仇的因素、以及自己的思緒策略,還有先發制人的想法,如何應對海西女真的後續分化瓦解的計謀。

詳詳細細的聽完龍天羽的說法,劉澤和張懋修對視了一眼,張懋修朝著劉澤點了點頭示意他先說,劉澤知道這是張懋修在給自己機會在魁首面前發揮,因為他知道自己希望迴歸到軍隊之中參與戰事的心情,不由得給了一個感激的眼神,接著雙手抱拳對龍天羽說道:“魁首,按照你說的,我個人是沒有太多的意見,只是有一點,我想提出來,我反對先發制人,任何事情都必須佔著一個大義。要知道對我們來說是清楚的知道海西女真要對我們攻擊,但是女真族的哪些底層民眾們並不清楚,在這種狀況下,如果我們先行出征,攻擊對方,那麼必然會出現一種態勢,就是會讓有心人將這種利益糾紛產生的矛盾上升到民族*矛盾的層面上去,如此將後患無窮,給今後魁首對於遠東地區的統治帶來非常不利的影響。因此,我建議先等海西各族聯軍來攻,再以堂堂正正的軍勢擊破對方,展示出我們的力量,既然魁首說,我們正面迎敵完全有可以將敵人打敗,那還說什麼,打就一次將對方打的服服帖帖的,把所有的隱患消滅在萌芽狀態,直接將所有的海西女真納入我們的管理範圍之內,成為我們本身前進動力的支撐基礎,如此才是最王道的做法。在屬下看來,這是一次政治仗,是一次青年軍立字號的戰役,要讓所有遠東地區的大小勢力清楚知道,遠東地區真正掌握說話權的,不是什麼海西女真,什麼葉赫、烏拉,也不是什麼東海、建州女真,而是青年軍,只有青年軍才是維繫整個遠東地區秩序的唯一武裝力量,所有的族群都必須服從木魯罕地區的領導。不管如何如果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咱們就有了一個穩定的大後方和根據地,如此就算在海外再怎麼折騰,包括明朝對我們有什麼新的變數,咱們根基穩固也不懼怕。”

若有所思的龍天羽沉吟著沒有發話,才計算其中的得失。倒是邊上的張懋修笑了笑,面上帶著讚許的神色,點了點頭,說道:“子魚這個說法非常好,如此說法也不無道理,說得很好,我覺得魁首應該參考一二。只是,子魚啊,這裡面有個問題,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要是哪海西女真始終不來攻擊,或只是對我們保持戰略壓力,又或是等半年之後才開始攻略,如此他們等得起,我們等不起,要知道我們的事業剛剛起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早一點消除隱患,就能多增加一些奠基的時間,畢竟京師皇宮之內的事情可是等不得。”

劉澤聽到張懋修的這話,心有成竹得說道:“這算不得什麼事情,不是我小瞧他們,哪些蠻子能有什麼太多的腦子?我可以讓他們立刻來攻,而且是分批而至,讓咱們能夠一點點的吃掉他們。說真的,面對這些茹毛飲血之輩,難的不是戰場上的事情,而是善後事宜。”

見劉澤誇下海口,龍天羽知道這是他要在自己證明自己的一種方式,流露出了幾分饒有興致表情問道:“哦,那麼還要請子魚先生教一教我這個笨學生,讓我也學習學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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