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到龍天羽被張毅躲在暗地裡刺殺,結果車伕老四捨去了一隻臂膀救了龍天羽的性命,在關鍵時候龍天羽用身體護住李洛,替自己心愛的女人擋箭,而李洛則是對龍天羽的感情更上一層,在回濟南的路上,將龍天羽拉上馬車,看著他褪去衣衫後的傷痕默默的流淚。,龍天羽感覺到背上一陣溼潤,一隻溫柔的小手輕輕的撫摸著背脊處的傷痕,而帶著幾分決絕的說道:“以後不允許你再說這樣的話了,我既然來了濟南,就註定這一輩是你的人,你生我也生,你死我也死,絕不負君。只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儘量保全自己的生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多想想我,多想想你的親人們,想想我們對你的擔心,這也就夠了。至於其他的東西,既然我進了你的門,就已經是你們龍家的人了,早就和過往完全的割裂,你不用過多的單行其他的,只要你對我好,我就滿足了,真得滿足了。“

見李洛如此說話,龍天羽哪裡還控制得住自己,翻身將這位懂事的女孩牢牢的抱在了懷裡。從李洛的話語裡面聽出來,眼前這位聰明的女孩已經揣測出了自己在遼東的事情,恐怕很多時候並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這麼簡單,所以再用這種方式對自己表白自己心跡。只是無言以對的龍天羽還能說些什麼呢,只能反反覆覆的唸叨一句:“我絕不負你~!我絕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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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天羽與李洛緊緊相擁在一起,恨不得眼下的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但可惜的是時間不是永恆的,短暫的甜蜜之後,依然要迴歸殘酷的現實。車子很快就到了南城兵營之中,一陣晃動之中停了下來,二人依依不捨分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李洛深情的望著龍天羽說道:“你是不是一會就要走?又要去打仗?”

龍天羽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走是沒有那麼快的,但是在去和舅舅會合之前,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所以……”說到這裡,龍天羽閉嘴不言~!

點了點頭,李洛解下頭上的繩結,將龍天羽前面因為利箭加身所散亂的頭髮仔細的收拾了一番,重新綁了起來,然後輕輕的挽了個髻,身形靠後,仔細的看了兩眼發現有些歪斜,不滿意之下,重新打散了之後再次挽過。龍天羽微閉雙眼,嗅著李洛身上的清香,身心覺得在這霎那間是無比得放鬆,在李洛笨拙的動作下,第二次的髮髻總算是結了出來,李洛差強人意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了,你看看行不行?人家有些笨呢,連挽個髮髻都挽不好。”

“你結的自然是好~!”龍天羽語帶溫柔的說道,在他的心裡面自然是知道,李洛在家裡面有人伺候得好好的,哪裡需要自己學習給男人打髮髻,恐怕這只是李洛的第一次吧。

撅著嘴的李洛,輕哼一聲,心裡其實甜蜜無比,只是嘴上不饒人得講道:“就會油腔滑調的拿好話填白我,哼~!”

龍天羽此刻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化了,剛想再說句什麼,就聽到外面有人喚道:“魁首,到兵營了。”輕輕嘆息一聲,他知道這是有人在提醒自己,還有很多事情做呢。回頭輕撫了一下李洛無暇的臉龐,嘆了口氣,轉身跳下車子而去。李洛不知道為什麼望著龍天羽離去的背影,在這瞬間,她又有了一種流淚的衝動,不由得捂住嘴巴,壓抑著低聲抽泣了起來,說起來她自己也覺得古怪,這幾天情緒太過起伏,似乎一輩子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一樣。

跳下馬車後的龍天羽,用力搖了搖頭,將腦海裡面的兒女私情完全驅散開,迴歸了嚴肅的神情,望著王五說道:“五哥,來,通知所有小隊長以上的幹部過來開會,我們商訂一下今天晚上的作戰任務。”王五先是瞅了瞅龍天羽的面容,見無大恙,恭敬的行禮轉身離去。

接下來,龍天羽忙的不可開交。先是和屬下開完了作戰會議,然後按照小隊為單位去分配各個區域的作戰任務。龍天羽趁著空檔,找來了鹿昆年和富達求二人,談話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提醒他們,眼下是戡亂剿匪的關鍵時候,他們二人一個指揮使、一個總兵官事後能不能將功贖罪就看現在的表現,表現的好,一切都好說,自有人會為他們說話,要是表現不好,到時候可是要老賬新帳一起算。那麼什麼是需要鹿昆年和富達求的表現呢?說透了,就是在龍天羽離開濟南的這個時段,一定要保持濟南的和諧穩定,不能亂,將濟南完完整整的儲存下來,這就是大功一件。鹿昆年與富達求現在是肉在砧板上,一個戴罪立功,一個想著將功補過,二人如何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紛紛拍著胸脯說自己絕對不會出意外的,如果出了意外不用龍天羽招呼,自己提頭來見。想想這位鹿總兵和富指揮也是可憐,就算是一個是沒有正印的總兵,而另外一個則是被稀裡糊塗的剝奪了權利,但二人好歹依然也算響噹噹的朝廷從二品的武官,現在卻跟個龜孫子一樣在龍天羽面前低聲下氣的,卑躬屈膝,大氣都不敢出,唉,誰叫形勢逼人強呢,真正是一切皆是命,萬般不由人啊!。

這邊吩咐完了鹿昆年與富達求,那邊龍天羽再去建議曾山,請他做好官員們的工作,畢竟穩定人心最後還是要官員出馬,少了這些老爺們可是玩不轉,因為他們的背後站著無數的山東士紳們,不說什麼對戡亂有建設性的幫助,但是要存起壞心思,搞起破壞了想必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今天晚上看曾山能不能在兵營裡面開個會,將一些情況通報給一眾官員知道,也同時通告給濟南府的士紳們具體的行動步驟,眼下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必要遮掩一切,反正都要圖窮匕見,雙方見真功夫了。曾山思索了一會兒,點頭同意,畢竟龍天羽說的是正理,哪怕他不建議自己,曾山都準備這麼做,在他看來,平亂之前可以亂,但是平亂開始了,山東的上層官僚們是一定不能亂的,想必哪些官員們也清楚裡面的道道,沒人會以身試法,來當這個出頭鳥。接下來,龍天羽又提出將李洛託付給曾山照看,並且同時提醒曾山應該將相應的親屬接到兵營之中來,在濟南城裡面,恐怕是再也沒有比這裡還要安全的地方了。拍了拍腦袋,曾山還真的忘了這麼回事,連連說道:“賢侄說得對,還好有你提醒,要不然萬一要是被人有心算無心,我必然悲催死,到時候受制於人可要壞了大事的。”當下曾山立刻吩咐曾亮去將自己的岳父一家大小、還有自己的妻子全部接過來以防不測。

說起來,這幾天曾亮在兵營裡面倒是沒有憋屈,天天和一種鐵衛廝混,日子過的愜意得很。原本聽說今天晚上朝廷的軍隊就要開始進攻羅教的老巢清河,他憋著心思想要去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戰鬥,卻沒料到被自己的老爹打發出去接外祖父和母親。可憐兮兮的曾亮轉頭望向龍天羽,希望這位大哥為自己說情,但龍天羽本身就不想帶他去,要知道晚上上陣,情況比較特殊,清河哪裡都是巷戰,近身戰,肯定非常危險,哪裡敢帶著這位好奇秧子去戰場,萬一要是磕了碰了,怎麼好對曾山交代。所以龍天羽裝著根本沒看見曾亮的眼色,無奈之下,曾亮只好帶著幽怨的神情獨自離去,屁顛顛的接自己的家人親屬去了。

緊接著龍天羽又差人喚來了陳煜、劉潤普,爭分奪秒的進行了相關的佈置。吩咐二人直接將所有不管是潛伏的也好,不潛伏的也罷,只要是濟南城中的羅教骨幹,全部誘騙到了濟南羅教總部之中,一網成擒。於是在陳煜和劉潤普的新老搭配,縝密配合之下,在短時間裡真的把濟南城裡羅教的骨幹聚集了起來,沒有走漏一人,全部抓捕成功。到了此步,龍天羽心裡面才放鬆了下來,剩下一些所謂的小嘍囉在濟南城裡面,就是聞到了什麼不好的氣味,也是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當一切都安排完了之後,濟南城已經變的固若金湯,龍天羽的後顧之憂基本消除,他也就可以放心離開濟南直接去與李如松會合了。

眼見金烏西墜倦鳥歸林,龍天羽帶著鐵衛、濟南府的錦衣衛、東廠四百多人來到了距離清河鎮十里之遙的蘆葦蕩。拉住了馬頭,龍天羽望了望日頭,估算了一下時間,眼下還早,端坐馬背之上,從此處遠遠的能眺望到清河鎮黑乎乎的一線房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是覺得那塊兒地界死氣沖天,只有幾處嫋嫋的炊煙還證明有生命活動的跡象。說起來龍天羽這邊之所以明目張膽的趕路,全是依仗了陳煜和劉潤普二人熟悉地形地貌,這才能抄小道,走荒野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敵人的身邊。至於路上碰到的零散行人麼,只能說句對不起,全部看押在後隊,如有異動哪是毫不留情的處決,這個時候可是慈善不得,當然如果老實聽話的人,龍天羽也不是嗜殺的魔王,自然等事情過後甄別了沒有問題,補償一些銀兩,放他們歸去也就是了,想必路人也不敢有什麼怨言,能補償銀子的軍隊在大明王朝就連戚家軍恐怕也是做不到的。龍天羽算了算剩下的路程和時間,按照昨天和李如松的約定,詢問了一下劉潤普和陳煜,應該是在清河鎮的東邊不遠處的一座山丘腳下。他從時間和路程上面考量,決定還是入夜之後再透過清河鎮的外圍,前往預定地點,避免中途出現什麼不必要的意外。說起來,這次攻擊行動因為靠近河流,地形地勢複雜,所以必須晚上行進會合,水陸並進方是上上策,要不然打草驚蛇,讓敵人有所防備,或是走脫了重要的人物哪就不美了。

跳下馬後,龍天羽按照往日行軍的習慣,吩咐王五將鐵衛散出去負責警戒,再叫幾個人往清河附近灑了過去,查探一下對面可能出現的敵情,說起來這野外的勾當,要是叫濟南府的這些廠衛們來做,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帶著這些廠衛,也就是乾乾輔助的工作,看看犯人,搜搜殘匪,唬唬平常老百姓,底層羅教黨徒這些活計,想必人還是手拿把攥沒有問題的,但如果你要用他們攻堅,打硬仗,別看個個牛高馬大的,估計是白瞎,不一觸即潰才有鬼呢。

說道查探情報,龍天羽不是沒有起過心思,想要摸進鎮中,先期偵察一番。但是聽到劉潤普和陳煜的解說之後,立刻熄了心思。因為清河鎮中,上上下下人人都是羅教信徒,外人根本進不得清河。假如有一個生面孔的人進鎮,很快就會被人認出來,盤查起來露了底細,最後立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不是沉河喂了王八,就是被栽了荷花做了花肥,當初太后的家奴不就是這麼被無聲無息的給滅了蹤跡麼,估摸著屍體都找不到。什麼?你說清河鎮裡面難道就不能有不信羅教的百姓存在麼?呵呵,這還用明說麼,不信羅教的良善百姓們早就被清理的乾乾淨淨,魂歸地府,轉世投胎去了。說起這一段的時候,劉潤普還慨嘆了一番,指了指地下蘆葦蕩特意解說了一番,為什麼這裡平日裡極少人來,就是因為下面都埋葬著不知道多少不願意服從羅教屈死的冤魂,到了晚上鬼火點點,氣氛陰森,如同人間鬼蜮,自然不會有人喜歡到這種類似於亂葬崗的地方胡亂轉悠。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劉潤普細說著羅教清河的來歷,龍天羽眯著眼睛掃了一番地形,果然不經意間,地上白骨森森,著實有些駭人。望了望劉潤普講古時候的表情,見他面上帶著勞累之後的蒼白,任然強打精神解說著雲童好奇寶寶般的問話,多少帶著一些不經意見流露出來的恍惚,心裡面冷冷一笑,不知道這地上的白骨,有多少是這位羅教的前總軍師造的孽。只是麼龍天羽不是聖人,在他看來,人都有過去,對於某些人曾經犯下的罪行他並不關心,不管你過去沾染了多少鮮血,現在的他只在乎的是未來,劉潤普到底能不能化為自己所用,融入到青年軍的集體中來。

回身過去,見到孔輝呲牙咧嘴的好不容易從馬上跳了下來,再看看跟來的錦衣衛、東廠番子們,一個二個神情勞頓,是頓足捶胸,雖然不敢叫苦叫累,但是面上也是多少帶著幾分不豫之氣。王五在邊上望著這群錦衣衛士,不由得冷哼一聲,只是沒有說話,在嚴肅剛正的王五看來,這些人就是垃圾廢物罷了。靠近王五的龍天羽自然知道屬下的心中在想些什麼,也只能在心裡面暗嘆一聲,惋惜大明王朝的武力的確是開始沒落了,地方上武備荒疏,大部分傳統衛所都變成了農夫,提不起槍,拿不穩刀,別說戰陣了,你就是讓他們排個佇列都是歪歪扭扭的,雖然募兵要好一些,可貪汙軍餉吃空額成風,如此下去怎麼可能保持建國初期的雄風。看看這些錦衣衛,正所謂矮子裡面拔將軍,眼瞅著都是挑了又挑的精壯漢子,卻哪裡還有半分當年廠衛前輩們日行八百,夜走一千的本事,全成了少爺胚子,姑娘兵,嬌氣的不行。這要說,平日裡在濟南城裡面轉悠還看不出虛實,外面的賣相還行,富達求平日也有些基礎訓練,但肯定是沒有做過長途奔襲和野外生存的訓練。眼下出了濟南城直奔清河這才多少裡的路,不過兩百多裡,都還是騎在馬上奔跑,一個二個就都成了軟腳蟹,你別說叫他們提刀上陣了,看這幅摸樣,就是正常走路都有困難,想必這個時候出現一群羅教黨徒呼喝幾聲,眼前的這些錦衣衛士們,弄不好掉頭就要作於鳥獸散。想到這裡,龍天羽突然想起了以前的聽到的傳聞,商號裡面的人去南方之後回來說,北方的廠衛還算好的,要到了南方,嘉靖年間十來個倭寇就能讓一城的兵丁縮手縮腳的不敢出征,恐怕這種情況也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謠傳。話說,也不只是地方,龍天羽在京師是見到過京營出操的,看上去似乎整齊劃一,好像奪人心魄,氣勢宏大,但在行家眼中看來,多數依然是花架子,假威風,沒有見過血的士卒怎麼可能真正成為好戰士,那種士卒再精練也是虛的,是假把式。至於大明邊軍麼,宣大山西那邊的邊軍龍天羽沒有見過,不過能被李如松帶出來的兵,勢必絕對弱不到哪裡去;別的龍天羽不知道,但是遼東的李家軍他可是耳聞目睹,哪可是一等一的強軍,敢打敢拼,就是軍紀差了些,其他的無論是整體戰術,還是單兵能力,都絕對不能小覷。

就在龍天羽思索大明兵卒的時候,孔輝面上帶著幾許羞愧,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訕訕的笑著說道:“管事大人,您的手下果然龍精虎猛,真的是不一般,厲害的緊,太讓人佩服了。唉,瞧瞧這濟南府的錦衣衛,再看看我,在濟南貓的時間太久,都忘了弓馬騎射的滋味,想當年我也是號稱馬上小旋風的拼命三郎,現在卻落得如此狼狽,的確丟人現眼,貽笑方家。”

龍天羽可沒有什麼興趣去管大明錦衣衛的素質強弱的問題,更沒有什麼想法去聆聽孔輝的想當年之說,他現在滿腹心思的都在盤算著晚上的戰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敷衍著言道:“行了,下馬走走吧,兩條腿酸困麻木,走兩步好,算不得什麼,只要有心,以後多操練幾次就好了。”孔輝見這位東廠管事對自己的話頭興趣不大,也就不說什麼免得找人厭煩,低頭應聲稱是。

琢磨了會兒,龍天羽回過頭來喚來陳煜拉到一邊問道:“你曾經說過羅教的哪個銀庫是不是就在這清河鎮裡面?你親自進去過?看到過裡面的東西?”

猶豫了一下,陳煜搖了搖頭,帶著幾分不肯定說道:“羅教佈置在外面的銀庫都是表面文章,裡面並沒有太多的銀兩。我的確能斷定秘密錢庫就在清河鎮裡面,大概的方位我也能依稀能夠指認,但我真的沒有進去過,對這一處地點別說我,羅祖任何一位親傳弟子都沒告訴過,非常小心,秘密銀庫裡面只有羅祖一人有鑰匙,還有幾位聾啞的老僕役進去過。”

“哪你怎麼能斷定哪裡是羅教的銀庫?”帶著疑問龍天羽細細打量著陳煜臉上的表情。

陳煜知道事情重大,要是不說清楚,恐怕自己是說不過去的。於是急忙開口說道:“不是我判斷,而是事實如此。我記得前年的時候,又一次晚上我回羅教,見到十幾輛大車在黑夜之中開進了那處庭院,其中推車的教眾不小心顛覆了一輛,掉在地上的都是一塊塊的銀磚,所以這才由此推算出教中銀庫的具體方位,不過這些年來卻是不知道有沒有變動。”

點了點頭,龍天羽相信陳煜不敢誆騙自己,想了想用平常的口氣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不管裡面有多少的銀兩,你都能夠從裡面分去半成收為己用。”

“啊~!”陳煜聽到這話,發出一聲驚訝的叫聲,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錯覺,目瞪口呆的望著龍天羽一時之間不知道做出什麼樣的反應為好。

龍天羽清風雲淡的笑了笑,輕拍陳煜的肩膀說道:“我這個人很大度,你如果所說屬實,那麼拿走半成根本算不得什麼。說起來這就是我的規矩,誰為我辦事,他的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我相信就算羅教的事情完結了,以後咱們之間的關係依然可以保持的長長久久。”

紅著眼睛的陳煜,滿臉的激動,話不成句道:“這,這可萬萬使不得,當不得,那得是多少多少銀錢,都,都給我了?”他可是萬萬沒想到作為一名等待命運宣判的階下囚,居然能夠被天上掉落下來的大餡餅砸中,真得是今夜做夢也會笑。

龍天羽沒有說話,而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靜靜的走開了,讓心緒起伏跌宕的陳煜冷靜的思考下。說起來,他為什麼要將銀兩給陳煜,說透了有兩層意思。第一層,他給陳煜銀錢就是為了讓他不將這個銀庫的訊息再次走漏出去,要是他漏走了訊息的話,紅眼睛的人可是不少,自己腰包很難鼓起來。可能有看到這裡的看官會說到,哪你不如殺了他麼,滅口之後不是一了百了麼?這就要說到龍天羽的第二層意思了,他想將陳煜變為羅教黨徒到遼東的戊邊官,因為畢竟陳煜是羅教出身,如果他能夠代表羅教的殘餘份子誠服自己的話,那麼將來發配山東戊邊的大批民眾將很快就會安撫下來,這也是千金馬骨的作用。可能有的看官還要問,你殺了他還有劉潤普麼,還有其他的羅教中層領導麼,為什麼就要陳煜呢?一則是陳煜好控制,像劉潤普心計那麼深沉的人,龍天羽怎麼可能放心使用呢?;二則陳煜名正言順乃是羅祖的二十四位親傳弟子之中的老大,更是羅祖指定的接班人,所以他的影響力自然要比劉潤普要大得多,也要比其他的所謂什麼羅教骨幹號召力要強不少;所以這半成的銀兩對龍天羽來說不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銀錢,多它不多,少它不少,但是用這些銀兩來換取運往遼東墾荒民眾的心,這是再恰當不過的事情。

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龍天羽吩咐下去,叫大家趕緊吃喝,要不然等一會兒恐怕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填飽肚皮。於是一眾人也不生火,就著帶好的乾糧一頓胡吃海塞,也算是勉強湊合了一頓,祭奠了一番五臟廟。當龍天羽再次看到陳煜的時候,陳煜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完全一掃之前頹廢灰敗的氣色,紅光滿面得重新振作了起來。讓龍天羽不得不感嘆,金錢的力量真的是偉大,能讓一個人走出逆境,重整旗鼓,能給一個人新的信心和希望。

時間到了酉正十分,龍天羽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和李如松約定的是在戌正時分接頭,再晚恐怕接頭的時間上就會有所疏漏。傳令下去,所有的人用布裹住馬蹄,給馬套上嚼口,人嘴裡含著樹棍,檢查身上的零碎,不允許發出任何的大動靜,悄然無息的向著預定匯合地點開去。這一路倒是幸運,在陳煜的指點之下,避開了幾輪固定巡夜的羅教護教神兵,有驚無險的來到了集合地點,一處密林之外。按照約定的暗號,雲童上前學著幾聲杜鵑的喊叫之聲,對面回應了幾句夜梟尖銳的呼叫,悄悄彎著腰,偷偷摸摸的往前摸了幾步,小聲的呼喚道:“是不是李總兵的人馬?是的話,李總兵可在,我家管事大人已經到了。”

李如松粗豪爽朗的聲音響了了起來:“龍管事在哪裡呢?王大人和周大人二位監軍到了,還有新任水師向必輝也來了,快快過來見禮,就等你開現場會議呢。”

聽著這話,龍天羽心中一驚,他娘的好大的陣仗麼,昨天晚上李如松還同自己說兩位監軍大人一概不理是非,怎麼今天突然就群集於此?倒是蓬萊水師提督向必輝是久仰大名,來的也算是名正言順。畢竟今天晚上需要水師封鎖清河地帶,事關重大,人親自掛帥也是應有之意麼。人常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向必輝剛剛接手水營,斷然不會掉以輕心,親自上陣,就是怕有人陰奉陽違的給自己找麻煩,為前任水師提督劉昆打抱不平,萬一接敵的時候,故意從水面上放走了羅教黨徒關鍵性的人物,哪時節他向必輝可是黃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完全說不清楚是非曲直,比竇娥還要冤上幾分。

心裡想著,腳下可是不慢,龍天羽快步走了過去。沒進步進入密林之中,見到林中空地之上已經架起了黑色的幔布遮住四溢的光線,而在黑幔的中間則是幾盞飄搖不定的油燈,有一張長長的桌臺擺在當中,桌面上則是放著一張碩大的清河周邊形勢地圖和一張清河鎮概況草圖。李如松面露輕鬆之意正看著自己,站在他右上的一位稍微矮胖圓臉的就是王強,乃是太后的親信,而靠在李如松身後一點兒的瘦長個子,說話帶著一絲陝西口音,則是周凱旋,貴妃黨的頭面人物。在二人側面,李如松的左邊,站著一名皮膚黝黑,泛著古銅色的矮個子漢子站在哪裡,想必就是蓬萊水師提督向必輝了。

幾個人見到龍天羽進來各自的表情不同,王強和向必輝應該算是太后黨的中的人物,所以見到龍天羽前者板著臉只是點了點頭,後者略微矜持的笑了笑,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特殊的親近之意。倒是周凱旋很是親熱的走上前來,拉起龍天羽的手往地圖邊上帶,眼見這位大人可是沒有拿龍天羽當外人,一個勁兒高興的開聲說道:“哎呀,龍管事可是英雄出少年啊,在京師我就聽說過如此得好漢子,帶著幾名屬下,就敢硬碰數百名海匪,而且生就一副菩薩心腸,救了不知道多少京城百姓,又接著金榜題名,被陛下出中旨定位奉行官,樁樁件件都是奇聞異事,讓人不能不扼腕嘆息。一直想見見少年英雄的真顏,但始終因緣巧合不得機會,無緣相見,今天總算是得償夙願,果然英雄了得,名不虛傳,乃是堂堂正正的好後生!”

龍天羽自然明白周凱旋話中的意思,這是在為自己長臉。當然臉面是人家給的,自己可不能蹬鼻子上臉,要知道周凱旋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刑部侍郎,哪是從三品的高官,再加上王強則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也是三品的烏紗,在這些人的面前龍天羽身上的光環算不得什麼,周凱旋如此說話捧自己上位,很明顯就是奉鄭貴妃的命令要善待自己。一邊想著,一邊連忙笑著回道說道:“末流小吏,當不得大人誇獎,更何況些許微末之功,實在是沒什麼好誇耀的,完全比不上王大人,周大人,向大人辛勞,整頓海防為我大明鎮守海疆兢兢業業,恪盡職守,更比不上李總兵運籌帷幄,談笑用兵的風采,下官願意附隨幾位大人驥尾,為朝廷出力,為皇上擔憂。”龍天羽這話說的很到位,一則是表示謙遜,自己以前的功勞算不得什麼,都是過去式了,二則是表態,雖然出生東廠但是很懂規矩,這次的山東事變,所有的功勞都是你們在場的幾位上官的,至於我是緊緊跟隨著幾位大人後面行事,說透了,我就是一把刀,誰握著,我就砍誰,服從各位的意思,絕不會拿我自己作為皇家的鷹犬的身份出來壓人。

果然這話一出,王強眼中一亮,向必輝重新認真的打量著龍天羽一番,而周凱旋笑容更是增了幾分親近之意,至於李如松麼,倒是無所謂用什麼表情面對龍天羽,在他看來,眼下是戰爭時期,說其他的都太虛了,只有一點,你想要有什麼勾當,都必須等到戰鬥結束之後,再做討論要不然的話,你就是天王老子,他也沒有面子給。畢竟這是一場對於李如松來說只能贏不能輸的戰場,也許王強、周凱旋輸得起,甚至向必輝都能夠輸得起,但是李如松作為戰役的組織者和發起人,是絕對輸不起的,正所謂權力愈大,自然承擔的責任相對也要提高,要是他輸了這一仗,恐怕在萬曆皇帝面前一個無用的評語是要定下來的。

李如松有些不耐這些虛頭吧腦的繁文縟節,趁著二位監軍說話的空擋,毫不客氣的直接就問龍天羽說道:“咱們昨天說的羅教反正之人來了沒有,快喚他們過來,看看這張地圖有沒有什麼疏漏,今天帶路還要全靠他們呢。他娘的,今天我本來想派幾個人進清河鎮裡面探探虛實,還沒進鎮呢,就被一夥兒什麼狗屁護教神兵給趕了出來。你還真別說,敵人的什麼神兵端是不能小覷,各個都有兩把刷子,都是見過血腥的主兒。眼前的這幅圖不過是一副推算圖,可不算精確,唉,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眼下我這可是什麼情報都沒弄到手上,兩眼一抹黑可是頭疼呢。你來看這張簡圖,從外圍分析,敵人的這個破鎮子三面築牆,一面臨水,因此怎麼能夠快速闖關奪城是關鍵,要是被阻礙在城牆外面,形成了拉鋸戰,一旦曠日持久,山東的戡亂之舉恐怕變數就相當的高了,弄不好要全境糜爛的,這個結果是不可能接受的。所以無論如何必須一鼓作氣灌進去,絕對不能有所延遲。”

龍天羽一邊俯身上前,仔細觀察著這張草擬的地圖,一邊吩咐人到後面去將陳煜和劉潤普喊過來。就在這個時候,向必輝仔細觀察著地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咱們從水面上面過去如何,我這次調來了十幾艘舟船,如果全力以赴的話,應該能在一個時辰內將所有的作戰人員送上岸去,另外在登陸過程中,我還帶了些投石、火龍之類的遠端掩護武器,可以提供必要的遠端支援,相信敵人是不大可能抗的住我們明軍的這種程度的衝擊的。”

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李如松不大同意向必輝的策略。從水上進攻不是不行,但是自己的士兵多是遼東人,騎馬各個都是好手,可以說是陸地上的猛虎,但論到這舟船的事宜,可就各個稀鬆膿包。就這次從遼東先期過來的一千來人,還是李如松千挑萬選才弄出來一批沒有暈船毛病的士卒,要不然能休整一天就投入戰鬥,是想都不用想的。但也僅限於不暈船,叫他們水上作戰可是萬萬不可能的。更何況,黑燈瞎火的進行登陸戰,水深水淺都摸不透,身上穿著棉甲、鐵盔,一旦掉落河中不堪設想。如果脫去盔甲衝擊上岸,又有新的問題存在,李如松昨天聽到龍天羽的話,雖然表面上是是輕視敵人,但是從心裡面,戰術上卻提高了重視程度,早在全軍動員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今夜有極大得可能性要進行殘酷巷戰。巷戰士卒生存的第一要素是什麼,就是防護~!而不穿盔甲,又怎麼去同敵人進行巷戰搏鬥呢?難道拿李家軍的命去填麼?這點李如松是絕對不能答應的,要知道這些李家軍各個都是好漢子,都是和蠻族較量之中身經百戰的強兵,是李家能夠屹立遼東的基礎和本錢,死一個都李如松都傷心,更何況是有可能造成重大損失的情況下強攻,因此他斷然不會同意這種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計劃。在李如松看來,要由水路進攻也必須是在正面戰場突破之後,向必輝再直接帶領蓬萊水軍的士卒衝上碼頭,直接封鎖住陸路到水路的出口,進而杜絕賊首逃跑的可能性,讓敵人不可能從水路潰逃,進而一網成擒。對這種匪徒作戰,可不能用什麼圍三厥一的戰術,要的就是全部殲滅,萬一羅祖逃了出去,後果將不堪設想。向必輝看著李如松搖頭,他也不惱,說實話,山東戡亂的軍事總指揮是李如松,他是副的,提了建議,你李如松不接受,哪就和我無關了,到時候戰敗起來,我可以說我提了建議啊,但是李總兵不接受,雙手一攤關係責任都推卸了出去。嘿,從這點上看,此時的大明王朝,一個二個的人都想著怎麼做官,還有幾個人能踏踏實實的腳踏實地做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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