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道,張毅自從德州發現了龍天羽一行人的足跡,跟到了平原縣之後,再過來的一路之上,都沒有發現東廠番子的足跡,以為他們加快了速度回了遼東,於是在以為自己錯失機會,鬱結氣悶之下,想起禹城有個禹王亭就在這裡,於是決定去瞻仰一番,也算是散散心,說到底,他張毅雖然是個海匪,可卻是一個有文化的海匪,也是讀過不少詩書的讀書人。沒想到,到了禹王亭居然看到了李洛,當然他並不知道這是京城的洛神,也不知道李洛的身份,但是不管如何有如此佳人在眼前,又只有一名老蒼頭和一名小丫鬟跟著,多日沒有沾染女人的張毅頓時起了歹心。要知道,海匪無法無天的性子一起,哪裡還管的那麼多,摸過來就要搭訕,如果能成功調戲則罷了,要不然麼,依著海面上的規矩,你看中了的女人,就是用強將人收進自己的房內,將其變成自己的女人,只要你能護的住,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情。可張毅萬萬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撞上了鐵板,哪貌不驚人的車伕居然是有數的高手,自己單槍匹馬遠遠不是別人的對手。只能在心中暗道了聲晦氣,硬生生嚥下這口氣,在山上又坐了片刻,估摸著名女子已經走遠,才灰溜溜的下山而去。

看到這裡,可能有的看官要問了,為什麼張毅不直接去海上攔截麼,畢竟他是海龍王的傳人,弄幾條船在海上劫殺,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做起來卻是非常的難,哪個年代的海上無邊無際,又沒有雷達,你怎麼能在茫茫大海裡面去判斷敵人的存在,所以能夠在海中找到敵人,並進行消滅哪都是有著逆天般的運氣,哪裡那麼容易。更何況蓬萊島的水師可不是吃素的,你一夥兒海盜沒事在人的防區裡面轉悠來轉悠去,人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最後不是顯示不了水師的存在感麼,因此張毅是不可能選擇海上劫殺的最大原因就在這裡,因為在海上劫殺的成功機率太小了,還不如陸地之上找機會進行暗殺呢。

一天之後,濟南城中,南城兵營之內,龍天羽頗有些坐臥不寧的摸樣,面帶苦色,眉宇之間盡顯愁容,和平日裡那副鎮定自若的摸樣大相徑庭。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知道了李洛出走的訊息。前次京城的鄭貴妃在信中就已經告訴了龍天羽關於李洛的婚事,也告訴了他具體的結婚時間,只是這李仲昆改婚期的事情是突然發生,鄭貴妃並不知詳情,一直就以為是在十一月底的某一天,所以她在信裡面也是如此同龍天羽說的,如此無意之間就擺了個大烏龍出來。當初龍天羽看了鄭貴妃的來信之後,對李洛結婚的事情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對於他來說,李洛的婚事在十一月底的話,只要山東的事情處理到位,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回京城去搶親,因此根本不用擔心時間上的問題。至於什麼國公府之類的東西,說句不好聽的,哪又怎麼樣,如果說龍天羽作為一個老爺們,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要被人奪了去,哪他就是漫天的大志氣,也不過是個無法抬頭的男人罷了,古人曾雲: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再加上李洛所代表的太后勢力是他要用貿易綁架起來的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對於今後自己勢力發展來說,是絕對不容有失的,因此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他都不可能放任李洛嫁給別人。

所以他看到了李洛要結婚的訊息之後,立時心裡面就下了決定,沒有二話,到時候就要回京大鬧一番,為了自己的女人,哪怕是犯下天大的忌諱也在所不惜。早在之前的一些時候,他已經私下寫了信箋給昌盛分號的管事,要他們早早的提前做一些準備以作策應。可意外就是這樣發生的,就在龍天羽又接到了京師的來信,這次的信可不是鄭承憲寫的,而是鄭國泰私下寫的信,而且沒走朝廷的信路,是直接交給了昌盛分號的夥計,星夜兼程的送了過來。龍天羽接到這封信一看,可是真的有些著急了,信上面說,李洛已經私自逃婚出來,京城現在亂成了一團,武清侯李家、英國公張家、還有太后的人馬、皇上的鷹犬都在尋找這翹家的李洛,卻沒有什麼訊息,但是李洛上路之前派人來秘密見過他,同他問過龍天羽的下落,鄭國泰告訴李洛說,龍天羽人在濟南,估摸著李洛既然逃婚,那麼就應該在前往濟南的路上,要龍天羽看看,能不能發散人手去迎一迎,現在路上很不安全。

唉,龍天羽嘆了口氣,鄭國泰這小子在信裡面簡直是廢話連篇,誰不知道路上不安全,李洛一個人孤身上路,肯定很危險,必須儘快找到她。最讓人鬱悶的是,現在的自己又受傷了,雖然自己恢復能力是平常人的三倍到四倍,眼下看上去好了不少,可以出去如同平時走路一樣來回走動,但是騎馬和動武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憂愁的龍天羽想著,不管那麼多,現在只能發散人手出去,盡力的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將這糊塗小妞找出來,說真的,他對李洛來找自己感動的一塌糊塗,這位京城的大小姐能夠什麼都不要,赤*裸裸的投奔自己而來,這本身的行為就說明了她對自己的感情有多麼深厚。想到這兒,他就喊了雲童進來,他是認識李洛的,叫他帶著一支小隊,沿著京師到濟南的路,立刻出去尋找。雲童得知自己的未來主母可能有危險,哪裡還幹猶豫,立刻點起了幾名見過李洛的鐵衛,出營向北而去。

望著雲童領命而去,龍天羽嘆了口氣,心裡擔憂之意略略的少了幾許,現在的山東就如同火藥桶一樣,一點就燃,龍天羽已經接到的訊息已經證實了,李成梁的軍隊集結完畢,正在開赴港口準備登船,昌盛號的糧草都已經到位,而蓬萊水師的船隻也已經藉口演習操練,都從山東出發去遼東,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動了起來,很快戰鬥就要打響,就差最後的臨門一腳,卻沒成想居然出了這種意想不到的紕漏,真正是讓人感嘆,老天爺是看著自己這段時間有些順風順水了,所以要給自己製造一些麻煩。

龍天羽的心中再是擔憂煩悶,濟南城裡面的事情還是要接著處理下去的。按照下一步的計劃,應該抓捕劉潤普了。可眼下劉潤普依然沒有入轂,要知道他所著述的喜厭錄可是關鍵的東西,在開戰之前,在龍天羽看來必須要弄到手上。因為戡亂之後,山東的官員們的清洗也就應該同時開始了,那麼這部書錄將派上大用場,成為鐵證,將它操縱在手裡面,誰上,誰下,自己能夠將主動權控制在手裡面。抓劉潤普倒是不難,說真的,只要他再入兵營,龍天羽就要毫不猶豫的將他擒拿下來,反正後續的事情就算他的手下發現了什麼不對,也是定然去找濟南分教求救,有陳煜的遮掩,在短時間內必然出不了什麼大事情。再說這邊大軍已經快要到了,到時候戰爭拉開序幕,羅教之輩在朝廷雷霆之怒下必然一網成擒,哪時節誰還顧得上劉潤普的死活。於是龍天羽同曾山商量,今天派董彪去通知劉潤普,吩咐他到兵營來一趟,有事情商量。還特別囑咐董彪,如果劉潤普問起來到底什麼事情,就說曾山說劉師爺既然和羅教之間互有通路,那麼眼下關於羅教大肆收購糧草的事情,還是一事不煩二主,繼續要勞煩劉潤普去陳煜哪裡打探打探訊息,看看這羅教到底在搞什麼名堂,為什麼弄出如此大的動靜,是不是有什麼異動想法,然後再去兵營回話。眼見著董彪回來回覆說,劉潤普滿口答應了下來,說是立刻就回去問一問羅教中人到底似乎怎麼回事。他還問了自己很多兵營內部的細節,董彪按照龍天羽先前的提點,全部老老實實毫不摻假,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全部都說的是真話。既然自己這邊的行動沒有什麼破綻顯露出來,龍天羽清楚的知道,劉潤普已經一隻腳踏入了陷阱,今天晚上只要人來兵營,他是在劫難逃,插翅難飛。

且不說龍天羽這邊的盤算,回頭看看哪邊劉潤普,他看著董彪離開的背影,細細思索品味著董彪的話語,企圖從剛才的談話之中,旁敲側擊的追問董彪關於葉梓的訊息,繼而看看能不能窺探到一些自己能夠用來救女兒的訊息。為什麼劉潤普不同董彪攤開來說清楚呢?這因為葉梓和劉潤普之間的關係相當的隱秘,在羅教之中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那麼這層父女關系,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裡面牽扯著過往的不少羞於見人的私密,換了誰都不願意拿出來在人前四處宣揚,因此劉潤普不願意和董彪說,董彪也不知情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董彪到了現在都只是以為哪姓葉的女子,不過是羅教安插在龍天羽身邊的一名釘子罷了。董彪很實在的說自己是曾山這邊的人,不能老往葉梓居住的帳幕那邊跑,再加上葉梓身邊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看護,哪女子雙腿斷了之後,行動也不方便,成天呆在帳幕之中,根本不出來,自己雖然努力找機會靠過去接頭,但卻不能在不引起別人疑心的情況下同葉梓接頭,所以一直沒有尋找到合適的機會見面。

想到剛才董彪的話語,劉潤普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擔心和判斷確實是真的,女兒已經實質上的身陷囹圇。至於陳煜的哪個什麼讓葉梓成為了羅教的眼線,進而勾住拉攏那名東廠顆管事的事情,最終不過是個笑話罷了。按照劉潤普的想法這事情歸根結底還是龍天羽耍出來的障眼法。自從上次曾山同他談話之後,他可是沒有再懷疑龍天羽來山東是對付羅教的,而是確信龍天羽來山東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司馬端、聞顯二人,但他對女兒呆在龍天羽身邊卻有了另外一種想法。在他看來,龍天羽肯定早就已經清楚明白了葉梓羅教的身份,但為了不節外生枝,而故意將葉梓放在自己的身邊,對外做出一副葉梓已經同自己相好的錯覺,進而故意讓羅教模模糊糊的認為這位顆管事有可能被羅教拉攏過來,產生出了一種放鬆警惕的心思,並對龍天羽產生希望,對將來可能得到的利益回報所帶來的希望,進而不會壞了他到濟南來的大事,將原本就很複雜的濟南官場局勢弄的更加複雜得不可收拾。而葉梓在平原縣為什麼要主動去接近龍天羽呢,這在劉潤普心裡面也有自己的一番解釋,自己的女兒的哪執拗的脾氣是唯一的可能性。他哪裡會不清楚,葉梓從小到大一貫的是不服輸,好強到了極點,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龍天羽識破了她的計謀,連帶並沒有對她動心,讓女兒不服氣,繼而想要接近龍天羽利用女人的本錢去征服對方,卻沒料到這個物件是一名油鹽不進的酷吏,不但人失陷了進去,而且喪失了自由,被人利用擺上了檯面成為應付羅教的道具。

想到女兒成了道具,劉潤普就有一種忿忿不平的感覺,但更多的始終的擔憂和煩心。因為既然是道具,那麼利用完了就必然要遭到拋棄,以那東廠管事的冷血心腸來看,這個所謂的拋棄可不是什麼將葉梓直接送還羅教,或是丟棄在一邊不理會,而是極有可能讓她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因為女兒的存在將會成為龍天羽勾結羅教的鐵證,日後如果羅教真的造反,那麼龍天羽要是被人揭發出來這一場事情的話,倒是必然麻煩不小,為了消除後患,恐怕哪番子是不會猶豫半分的,定然要滅口了之。

當想到女兒身陷死地,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劉潤普心裡面是越想越是害怕,人哪就是這樣,不能有執念,有了執念你就會忽略很多東西,前面的厲信,現在劉潤普都是如此。你看看,劉潤普眼下果然是愛女心切,哪裡還有半分靈狐的思緒摸樣,整個就是一名憶女成狂的瘋爸爸,理智這種東西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太過奢侈。接著劉潤普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往下推算,要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話,必須儘快在這幾天就要動手將葉梓救出來,要不然的話等到了朝廷大員下來徹查司馬端、聞顯罪名的時候,女兒的利用價值就蕩然無存,估摸她的死期就要到了。想到這裡,劉潤普嚯的一聲站了起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先去羅教探個究竟,晚上藉口匯報情況,再探兵營,今天一定要想辦法見到葉梓本人,以便內外取得聯系。

接著劉潤普去了羅教濟南分教之中同陳煜見面,大概的問詢了陳煜的說法。陳煜給的話頭也很簡單,就是為了執行羅教的備戰的命令,既然現在濟南這邊的形勢一片大好,同東廠、官場都達到了平衡的態勢,為什麼羅教這邊不趁著這個時機大肆行動,還猶豫什麼。劉潤普聽到這話沒有什麼疑念,畢竟這種舉動還是比較符合陳煜激進的性格,至於為羅教掩飾的藉口麼,他腦筋一轉,提出就這麼回答東廠的番子們,就說羅教和遼東的糧商進行大批量的買賣,這才有了這種動作。陳煜原本就是想要敷衍劉潤普,哪裡會不答應於是,立刻統一了口徑,兩人還當下偽造了一份遼東商人購買糧草的文書副本,交由劉潤普帶給曾山去看,作為打消曾山和龍天羽的疑慮的證據。其實陳煜表面上作出一副為了羅教思考的態度,心裡面在嘲笑劉潤普,等朝廷的大軍一到,羅教灰飛煙滅之際,不知道劉潤普想到今天的情況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呵呵,靈狐麼,狗屁,在陳煜看來真正能被稱為有智慧,有心計的人,只有哪東廠的龍管事,看看他到濟南才幾天的功夫,官府、羅教、軍隊、糧草整個濟南都完完全全的掌握在了人的手上,玩弄於股掌之間,讓人不能不歎服其手段高超,手腕強悍。當然,也不怪陳煜坐在這裡遐想,他斷然無法料到龍天羽居然馬上就要對劉潤普動手了,想想也是,龍天羽怎麼可能在沒有抓捕劉潤普之前,就將整件事情告訴陳煜知道,所以他依然矇在鼓裡。

這頭,劉潤普出了羅教濟南府分教,走向了停在對面街道拐角僻靜處的馬車。滿腹心事的他,也沒有注意原本的車伕頭上多了一個碩大的斗笠,只是背身上車,剛要吩咐車伕回去,就感覺不對。馬車裡面居然有另外一個人的呼吸之聲,他頓時一愣,心裡面一驚,誰在自己身後,這時的劉潤普可不是那個憶女成狂的傻爸爸,精明的他立刻想到外面的車伕是府衙中的車伕,並不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親近之人,可難道說他背叛了自己?還是說被人已經害了,要不然車裡面的人是怎麼上來的?不過不管這個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從其行為上來看,對自己肯定沒有什麼善意,於是他假意的拍了一下腦袋,嘴裡面自言自語的說著:“唉,瞧瞧自己這個記性,居然連東西都稀裡糊塗忘拿了,”接著他朝外喊了句:“老王去幫我拿,唉,你不行,你去了別人不認賬,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說著動身就要往外挪移,想要藉著這個理由脫身。

可就在劉潤普剛動未動的時候,馬上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一把尖銳的物件頂在了自己的腰眼處,有個人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嘖嘖,什麼事情能讓咱們譽滿全城的劉小府親自出馬,倒是不怕傷了自己的顏面,我說劉小府劉大人,你可千萬別動啊,要不然我手中的刀子恐怕是不認什麼劉小府劉大府的,那個時候要是不小心沾染了些顏色到時候可就划不來了。”

這話一說完,劉潤普判斷出自己一定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之中,只是不知道是落進了哪路神仙的局裡。於是面露苦色,身形僵住不敢有分毫的舉動,嘴裡卻說道:“後面的這位壯士,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過是知府衙門的一名小小的師爺,說真的連官都算不上,哪裡當得上什麼劉小府,劉大府的說法,如果壯士手頭緊的話,老夫身上還有三五十兩銀錢供給壯士應急,若是不夠,我最愛交朋友,咱們回去拿些,三、五百兩還是不在話下的。”

“呸,你這老家夥少在這裡給我抖機靈。怎麼還裝大象呢,你不是劉小府還有誰是?嘿嘿,曾山將所有的知府衙門的外務現在基本都託付給你來處理,自己躲在成南兵營之中不肯出來,哪些同知、推官、哪個不是看著你的臉色行事,你這劉小府的外號這幾天在濟南府裡面哪個響亮啊,可以說是盡人皆知,不少人就說你是無冕知府麼。嘖嘖,真正是好大的威風呢~!”後面的人陰測測的一邊和劉潤普說著話,一邊拍了拍馬車的壁沿,馬車軲轆軲轆的開始動了起來。

聽話聽音,劉潤普此時已經明顯聽懂了身後這位不知名的人士話裡話外的意思,看來他並不是專門衝著自己來的,而是對曾山不滿,這才將火氣燒到了自己的頭上。苦笑了一聲,這他娘的叫什麼事,無緣無故被人脅持住,這不是要了老命麼,心裡頓時一陣懊悔,要不是自己從府衙出來的時候有些渾渾噩噩,沒有喊上護衛保鏢,現在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的下場。想了想,劉潤普心裡面對目前的狀況有數,於是帶著幾分淡然的說道:“哦,壯士既然找的就是老夫,那麼咱們有什麼就開誠佈公的談出來,只要與壯士的要求,我定然無所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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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那個陰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著幾分調侃之意說道:“哦,這麼說,如果我叫你去攀咬你的東家曾山,以及京裡面來的那夥兒東廠的番子,你也能同意絕無二話羅?”

聽到對方如此一說,劉潤普頓時知道了,對方還不只是衝著曾山而來,更多的是衝著那夥子什麼東廠番子來的,這可真叫是無妄之災了,你到哪裡說理去,弄了半天自己還成了敵人的敵人脅迫的物件,幫著敵人承擔了災禍,眼下怎麼辦?總不能告訴對方,我不是他們一夥的,我是羅教黨徒,也是他們的敵人,咱們是一邊的,我們聯合起來找對方的麻煩吧。你要是這麼說,且不說對方信不信,但在劉潤普看來找曾山和東廠番子麻煩的,一定不是什麼山野之人,恐怕也是朝堂之中的某股政治勢力,恐怕將會讓局面更加的複雜起來,他是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誰知道對方對於羅教是一個什麼態度,萬一要是也不妥羅教呢,自己不是越扯越髒了麼。想到這裡劉潤普突然明悟了起來,是了,是這個道理,曾山那天晚上同他交代過文官集團和皇權的衝突、鄭貴妃的奪嫡之爭,看來還真是如此,不知道是那一路人,最近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自己,看到自己老是出入羅教,認為能夠從中尋找一些對付東廠番子和曾山的把柄,於是上來綁架自己想從中抓住實在的證據。就在他沉默思考的這會兒工夫,就感覺到後面利刃往前送了幾分,一股刺痛隨之而來,接著聽到後面的人惡聲惡氣的言道:“怎麼不說話?是不是還在想怎麼為自己的主子盡忠啊?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忠心之人呢,可惜了,如此忠義之人居然不懂得是非黑白,硬是要助紂為虐。”

苦笑了一聲,想明白了一切的劉潤普哪裡還敢不說話,刀就扎在自己身上呢。作為玩弄了一輩子人心的老手來說,他能很輕易的就從背後這個人說話的腔調裡面感知到,此人現在情緒之中帶著幾分絕望和瘋狂,萬萬是不能刺激他,要不然情緒失控之下,誰都無法料到如此失去了理智的人,能做出什麼樣的舉動出來,自己可還是要珍惜性命去將女兒拯救出來呢。想到這裡,突然他靈機一動,想起了一個人來,帶著幾分試探之意說道:“你是元開惠,京城來的?是哪個在酒樓鼓動司馬端下跪,藉機製造刺殺的京城來客?”話音剛落,劉潤普就感覺後面持刀的手一抖,他心裡明白,看來是沒有猜錯真的是元開惠,嘆了口氣,剛要說話,就感覺背後被人重重的捶了一下,立時失去了知覺,不醒人事。

坐在劉潤普背後的人還真的是元開惠。當日他指示司馬端出面引了龍天羽出來,接著派死士刺殺不成,於是趁著場面混亂,帶著幾名屬下由後牆翻牆逃出了得意樓,隱身了起來。自己從躲起來之後,元開惠雖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曾山隨便在奏章之上玩弄了一記小小的手段,就將他送上了一條不歸路,成為王錫爵出賣的物件;但是他卻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非常的不利,要是不能跳出困局,不能想辦法給哪叫龍天羽的傢伙找些麻煩的話,回到了京師,別說什麼在王錫爵面前謀個出身,恐怕自己是第一個要被閣老大人放棄的棋子。這個任誰用屁股也都能想到,你既然知道了老大人那麼多的秘密,而你又沒有了能夠利用的價值和幫助自己主人的作用,請問你的主人還要你這只狗來幹什麼呢?留著你成為他的把柄不成,自然是要處理掉的麼。

他元開惠為什麼要這麼拼了命到濟南來暗算龍天羽?難道就是為了自己的叔父報仇?就是為了最後成為被主人滅口的一隻走狗?說透了,還不是為了自己能夠一個好的前程,所以元開惠極度的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沉淪下去,最後被人除去,必須找出解脫困境的方法,而不是坐以待斃。因此打定了主意,留下來搏一搏的元開惠,這段時間一直秘密的觀察濟南府裡面的動靜。好在當初進濟南城的時候,他將王錫爵交代給他的十來名死士分成了兩組,一組則被他帶進了得意樓,刺殺龍天羽不遂集體死亡;而另外一組則是早就得到了他的吩咐,在濟南城內租住了一處民居潛伏了下來。這個安排前面看似乎有些雞肋,但是眼下的形式卻是幫了元開惠大忙,讓他不發愁沒有人可以使用。

很快細心的潛伏跟蹤工作,起到了效果,他發現曾山的師爺劉潤普有一次深夜出行去了一所大院落裡面停留了一會兒,出來之後,兩手空空的師爺就帶著幾兩大車返回知府衙門,而回到了知府衙門之中沒多久,又接著急匆匆的趕著幾兩大車去了南城兵營。這一系列的舉動在元開惠看來絕對不尋常,於是就起了探究之心。經過打探之後,元開惠瞭解到那所大院落是羅教濟南分教的所在地,這個訊息更是讓他喜出望外,自覺機會到了。劉潤普代表誰,代表的是曾山,那麼曾山作為濟南府的最高官員,居然和地方教派產生勾連,這種事情要是往大了的說,恐怕用個圖謀不軌去定義都是輕的;更讓人側目的是,哪些馬車裡面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一會兒要去知府衙門,一會兒要去南城兵營,以元開惠的直覺判斷,裡面一定有著內幕,這種內幕恐怕就是自己苦苦追尋的機會。於是,元開惠運用了自己的想象力,將羅教、曾山、龍天羽之間劃上了等號,在他想來,首先證明羅教的不法之事,再將曾山拖落水中,進而瓜葛到龍天羽一起參與進來,這就是完美的構陷手段啊~!

當然事情到了這一步,可不能只是憑空的想象,肯定要有實實在在的證據,而證據在什麼地方呢?羅教圖謀不軌的證據相當好處理,說句不好聽的,哪天羅教靜街、擅殺朝廷兵卒立威、還有那個晚上城中大戶數家同時滅門的事情,怎麼可能遮掩的住,在他有心的調查裡面很快就暴露了出來。但就這些證據很顯然不夠,哪只能說明羅教有謀反的意圖,牽扯不到龍天羽和曾山,要牽扯到這兩個人,必須要有更進一步的實證,來證明他們和羅教之間的瓜葛不淺。這個時候,想來想去的元開惠想起了劉潤普,按照他調查的過程裡面,自然在所有的關聯人之中,最關鍵的就是這位知府的刑名師爺,人稱劉小府的劉潤普了。一則可以說所有的事情他都參與了進去,接觸羅教,知府衙門,兵營,劉潤普是所有接觸的共同點,也就是說他就是底下交易的中間人,在元開惠看來要是能夠將他掌控在手裡面,並且套出口供來,對自己的計劃將會有著最根本性的幫助;二則,劉潤普本身的防衛並不算嚴密,每次出知府衙門護衛也就是帶著寥寥兩、三個人罷了,很好動手,兩廂理由相加,自然就有了這次劫人事件。

眼前的元開惠正用著莫名的眼神看著猜測出了自己身份的劉潤普。他真的沒有料到居然從自己的之言片語之中,這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師爺就立時揣度出了自己的來歷,可見此人絕對是一名絕頂聰明之輩,所以就在剛才他真的動了殺心,想將這個聰明人除去。但是轉念一想,這位師爺既然能夠猜得出自己的身份,很明顯他與曾山之間感情一定相當不錯,要不然曾山斷然不會將如此機密的事情都通告與他,這就更顯得自己抓對了人,探對了路,只要能夠把這個人收服住,自己一定是能有較大的收穫;而且只要是聰明人就好辦,聰明人一般都惜命,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只要自己多給他灌灌迷魂湯,或是用些酷厲的手段,想必應該不會有太多的麻煩,拿定了主意的元開惠,嘿嘿一樂,彷彿看到自己掌握了龍天羽的罪證,將其弄死之後,老大人拍著自己的肩膀要自己好好幹的精彩摸樣。

過了大約大半個時辰左右,馬車七溜拐彎的駛進了一處比較大的民宅之中,過了片刻之後,從裡面出來幾個人,身著破衣,推著一輛獨輪車,上面放著幾個麻袋晃晃悠悠的從宅院的後門之處走了出來,消失在了小巷衚衕裡面,蹤影全無。

等劉潤普醒過來,發現自己被綁了起來,面上蒙著黑布,嘴裡也被堵住了,他嗚嗚的掙扎了幾下,邊上有人笑嘻嘻的打趣道:“哎呦,劉小府醒了啊,真是對不住了剛才在外面為了安全手重了些,小生倒是要給您賠個不是了。”說完邊上就有人將自己的頭上的黑布拿去。

搖了搖頭,努力驅散開是腦袋裡面的眩暈感,睜開眼睛的劉潤普,發現印入眼簾的就是一盞不大光亮的油燈,擺在自己身前不遠的木桌之上,屋子裡面除了油燈的光線之外,是一片黑暗,窗戶被人用厚厚的布匹遮擋住,根本分辨不出外面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窗下是一個土炕,土炕之上有一張破爛的蘆葦草蓆,炕沿牆角處還露出幾道半個巴掌大小的裂縫,顯示出這件屋子年代的久遠。再回頭看看屋子裡面的擺設,簡陋非常,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板凳,很明顯這就是一間貧民居住的房子。看完了環境,劉潤普回頭看了看人,他看到房間裡面此時只有兩個人,一個站立著面無表情,而另外一個則是坐著,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望著自己,劉潤普見到這個人的摸樣,估摸著就是那名叫做元開惠的書生,他練忙笑了笑,示意對方將自己嘴裡面的破布掏出來,自己有話要說。

元開惠坐在那裡用手中的匕首有意無意的插著桌面,發出單調的咄咄聲。就在劉潤普觀察屋內環境和和自己的時候,他也在打量劉潤普的表情,很明顯這個對面這位師爺表現出來的可不是什麼省油得燈,一定是個老手,這就讓元開惠更加的感興趣了。等劉潤普示意,要他將自己的嘴中的布拿下來的時候,元開惠皮笑肉不笑的開聲說道:“拿下來是不是不可以,只是麼要稍微等一會兒,既然請你來了,總是要有待客之道的,有張有弛麼,想必這個道理劉先生比我要明白不少,所以還請你生受了吧,為了怕你發出不應該發出的聲音,自然那塊布晚一些拿為好。”說完,啪啪拍了兩下巴掌,從屋外進來了兩個漢子,端著一桶水,水裡面浸著一根皮鞭,見到這個情景,劉潤普哪裡會不知道這些人想要幹什麼,他雖然是羅教中人,但是也同樣是知府門下的師爺,這些勾當清楚的緊,這叫殺威棒,流放的犯人到了地頭之後,官老爺要先讓你嚐嚐棍子的滋味,如此你才能老老實實的聽話,很明顯元開惠將那種手段使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立刻拼命的掙扎了起來,嘴裡嗚嗚之聲大作,兩隻眼睛瞪的老大,流露出哀求之意,他的肢體語言就在告訴元開惠,我說大哥,你可別和我來這個,我這人皮嫩,有什麼想要我說的你就直說,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對不會有半點兒的猶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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