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有了上訴的原因,她才要龍天羽報門大拜而入,她才要重重的羞辱龍天羽,一則告訴龍天羽誰是天,不要以為作為一個小小的貢生攪進偌大的局面裡來,就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抱著不切實際的痴心妄想,就算是皇帝護著你又怎麼樣,我要動你隨時都可以動;二則告訴那些參與進了這件事情的人們自己的存在,自己吃齋念佛幾年,很多人都已經把自己從政治中心裡面淡忘了,有不少人忘了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有過怎樣的經歷,她同樣要用這後生去敲打敲打哪些遺忘了自己存在的人們,告訴他們自己的一雙眼睛並沒有閉上,一直在盯著他們,看著他們,審視著他們的行為,他們的一舉一動。

站在殿中如青松一般挺拔的龍天羽,聽明白了李太後的這番話語。此刻他雖然表面平靜,但是內心卻有種欣喜若狂的感覺。這種欣喜若狂並不是因為自己脫難,而是從太后的話語裡面,她預設了目前的態勢,同意進行海貿,。不管自己受了多少磨難和難堪,最終的目的達到了,在京城裡面當前局勢下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已經解決了,有了這第一步,自己海闊天空任鳥飛,算是能夠把海貿這支旗幟,順利的插在大明王朝正統合法的領導之下,而昌盛號同樣可以藉著這股順風真正的衝破阻礙發展起來。對於太后是不是有什麼樣的想法,又或是有著如何老謀深算的陰謀,在龍天羽的眼中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這麼一位坐在深宮之中的女人也許對於政治傾軋有著相當深厚的造詣,但是她的眼界和視野只有這麼寬廣,她是不可能理解一旦經濟事務發展起來,新的政治勢力成形之後,在渴望政治訴求的時候,對於另外一個統治階級會造成什麼樣的衝擊和影響,這種順勢而為的東西可不是哪一個人想要掌控又或是能夠掌控的住的,這是一種新時代的呼吸。所以說太后哪語帶雙關的斥責自己不要痴心妄想的話語,不過是一個老女人的一廂情願罷了。當然這女人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有自己同李洛交往的事情,這個女人肯定是持反對意見的,當然她有沒有把大門完全關係,用了句忠心王事,必得富貴的結論,似乎給了龍天羽一絲希望,可實際上不過是飄渺的承諾罷了。其實對於這點龍天羽絲毫不擔心。說透了,李洛哪種優質的女人,如果自己沒有相應的權勢和地位,就算自己得到了她,也守護不住,定然惹上周身的麻煩,最後弄不好還要落個家破人亡。反過來如果真的能夠讓整個時代,自己的勢力按照計劃中的那樣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恐怕到時候自己不動與皇家聯姻的心思,這些權貴們自然敲鑼打鼓的會把李洛塗脂抹粉的送上花轎,再賠上不菲的嫁妝,抬入龍家的家門,藉以拉進同龍家和自己的關係。所以最後決定自己同李洛之間命運的不是別的,就是權利掌握的大小,同自己話語權的高低。

當然李太後說了這麼一番話語,龍天羽自然不能乾站著,總是要表表忠心的,要不然這老女人,其實說是老女人也不對,按照現代人的眼光最多算是個熟女,李太後這個時候也不過是三十五、六,連四十歲都沒有到,哦,有些離題了,這個老女人恐怕心裡面又會有什麼新的想法了也說不定。龍天羽躬身行禮,用略帶緊張的神情和聲音說道:“謹遵太后教誨,日後定然時時刻刻記在心頭,早晚三省其身,不敢有半點懈怠。只是小子無知,還請太后海涵,晚輩只是一不知京城世事的邊民而已,讓太后動怒是在是罪該萬死,請您降罪責罰。”

這個時候的李太後已經完全卸下了前面冷冰冰的面具,面帶慈祥,彷彿前面的無情嘴臉從不存在一般,柔聲說道:“你這孩子,這話說的倒是也討人歡喜,既然不懂世事,正所謂不知者不為罪嘛,只要今後把心放正,實心辦事也就是了。降罪不降罪的就不要提了。好了今天說了這麼久的話,我也乏了,你先退下,日後咱們見面的日子可長著呢。”

恭敬的磕了幾個頭,龍天羽退了下去。李太後剛才溫柔此時早就不翼而飛,冷冷看著龍天羽的身影,淡淡的問了句:“老狗才,你覺得這個黑皮小子如何?”

馮三好陪伴李太後多年,自然知道怎麼應對這位主子的話語,他笑了笑,把身子降到最低,恭敬的說道:“回主子的話,好與不好不都在主子的掌握之中麼,主子說他好,他不好也好,主子說他不好,好也不好~!只不過。。。”

“嗯~!你這老狗才,就只會討喜,幾時也變的如此圓滑起來。只不過什麼?說下去,別吞吞吐吐的圖惹人厭煩。”李太後撫了撫額頭,似乎顯的有些精力不濟的摸樣。

輕輕的煽了自己兩個耳光,馮三好一臉媚笑,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詞,說道:“奴才只是太后的一條狗,不討喜主人還討喜誰呢?太后您既然要奴才接著說,奴才就只有斗膽揣測一二。只不過這皇上對黑小子的印象可是極好,再加上李姑奶奶。。。,這小子似乎人緣還是不錯的。”說到這裡,馮三好的眼角掃了一下太后身邊角門之中的布簾,一雙秀氣的腳不安的挪動了幾下,似乎聽到馮三好這麼說心裡面有些不安。

其實馮三好早就知道李洛剛才並沒有去後殿罰抄佛經,而是躲在簾子後面偷聽李太後同龍天羽的對話。之所以他話裡話外雖然沒有幫著李洛和龍天羽的意思,而把李太後的話題往這方面去引,就是為了能讓躲在簾子後的李洛獲得更多的資訊,對今後的可能發生的情況加以判斷,有一個清楚的預見;如此一來,以李洛的聰明勁兒定能明白自己的用意,而結下善緣。久在太后身邊熟知內情的馮三好深深知道,李洛是太后最喜歡的親人,沒有之一,就連聖上恐怕從感情上都沒有這個侄女的感情來的深厚,這也同樣是李太後咋一聞聽,有荒野鄉民想要摘去自己的解語花這種事情而暴怒的原因。

“緣麼?哼,世間上也許萬事皆有緣法,有因有果,可在我的眼裡看來,任何緣法都不過是人心而已,只要斷了人心,有緣也就變化成無緣。不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洛兒的婚事是要上上緊了,唉,也是難為這孩子了,她到現在還沒有出門子,歸根結底也是受我連累,哼,要是這黑小子真的如同他說的有這麼通天般的本事,就算真把洛兒許給他又如何?怕就怕不過是一隻銀燭鑞槍頭而已,沒得我的寶貝兒嫁過去之後受苦~!”

話說到這裡,李太後緩了緩,站起身來一邊走一邊接著說道:“來人給我換身衣服,今兒個還沒給哪幾塊菜地施肥呢,要加加緊,不然這地可沒有好收成。老狗才你到後面去同洛兒說,這海貿的事情她不要再插手其中,最近這段時間就留在宮中陪我吃齋念佛,養養性子,至於海貿的事情去告訴我哪大哥叫他出面去折騰,別一天到晚的只會吃喝玩樂,沒個正形,雖然朝廷有規制不允許外戚參政,可他這四十多歲的人了也要乾點正事才行。”

馮三好在小心伺候著李太後,嘴裡面連聲不迭的應著差事,身後的手中還做著手勢,意思是叫躲在門口的李洛趕快離開,要不然等下被太后發現了恐怕最後的氣還要出在黑後生的身上。等太后來到後殿,偷偷的觀察了一下李洛,發現她正在全神貫注的抄抄寫寫,滿意的點點頭,心裡頓時有一種自己的孩子還是聽自己的話,沒有白疼一場的滿足感,滿足了自己的控制慾望之後,太后移駕種菜去了。

看上去平靜的李洛,此時心亂如麻。她怨恨自己過高的估計了姑母對自己的寵愛程度,以為只要哀求幾聲姑母就會在自己的個人問題上鬆口,唉,還是幼稚呢,正是自己的優質給愛郎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和痛苦。更讓她心煩意亂的是自己的姑母這座大山要是不點頭,別說父親了,就是爺爺也不可能讓她改變心意,改變對龍天羽的看法。長期同姑母呆在一起的李洛很是明白自己姑母有著如何的一副堅毅和偏執的性格。不過話說回來,李洛心裡面也很清楚,眼下龍天羽同自己的差距不是錢財,而是地位,什麼是地位呢?說白了就是一個身份問題,沒有拿得出手的家世這個其實不重要,李家也不想連線世家,太后也不會允許連線世家。那麼如果說龍天羽能夠從秋闈之中脫穎而出,有了一身官名,再真正短時間內把海貿的事情給辦妥當了,讓大夥兒見到其中的利益,如此一來恐怕姑母就不會再反對自己和他在一起了。不管如何,李洛想清楚了前因後果之後,此刻的心裡面似乎看到了某種希望,立刻讓她的血液燃燒了起來,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碰到了麻煩和難事,只會躲在深閨之中自哀自怨;思慮了片刻,她心裡盤算定了,無論如何一定要幫自己的愛郎金榜題名獲得官身。

且不說李洛如何盤算著給龍天羽弄個官職身份,讓他的仕途大放光彩,咱們把視線轉回龍天羽的身上。他剛從大殿之中退了出來,自有站在一邊的小黃門上前領路,又把龍天羽送回了車上,依然是蒙著雙眼,塞住雙耳,軲轆軲轆的送出宮門。

龍天羽整個人上車之後如同虛脫一般,就感覺整個背後的內襟完全溼透,無意識的聲聲籲了口氣,把同樣浸滿汗水的雙手在外袍之上用力的擦了擦,暗自稱了聲僥倖,今天能夠逃出生天,真是運氣不差,看來自己應該去中籤抽彩。龍天羽所說的中籤抽彩其實就是大明朝時期的體育彩票,與現代不同它是民間自辦的。

不過轉念一想,龍天羽又咧著嘴自得意滿的無聲笑了起來。是啊,要說起來縱看整個大明王朝有哪一位布衣能夠讓皇帝接見完了,太后接見的?從這一點來看,自己來到京城已經逐漸的混進了大明最頂級的決策層當中,由此足以推斷,自己正在有序的一步一步的一步一步的向著最終的目標前進。

接著龍天羽前後再次細細推敲和思量了李太後今天的話語,發現其中最關鍵的,最容易讓自己定罪甚至罪滅九族的天津衛案件,太后片字未提,並沒有把這個理由作為整治自己藉口。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了太后沒有真正想要對自己下狠手,自少在目前並不想透過這件案子去弄什麼手腳,不過也不排除這只是太后她在暗示自己,哦,不,想到這裡,龍天羽這才恍然大悟老女人果然厲害,她不提恰恰是提了,這不提比提了還要厲害,龍天羽的心裡面不由得暗歎一聲,果然是政治老手,整人的高手,姜不得不說是老的辣。

太后不提的意思其實很明顯,她並不是準備放過這件事情,而是就目前來看她並沒有必要去故意提起這件事情,因為眼下的時機並不最好的,無法把由天津衛案件所產生歸屬於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從一開始李太後知悉了天津衛案件的細節之後,就在設計著一些東西。她對張鯨的性格瞭如指掌,很清楚張鯨既不想得罪太后,又不想得罪皇上的心理活動,因此她透過逼迫張鯨,給張鯨施壓,李太後算到張鯨一定會和稀泥,進而把原本鄭貴妃想要放出來的天津衛案件的犯人軟禁,如此正好落入了李太後的圈套裡面,達到了她的目的。

李太後想透過天津衛的案件中,張鯨沒有放人而是軟禁起來的現實,警告鄭貴妃必須安分守己,要不然有了事情,就算皇帝要保你,沒有自己的同意,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再則,只要王五等人活著依然被軟禁起來,鄭貴妃就無法和這些犯了大案的人脫開關係,至少她的家人和這件事情是脫不了干係的,如此李太後手中自然又多了些籌碼;而眼下又多了個自己進入了李太後的視線範圍之內,讓李太後自然覺得天津衛這件事情含而不發,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因為如果自己能聽話,自然萬事無憂,如果自己不聽話,或是不好控制,哪麼天津衛的事情就是懸在自己頭上的一把利劍,隨時能夠掉下來洞穿自己的頭顱。這就是李太後避而不談的原因,因為她知道沒有必要去談,目前這個時期,沒有其他任何動機去為這件事情和自己的兒子萬曆皇帝發生衝突,但只要時機一到,李太後就會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牌打出去,一殺斃命,所有不和她心意的人或事情通通打到在地,永世不得翻身。龍天羽甚至想到,如果海貿一理順關係,恐怕王五等人和自己立刻就是鳥盡弓藏的局面,以太后的心性和冷酷,這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容忍一個冒犯自己三大禁事的傢伙,活在這個世界上逍遙自在。

想到這裡,龍天羽不由的冷汗直冒,李太後果然是老奸巨猾的主,由此推斷王五等人的處境是極為不妙的,甚至是危險的,他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安全。有人可能要問,為什麼?很簡單,王五等人就如同風暴中心的風眼一般,如果他們幾個人死了,必然這件事情對誰都可以消於無形,死無對證麼;如果他們活著,那麼會危及到很多人的安全和惹起不少的是是非非,在相當的誘因之下,會造成某種事態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這是不少人不願意看到,也是某些人想到看到的事情。那麼這裡賣弄必然會產生一種矛盾,就是有的人想要殺他們消除後患,有的人想要保護他們進而利用他們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可如何是好?龍天羽的心裡面有些茫然,真的不知所措了,自己能做什麼,又應該做些什麼?呵呵,他苦笑了一聲,剛才從太后哪裡出來的時候,還以為萬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有了太后默許,海貿勢力一旦發展起來就能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了,沒想到不過是一場空,自己同哪些政治老手比起來,還顯露出了相當程度上的稚嫩。不過隨之他灑然一笑,也是自己毫無從政的經驗,又怎麼能去和那種常年浸泡在權謀之中的老手鬥法呢,只要自己吃一塹長一智,從失敗中吸取教訓,自己肯定能夠越來越熟悉這種特殊的戰鬥方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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