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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算了片刻,徐斜眼嘖了嘖嘴巴,搖著頭說道:“這裡面的關節不好說,不過話說回來,昨天咱不是跟著黑小子去了一處官宦人家麼,哪裡我認識是李如松的府邸,前年的時候東廠要辦張首輔的案子,人手不夠,就叫我去盯了他幾天。”說道盯著張居正的案子,他不由得臉上流露出幾分自得,這是徐斜眼最能臭吹的事情,當朝首輔的謀逆案,自己也能在裡面摻和一腳,無論是基於他的仇官心理,還是仇富心態,都是很值得得意的一件事情。

“啊,有這事情,我怎麼不知道,我天天同你在一起,咱們同吃同住沒理由叫你不叫我呢。”張癩子站起來活動了兩下隨口問道。

“你不是病了麼,我記得當時你病的很重,連床都下不了,而那個時候跟咱們線的是老江頭,要說起來周大檔頭那個時候還是個普通的番子呢。我記得清楚得很,老江投凌晨時分把我拎出來逮到一個空曠的地界,當時我一看,他娘的人真多唉,都是熟悉的面孔,咱們京城有些字號的人物同哨頭,哨尾們都給提溜來了,嘖嘖,那場面大了去了,後來可不是老江頭給我們分配任務,而是數個百戶大人親自出面,各自安排一片,最後把我同另外兩人劃到了監視李家這條線上。要說李家其實是無妄之災,我聽說也是受張首輔的牽連。不過話說回來了,這人哪就是這樣,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啥際遇真是料不到,誰能想到張居正權傾朝野說病死就病死了,死了以後還落了個家破人亡的情況,聽人說他的家裡面情形更是悽慘呢。按我說張居正是啥人外鄉人不知道,咱們這些京裡面的包打聽還能不知道。說是什麼貪腐十萬兩,都是扯淡,先不說有沒有這十萬兩銀錢,就算有,別的不說就說這滿街的大臣家裡面別說十萬兩,就說五六十萬兩身家的也不出奇,更別提在外地做官的哪些老爺們了,每年大把的炭敬,冰敬貢獻著,哪來的錢,還不都是民脂民膏麼。我聽人說張首輔的什麼鞭法就是為了懲治這些貪官汙吏的,都是為天下百姓好,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死後才被人汙衊成了貪汙謀反等等罪狀,張首輔是個大大的好官。”

擤了擤鼻涕,張癩子一臉鄙夷的摸樣,此刻他的眼睛也是斜視著,用眼角不時上下打量著徐斜眼,口裡面皮裡陽秋的說道:“呦,沒看出來,咱們斜眼還是位憂國憂民的主,怎麼張居正是什麼樣的人你怎麼這麼清楚,說來說去還不是道聽途說罷了,要我說啊,這天下的當官的、有錢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哦,哦,對天下烏鴉一般黑,這群人都不是什麼好鳥;嘿嘿,咱們這些最多打打悶棍、踹踹寡婦家的門的混混,都要比哪班貪官汙吏們要乾淨許多。”

徐斜眼聽完張癩子說話,點了點頭,反正兩人貓在這裡,閒著也是閒著,互相吹吹牛也能消磨消磨時間不是。他剛想繼續發表一番感慨,就看到張癩子眼睛凸起,嘴巴張得老大的摸樣,剛想問自己這位老搭檔怎麼了,就聽到背後一個陰森森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虐冒了出來:“斜眼剛才說的,哪是一條鞭法,也不是什麼管制貪官汙吏的,說透了不過是將賦和役分別合併,再通將一省丁銀均一省徭役;每糧一石編銀若干;每丁審銀若干;最後將役銀與賦銀合併徵收罷了;而張癩子所說的烏鴉是指我麼,還真沒看出來,徐斜眼同張癩子還有這份心思,居然能瞭解朝廷大事和政局,我說這文淵閣怎麼沒請你們去做了首輔,可算是浪費了人才麼,要不要同我回廠裡面受受枷,體會體會什麼叫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哪~!也不枉你們剛才發表的這番見解麼。”

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個激靈的徐斜眼,臉色蒼白,打著戰慄慢慢的轉過身來,臉上流露出幾分強自帶上的笑容開聲言道:“周檔頭怎麼是您老人家來了,您把事情分派給我們二人就得了,怎麼還親自前來。剛才的話,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可是知道我的,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這張臭嘴,唉,打你這張臭嘴,叫你說不該說的話,檔頭您高抬貴手,可千萬別和我這灘臭狗屎計較。”一邊說,一邊狠狠的扇著自己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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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衛石冷眼看了看徐斜眼,又瞅了眼張癩子,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別給爺們來這套,你們的這點花花腸子誰不知道,今天碰到爺心情好,這番狗屁我就全當沒聽到,下次一定要管好你們的哪張臭嘴,別什麼輕重都不知道,禍從口出這個道理不知道麼,不然到時候抓你等進去治你個妄談國事,亂議朝政,居心叵測的罪名,哪衛牢之中是什麼光景,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好了少說廢話,說說看跟著目標一天了,有沒有什麼打眼的地方。”

“是,多謝周爺大量周全,小的感激不盡,回稟大爺,我和張癩子在這裡盯了一天一夜,沒有任何的發現,哪黑小子行動正常,就是去了趟銅鑼巷李如松的府上,其他沒有什麼異動。”滿臉掌印的徐斜眼,流露出幾分諛笑,顯得格外的滑稽。

張癩子在邊上把自己的雞胸脯拍的通天響,說:“是啊,周爺儘管放心,這裡有我們在呢,保證黑小子做什麼一隻蒼蠅也飛不過我們的視線,您看看,這裡臭氣熏天,怎麼是您這種貴人來的地方,您儘管放心,有什麼情況我們第一時間立時就去通知您。”

看著徐斜眼同張癩子滑稽的模樣,周檔頭哈哈大笑起來,丟了個布袋子過去,說道:“行了,散了吧,這兩天辛苦你們了,上面說了,監視到此為止,回去休息去吧,這裡的賞錢有多無少,好好去買點酒肉吃喝會子,堵住自己那張臭嘴,分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徐斜眼雙手接過袋子掂了兩掂,也不敢問這是為什麼,只是對周衛石的賞錢千恩萬謝,同張癩子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賊溜溜的走了。

周衛石深深的看了鄭府別院一眼,輕輕的嘆了口氣,嘴裡念了句:“鶯鶯你在裡面還好麼,哥哥想無時無刻不在掛心於你。”拖著寂寞的背影緩緩的離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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