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天總是黑得特別早。新軍離營的時候，天已經是一片漆黑。濃濃的黑夜並沒有給行軍速度帶來過多的影響，因為新軍所有的戰車，前後各掛有兩盞照明的馬燈。
馬燈這玩意，在萬曆穿越之時，差不多已經算是古董級別的老物品。只有一些野外探險和野營愛好者可能還比較熟悉。
但是在很多農村沒有通電，連電筒都算是稀罕家用電器的時代。馬燈可是走夜路的好幫手，幾乎家家戶戶都有。
馬燈鐵罐子貯油，棉芯照明，玻璃燈罩防風，上面還有擋雨的鐵蓋子，既防風又防雨。可以手提，也可以掛在馬車和馬身上。實用性和方便性比起燈籠和火把來要強多了。
新軍大量裝備了戰車，馬燈正是解決戰車夜間行軍的神器。於是萬曆就下令生產製作了一大批配發給新軍。而且民用馬車配套的馬燈，又將是一個新的大市場。
“你們都吃飽了嗎？車上冷嗎？”步兵營的隊長趙小山騎著馬跟在自己管的戰車後面，朝著車上的士兵問道。
“報告隊長，吃飽了。炊事班送過來的飯菜還是熱呼的呢。”一個士兵很滿足的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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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車頂蓋上帆布之後，風都刮不進來。您要是騎馬累了，咱們換一換。外面風大，您也到車上曖和曖和。”另一個士兵說道。
“你們幾個吃飽了，別光顧著聊天。趕緊在車上睡一會，好養足精神。睡的時候記得把行軍毯都裹上，免得著涼......”
趙小山又婆婆媽媽的叮囑了車上的戰士一番。說完之後，把脖子上的圍巾往臉上拉了一些，催動戰馬重新回到戰車前部，和副隊長一起並行在戰車左右。
鐵皮飯盒，和車用帆布，今天這兩樣東西都派上了大用場。緊急出動，士兵們連飯都沒有吃上。為了節約時間，炊事班就把做好的飯菜，分裝到每個士兵的飯盒裡，一邊行軍一邊在車上和馬上吃。
車用帆布，往戰車頂上一蓋，防風擋雨，戰車反而成了最曖和的地方。步兵們坐著戰車，還可以趁機睡上一覺，讓那些平時眼晴鼻子都朝上的騎兵們羨慕不已。
“俞將軍，北虜已到達居庸關，預計明天早上破關而入。”負責聯絡的信駛快馬趕上新軍的行軍隊伍，向俞大猷通報資訊。
俞大猷聽到通報之後，拿出地圖藉著燈光，在地圖上比劃了幾下。然後對傳令官命令到：
“再派出兩個斥候哨，和之前的那個哨會和之後，潛伏在居庸關南口一帶，每一個時辰回報一次敵情。如果看到北虜入關，沿關溝對敵展開襲擾。”
“命騎兵營單獨行動，以最快速度趕到離大峪口三里的地方宿營休整。明日待北虜從峪口出來後，且戰且退，逐次抵抗。大營設在他們身後五里的地方。”
“命其他各營，加快行軍速度，人員輪番上車休息，午夜前抵達目的地。”
一連串的命令發出之後，傳令官隨即到各部傳達命令。負責傳遞信息的信使，則已經把俞大猷下達的所有命令記錄下來，派另一位信使向緊隨其後的觀摩團通報。
“皇上，為何新軍的行軍速度如此之快？難道他們不怕夜裡行軍走迷了路？”馬車之上，張居正很不解的問道。
在他和其他軍官的映象當中，夜間行軍是一項困難的事情。一般不到萬不得已，都會不會採用夜間行軍。
“新軍的每輛馬車都裝有四個馬燈，而且新軍的士兵經常吃豬肝和胡蘿蔔，所以他們都沒有“雀矇眼”，夜裡行軍自然可以保持快速。估計等一會，他們還要加速。”萬曆指了指車窗外的馬燈，向張居正解釋道。
古代軍隊一般很少夜間行軍，除了照明條件、方向辨別等困難因素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一般民眾缺少肉食，導致體內缺乏維生素a，很多都有“雀矇眼”也就是夜盲症。
而新軍從募兵開始，就有嚴格的體檢標準要求。已經把有嚴重夜盲症的人淘汰了。另外新軍的伙食好，動物肝藏、胡蘿蔔這些能給人體大量補充維生素a的食物，經常出現在新軍的食譜中。
“皇上，胡蘿蔔還能治好“雀矇眼”？”張居正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所以感到十分新奇。
“如果多吃，輕微的可以治癒。經常吃可以防止不得“雀矇眼”。朕想各衙門把這個法子說給百姓們知道，讓他們都能免受其苦。”萬曆回答到。
“報......俞將軍命令新軍加快行軍速度......”
就在萬曆和張居正聊著胡蘿蔔的時候，信使通報了俞大猷下達的一系列新命令。
“戚將軍，你覺得俞將軍的佈署如何？”萬曆向戚繼光問道。
“戰場預設在大峪口一帶，遠比選在定安城（昌平州治所）好。在那裡佈防，可以讓入關的北虜進退兩難。”
“進則要強攻，估計勝算不大。既使衝破攔截，估計也會損失慘重，失去繼續作戰之力。如果退入關溝之內，那機動優勢將全部喪失。一旦被尾隨追擊，很有可能全面潰敗。”
“俞將軍對新裝備的瞭解遠勝於臣，他的佈署比臣所預想的更高明，臣自弗不如。”
萬曆聽得出戚繼光所說的話是真心實意，但卻又帶著一點點羨慕之情。
“戚將軍，薊鎮的第一批裝備已經準備好了，等你回去就可以看到了。等你們覺得練好了，也讓“藍狐”和你們打上一場，如何？”萬曆很清楚戚繼光羨慕什麼。
“薊鎮新軍，定不負皇上重望。”戚紀光心中一喜，立刻斬釘截鐵的回答到。
“兵是練出來的，更是打出來的。暫時找不到對手，那就各營各衛之間互相較量。明年，京營、薊鎮、宣鎮這三支新軍，都拉出來相互較量一下。朕想看看，你們誰能勝出。”萬曆接著說道。
承平日久，難免會讓軍人意志消沉，不思進取。在暫時沒有戰爭的和平時期，組織軍隊之間的比武，是讓各部保持旺盛鬥志和提升戰鬥力的有效手段。
戰時看戰功，平時看比武成績，軍官以後的升遷考核，都要以此為依據，是騾子是馬還是要比一比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