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垕低頭看手裡的信:“就是這封信?”

“沒錯,就是這封信。才人不識字,只能讓奴婢代寫。可奴婢記得王爺的吩咐,不能讓王府女眷再和外面的男子有往來,書信也不行,所以奴婢一開始是不答應的。”

還不等馮保說完,朱載垕忽然接道:“但她說你若不答應便將你告訴她的事告訴我。”

馮保面露驚訝:“王爺如何知道?”

朱載垕一笑:“婦道人家的心思,向來如此,不過她也......”朱載垕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倒聰明,虧得想出這個辦法來,張居正看到這封信是什麼表情?”

馮保心裡暗自捏了把冷汗,好在裕王是信了,於是也跟著一笑,道:“王爺不知道,張閣老可委屈了。恐怕......”

“恐怕什麼?”

“恐怕他長這麼大還沒被女人這麼罵過。”馮保說完忍不住用袖子掩嘴笑了起來,裕王也跟著笑,他拿起信又看了一遍,道,“你別說,她雖然沒讀過書,但這信寫起來還真不含糊,不帶個髒字卻又一針見血。”看向馮保:“想來你也添了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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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英明,不過奴婢動的是詞句,意思還是才人的意思。”今日的一切都是為了引起裕王的注意,好讓裕王打消懷疑。若裕王知道李才人因為流言而書信責怪到張居正頭上,想必也會覺得這真是流言了。不過馮保聽出李才人言語中對張先生的敬重,讓她知道是定不會這麼做的,同樣這件事也不能讓張居正知道的好。裕王入主慈慶宮多日,一直是馮保在伺候,馮保也漸漸摸清了裕王的脾氣。裕王何等聰明,絕不亞於皇上,馮保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明白要把事情做得麻煩些。若不是自己這麼躲著藏著,甚至讓錦衣衛偷走的還是封假信,裕王便不會相信這件事是真的,那一切安排都只能白費。只要裕王能相信,接下來的一切事情都會好辦許多。只是這麼委屈張先生,倒當真讓馮保有些過意不去,但想裕王知道是知道,為了面子也不會去張揚,想來張先生也沒機會知道。這麼一想,他也要安心許多,反正都是背地裡的事,也不虧什麼,倒還洗刷了清白。

朱載垕這下是一點也不懷疑了,反倒有些擔心張居正了,問馮保:“你同張居正怎麼說來著?”畢竟是王府講官,也是他的老師,綵鳳這麼不敬自己也有些過不去。

馮保道:“張先生大度,也說是自己草率,還讓奴婢幫著向王爺解釋。”

“這麼說他也知道了。”

“是。”馮保立刻又補充,“不過才人還是懂得分寸的,張閣老也只是知道有小人在王爺面前挑撥,王爺是不信的。張閣老也是極重名譽清白的人,他知李才人也是一時氣頭,也恨那挑撥的小人,本想讓奴婢幫著解釋的。不過奴婢告訴他,奴婢在王爺面前不能開這個口,而且奴婢讓張居正不要宣揚此事。王爺是信他的,若傳出去反倒不好收場。張居正是明白厲害的人,只要王爺信了他就不擔心,自然不會宣揚。”

朱載垕聽了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心裡暗想,馮保這奴婢可不簡單,既是利器也要當心日後被割傷了手,小心為好。他將信又裝了回去,卻沒有交還給馮保,而是道:“這信我留著,今後若還有人敢拿這個說事兒,我也好有個憑證。”

“是。”馮保聽出這言外之意,看來這件事背後當真有人向裕王說了什麼。

“行了,你先回府吧,不要讓人看見,也不要讓人知道你入宮。”

“是,奴婢會繞道文華殿和御藥房,從東華門走。”

朱載垕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囑咐:“還有,回王府你該怎麼回話便怎麼回話,其餘的一個字也不要多說。”

馮保道:“奴婢明白,奴婢只當今日沒見過王爺,也沒進宮這檔子事兒來。”

朱載垕再點頭:“知道就好。”眼見著時辰不早,問題既解決了,他心裡也算放下個石頭。馮保告退,臨走時朱載垕忽然又想起什麼,再問:“對了,王妃的病如何?”

馮保想裕王是問萬邦寧,是他出宮那日派到王府的,便回答:“萬院判昨日已經給王妃診過脈了,已經開了方子,想來也好多了吧。”

想來?哪有什麼想來好多了的說法?只是朱載垕知他今日出府,還沒來得及回去,也不怪他。興許是自己心急了,才吃一天的藥哪能好得這麼快。於是道:“你回去也留神這看看。”

“是。”裕王雖沒明說,但馮保已知他指的是王妃的病。只是馮保知道,裕王這麼在乎王妃的病,並不是真的十分在意王妃這個人,而是因為他自己有心病。這件事不光王府的人知道,連宮裡明眼人也察覺得出來。說到底還是嘉靖三十七年的事,只是即便知道也無可奈何,任憑是誰,裕王這病根也是沒法拔出了。不過馮保現在卻不想這事兒,他想的是一會兒回王府該怎麼同李才人說,既要瞞著她自己背地裡做得事,也要讓他知道裕王已不再疑心她和張先生。馮保沒想時不覺得,現在一想倒覺得這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好在他還有回王府的一段路,還可以好好琢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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