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想著,很快便到了李芳的住處。馮保本是個十分喜歡乾淨的人,這屋子雖不大,倒也收拾的整齊,看來李芳走時也好好打掃過。馮保見書案上有幾本重疊的冊子,便要領自己來的下人回去,關上門,這才坐回案邊,將李才人給的賬冊放在一旁,開始翻那幾本冊子。

看樣子是李芳有意留下的,是王府下人的編制名冊,還有庫存賞賜器物等。冊子的最下面的一本是李芳的手札,上面詳細的記錄著王府開銷,衣料、食材等一些常用東西的購置,還有祿米的數量以及往年的分配,應有盡有,寫的十分詳細。有些地方墨跡還是新的,看樣子是李芳怕自己不明白,昨日或者今日一早才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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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保與李芳倒沒什麼交情,只是從這件事上便可看出李芳倒是個熱心的人,而且做事也格外仔細,難怪能在裕王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馮保對李芳萌生好感,有了他這些東西,自己接手王府的事也要容易許多。其實最麻煩的是裕王登極以後,王府的人也要再行安排,或走或留,或充入宮中,王府的東西也要一併歸入宮中。馮保從沒在王府做過事兒,也沒什麼經驗,而李芳在這手札最後幾張裡便寫了這件事,語氣也十分客氣,都說一切讓馮公公拿主意,自己只是建議而已,馮公公若覺得可以也可以依取。這讓馮保對李芳心生感激,心想著今後回宮見了這李公公,定要為今日的事當面道謝。

馮保最開始也擔心王府的事,裕王原先本是吩咐李芳給他交待好了再入宮的,只是不知後來為了什麼,忽然又要急召李芳入宮,王府的事卻讓自己看著辦。剛才馮保來王府時,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裕王這話是否另有深意?怎麼看著辦?如何看著辦?他都百思不得其解,只想著盡力不能將王府的差事辦砸了才好,現在看來,有李芳的這些東西在就問題不大了。

於是馮保將那些冊子連同李芳的手札規整在一起,小心的收在了櫃子裡。這才拿出賬冊,他並不是要看,又取來紙比筆,見周圍沒有茶水,倒有缸紅魚來著,也不叫人了,便取了魚缸的水來研墨。

他倒不是要寫什麼,而是在試著模仿李芳的字跡。

他跟在裕王身邊多日了,裕王的字跡他倒記得,要模仿起來也不難。關鍵是這李芳,張居正絕非等閒,要瞞過他定要在小地方下工夫。

原本馮保模仿一個人的自己只需要一個時辰,但這次他格外認真,足足花了三個時辰,就連天都黑了,這才仿完了裕王和李芳的幾封書信,而且字句不差。

這麼說來都要多虧裕王了,若不是裕王在燒這些書信前讓自己看了一眼,並讓自己好好記下,馮保也只記得個大概,斷不會寫得這麼一字不差。張居正或許不清楚李芳,但對裕王卻絕對清楚,他是裕王的師傅,不光知道裕王的字跡,還知道裕王的行文習慣。若真讓自己來寫,恐怕也瞞不過張居正的眼睛。

馮保等著明日就去找張居正,但想現在應該先去向李才人回個話,想到這裡他原本準備收起來的信又拿了出來。雖然天色已經不早,但想來此刻李才人也還沒睡下,自己也是該去跑這一趟。

馮保想著便找了盞燈籠,點亮了提著去李才人宮裡。還沒到宮門前,遠遠便聽到一陣低哭,再看宮門前的地下有個黑漆漆的人影,也不點燈。

地上的雪雖掃到了一旁,但地面仍結這層霜,馮保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一步若不站穩了,也不敢踏出另一步。過去用燈籠一照,卻發現是阿繡跪在門前哭。

“姑娘這是怎麼了?這大冷天的。”馮保見她臉上凍得通紅,身上也瑟瑟發抖,連忙將手中的燈籠挨近她身邊,也好給她暖暖。

阿繡只顧著哭,也不說話。

馮保皺眉,四下望了一圈,見周圍沒人,自己也不能將她這麼扔在這兒。想起今日白天的事兒,不禁又問:“莫不是李才人罰的?”白天李才人的確動怒不輕,馮保也看著了。

阿繡卻搖頭:“不是才人,是我自己。”說著越哭越厲害:“公公先前也聽到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可才人非要我認錯。我沒錯為什麼要認,才人不許我們對王妃不敬,也是為王爺著想,這點我明白,當著面兒我做到了,可難道背地裡和主子說上幾句也不行嗎?我這麼說還不是為才人不平。”

馮保無奈,道:“才人也是凡是小心謹慎著,姑娘就認個錯吧。”

“才人從前不這樣。”阿繡更加委屈,“以前我私下裡說說也不會真生我的氣。這個錯我是不會認的,我寧願在這裡跪一夜也不會認,才人也這麼狠心,就讓我跪著。”阿繡邊說邊抹淚,馮保看著她凍得發抖,這麼冷的天若真在這裡跪上一夜,那不得給凍死。李才人今日心裡不痛快,也是因為和張居正的事,阿繡也偏偏撞在這氣頭上了。馮保又勸:“姑娘何必同自己為難呢?才人也不是真想罰你。”

阿繡不答,咬著嘴唇忍著淚不想哭,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留下。才人被裕王寵幸後她便一直跟在身邊伺候,才人向來對下人很好,她做什麼都是以才人以世子為重,哪裡有半分想過自己。阿繡越想越委屈。

馮保又勸:“我正要進去見才人,不如姑娘聽我的先回去,我會在才人面前替姑娘說情,若才人怪罪我便替姑娘頂著。”

阿繡仍賭氣,嘀咕了一句:“我沒錯,為什麼要人頂著。”

馮保更是無奈,看著她凍得發抖,雖然有燈籠的光照著,但也抵不過這寒風。想了想解下披風給她,也把手裡的燈籠給了她,剩下的路也有廊下的燈照著,自己這手裡的燈籠也用不上什麼。心知勸不過也不再多說,只是為她將披風披上,站起來轉身便向李才人宮裡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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