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李爺說的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理兒。不過李爺受皇上重用,別人巴結都來不及呢,哪裡能有記您的仇的?”

李芳卻搖頭一嘆:“我說的哪裡是自己,如今這朝中還有誰比首輔更難的了。在外要幫著皇上圓場,需得跟百官們解釋皇上是身子不適病了,而不是故意不朝。對內還得委婉規勸皇上讓百官們散去,不要如此意氣用事。皇上和首輔慪這個氣還不就是因為高閣老的事嘛,只是這高閣老的脾氣。”他說到此不說了,看了陳洪一眼,見他並沒有不悅才又道:“其實我也不是說高閣老的不是,只是高閣老為人直了些,卻也是真心實意為皇上辦事的人。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皇上性子好的時候是好,但是有時候認定一件事來倒是和高閣老一樣認死理了,憑著誰說什麼也很難轉變。”

陳洪聞言微一笑:“皇上嘛,即便是沒有道理就這麼讓外面的大臣們等著,身為臣子的也不該有什麼原因。身為奴婢也一樣,都是為皇上做事,盡心最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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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時候也不早了,我還是先過去了。要是讓皇上知道我還在外面,恐怕你我都要被罰了。”

陳洪點頭:“李爺快去吧。”

李芳點了點頭:“我走了。”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我勸你現在還是別進去,裡面的事啊複雜著呢,我剛才待著都巴不得能出來,當真是覺得出來了才覺得終於能松一口氣了。要不沒什麼要緊的你就先回吧,我估摸著今日的事若沒能解決,皇上也不會有心思再聽別的事。你這麼一進去,保不準還要被牽連呢。”

陳洪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心裡又有了新的主意,於是道:“李爺說的在道,和今日的大事相比,我這一點小事簡直是微不足道。既然李爺現在要去皇極門,不如就讓我跟著李爺一起去可好?”

“你和我一起去?”李芳猶豫。

陳洪見他如此忙又道:“我去也好幫襯著李爺啊,何況皇上也並沒有說只能讓李爺一個人去。李爺好歹也是這司禮監掌印,身邊跟著個人又有什麼稀奇的?”

李芳心想這倒也是,不過卻道:“陳公公不是還有自己的差事嗎?”

“我的差事不打緊,何況這一時半會兒的奏疏也遞送不上來,所以相比之下還是李爺的差事更要緊一些。所以李爺還是讓我跟著去,早些完了差事也好早些回來回皇上的話。若是又遇到昨日的事,李爺也好有個人幫襯著。”

李芳聽他說起昨日的事,頓時便點了點頭:“也好,只是就有勞陳公公了。”他一想起今日可能還會遇到昨日的情況,便覺得有些頭疼,到頭來也還是只有再讓人入宮請示皇上,這樣的大事他最不會拿主意了。

陳洪聽了他的話道:“李爺哪裡的話,李爺既是為皇上做事,那麼我幫襯著也是應該的。時候也不早了李爺,我們還是快些去吧。”

李芳也點點頭,心知已耽誤了這麼久,現下實在再耽誤不得了,連忙輕手輕腳的拉著陳洪就走了。

陳洪也不說話,就這麼跟著他,等到離乾清宮遠了,心知這裡離皇極門還有一段距離,這才又開口問李芳:“李爺,我也覺得納悶,怎麼今日首輔這麼快就入宮了?我來乾清宮之前也只剛才知道昨日首輔沒有遞上處置張齊擬定的訊息。”

“可不是嗎?當時皇上只是讓我派人去催促首輔先上擬定,誰知首輔緊跟著就要請見皇上。”李芳微皺眉,“當時我還猶豫要不要告訴皇上呢,畢竟首輔不上擬定還要見皇上,這樣的情況十有**是要壞事兒了。如今這麼緊要的關頭,皇上又何嘗不是緊繃著神經緊張憂慮的不行,這兩日我伺候皇上,見他進的都不香,每日晨起都沒什麼精神,都是吃著御醫進上的藥丸才勉強能提神。”

陳洪聞言也吃了一驚,他本要跟著李芳也只是為了打探出剛才在乾清宮中徐階究竟和皇上說了什麼,卻不想竟從李芳口中聽到了這個,仔細一想這些日子皇上的確是有些不對,可他雖在御前卻也不是李芳這樣貼身伺候,所以有些事情若不過現在聽李芳說他也一點察覺不了。

李芳見他面有驚訝,卻忍不住提醒:“這件事你別讓其他人知道,其實皇上自幼身子骨就弱,從前在王府也是進食彈藥才不見什麼大病。先帝極少召見,所以皇上的身子究竟如何連先帝也不知道,整個王府裡除了我也就只有當時的王妃和李才人了,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些事。”

“那皇上如今的身子骨可好些了嗎?”

李芳一嘆:“原本是好好的,只要平日裡小心調養著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可自從高閣老這一走,皇上就時常夜不能眠,卻還不肯召太醫來看。若不是我聽乾清宮守夜的幾個內侍說,就連我也還依舊被矇在鼓裡呢。也是我極力相勸,皇上終於才肯進些安神藥,夜裡才好了許多。不過長此以往服藥的也不是個辦法,其實皇上的病也可大可小,從前王府的醫官都說了,只要好好調理就不會出什麼問題,最忌諱的就是動怒了。”

“這麼說皇上昨日不去早朝也當真是因為抱病了?”陳洪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昨日的事,因此才有此一問。

李芳點了點頭:“其實也可以說,昨日要入夜皇上就覺得有些不適,好在服用了御用平日裡做好的一些寧神靜氣的丹藥才好了許多。”

陳洪也不知怎麼的,聽李芳說了這麼多皇上的病,心裡頓時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只是究竟是為何就連他自己一時間也說不出原由。

就在他出神之際,李芳又道:“你不是想知道首輔這麼快就入宮究竟是為何嗎?”

陳洪聽他這麼一說,才頓時將注意力從皇上的病上轉移了回來,點了點頭:“還請李爺賜教。”

李芳道:“其實當時我也納悶,還真以為首輔特地入宮又是為了悖逆皇上的意思來了。不過我即便擔心可首輔要請見皇上我就是想攔也攔不住啊,只有盼望著皇上不見他才是。誰知我剛一將此事稟報,皇上就下令立刻讓徐階入宮面聖。既然是皇上的命令,我就是再不願意也的依吩咐先讓人去傳旨。可心裡卻還犯嘀咕,拿不住首輔究竟要幹什麼。”

陳洪聽他說了這麼多都繞不到重點上,心裡雖有些急但卻也只能聽著。好在二人的腳步都不快,所以從這兒要到皇極門也就還要走上一段路了。

李芳又道:“我正是因為擔心,還特地在乾清宮外等著首輔來。看到他來了還特地迎了上去,小心提點他不要說讓皇上動怒的話。雖說是提點,可你也知道我是最不會說繞彎子的話的人,所以話也說得直白,只盼著徐階能明白,這樣我也能安心許多。不過徐階卻只回了我一句‘知道了’,然後就直接繞過我進乾清宮了。我連忙跟了上去,跟著他進去,他每說一句話我心裡都提心吊膽的,如同懸了把劍在頭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掉下來了。”

“李爺當真是辛苦了。”陳洪雖聽的有些無奈,但卻也不得不這麼說了一句。

“那倒沒有,好在這首輔終於沒有說什麼觸怒皇上的話,不過他說的話也著實讓我和皇上都吃了一驚。他這次入宮竟不是特地為了張齊處置擬定的事,竟是特地來請辭的。”

陳洪聞言也覺得詫異,不過轉念一想,這或許就是徐階再一次試探皇上態度的方式。他就是明知道皇上不會同意,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的一請再請吧,何況又是在昨日有朝中重臣剛為他叫過不平的時候。陳洪想到此不禁道:“想來皇上也定不會同意,畢竟首輔也算是勞苦功勞了,皇上怎麼會就這麼準了呢?”

“可不是嗎?不過這一次首輔的態度倒是堅決,看著跟真的要一心求去一樣。不過無論真的假的,反正我知道皇上是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首輔就先向皇上請了讓朝臣們先回去,皇上也是想著只要首輔不說辭官就什麼都好辦,於是就立刻打發我出來傳旨了。不過說真的,我倒早就想出來了,馮公公也是知道的,皇上和首輔那樣,我待在裡面一句話不說是不行了。我身為皇上的奴婢說話肯定是向著皇上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又是個最不會說話的人,所以悶在裡面皇上看了也難受,這才打發我出來,也算是給我個解脫了。只怕現在皇上和首輔在裡面還在就這個請辭的事爭論呢,也不知道皇上最後還記不記得張齊的事了。”

李芳最後一句話本事隨口一說,然而陳洪聽了卻恰好給自己提了個醒。他剛才也有些想不通徐階即便要試探,也沒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啊,不過聽了李芳的話,他忽然明白了,徐階這麼做或許並不是如他原先所想在試探皇上,徐階真正的目的恐怕是為了將處置張齊的事給掩了過去,只要這道聖旨不要他親自擬定,那麼這件事也就自然而然的跟他沒有關係了。既然事都已無關,那就更不用說皇上的計劃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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