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就這麼四下裡晃了一圈後才回到了乾清宮,他原本也曾想先回一趟司禮監和孟衝說幾句,但轉念一想去司禮監又要出玄武門,那可是件極費功夫的事,雖說是去查但也不能耽擱太久,於是就只在周圍晃了晃就回去了。

其實他之所以這麼早就想回來,也是因為剛才撞見的那人,也不知皇上究竟見沒見徐階,這倒讓他當真有些好奇,想著快些回去看看也好知道徐階的事。

不過他走到乾清宮門口時還是停頓了一下,先聽了聽裡面的動靜。雖然並沒有什麼斥責動怒的聲音,但卻也沒聽到其他的。

陳洪也並沒有等太久,很快就走了進去,進去時雖低著頭,但卻仔細用餘光打量著周圍,很快便看清了裡面並沒有其他外臣。看來徐階是沒有來的。

他這麼想,頓時卻反倒覺得更疑惑了,也不知皇上剛才究竟是怎麼給徐階回覆的。

朱載垕看見他的眼神,東張西望的有些飄忽不定,於是忍不住問:“你這是怎麼了?東張西望的究竟看什麼?”

“沒什麼。”陳洪本已這麼回答了,但轉念一想卻忽然道,“奴婢只是剛才出去的時候聽聞首輔要再請見主子,所以現在才好奇,怎麼也沒見著首輔?”

“你的訊息倒是靈通,不過他請不請見是他的事,朕要不要見又是朕的事了。”

“是,主子說的對。”陳洪心裡已然清楚皇上是沒有見徐階的,只是如此一來,徐階為何又突然求見就不得而知了,甚至連皇上也不知道。

朱載垕道:“你剛才派人去了可問出什麼?”

陳洪這才迴歸了正題:“回主子的話,奴婢讓人去打探過了,昨日張鯨離開皇宮後並沒有直接去首輔那裡,而是派了個人去。”

“去了徐階哪裡?見著徐階了?”

“這倒沒有。”陳洪搖頭,“奴婢特地讓人去打探,才知他走的是後門,只是送了張紙條進去,並沒有見著首輔,甚至連話也沒怎麼說。”

“他們倒是配合的默契。”

“奴婢想多半是事先就已經安排好了的吧,當然其實這件事也不絕對,說不定不是馮公公的安排,一切也只不過是一個誤會而已。”陳洪有意將話說成這樣,是因為他知道皇上定是不會就這麼信了的。果然見皇上沉默了一下,最後搖頭,“朕也希望只是個誤會,不過事情哪裡會這麼簡單?”

“奴婢愚鈍,還請主子明示。”

“愚鈍?你哪裡是愚鈍?其實你心裡清楚的很,只是不敢說這麼肯定而已,否則你也不會和朕說這麼多和此事有關的。”

陳洪沉默,皇上這麼說倒讓他隱約意識到有些不妙,一時間就不說話了。

“是馮保吧。”朱載垕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朕說過那自然就容不得他,不過朕沒有證據,還必須把張鯨找來先好好問一問。”

“主子不可啊。”陳洪聞言忙出言阻止,若是真讓了張鯨來,恐怕也和叫馮保來差不了多少了,二人都是巧言令色之徒,想來若要解釋脫罪起來張鯨的口才就未必會比馮保差了。何況即便是張鯨解釋不通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若是和順齋的事現在就讓皇上知道了,那事情說不定就更不妙了。陳洪也不知怎麼的,只是心裡下意識的覺得無論如何和順齋的事得先瞞著皇上才行,現在還不到時候,否則也只會對自己不利,雖然這個時候他也說不出如果不利會不利在何處。

“怎麼不可?”

陳洪一時間也沒有想好要怎麼回答,於是道:“主子即便立刻召了張鯨來他也未必會說實話,相反說不定還會引起朝臣們的注意。何況這一來一回的,主子也不能就這麼幹等著吧?”

“那你覺得朕該如何?”朱載垕聽陳洪這麼說,索性就直接把話說明了,讓他給自己出個注意。

事情發展的有些出乎意料,陳洪一時間也沒想到妥當的應對。原本是想先將矛頭直接引到馮保身上的,現在卻弄成了個不清不楚的。陳洪想到此不禁有些頭疼,頓時也覺得有些拒不為難了。然而正在此時,他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自己不是已經為馮保準備好了確鑿的證據了嗎?既然剛才自己已經對皇上說了謊,那麼也是時候該用人。想到此他道:“其實主子,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能確定。”

“怎麼不是完全不能?”

“這個就請主子先見兩個人吧。”

“什麼人?”

“主子見著就知道了。”陳洪這次也不打算直接先說明白,“正是與此事有關,主子見著了他們就能明白了。”

朱載垕猶豫了一下,主要是不知道陳洪讓自己見的究竟是什麼人。

然而這時,興許是看見了自己猶豫,陳洪又開口道:“主子只用見一面,到時候馮公公究竟有沒有違背主子的意思主子就全部明白了。”

然而聽了他這話,朱載垕卻道:“你既這麼說,想來他們要說什麼你也知道了吧。”

陳洪猶豫了一下,終究覺得這件事瞞不得,於是點了點頭:“回主子的話,奴婢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並非奴婢有意瞞著不說,而是有些事想讓主子親耳聽聽,這樣才不會只是聽信奴婢的一面之詞啊。”

“不錯,有些事朕的確要親耳聽聽方能辨別真假。不過朕也相信,你既能當著朕的面如此說,那他們要說給朕聽的事自然不會是假的。所以與其如此麻煩,不如就先由你直接告訴朕好了。”

“可是......”陳洪仍猶豫,不敢就這麼輕易答應,只是他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聽皇上又忽然打斷,“沒什麼可是的,你若真的聽朕的吩咐那就有什麼說什麼就是了,朕既讓你說就自然是信你的了,相信你也不敢對朕胡言。”

“奴婢不敢,就是給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對主子說謊啊。其實這兩個人都是目擊證人,昨日親眼目睹張鯨去了首輔府邸的後門,然後將東西遞了進去,說是馮公公吩咐交待的,十分要緊,一定要親自交到首輔手中。”

朱載垕不說話,眉頭卻頓時皺在了一起。

陳洪見狀又道:“主子,奴婢也不怕說一句說話,其實奴婢覺得這件事已十分明確了,多半是馮公公將訊息傳出去的無疑了。只是凡事也有意外所以奴婢為求自身得以保全也不敢說的肯定,還請主子恕罪。”

“你倒是真的說了句實話了。”

“主子面前奴婢不敢隱瞞,奴婢也是不想讓主子覺得奴婢是個愛搬弄是非背後說人不是的人。”

“這件事若不是馮保先做下了你也搬弄不得,所以這件事又如何能怪到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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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主子打算如何?”陳洪又試探著問了一句,這個時候還是先聽聽皇上的打算比較好。

朱載垕卻仍舊不知該如何決定,雖然這件事已大致清楚是馮保做的無疑了,但是自己當真就要這麼處置了他嗎?先前說是說,可是現在若真的要處置,他頓時又有些猶豫。

這時,一旁沉默的李芳不知怎麼的卻忽然開口了:“主子,其實奴婢覺得未必就一定和馮公公有關。馮公公即便再笨也不會這麼輕易就違抗主子的命令,何況馮公公只是讓張鯨傳了個紙條進去,上面寫的是什麼還尚未可知,未必就一定是向首輔通風報信。”

陳洪也不想李芳會忽然開口,還是這麼公然的向著馮保說話,不禁道:“李爺,人心難測,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相信了別人。何況這件事究竟如何主子心裡有數,恐怕不是你我一兩句話能輕易說得了對錯的。”

“這是自然,是否論斷主子心裡自然更明鏡似得,而奴婢這麼說也只是想讓主子知道真相而不被矇蔽而已。”

“真相?李爺如何知道自己所說的就是真相呢?我知李爺平日裡和馮保叫好,可是這件事當真一點都不關李爺的事,都是那馮保一人的錯,李爺又何必要捲入其中呢?我這麼說也是為李爺好,李爺伺候主子的日子長了,可千萬別讓主子為難啊。”

李芳聽他說主子,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對皇上道:“奴婢自然不想讓主子為難,可是奴婢也不能讓人平白無故的蒙冤啊。”

“李爺怎麼就知道馮保一定是冤枉?”

“我......”李芳頓時語塞,卻也忍不住忘了皇上一眼,卻見皇上並沒有望向他。

陳洪見狀,心想李芳多半是想為馮保說話,既然如此,他索性就在皇上面前把話挑明了:“李爺可別因為感念平日裡的情分就想著在皇上面前幫馮公公隱瞞啊。”

“奴婢並非隱瞞,只是......”李芳欲言又止,面露為難。

朱載垕望向他,似乎也察覺到他的神色有些不尋常,似乎並非是一般的想替人包庇隱瞞,這其中似乎還有什麼別的隱情,於是忍不住問:“你想說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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