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從前連先帝也不清楚和順齋的底細。

這麼一想他又想起,從前先帝的確讓東場的人去查過,東場一直在乾爹手中,即便乾爹還不是司禮監掌印的時候,先帝也同樣讓他提督東廠。東廠要查什麼向來沒有查不到,何況是在乾爹的提領下。只是那一次,當真算是一個破例,東廠去查了數餘月去什麼都沒有查到。先帝當時震怒,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普天之下還有天家查不到的東西。原本司禮監的人私下裡都想等著看看這和順齋的底細,只是沒過多久,先帝不知為何也不提這件事了,東廠的調查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乾爹和先帝都如此,他們不提,底下人自然沒有敢多話的。但背地裡的議論還是有的,只是和順齋就變得越發神秘莫測了。

現在看來,難道這和順齋和乾爹有關?

馮保從前早就想弄清楚和順齋的事,現在更是越想越想知道,巴不得立刻就過去。只是現在天色尚早,恐怕要再等近兩個時辰才會黑下來。於是他也只能耐著性子等著,卻覺得越發坐立不安起來,心中老想著這事。隔一會兒就問一次時辰,一共問了個十來次,天才總算黑了下來。

但即便天黑了,也還不能立刻急著出去,時辰還沒到。其實這個時辰出去也沒什麼不妥,等到夜禁的時候也恰好在路上,遇到阻攔直接亮牌子就好。只是馮保習慣了依從乾爹的吩咐,信上說的是夜禁後出門,那邊要等到一更三點,一刻都不能少。

馮保一早讓人備好了轎子,只是等著時辰一到便立刻出門。

尋常人夜禁前都是趕著回家的,倒是難得見到有這個時候還出門的,更夫本想上前盤問、但轉念一想這裡是京城,是天子腳下,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自然是什麼大人物,定是有什麼公事在身,自己還是少招惹的好。於是一路上,倒沒有什麼更夫叫住盤問。只是到了要過重要關卡的時候,遇上守衛馮保才不得不亮牌子,但是他只是將牌子遞出去,自己還是好好的坐在了轎子裡,不願露面。

宮裡的事便是皇上的事,宮裡的人自然是皇上的人了。因此這些守衛見到牌子趕著放行,尋常即便有公事在身的大臣,除了三品以上的,也要詢問一句是何事。這也是職責所在,但現在卻一句話也不敢多問。因此馮保這一路倒算順利。

等到了和順齋門外,轎子自然而然的落下、壓轎,馮保躬著身子出去。他有意拉起斗篷,遮住自己的臉。然而當他走出轎子,站在和順齋門前時卻傻眼了。

和順齋大門緊閉,門前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甚至裡面都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點光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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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出了什麼意外?

馮保下意識的警覺,以為自己落入什麼圈套中,忙呼了一聲:“不好,中計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連忙轉頭望向四周,以為會看到成隊的人拿著火把向他們衝過來,然後將他們團團圍住。

然而環顧四周卻是昏暗寂靜一片,什麼人也沒有。少數的閣樓上還亮著燈,畢竟是勾欄衚衕,夜禁後不敢喧譁,只能關上門自家做著自家的生意。

馮保在原地愣了許久,等到涼風吹來,他一個冷顫,才發現還是沒有什麼人,很快鎮定下來。但心中的疑惑卻沒有消減,依舊小心翼翼的用餘光打量著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和順齋的牌匾上。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否應該敲門。

但想了想也不能自己去,於是對身旁的一個轎伕道:“你,過去敲門。”

轎伕剛才雖不如馮保般緊張,但也是小心翼翼,依吩咐上前敲門。雖沒怎麼用力,但“噔噔”聲在寂靜的街道顯得格外刺耳,害得他只敲了幾下便不敢再敲了,轉頭低聲對馮保道:“老爺,沒人。”

怎麼會沒人?馮保本想親自上前去敲門的,但也覺得今晚的事有些不尋常,鬧出太大的動靜終歸不好。想了想還是決定再等等。

畢竟乾爹既約了自己,便沒理由這般食言。

只是他在雪地裡來回踱步,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還是不見有人,不免有些耐不住了,心裡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難不成是阿繡?也不對,那封信的字跡也不是她的。何況她沒理由這麼捉弄自己,別的地方就算了,和順齋是什麼地方,她即便不知道底細,也會明白這是在勾欄衚衕裡。

馮保正想著,一旁轎伕道:“老爺,小人看著人是不會來了,不如先回去吧?”他雖不知道老爺來這裡是為何事,但現在看樣子,似乎是在等什麼人,因此才這麼說。

然而馮保卻搖了搖頭:“再等等,再等等。”說這話時聲音有些哆嗦,雖然已是正月,但夜裡還是冷得徹骨。

轎伕見老爺執意要等,不禁又道:“外面冷,不如老爺做轎子裡等吧。”

馮保想了想也好,這樣站在外面也不便,要是被什麼人看到了就不妙了。於是躬著身子,便要坐回轎子裡面去。

然而他的頭剛要伸進轎子裡,卻忽然用餘光瞥見街角有一個黑影竟向這邊走來。

馮保忙縮回了頭,睜大眼睛看著那個影子。藉著月光,雖看不清模樣,但也能看出是個人,提著什麼正向這邊走來。

“什麼人?”這一聲卻是轎伕先叫出來的。如今已夜禁還在外面走動,當真有些奇怪,加上誰走夜路又不點燈呢?便更邪門了。

然而轎伕這一聲出口,卻如同淹沒在雪地裡一般,聽不到一點回應。然而轎伕卻並不死心,而是又問了一遍:“那邊過來的,什麼人?”

這次依舊沒有回答,事情便顯得越發詭異了。

轎伕顯然有些不高興了,將手頭的燈籠塞進了另一個手裡,便要上前捉住這個人看看究竟是人是鬼。

然而他剛走一步,卻見那人手一抬。他還來不及捂住耳朵,便聽到幾聲刺耳的銅鑼聲,接著竟是一聲拖得長長的報更聲,幾聲銅鑼便是幾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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