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微微一笑,滿意點頭。他知石麓果然明白他的心意,若是明日就上疏,難保會被皇上懷疑有與宮中內侍私通訊息之嫌。只是若隔個三日,一切就顯得更順理成章了。

李春芳這兒既交待清楚了,禮部的事還在忙。他也不便久留,便很快告退,回到自己府中。

徐階倒不擔心什麼,只要李春芳答應了,就一定不會食言。

果然三日後,李春芳如約上疏。李春芳是閣臣,可以跳過通政司、內閣、司禮監的程式,直接向皇上遞送奏疏。

不過李春芳並沒有在乾清宮待太久,很快便回了內閣。

徐階見他回來忙迎上,只問了聲“如何”,便有內侍來傳旨,原來是皇上召首輔立刻到乾清宮晉見。

皇上召見徐階只能立刻就去,一點也耽誤不得。

有內侍在場,李春芳也不便回答,只是衝他搖了搖頭。

徐階來不及多想,便被內侍催促著前行,畢竟是內閣首輔,即便是催促言語也十分客氣。

徐階一路上都在想,剛才李春芳搖頭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皇上不許嗎?只是沒道理啊,按理說皇上是怎麼也會答應的。

徐階越想越想不通,只能先見著皇上,看皇上究竟怎麼說。

果然和徐階想得一樣,他一到乾清宮,皇上便立刻將石麓的奏疏給他看,就連行禮也讓他免了,道:“你先看看這個。”

徐階察覺到皇上的焦急,他雖已知道李春芳會寫什麼,但還裝作鎮定的仔細看了一遍,再確定與自己吩咐的無異。這才面露驚訝,道:“李閣老何至於此?”

“朕也想不明白。”朱載垕皺眉,“好端端的,李閣老怎麼會想到辭去禮部尚書之職,並讓朕一併辭了高先生和郭閣老。朕見李閣老素來待人和善,為何這次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麼?你可知情?”

徐階倒不曾想皇上會誤會至此,忙解釋道:“皇上多慮了,臣以為李閣老是為皇上著想。“

“為朕著想?”

徐階點了下頭:“請皇上細想,如今除臣之外,其餘閣臣都兼著六部的職。如此一來難免分身乏術,兼顧不了兩全。比如這次,大行皇帝喪儀的事,李閣老便一直在禮部忙著,很久沒來內閣了。“他怕皇上誤會,又解釋道:“當然,這也有臣的意思,臣見禮部事忙,也讓李閣老專心於此。“

朱載垕聽了也只是點了點頭,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徐階又道:“只是這麼長此以往下去,未必是好辦法。國政之事容不得半點疏忽,想來李閣老也是覺得分身乏術,力不從心,才想向皇上辭了禮部的職。至於高閣老和郭閣老,想來李閣老也是推己及人,並沒有其他私怨,這點皇上不用擔心?“

朱載垕又點了點頭,徐階雖這麼說,但他心裡卻未必全信。李春芳雖然平日裡和善,也不愛惹事。但徐階說得這麼條條是道,難保沒有事先商量的緣故。只是他雖清楚卻不點明,只是道:“你們說的都有理,只是高先生和郭樸,朕覺得還是要聽聽他們自己的意思。“

徐階聞言忙道:“這是自然,不過李閣老既已請了,還請皇上先準了他,讓高儀接任禮部尚書之位。“徐階原本就想攏絡高儀,讓郭樸和高拱一併讓出六部的位置,也是為了安李春芳的心。原本這件事倘若皇上不許,誰也不能多說什麼,李春芳也怪不到他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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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垕聽徐階這麼急著這件事,先前猜想他和李春芳商量好的,倒現在看來似乎有些站不住腳了。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慮了,李春芳真的只是力不從心,才想著請去職,而徐階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否真是要對付高先生的計謀,那這麼一來豈不消減自己的實力,反倒不如了。

只是此消彼長未必是好事,朱載垕明白,若想維持朝廷局面的穩定,就必須讓徐階與高拱勢均力敵,這樣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便誰也不會有什麼大動作,於是他道:“李春芳既都已經請辭禮部尚書,朕若只准了他便顯得偏袒,就是不體恤高拱、郭樸他們了。不過先準了李春芳也好,這樣朕再同高拱、郭樸提起來的時候,也可以李春芳為例。”

“皇上聖明。”徐階早猜到皇上會如此,畢竟為了平衡大局,才不得已如此。

朱載垕又看了看李春芳的奏疏,道:“高儀朕瞧著倒不錯,只是這吏部又要交給誰呢?”

這個問題徐階倒沒想過,但很快想到一人,道:“臣覺少保兼太子太保楊博可以勝任。”

“楊博?”朱載垕思索了一下,道,“此人資歷倒是沒問題,只是他曾任的是兵部尚書,兵部吏部恐怕相差甚遠,也不知他是否可行。”

“萬變不離其宗。何況六部本相依相存,他既能任兵部,想來吏部也不會有問題。”

朱載垕想了想,徐階既舉薦了自然也不會有錯,再說現在自己也想不出比楊博更合適的人選。只是還有一個問題,他問:“那楊博走了兵部尚書又由誰來接任?”

人員調動本就是千頭萬緒,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必須要及時補上空缺,才不至於使朝廷混亂。

徐階想了想,回答:“兵部侍郎趙炳然可用。”

“趙炳然?”這個人朱載垕倒沒怎麼聽說過。

只聽徐階道:“趙炳然是嘉靖十四年的進士,曾巡按江浙協助副總兵戚繼光剿滅閩浙沿海的倭寇,立下過大功。如今總督宣化、大同兩鎮及山西軍務,皇上若要用他,可下令調他回京升任兵部尚書,還可讓他一併協理京營。”

朱載垕點頭,心中不禁暗歎,有些事沒了徐階真的不行。自己剛登極,對朝中的很多人還不甚了解,若讓自己說個調動,也不能人盡其才,反倒會壞事。不過他也開始熟悉起朝中的人來,從前熟悉認識的也多是裕邸的講官,他不敢多問朝政,也不敢接觸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就怕父皇知道了要多心。他扳著手指頭數道:“戶部尚書是高燿,禮部尚書是高儀,兵部尚書是趙炳然,刑部尚書是黃光昇,工部尚書是雷禮,吏部尚書是楊博。”抬頭問徐階:“朕可全記下了?”

徐階忙答:“分毫不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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