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出關後,長樂也閉關了,他什麼也沒說,但李月和長虛卻知道他是去獨自懷念李瑤了。這天,長虛把他叫到自己房中,他呆呆的看著牆壁半天,才把一把劍給了李月,李月接過,一種熟悉的感覺立刻從劍柄傳來,彷彿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又象是找到了親人的孩子。從外觀看來,這把劍極其樸素,毫無半點裝飾,但當他把劍輕輕拔出,立刻感到了森森的寒意,劍身呈淡藍色,長虛告訴他,如果這把劍的顏色變成了紅色,那就意味著將有危險發生,同時李月的心裡將有感覺,而且除了李月,任何人都用不了這把劍,就是它的靈異之處。

“我給它起名心魔劍,和你的血赤魔、天魔戟並稱三魔!”

然後長虛長嘆一聲說道:“雖然我已經悟了天道,但李瑤卻先我而去,那是因為她徹底解開了心結,不僅是解開,而且又在一個時辰內重頭過了百年,長樂雖然也結開心結,但卻沒有李瑤那樣的際遇,所以還要用數十年的時間去重新入世,但他也早晚也飛昇的那一天,他們走的是正道。但我卻走了奇徑,利用師尊留下的一枚渡心丹再加上深厚的武學直接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沒有解開我的心結!所以儘管我悟了天道,卻永遠沒有飛昇的那一天,因為我已經本末倒置,無法挽回,本來我已經死心。但我十天前去了師尊坐化的石洞,在洞口我跪了整整十天,終於得到了師尊的指示,師尊又給了我一次機會,這次機會的關鍵就在你!”

“我?”李月一驚。

“是你!師尊說只有你才能幫我解開我的心結”說完長虛竟向李月跪下。

李月嚇的得趕緊扶起長虛“師兄不可這樣,儘管吩咐李月就是!”

於是,長虛就給李月講了一個故事:

北魏末年的北平太守府內,愁眉苦臉的郭懷三天後將要成婚,郭懷今年三十歲,是北平太守拓拔善的次子,原名拓拔懷,後根據朝廷的旨意改漢姓為郭懷,他雖是鮮卑貴族,但卻非常喜歡中原武術,二十歲以後便一直在中原遊歷,其父母為收其心,便安排了這樁婚事,新娘也是出身北魏望族,年方二八,美麗溫柔。但郭懷卻悶悶不樂,他一直喜歡嵩山劍派的女俠尚小眉,尚小眉對他也有一點意思,但由於尚小眉是漢人,在當時的情況,儘管平民可以,但鮮卑貴族卻是不允許和漢人通婚,郭懷最後只好屈服於父母的安排,接受了這門婚姻。一個月後,郭懷接到尚小眉託人送來的一把劍和一封信,信上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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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君之明珠,

謝君之尺素,

贈君以慧劍,

願君斬相思。

受到刺激的郭懷拋下妻子和父母,跑到嵩山去找尚小眉,卻被告之,尚小眉已在一月前嫁人,郭懷認為是自己辜負了她,她才草草嫁了人,萬念皆灰之下便在終南山出家為道,道名青虛,也就是後來的長虛。三十年之後,在一次武林大會上長虛偶然發現武林盟主雷笑東的妻子正是當年的尚小眉,事後他才知道,那尚小眉當年一直喜歡雷笑東,但雷笑東對她卻不太放在心上,尚小眉為了刺激雷笑東,便假意向一直追求她的郭懷示好,她根本不知道郭懷要結婚的事,就在郭懷將要結婚前,她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如願以償嫁給了雷笑東,為避免郭懷的糾纏,於是就出現了她贈劍給郭懷的場景,而現在,那尚小眉早已忘記了當年的郭懷。這時,青虛才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妻子,回到北平,早已物非人非,當年的府第已毀於二十年前的戰火,父母妻子也不知所蹤,他一連尋了三年,沒有任何線索,後來青虛回到終南山,從此再沒有提過此事,這就是長虛藏內心最深處的心結,他的青春衝動毀掉了一個家庭的人倫。

說到這裡,長虛也有點困惑,事情已經過去近兩百年,還能挽回什麼呢?他問李月:“你準備從哪裡著手呢?”“既然事情發生在幽州,就從那裡開始吧!我明天就動身。”這時,長虛從懷裡取出半塊玉佩遞給李月說道:“只剩這個了,這是當年成婚的信物,鮮卑族的禮儀,成婚時一物分二,男一半,女一半,意為一生相伴,這塊玉的另一半在我妻子手裡,或許你用的著,拿去吧!”李月接過,見玉佩的正面雕有半隻鹿,背面是兩個字[一生],“另一半的兩個字是[相伴]”長樂解釋道,李月點點頭,揣進了懷裡。

天寶十年,河東道及河北道南部大旱,整整五個月未下一滴雨,一時間饑民遍野,哀聲四起,在當地官員給朝廷的奏章中描述了這樣的慘景:“至夏初起,滴雨未落,夏秋無收,隕霜殺麥,山崩地裂,黑泥湧出,瘟病流行,餓殍盈途,死者無算,民大飢,人相食,狀極慘憫,鬥粟價十千有餘......。”

李月騎著血赤魔,佩帶心魔劍從終南出發,經洛陽、過嵩山,這一日來到了滎陽,在一個茶攤處,李月坐下休息,他給赤血魔飲了水,喂了草料,因為除了他,沒人能接近赤血魔,寄養在小山村的時候,也是李月每兩天一次,下山照料他的愛馬,他閉關時,是長虛代他去照料的。這時候,李月感覺到有人正盯著赤血魔,他用眼角一瞟,發現是三個紅衣少女,一看就知是武林中人,揹著長劍,勁裝打扮,只見三人指著赤血魔,交頭接耳在說著什麼,為首的是中間的高個少女,娥眉杏眼,英氣勃勃。李月不理他們,慢慢的撕下麵餅就茶吃著,長虛三人早已避谷數十年,平時只飲些水,李月卻不行,雖然他的武功境界已經到了無劍後期,但畢竟修煉時間短,離真正的道的境界還很遠。這時,一群僧人從遠處走來,約有三十餘人,為首的是一名六十餘歲的白眉老僧,身旁還跟著一名中年僧人。得到中年僧人的許可後,群僧紛紛走進茶棚找空位坐下歇息,這時眾人發現那群僧人中竟有一名年紀很老的僧人,穿著僕役僧的服飾,其他僧人也對他頗不客氣。本來正想出手搶馬的三個少女,看見那兩名為首的僧人後,嚇的動也不敢動,她們認出這些都是少林寺的僧人,那中年僧人是戒律堂的首座苦寧大師,武功在少林寺排第三,高得嚇人,去年他們嵩山劍派有兩名弟子動手打傷了一名少林寺不會武功的知客僧,那苦寧大師上門問罪,嚇得她們的掌門忙將兩名犯事的弟子當著苦寧大師的面,重責一番,事後她們掌門說,就是十個她加起來也不是苦寧的對手,當時她們三人就在旁邊,對這件事記憶猶新。而真正嚇壞她們的是那個白眉老僧,她們認出,他竟是被公認為天下第一高手的少林寺方丈苦航大師。

李月也看出這群僧人皆身懷武藝,但他感興趣的不是苦寧和苦航,他並不認識他們,但他卻知道他倆的武藝和青松、青陽相仿,目前的境界類似鐵劍門的木劍中後期。他感興趣的是那個夾雜在群僧中的老僧,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個老僧不同尋常,他的境界已經超過了為首的那兩個僧人,看他內功收斂的程度應屬於無劍初期,他突然想起了長樂對他說過,在武林中有幾個傳說中的人物,他們已經窺到了一點武學的門道,均已遠離俗世,一般也只有老一輩的武林人才知道,其中就有一個少林寺的無方(和青城的無方同名是巧合),李月馬上判斷出,這老僧一定就是無方,就在李月看那老僧的時候,那老僧也有意無意間瞟了李月一眼,李月則衝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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