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山在小鎮東四十裡外,因外形酷似駝峰故得其名,這一帶水草豐美,水源充足,漢唐以來一直為朝廷養馬的要地。李月二人縱馬飛奔,只一個時辰,就遠遠的看見了駝山,在蒙面客的領地裡奔跑,早驚動了馬匪的暗哨。不一會兒,駝山上飛起一隻響箭,一群騎手約一百多人,分成兩隊迎面跑來。

靠近二人,那群馬匪又分成扇形把二人圍住,李月暗暗點頭,雖然是馬匪,卻訓練有素,不亞於一般軍隊。待把二人圍定,一名蒙面匪首從隊伍中走出,他一眼就認出了鄭鏢頭,大喝一聲:“你這漢子,我們放你一命,怎麼又跑來,真的是活夠了想找死嗎?”

這時李月從後面上來,對那匪首說道:“你們昨日劫的是軍用棉衣,有人會因此家破人亡的,再說也不值多少錢,你若還給我們,我另外補償給你們,說完從袋中取出兩粒鴿卵大的明珠,扔到那匪首馬下,一名馬匪跳下馬,拾起明珠交給匪首,匪首細細看了半天,對李月說道:“棉衣已經分掉一半,還剩一半可以還給你們,怎麼樣!”

鄭鏢頭在後面拉拉李月的衣服,意思叫他答應,能要回一半就不錯了,如果那馬匪性起,砍了他們又能怎樣。

李月笑笑說道:“如果肯把棉衣全部還回,我再給你一顆藍水晶戒指,在京城可值銀千兩以上,買這些棉衣綽綽有餘,你看如何?”

那匪首呵呵大笑:“我說小道士可真糊塗,有跟強盜講價的嗎?我殺了你,那你所有的寶貝不全歸我了嗎?”

李月冷冷一笑,眾人只覺眼一花,再看那匪首,披頭散髮,頭盔已經到了李月的手上,那匪首大怒,雖然以紗蒙面,但眾人看他連脖子都氣紅了,只見他拔劍在手,縱馬向李月砍來,李月閃開,大喝一聲:“住手!”匪首一楞,剛才他一劍砍空,只覺得身體被一股大力一拉,險些掉下馬來,他忙運功才穩住了身體。

李月逼視著匪首問道:“你這太玄經是如何學來的?”匪首大驚,“你怎麼知道?”李月也不答話,眾人又覺眼前一花,那匪首的面紗已經被李月扯落。李月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匪首,他大聲喊道:“張傑!是你嗎?”那匪首渾身猛的一顫,不可思議地看著李月,李月微微一笑,“七年前我送給你一顆少陽丹,差點要了你的命,你忘了?”張傑猛然記起,“你是李月?”說完跳下馬來,跑到李月面前單膝跪倒,抱拳向李月說道:“恩公在上,受張傑一拜!”李月忙把它扶起,“我只是送你一顆少陽丹,不算什麼恩惠。”“恩公救我娘一命,怎麼不算恩惠。”

李月方才想起自己曾經救過他母親的事,他扶起張傑問道:“方劍呢?還有你們怎麼做了馬匪。”

張傑瞟了鄭鏢頭一眼,臉有點紅,低低地說道:“說來話長,方劍就在山上,我領你去。”

李月叫鄭鏢頭上來,笑著對張傑說道:“說起來也不是外人,鄭鏢頭也是出身鐵劍門下院,和你是同門,還有方劍更要打,哪有兒子搶老子東西的道理,幸虧我過來,否則看他方劍將來怎麼回家!”見鄭鏢頭一臉迷惑的樣子,李月笑著對他說道:“都是自己人,你先回小鎮把弟兄們都叫到駝山來。”

鄭鏢頭走遠後,李月和張傑一起上了駝山,路上張傑向李月講述了七年來他和方劍的遭遇。離開終南山後,兩人就商量決定去西北從軍,由於二人武藝出眾,家世清白,很快就被升為伍長,五年後積功逐步升為校尉和從校尉,在一年前和吐蕃的戰爭中,他們的隊伍被打散,和上司一名都尉將軍一起率八百騎兵流落到此,為生存,不得已幹起了馬匪的勾當,方劍是二當家,他張傑是三當家。李月這時才明白:“原來你們是官兵啊!” 張傑臉一紅道:“其實那馬龍王和楊天魔也是被打散的殘兵,所以大家才能相安無事。”

方劍見張傑領了一道士回來,很是詫異,當他知道這道士竟是李月時,大喜過望。李月告訴他,昨天他們所劫的鏢是他父親的軍用物資,而且如果不能按時送到軍中,他父親要遭受什麼後果時,方劍額頭上冷汗淋淋,大呼僥倖,忙吩咐手下把昨天分發的棉衣全部收回來,一件也不準少。

方劍後來告訴李月,他現在太清道已經突破了第二層,而張傑也突破了太玄經,開始修習太清道了,全部是虧了李月當時送的太清道和少陽丹,方劍還拍拍腰間的金鱗劍,這也是當年李月送的。

這時,一名手下進來稟報,說大當家回來了。

方劍二人忙站了起來,畢竟是軍人,上下級的等級觀念異常森嚴,李月只見走進來一名年青人,比方劍還要年青一些,但身材魁梧,目光如電,舉手間隱隱露出一種霸氣。他進來看見李月,楞了一下,方劍二人忙向他介紹,那大當家豪爽地笑道:“既然是二位兄弟的故人,那也就是我吳日天的朋友,來!來!來!,先吃飯。”

李月見三人席中飯菜十分清淡粗陋,不由笑道:“山大王吃成這樣,確實少見啊”

方劍嘆道:“這還是因為你來,否則還要更差。”

張傑憤憤說道:“那馬龍王和楊天魔整天大魚大肉,為什麼我們卻要捱餓?”

吳日天冷冷地說道:“那馬龍王和楊天魔還有年青女人,你是不是羨慕?”說完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罵道“你可是想要我效仿那兩個惡魔?”

方劍忙勸道:“小杰不懂事,大哥別生氣。”

吳日天長嘆一聲對李月說道:“讓李兄弟見笑了,山中日子確實過得清苦,我又不想去劫掠百姓,所以讓各位弟兄跟我受苦了。”

“那怎麼不想回到軍中去?”

“李兄弟有所不知,我們的大將軍指揮失誤,就把責任全部推給我們,現在我們已經都被削去軍籍,若被抓住則以逃兵論斬,我們無處可去啊!現在往來客商日趨減少,今天冬天的糧食就讓人發愁啊!”

李月從懷中取出全部珠寶,堆成一小堆推給吳日天,“大當家把這些珠寶換成銀兩買些糧食衣物過冬吧!”

三人不收,李月淡淡笑道:“此珠寶非偷非盜,三位寧捱餓也不擾民,讓人佩服,我拿它無用,就給大家換點糧食,也發揮了它的作用。”

吳日天感激地說道:“多虧李月兄弟了,我明天就派人把它拿到長安去換銀子。”突然,他瞥見中間有一物,臉色大變,他拿起來問李月:“這、這東西你是從哪裡來的?”李月一看,原來是那石戒,他才想起,自己在山洞裡給長樂看後,順手揣進懷裡,和這些珠寶混在一起了。他接過石戒問道:“這石戒和吳大哥可有關係?”“怎麼沒關係!這是我祖傳之物,我小時讀書不用心,父親就把它拿出來,讓我在它面前罰跪,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了它。”

李月想想,恍然問道:“你可是吳磊之子吳昊?”

“正是,我現在叫日天,就是把昊字分開而成。”

李月拍拍額頭,喃喃地說道:“蒼天!蒼天!人世間的多少離合都在你的安排之中啊!”突然想到一事,指著滿臉苦笑的方劍問道:“你不認識他嗎?”

吳昊一臉霧水地問李月:“我認識方兄已經七年,他到底是誰,這個戒指是怎麼回事?”

於是,方劍就把所有的來龍去脈詳詳細細告訴了吳昊。

吳昊聽完,大叫一聲向李月跪倒:“李月恩公救命之恩,我願以死相報。”

李月忙把他扶起,“沒有這麼誇張,只是二百兩銀子。”

吳昊不起,泣著說道:“在恩公眼裡也許沒那麼嚴重,但我怎能不知,姐姐被賣到軍中教坊,在那裡沒有哪個女子能活過十年的,我被賣作軍奴,五年後成為自由軍士,十年後攢夠錢去贖姐姐,可他們告訴我,和姐姐一同被賣來的三十名女子在三年前全部病死,我知道,哪裡是什麼病死,全部都是被糟蹋死的。我以為姐姐已死,祖父、祖母也已死,所以也萌生死意,這十幾年來不要命的打仗,才累功到了都尉。可直到今天才知道,正是恩公的相助,才救了我祖母和姐姐,讓她們能平安的生活,你說對我們吳家,這樣的恩德還算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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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方劍也跪下道:“要不是李月兄弟,我就劫了父親的物資,父親的身體哪能熬過大獄,險些讓我墜入萬復不劫的境況。”

張傑也跪了下來說道:“救命之恩,張傑也銘記於心。”

李月看著他們三個,心中無限感慨,一個人無意間的行善,就挽救了多少家庭,尤其在亂世,一個有實力的人,又不知可以決定多少百姓的生離死別。罷了!長虛師兄的用意就是這個吧!與其空談國事,不如做點實事惠民吧!我明白了,長樂師兄說的悟道即是入世,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李月突然覺得心中一陣輕鬆,他終於明白了道的真正含義,“道”者,“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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