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攻打大凌河,除了要摧毀大凌河城,破壞明朝的防禦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招降祖大壽。

祖大壽何許人,能夠引起皇太極的興趣?

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們先瞭解一下相關背景。

由於明朝中央政府對後金採取不承認、不接觸、不和談的“三不”政策,想把後金困死在塞外,堵死了後金和談的道路,從努爾哈赤時起,後金就把工作重點轉向明朝地方政府,同地方政府的當權派和實力派打交道,希望能夠達成地方層面的諒解,並透過地方向中央政府傳話。

努爾哈赤是靠策反起家的,擅長從內部攻破明朝的堡壘,在策反明軍方面技藝高超,獲益頗豐,前文己作剖析。努爾哈赤死後,皇太極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依舊十分重視腐蝕拉攏明軍中的高層人物。

在明軍中找到有共語言者,和則有談判物件,戰則可以充當內應,所以皇太極繼位後一直把策反明軍作為一項重要的戰略任務,下大力氣抓緊抓好。

遼東是明金雙方鬥爭的前沿陣地,遼東的軍政要員,是皇太極公關的重點對象。而遼東當局在戰不能勝的情況下,出於種種考慮,內心深處往往傾向議和。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袁崇煥督遼期間,很快與皇太極找到共同語言,雙方頻繁接觸,進行議和試探。

這也是己巳事變發生的背景和深層次的原因。

袁崇煥死後,皇太極失去了和談的物件,但他並沒有放棄這一戰略,他開始重新物色合適人選。

介紹了這些背景,我們再來回答前面提出的問題,皇太極為什麼會看上祖大壽呢?因為祖大壽具備兩個條件:一是政治合格,二是軍事過硬。

先說政治合格。

祖大壽是袁崇煥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干將,在袁崇煥與後金的多次和談中,我們有理由相信,祖大壽是知情者,也是參與者。

己巳事變中,袁崇煥被捕入獄,祖大壽以官職蔭封擔保,想救出袁崇煥,事情不成,祖大壽擔心受到牽連,叛歸寧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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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敵當前,祖大壽置京城安危,國家興亡於不顧,私下將主力部隊帶走,摧毀山海關,狂奔回到寧遠,這決不僅僅是鬧情緒,而是不折不扣的叛變。

祖大壽是袁崇煥的人,曾經參與議和,事發後有造反的跡象。這種政治政治立場,在明軍中僅此一例,在皇太極看來,祖大壽根紅苗正,人才難得。

再說軍事過硬。

祖大壽不僅手握重兵,而且其家族勢力極其龐大。祖氏家族是遼西的名門望族,關東的重要軍事集團,祖氏八代為大明朝鎮守寧遠212年,亙古未有。

據說祖氏家族的遠祖為晉朝的鎮西將軍祖逖,也就是歷史典故“聞雞起舞”的主人公。祖氏家族在明初遷至遼陽。

從宣德五年(1430年)起,祖大壽的祖先就開始在寧遠軍中打拼,官職不斷升遷,最初其八世祖祖慶只是一個百戶(正六品),後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祖家的後代一個比一個爭氣,官也越做越大。

祖大壽的曾祖祖鎮、祖父祖仁都是一品大員,祖大壽的父親祖承訓為遼陽副總兵,左軍都督僉事(正二品),誥贈榮祿大夫、左都督、少傅(正一品)。

到了祖大壽這一代,祖氏家族的勢力達到了頂峰。

祖大壽與其弟祖大弼分別在遼東和西北軍中任總兵,其堂弟祖大樂、家臣祖寬在遼東軍中任總兵(兩人曾經帶兵入關跟隨盧象升鎮壓民變),祖大壽的子侄輩更是人才濟濟。祖澤洪、祖澤溥、祖澤潤、祖可法等十多人在遼東明軍中擔任要職。

此外,祖大壽還與東北的另一個實力派吳襄結為親戚,大家可能不太瞭解吳襄,但他的兒子大家一定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吳三桂。吳襄年輕時體格健壯,曾經在李成梁部下效力,天啟年間,吳襄中武進士,崇禎年間,吳襄先後任都指揮使、都督同知、總兵、中軍府都督等軍事要職。

祖大壽娶吳襄之妹為妻,吳襄則娶祖大壽之妹為妻,兩人相互勾結,在東北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軍事集團,雄踞河西,其勢力之大,比當年河東的李成梁家族有過之而無不及。

明朝失去河東以後,河東的李成梁家族逐漸式微,河西的祖大壽家族取而代之,成為明軍中的實力派。

透過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祖大壽不僅政治立場傾向和談,而且手握軍權,又曾經和後金打過交道,可謂“又紅又專”,這正是皇太極對他感興趣的重要原因。

可以這麼說,搞定祖大壽,基本上就搞定遼東,搞定遼東,基本上就把明朝擺平了。

但是由於祖大壽在遼東明朝陣營中有盤根錯節的關係和巨大的經濟利益,所以想要搞定祖大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祖大壽更在乎自己和家族的利益,決定他態度的主要因素就是利益。

己巳事變中,祖大壽害怕受到牽連,不顧國家安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叛逃。當他得到崇禎皇帝的承諾和孫承宗的擔保之後,他又重新回到明朝的陣營,這己經向人們展現了他善變的一面。

大凌河之戰及戰後,祖大壽一直在明金之間搖擺不定。這一點也不奇怪。

對他來說,投降不是問題,變節也不是問題,關鍵是條件是否成熟,價碼是否夠大。正是因為條件不夠成熟,價碼不斷變化,祖大壽才會像牆頭草一樣擺來擺去。

如果說明金之間的戰爭是禽獸之戰的話,那麼祖大壽就是那只善變的蝙蝠。決定蝙蝠物種的因素是戰爭勝負,決定祖大壽去向的也是戰爭的勝負對其利益的影響。

不同的是,蝙蝠對戰爭的勝負沒什麼影響,純粹是望風使舵,而祖大壽本身就是戰爭一方的主力,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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