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以嗎?

淳于非怔怔的凝視著她依然如舊的容顏,只是那雙眸子卻再也不再清澈如水,純潔透明,卻已如一潭幽水,深邃黑暗,彷彿隱藏著太多的東西。

“三弟已經康復,他想見你。”

鬆開她的嬌靨,淳于非眸色複雜的望著她。

“奴婢收拾一下就來。”

聽到淳于軒已經沒事,婉蕾終於露出連日來第一次笑容,不管事情的經過如何,起碼淳于軒沒有事,這是她最大的安慰。

可是,她的笑容落在淳于非的眸底,卻成了另一番意義。

去見他,她就這麼開心嗎?

開心到連自己的情緒都懶得掩飾嗎?

他沒有走開,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裡,翹著腿,不急不忙的等著她。

婉蕾瞪他半天,見他仍然沒有想走的意思,只好無奈的躲到屏風後,開始梳洗,換衣裳。

半晌後,神清氣爽的她從屏風後走出來。

“王爺,可以走了。”

聽著她一板一眼的喊著他王爺,他竟然分外懷念她氣紅臉頰,指著他的鼻子,喊他名字的日子。

只是,那樣的她,還會再回來嗎?

跟在他的後面,婉蕾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盯著他飄逸的墨絲和飄動的衣角,她的心始終一片冰冷。

婉蕾沒有想到,剛剛初秋,這裡就這麼冷。

一陣秋風吹過,她不由縮了縮肩膀,臉現冷意。

“出門怎麼不多穿一些?”

淳于非見狀,停下腳步,脫下自己身上的罩衫,準備披在她的身上,卻被她一個閃身,靈巧的避開。

“多謝王爺,奴婢不冷。”

瞧著她拒人千裡的態度,淳于非收回擎在半空的手臂,冷然道。

“你要一直這樣嗎?”

婉蕾心底泛起一絲苦澀,不是她要一直這樣,而是她的心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傷害,她只有保持著安全的距離,才能不讓自己被他的柔情所迷惑,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見她半天沒有響動,淳于非眸底升起一抹冷然,用力的抖了抖手上的衣衫,重新穿到自己的身上,快步前行。

他是王爺,自小就生活在眾星捧月之中,何曾對人如此謙卑過,雖然那件事情是他的錯,難道要他向她道歉不成?

他忍不住惱怒的回頭瞥了一眼,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子,為何將他陷入如此境地。

忖思間,他們已經來到文王府,看門的家丁見到睿王紛紛請安,恭敬的將他引入府中。

一路上,婉蕾一直低頭不語,神色平靜,直到見到一身白衣的淳于軒佇立庭院之中,她的眸子才有了一絲色彩。

“三爺。”

她輕聲喚道,嘴角掛著一絲笑容。

“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花池中的火蓮昨夜突然一夜綻放,我們去瞧瞧。”

一個月不見,淳于軒消瘦許多,一身白衣愈發襯得他風神秀雅,道骨俠風,只是,望向婉蕾的笑容卻多了份暖意。

“這個季節火蓮怎麼還會盛開?”

淳于非詫異道。

“許是上天憐愛,或是王府得了某位仙子的仙氣,火蓮才一夜綻放。”

他笑意盈盈的望向婉蕾,微彎的雙眸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婉蕾在接到他的目光後,不由臉頰微紅。

仙子?在說她嗎?

“賞花?”淳于非眸光一沉,抿嘴道“人比花嬌呢。”

“呵呵……”

淳于軒爽朗的笑容化解了婉蕾的尷尬,雖然她能感受到來自某人灼人的視線,但是她還是感激的朝淳于軒一笑,感謝他的幫忙。

“時間寶貴,火蓮隨時都可能凋謝,我們到池邊再閒聊如何?”

淳于軒笑著開口。

“無聊!”

淳于非不屑叱道。

淳于軒無奈的瞥了一眼他,不明白他為何要做出如此姿態,每年吵著要賞花的人是他,為何今日卻這般不情願。

“火蓮長成什麼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那就煩請三爺帶路了。”

婉蕾卻似沒有聽到某人的抱怨,輕鬆一笑,卸去防備的雙眸又充滿活力。

“池邊風大潮溼,我看你還是多添一件衣裳。”

說完,他直接命人將他的披風拿來,罩在她的身上,眸光溫柔如水。

淳于非站在一旁,斜睨著她。

只見她微微低著頭,並未拒絕淳于軒,而是配合的任他為她繫上帶子,嘴角始終掛著甜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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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他為她披衣裳的時候,她怎麼不是這樣的表情。

“三弟何時變得如此溫柔體貼?”

他負手而立,嘴角半勾,陰陽怪氣的說道。

“二哥,婉蕾姑娘救我一命。”

淳于軒溫聲回道。

“那又怎樣,別忘了,她只是一個奴婢。”

淳于非故意將最後兩個字咬的死死,神情挑釁的看著她。

她不是一直自稱奴婢嗎?那現在他就讓她知道,一個真正的奴婢是什麼樣子。

“二哥!”

淳于軒目露不悅。

“王爺說的是,奴婢逾矩了。”

說完,她解下身上的披風,遞迴淳于軒的手中,柔柔一笑,算是感謝他的體貼。

“我想你還是沒明白一個奴婢的本分是什麼”她臉上乍現的笑容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陰沉,冷哼道“竟然敢拒絕文王的好意,難不成你還想反抗主子不成?”

婉蕾的手臂尷尬的停在半空,收也不是,送也不是,他到底想怎麼樣?

側過身,她一臉恭敬的望向淳于非,平聲道。

“奴婢愚鈍,還請王爺教誨。”

淳于非的俊眸蒙上一層陰影。

“你真心求教誨?”

“嗯。”

婉蕾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就讓府裡的老嬤嬤教教你,什麼是王府的規矩!”

“二哥!”這一次,淳于軒的聲音透著幾分緊繃,俊顏再也找不到一絲笑容,冷然的望著他“我說過,婉蕾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二哥執意以奴婢之身對她,那麼我願意為她贖身。”

淳于軒的一番話宛如晴天霹靂,炸的在場的兩人神色大變。

只不過不同的是,婉蕾的臉上呈現的是又驚又喜,還帶著一絲期待,而淳于非的俊顏則是可怕的沉寂。

“老三,你說什麼?”

淳于非抬眸望向他,嘴角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婉蕾知道,每當他笑容綻放的時候,就是他已經開始生氣的時候。

她轉過頭,剛想阻止淳于軒繼續開口,可是已經來不及,淳于軒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纖細的皓腕,將她塞到自己的身後,凜然無懼的望著淳于非,一字一頓道。

“我說,我要為她贖身。”

鬼魅一笑,淳于非以柔的不能再柔的聲音緩緩說道。

“老三,現在收回你的話還來得及。”

雖然是豔陽高照,可是不知為何,婉蕾卻感覺到陣陣寒氣,彷彿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一般。

“二哥……”

淳于軒神色怔愣,二哥這樣的眼神和笑容,他還是在五年前看過,那一夜,血流成河,屍孚遍野。

“去賞花,好嗎?”

婉蕾探出頭,怯怯的開口,擔憂的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流轉。

“走吧。”

深深的望了淳于軒一眼,淳于非眸中寒氣散去,懶散的走在前面,彷彿那一瞬間只是大家的錯覺。

還未等走到池邊,微風拂過,空氣中就漂浮著淡淡的香氣,不同於其他花香,這香味淡淡的,卻又沁入心脾,讓人難忘。

遠遠的,婉蕾就看到在一片綠波之中,紫色的花朵傲然挺立,高傲而優雅的姿態,宛如聘婷的少女,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那是紫蓮!

婉蕾一臉的震驚,雖說在現代也見到過紫蓮,但是花朵都頗小,且顏色不正,不像眼前的這些,紫的過火。

瞧見她臉上綻放的欣喜,淳于軒不由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她一定會喜歡。

她痴迷的站在岸邊,欣賞著眼前的美景,渾然忘記了周遭的一切,直到有人拽了她一下,她才恍然警覺,差一點她就掉進池中。

回過頭,她才發現,及時拉她的人竟是淳于非,深邃如海的眸子閃過一抹她無法看清的情緒。

“就不知道小心嗎?這池子的水可是很深。”

他的語調偏冷,狠狠的瞪著她,彷彿她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謝謝王爺。”

她費力的抽回手臂,向後退幾步,卻不想左腳絆倒右腳上,硬生生的向後摔去。

只是,等待她的不是生硬的青石,而是溫暖的懷抱。

“呵呵,你這麼毛躁,真懷疑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淳于軒軟香在懷,仍不忘記促狹的戲弄著她,溫柔的注視著懷裡滿面紅霞的她,

“我……”

婉蕾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這是怎麼了,怎麼狀況頻出。

“小心些。”

他溫柔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迴響著,宛如情人間的低喃細語,吹起她的一湖春水。

只是,此情此景落入淳于非的眼中,卻分外的刺眼。

“怎麼?文王才剛剛復原,你就等不及投懷送抱了嗎?別忘了,你真正的主子站在這裡!”

此話剛落,婉蕾的臉色瞬間轉為凝白。

粉拳緊握,尖細的指尖深深的陷入掌心,絲絲的刺痛仍然抵不上他言語帶來的傷害與羞辱。

緩緩的推開溫暖的胸膛,她挺直後背,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嬌靨一片冷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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