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開關竟然就在淳于非躺著的枕下,此時婉蕾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將淳于軒囚禁在此,是為了方便的看守,還是因為太過寂寞,總想找個最近的人陪著自己?

陰暗的甬道並沒有想象的潮黴的味道,反倒透著一絲乾爽,狹小的通道兩旁,每隔十步就有一盞油燈,昏黃的燈光將她和淳于鳴的身影拉的很長。

再往裡面走,一間寬闊且乾淨的密室就出現在眼前,奇怪的是密室卻溫暖如春,只著一襲長衫的淳于軒正坐在燈光下翻看著手中的書卷。

聽到聲響,他隨意的抬起眸子,淡然而平穩的眼眸在看到婉蕾後瞬時凍結,手中的書卷隨之掉落在檀木圓桌上,俊顏如雪。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略顯蒼白的手指緊緊的抓著桌子的邊緣,他努力了幾次,才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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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嗎?”

他揚起一抹溫柔到極致的笑容,聲音卻止不住的輕顫。

“能好嗎?挺著這麼一個大肚子,你也不說讓我坐下。”

婉蕾明媚的笑臉讓整個密室變得明亮,淳于軒聽聞不由會心一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看著她古靈精怪的在自己面前胡作非為。

“坐在床上吧,椅子涼。”

他微笑著上前,輕輕的執起她的手,將她帶到床榻之上,幽黑的瞳仁閃爍著溫柔的光芒。

“這裡環境不錯,你倒是悠閒,竟然在看書,不像我勞累命,跑來跑去的都要累死了。”

她誇張的將腿抬到床上,這一舉動卻讓站著的兩個人驚出一身的冷汗。

“小心!”

兩個聲音同時而出,在聽到對方的聲音不由對視一望,卻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關心。

原來,他們的心竟是一樣。

見他們如此緊張,婉蕾咧嘴笑道。

“沒事,沒事,我心底有數呢。”

眸光一轉,她笑容散去,撅著嘴嘟囔道。

“三爺,你是不是每天閒的慌啊?如果你真的閒可以去我的天上人間,輕歌曼舞,美女如雲,定會讓你樂不思蜀,總好過你沒事造反,失敗被捉強上許多吧?”

她輕描淡寫的說著,彷彿在探討天氣一般,殷紅的嘴唇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隨意。

淳于鳴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後,他才搖搖頭,利落的坐在椅子上,黑眸斜睨著他,眼底是明顯的讚許。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能將滅九族的大事說的如此輕鬆隨意。

“你……”

淳于軒一時啞口無言,只能無聲的笑著,如明月般溫柔的效笑意裡是滿滿的寵溺。

“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這天下反正都是你們淳于家族的,誰當皇上有什麼區別嗎?你以為皇上就那麼好做嗎?說白了就是天下人的奴隸,為了天下所有人的幸福,犧牲奉獻自己的一生,嘖嘖嘖,難不成你們是兄弟情深,為了對方甘願受此苦難?”

她一邊頓足,一邊擠眼,彷彿說的是真的一般。

如此搞笑的摸樣不禁讓淳于鳴也莞爾,現在他總算知道,人人都像爭奪的皇位,在她的眼中是如此的不濟。

“我以為你會痛罵我一頓,甚至……不願意見我。”

笑容背後,是他深深的擔心與深情,他就這樣看著她,彷彿永遠都看不夠一般,恨不能將她嵌入骨子裡。

“何止罵你,我還想揍你呢!”

揚起粉嫩的小拳頭,她齜著牙在他眼前比劃著,可是如水的秋眸卻帶出太多的情緒。

為什麼一定要弄到如此狼狽的境地。

在她的心中,他應是如清風明月一般的人物,怎會落到今日的下場。

剛才初見到他的一瞬間,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如此狹小的空間,昏暗的燈光就是他棲息的地方,他要如何熬下去?

溫熱的大掌包住她弱小的粉拳,他的掌心暖暖的,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包容著她的一切。

曾經,她是如此嚮往這份溫柔。

可是,如今……

她的玉手下意識的想要抽離,卻被他硬生生的攥住不肯鬆開,甚至攥到她的手指已經開始微微作痛,他仍然不願意放手。

“你不問我為何要篡位?”

他貪戀著手心柔滑的觸感,明知這種舉動是多麼的不合時宜,卻仍然不肯放開。

“為什麼?”

她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晶瑩的淚珠含在眼眶之中,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只因為我的愛的女人藏匿在這天下之中,一旦擁有,我就可以給她足夠大的空間,讓她隨心所欲,不用東躲西藏,更不用擔驚受怕。”

他的聲音宛如夜晚的月光,溫柔似水,卻又帶著幾分淒涼。

這是他選擇愛一個人的方式,即使這個方式可能會讓他背上千古罵名,會讓他身首異處,他依然無怨無悔。

“你是傻子嗎?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做出這樣的蠢事,更何況……”她的嘴唇微顫,久久才一狠心說出無情的話語”更何況,她心中已有所愛之人,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值得,我說值得就值得。”

“即使搭上你至親的性命?”

婉蕾眸光一轉,聲音蘧冷。

“這是什麼意思?”

淳于軒迷惑不解的看著她。

“什麼意思?難道遂良手中的那瓶毒藥不是你的?”

一想到淳于非可能喝下那瓶毒藥,她眸底的淚水瞬間凝幹。

“毒藥?”他怔怔的看著她,低喃道“我只是讓他生擒二哥,何時讓他下毒?”

原來,一切都是有心人士所為。

盯著他漆黑如海的瞳仁,婉蕾相信他所說的絕對不假。

如果,如果他無害他之心,那麼她願意傾盡所有保住他的性命。

桌子上的燭火劈啪作響,婉蕾的嘴角眼梢卻是濃濃的笑意,伸手從懷中掏出碧綠的瓶子,她一臉明媚道。

“你可知,我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好鶴頂紅,若是你已經不再是我心中的那個人,我便會……親手結束你的性命。”

雖然明知只是說說,她的心還是微微作痛。

“能死在你的手上,我甘之若飴。”

他深情的望著她,彷彿在說著今生不變的誓言。

“現在不用了。”

她隨手將瓶子扔在床榻之上,略微蒼白的臉頰上盛開一朵朵嬌豔的笑花。可以為自己在乎的人找到活下去的理由,這種感覺真好。

身子微微後仰,她愜意的躺在溫暖的床榻上,緊繃的一根神經終於在此時鬆懈下來,睏意卻在此時襲上眼眸,毫無防備的,她掛著一絲甜甜的笑容,竟然直接進入了夢鄉。

瞧著這詭異的一幕,淳于鳴的眸子升起一絲羨慕。

“三哥,她真的很信任你。”

輕輕的掀開疊放整齊的被子,他溫柔的為她蓋上,蒼白的手指輕輕的滑過她消瘦的臉龐,眸中的深情已經滿溢。

“可是,也僅僅是信任。”

一絲輕的不能再輕的嘆息從他的口中溢位,卻重重的落在淳于鳴的心尖,僅僅是信任?這一點對他來說都是奢求。

人們總是這樣,在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總是渴望擁有的更多,更多……並且為此付出無盡的努力與艱辛,可是當你停下來回首望去的時候,你卻發現,原來曾經的擁有的竟在你不斷的前行中已經慢慢丟失,而眼前那近在咫尺的追尋卻變得模糊而遙遠。

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真的有那麼難嗎?

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床榻上那個擁有甜美笑容的女子,不知道,她的夢中是否有兩個人的存在?

這一覺,婉蕾睡的十分舒坦。

待她醒過來的時候,淳于鳴已經走了,她的身邊是和衣躺下的淳于軒,而她則躺在他的懷裡,頭枕著他的胳膊,臉貼在他的胸膛。

他的神情安詳而幸福,彷彿將全世界都抱在懷中一樣。

婉蕾只是輕輕的動了一下,他就立即睜開了眼睛,對著他,綻開一抹雅人深遠的笑容。

“你醒了。”

“嗯,睡的真舒服。”

她緩緩的坐起身,掙脫開他的懷抱,嘴角是靨足的笑容。

“你睡著的時候真可愛。”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不過笑容依舊。

“可愛嗎?難道沒有磨牙,打呼嚕之類的嗎?呵呵……”

她嬉笑著遠離他,笨拙的想要拾起地上的鞋履,只可惜現在已經懷孕七個月,這件事對她來說簡直太困難。

“別動。”

淳于軒淡淡一笑,赤腳下地彎下身子將它拾起,然後半蹲著身子,執起她秀嫩的玉足……

“別……”

婉蕾玉足微動,不想讓他如此卑微的跪在地上。

“你已是他的妻,這樣的事情只能由他為你做,今日就讓我攬你入懷,為你穿履,只有今日可以嗎?”

他竟然問的如此的卑微,宛如他只是塵世間一粒不起眼的塵埃,乞求著他人對他的注目。

“好。”

她含著淚揚著笑容,這樣的他讓她感到心痛,辛酸,還有一絲傷懷。

淳于軒,你如此之深情,要讓她用什麼作為償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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