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他曾經喝下去那一碗碗的血藥，都是楚漓用性命換來的啊。
他本來想著，楚漓的身子那麼瘦弱，怎麼可以天天給他放血，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為他做了那麼多。
他怎麼能夠……怎麼能……讓這樣一個女子，為了救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也不知道是誰配的這藥，這麼古老的方子竟然都能找到，如果有幸，我一定要去會會他……”
孫大夫依然在叨叨絮絮的說著，但顧寒熠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滿腦子裡都是楚漓，不知道楚漓，還為他做了多少事……
突然有什麼東西，從顧寒熠的腦海中閃過，也就是說，漓兒心裡面也是有他的！
顧寒熠心裡感到一陣欣喜，那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過的喜悅，絲絲的甜蜜，縈繞在心頭上。
“快把藥端過去吧，時間也差不多了，該要醒過來了。”孫大夫看著臉色變幻不定的顧寒熠，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顧寒熠終於在自己的沉思中醒了過來，連忙說道，“對對對……漓兒該醒過來了。”
孫大夫有些忍俊不禁，卻又想起了一些往事，曾經，他也曾這樣，喜怒哀樂，都因為那個人而變化著。
孫大夫還在追憶往事，顧寒熠就已經回到了廂房內，把藥碗放下，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楚漓。
她還是那樣安靜的躺在那裡，身上散發出讓他覺得安寧的氣息。
突然，她那纖長而濃密的睫毛動了動，顧寒熠激動的握住了她纖細的小手，她終於要醒過來了。
“漓兒……”隨著他輕柔的呼喚聲，楚漓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漓兒，你終於醒了。”顧寒熠一時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這些日子，他的心情都是大起大落的，就在剛才，他得知楚漓心裡有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驚喜得手足無措了。
“小……小將軍……”昏迷了一天兩夜，楚漓的喉嚨簡直幹得要冒煙了，說話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喉嚨裡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過，她還是強忍著不適問道，“我……這是……在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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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別說話，先把這藥喝下去。”顧寒熠把藥碗端了過來，半扶著楚漓起來，喂她將那一碗濃黑的藥汁喝下去。
雖然知道男女有別，但是虛弱到連說話都費勁的楚漓，只能任由顧寒熠扶著。
現在，就算真的保不住性命，能死在他的懷中，也就滿足了。
當初她決定要捨身救他的時候，就沒再想過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當時只想著，幫程元姬拿了兵符之後，就去為楚家報仇，只是沒想到，事情會發現成這個樣子，大仇未報，而她，卻也命不久矣。
“喝了藥就好好休息吧，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顧寒熠總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現在，楚漓就是他的一切。
楚漓不由得一陣苦笑，她自己開的藥方子，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哪能那麼輕易的好起來，不過說也奇怪，她發現自己的氣息順暢了許多。
看著顧寒熠滿臉笑意的樣子，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怏怏的閉上了眼睛，不過這時，肚子卻不合時宜“咕嚕”的叫了一聲，楚漓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餓了？”
聽見顧寒熠這麼一問，楚漓的臉更紅了，她也只能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那我去給你做些吃的來吧。”
顧寒熠離開後，楚漓才慢慢的緩過神來，從顧寒熠靠近她開始，她的腦子就一片空白，似乎什麼都不會思考了一樣，只能任由他將她扶起來，給她喂藥。
楚漓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龐，真是天意弄人，她靠近他雖說是為了救她，但是也間接地令他丟了兵符，卻沒想到，最後陪著她的人，依然是他。
楚漓感覺到心中一陣悲涼，看著窗外投射進來的一束陽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顧寒熠才回來，手中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碗，“漓兒，來，先吃點雞蛋羹，孫大夫說你身體很虛弱，吃點雞蛋羹會恢復的快一點。”
“孫大夫？”楚漓皺了皺眉，難怪她覺得自己的氣息順暢多了，原來是顧寒熠找了大夫給她看的。
“對啊，剛剛那藥也是孫大夫給你開的，孫大夫說，只要你再服三天藥，身體就可以慢慢恢復了。”顧寒熠沒有提楚漓服藥的事，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對於楚漓來說，也許是同樣的痛苦。
“嗯。”楚漓只是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然後笑著抬起頭，對顧寒熠說，“小將軍還沒跟我說，我們這是在哪兒呢？”
一雙水眸笑起來彎彎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就是顧寒熠，也看不出她眼底的那一抹失落與痛楚。
“我們這是在邊境的一個小村落裡，至於這是哪兒，我也沒來過，不過這裡的村民都很淳樸熱情，漓兒你一定會很喜歡這裡的。”
楚漓看著顧寒熠臉上洋溢著的喜悅，心裡更是百感交集，但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是嗎？還真想出去走走。”
她本來還想問為什麼會離開吟鳳城來到這裡，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只覺得喉嚨裡一陣滾燙，彷彿眼中滾燙的淚水正要奪眶而出，楚漓急忙地低下了頭。
“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就帶你在這村落裡走走，你想走多久都行，不過現在，你就乖乖把這蛋羹吃了，好好休息。”
“好。”楚漓努力的掩蓋著眼中的痛楚，一口接著一口的吃著顧寒熠喂的蛋羹，可是這美味的蛋羹吃到喉嚨裡，卻是無盡的苦澀。
之前在錦雲閣，他也是那樣無微不至的照顧了她兩個月。
原本，她也知道服下那藥會有副作用，但是一直都沒有發作，她便以為不會再有事，只是一直想找個適合的時機離開顧府。
那兩個月裡，她嘗盡了這種苦澀，明明他就在身邊，可是她卻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眼下，或許，她不用再想辦法離開他了，因為這藥的副作用，會直接要了她的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