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腰間一沉，顧寒熠抱著她，兩人雙雙從馬背上墜落下來。
痛！包裹著她的是渾身如刀割般的疼痛，可她都顧不上。
顧寒熠已經暈了過去，她絕望的把他抱在懷中，“寒熠，寒熠……”喃喃的叫著他的名字，等待著死亡。
各種廝殺聲，吶喊聲，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或許，這只是一場噩夢，夢醒了，這一切就會結束。
從未有經歷過如此寒冷的一個夜晚，無數的火光，蕭殺聲，吶喊聲，一直腦海中盤旋著。
直到有人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讓她鬆開懷中的顧寒熠。
“不要，你們不要過來，你們不準碰他。”楚漓死死的抱住顧寒熠，滿臉的淚痕和血痕，雙目空洞，呆呆的看著前方。
陳慶天慢慢的蹲在她身旁，柔聲對她說，“漓兒，是我，我是陳慶天。已經沒事了，公子受傷了，你快放開他，我們帶他回去療傷。”
“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似乎誰也不認得了，不讓任何人靠近顧寒熠。
“楚姐姐……”江燕林也慢慢的跪坐在楚漓面前，“楚姐姐，你看看我，我是燕林啊，楚姐姐別怕，不會再有人傷害顧將軍了。”
“燕林？燕林？……”楚漓抬起眼，看著眼前那個眼睛大大的小姑娘。
“對啊，楚姐姐，我是燕林。”
“……”
楚漓那空洞的雙眼一點點的恢復焦距，她看了看四周，最後目光落在她懷裡的顧寒熠臉上，滾燙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像斷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顆的淚珠滾落下來，滴落在顧寒熠的臉上，他的鼻尖，嘴唇，下巴……全是她的淚水。
她連忙伸手去擦，可是似乎沒有什麼用，淚水還是不住的滴落在他的臉上。當她的指尖拂過他嘴唇的時候，一股殷紅的鮮血漫了出來，與她的眼淚混為一體。
“嗚嗚嗚……”她由一開始無聲的抽泣，到現在終於漸漸的哭出聲來。
她一遍又一遍地擦著顧寒熠臉上的血和淚，擦到最後，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整個荒野都迴盪著她撕心裂肺的哭聲。
夜裡的風越吹越狠，淅淅瀝瀝的竟下起了雨。
“楚姐姐，我們……先回去吧。”江燕林忍住心中的哽咽，有些笨拙的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如果顧將軍醒來，肯定也不願看到你這個樣子。”
楚漓這才漸漸的止住了哭聲，對著江燕林有些木訥的點點頭。不過很快，她又低下頭呆滯的看著懷中的顧寒熠。
“讓我來吧。”陳慶天扶起她懷中的顧寒熠，他儘量讓自己的動作輕柔一些，生怕驚著了楚漓。
楚漓呆呆的看著他，良久，才慢慢放開顧寒熠。
陳慶天抱走了顧寒熠，江燕林連忙上前去將楚漓扶起來。
身上已經痛得麻木了，她站起來時，搖晃了好幾下，在江燕林的攙扶下，才站定了腳。
她有些恍惚的看著四周，到處都是硝煙，焦土，還有受傷的士兵，以及，屍體！彷彿突然間，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眼前的一切，也失去了色彩，依然有無數的火把在搖曳著，可她看到的到處都是灰濛濛的一片。
胸口異常的沉悶，像被什麼東西重重的壓著一樣，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喉嚨一陣甜腥，“哇”的一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楚姐姐，楚姐姐……”
楚漓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裡，她在一條路上走著，四周都是霧，格外的安靜。在不遠處，似乎有一個人影，忽明忽暗，看得不是很真切。
那背影很熟悉，楚漓不由自主的跟著走了過去。可是那身影忽遠忽近，楚漓怎麼跟都跟不上。
突然，那影子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她，那模糊的影子，一點點變清晰。
“孃親！孃親！”楚漓看清之後，飛奔著跑了過去，撲倒在夏子衿的懷裡，“孃親，我好想你……”說著，不禁嗚咽著哭了起來。
夏子衿慈愛的拍拍她的背，一遍又一遍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長髮，哼唱著她小時候聽過的熟悉的歌謠。
“孃親，我好累啊。”楚漓依偎在她的懷中，聽著溫柔的歌聲，眼睛半眯著，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漓兒累了嗎？那就跟孃親走吧。”夏子衿牽起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去。
楚漓猶豫了一下，總覺得她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完，不能跟著她走。
“怎麼了，漓兒不願意跟孃親走嗎？”夏子衿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得一如既往的溫柔。
楚漓搖搖頭，乖順的跟著夏子衿一步步往前走去。越走，霧就越濃。
“孃親，我們要去哪裡啊？”楚漓有些迷惘的問道。
“去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夏子衿笑了，卻跟平時的笑不一樣，扯起嘴角，笑得分外的詭異。
“沒有痛苦的地方？”
“是啊，漓兒，難道你不痛苦嗎？才十二歲，就痛失雙親，明明心如死灰，可卻還痛苦的活著，只為了給他們報仇。”說著，夏子衿的身影又漸漸得變得模糊。“難道，你不想解脫嗎？”
“唔……我好痛苦，好痛苦……我想解脫……可是，可是……”楚漓痛苦的搖著頭，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遺忘了，可是她卻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
“怎麼？你還有什麼不捨的嗎？你的父母都已經離開了你，好不容易遇到的愛人，也將離你而去。”那模糊的影子，聲音徒然變冷，用命令的口氣說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跟我走吧。”
愛人？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溫暖的聲音，那麼溫暖，那麼溫暖，那麼讓人依戀。
顧寒熠！？對了，顧寒熠呢？她想起渾身是傷，還要護著她的顧寒熠，想起滿臉是血，昏迷不醒的顧寒熠。不！她不能丟下他，她要回去。
眼前夏子衿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了，四周都是濃濃的霧，她什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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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熠，寒熠……寒熠……”不知道為什麼，楚漓突然感覺好悲傷，喊著顧寒熠的名字，眼淚就不住的往下流，“寒熠，你在哪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