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覺得入耳,一時竟然無言。

“再者,袁督師與毛文龍沒有個人恩怨,他之所作所為,皆是忠心為國為君,若不除去這不聽調遣的毛文龍,袁大人的威信何在?又如何指揮屬下軍隊,復遼又如何實現?”

“卻也有理。”崇補就是這麼一個人,適才王承恩的話,他認為句句在理,而今許譽卿所言,他又感到正確。

許譽卿接下來說得更加來勁:“袁督師曾幾次大敗後金,就連努酋都死於他的炮下,皇太極也被他擊退。誠乃國家柱石之臣,足見萬歲識人善任。就眼下來看,遍觀我朝尚無人可比。試問萬歲,若召回袁崇煥下獄問罪,誰能做繼任之人?後金若趁機長驅直入,何人能在寧遠禦敵?”

這番話還真把崇禎給問住了。是啊,不用袁崇煥,他還真的沒想好可用的大將:“大明朝人才濟濟,不乏忠臣良將,只是新人還要重新熟悉寧遠前線的防務。”

“萬歲,臣與袁崇煥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是為國家萬歲著想,才斗膽進宮直諫,望萬歲三思。”

崇禎已是打定主意:“王公公,擬旨。”

“奴才遵旨。”

“薊遼督師袁崇煥,持上方寶劍斬殺毛文龍,朕心甚慰,殊堪嘉獎。毛文龍擁兵誤國,理應誅之。卿且安心任事,不使後金匪眾越寧遠一步,更盼早日收復失地,以慰朕望。”

王承恩書寫完畢,用過御璽:“萬歲,但不知派何人前往傳旨?”崇禎打量一下二人:“不急,容朕再加思考:

大事完成,許譽卿放心地出宮。而崇禎心中又起波瀾,袁崇煥既敢擅斬毛文龍,日後說不定自作主張的事更多。他的地位重要,不能任其為所欲為:“王公公,朕欲委派你前去寧遠傳旨。”

“我。”王承恩確實意外。

“怎麼,怕吃辛苦?”

“奴才怎敢,”王承恩對崇禎的精明是心知肚明的奴才擔心不在皇上身邊,別人侍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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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還有曹化淳總管,他可以多盡些心力。”

“奴才抓緊去,抓緊返回,估計有一個月足矣。”

崇禎又吩咐你不需急著趕回,暫時留在關外軍中,就在寧遠前線任朕的監軍一職。”

王承恩其實擔心的是,別人將他的秉筆太監位置給頂替了,但他又不敢說不去:“奴才遵旨。”

崇禎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王承恩,這是朕對你的重用。自朕登基以來,業已廢除了太監監軍制度,可袁崇煥為人過於自負,故而派你前去節制。在他身邊,他的一舉一動,朕皆可瞭如指掌。也免得他凡事擅做主張。一定要給朕看好了,不得有半點差池。”

“奴才明白聖意,決不有負萬歲的重託。”

崇禎又給他一顆寬心丸你只管放心在寧遠任事,這秉筆太監的位置,朕給你留著。”

王承恩不由得跪地叩頭:“萬歲隆恩,奴才沒齒不忘。”

許譽卿早派親信快馬把密信送與袁崇煥,信中詳述了化險為夷的過程。特別指出要袁崇煥儘快收復幾處失地,以安崇禎之心。並明確告知,若不能在半年內收回一兩個州府,只怕對官位有礙。得到訊息,袁崇煥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底了。他與祖大壽開懷暢飲,議論如何收復失地。

數日之後,王承恩前來宣讀聖旨。這聖意袁崇煥已盡知,所以他談笑風生:“王公公一路風霜鞍馬勞頓,既到寧遠,不妨多住幾日,看看此處的風景名勝,回程程儀和土特產均已備好,休息夠了再走不遲。”

“袁大人,咱家暫時不回去了。”王承恩詭秘地一笑。

袁崇煥怔了一下:“這卻為何?”

“督師請看0”王承恩又遞過一卷聖旨。

袁崇煥疑惑地接過來,從頭看後,立刻緊鎖雙眉:“公公,皇上業已將前朝太監監軍的制度廢除,這為何又恢復了?”

“袁大人這是萬歲對督師的重視與愛護,”王承恩解釋,“咱家在這,也就是為大人和皇上之間有話說時能方便一些。”

袁崇煥久久無言,他明白這是崇禎派來監視他的,說明崇禎對他巳生戒心,今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金秋十月,秋高氣爽,自167年在寧遠失利,後金軍經過兩年的休整,如今已是人強馬壯,戰鬥力明顯大為增強。皇太極不甘心與袁崇煥相互對峙,他要有所作為,實現自己的戰略大計。早飯後,他在御花園中漫步,見到金菊盛開,不覺駐足凝目。少許,他命親隨太監,在亭榭裡的石案上備好文房四寶,提起狼毫玉管筆,在宣紙上揮灑起來:

玉露秋風潤,更喜早霜侵。

殘紅已消盡,日照滿園金。

何懼嚴冬近,秋韻已報春。

誓雪當年恨,寶馬逐征塵。

范文程剛好來到近前:“大汗,好詩!秋菊傲霜怒放,更顯英雄本色。”

“範章京來得正好,朕正有話要問。”皇太極聽得出弦外之音,“先生是要我不怕困難勇往直前嗎?”

“臣以為汗王絕非胸無大志的偏安之主。”

皇太極不覺伸展一下雙臂籠中虎已生雙翅,幾欲騰飛矣。”

“大汗,快刀不用也會生鏽啊。”

“朕已決定剋日發兵伐明。”

“大汗聖明,我軍兵強馬壯,正其時也。”范文程問大汗召微臣前來,臣料定是為進軍路線。”

“正是。”皇太極業已經過深思熟慮,“我大軍多次伐明,皆走寧遠到山海關一路,也多次受阻於寧遠。兵法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我軍何不另闢蹊徑而避開難攻的寧遠。”

“大汗所論極是。”范文程順勢說下去“微臣也有此意,若仍走寧錦,即便強攻下寧遠,山海關也難以逾越。莫如改走喜峰口,明軍防備薄弱,避開強敵袁崇煥,必有八成勝算。”

“甚合朕意。”皇太極早有成竹在胸,“此次進兵,要收事半功倍之效,當保守機密,不使明方獲得資訊。待敵方清醒,我軍巳勝券在握。”

公元169年十月二十四日,皇太極率十萬精銳騎兵,步軍一個不帶,秘密起兵開始了艱苦的遠征。大軍出瀋陽向西,經都爾鼻(今遼寧彰武)、科爾沁草原,過達老河(即老哈河),一舉突破喜峰口而長驅入關。

崇禎皇帝和他的兵部,只知加強山海關和寧錦一線的防禦,從未想到過喜峰口一帶會有戰事。這一帶兵員不足,武備鬆弛,幾乎連刀槍都已生鏽,實在不堪一擊。後金軍如入無人之境,連下馬蘭峪、漢兒莊、潘家口、洪山口等多處險隘。於十月底,後金軍包圍了塞上重鎮遵化城。這座城池是北京的最後一道屏障,如果遵化失守,北京就徹底暴露在後金的鐵蹄之下。

急報至京,崇禎派八百裡加急快馬,召山海關總兵趙率教,領兩萬大軍馳援遵化。趙率教曾在錦州堅守,力挫後金皇太極人馬,因軍功而升任山海關總兵。對皇太極這手下敗將,他自信必勝,要在遵化再立新功,以取悅皇上再度高升。

皇太極已吸取了強攻寧錦失利的教訓,用五萬大軍將遵化城團團圍困,另五萬人馬則橫於路上攔截明朝的援軍。目的是不使趙率教人馬進城會師,以免再度陷於攻堅的艱難處地。趙率教日夜兼程趕到遵化,被後金軍阻於離城十里處。雙方當即排開陣勢,這一戰趙率教犯了三個致命的錯誤:一是後金軍以逸待勞,明軍連續四天急行軍,未得休整便投人戰鬥,體力遠不及後金軍隊;二是數量相差懸殊,明軍兩萬後金軍五萬,明軍自然居於劣勢;三是野戰乃後金軍所長,趙率教忘記了在錦州獲勝是守城之戰。這三點,即已註定了明軍的失敗命運。

皇太極意在速戰速決,只留一萬人馬為預備隊,而其四萬人馬全線壓上。阿濟格一馬當先衝殺過去,當先與趙率教接戰。二人戰過十數回合難分上下,怎奈後金軍全線猛衝,明軍抵擋不住陣腳大亂,開始潰退。趙率教疾呼鎮定不許退卻,他這一分神的功夫,阿濟格賣個破綻,騙得趙率教驅馬近前掄刀劈下,阿濟格讓過刀鋒,同時一槍刺過去,正中趙率教的心窩,可嘆堂堂總兵轉眼成為槍下之鬼。主將身亡,兩萬明軍越發四散奔逃,被後金軍追殺四千餘眾,剩下的如鳥獸散。

皇太極趁勢回師攻城,十萬大軍一擁而上,在氣勢上已先將守城明軍壓倒。又見援軍大敗希望破滅鬥志全無,只一刻鍾時間,遵化即被攻陷。巡撫王元雅見大勢已去,在府衙上吊自殺。

遵化失守,趙率教戰死,王元雅自縊的噩耗傳到京師,崇禎大驚,並把全部怨氣都記在了袁崇煥的賬上。他先後連派八騎快馬,催調袁崇煥立即帶兵進京勤王。袁崇煥連線八道聖諭,不免想起當年岳飛被十二道金牌催調之故事,感到情況不妙。因為他就在三天前,還向皇上信誓且旦地保證,近期內皇太極不會輕動刀兵,且寧錦前線固若金湯,皇太極便插翅也休想越過寧錦一步,皇上盡可高枕無憂。皇太極這一手自喜峰口偷襲,無異於給他打了一悶棍,萬歲焉能不惱。為此,他馬不停蹄催軍人京。所有將士俱在馬上進餐,也不過是嚼些乾糧而巳。他預料後金軍下一個目標將是薊州,這樣日夜不停趕路,於十一月初九日搶先進入薊州,而皇太極的後金軍,於十二日方到薊州城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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