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護衛見到他這麼客氣,神態微微放緩了一些,可是語氣依然十分嚴厲。

“想見老爺?還要事?你一個小娃娃,能有什麼要事?大老爺忙得緊,哪有時間見你,趕緊走趕緊走。”

“再不走,單憑你這一身道袍,我們就能按照律法把你拿下!”

吳至死活不走,還是想邁步就往裡面闖。

“你們讓在下進去!在下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極其重要!請二位差爺通融一下。”

兩個護衛哪肯依啊,推著他想要將他趕下府衙門口的石階。

可就當兩個人的手即將碰到他的衣襟的時候,他突然眼神一凝。

道袍兩隻大袖輕飄飄的一甩。

直接將兩個朝他肩膀拿過來的手臂,給卷了回去。

而且還順帶著,將兩人的身體都給帶的一個趔趄,朝著兩邊歪了過去。

看起來根本沒有用什麼力量,可兩個護衛都感覺到那大袖帶著一種輕飄飄,軟綿綿,無從反抗的力量。

直接將他們兩個給繞了開去。

兩個人本來也沒有什麼防備之心,再加上事發突然,被那種軟綿綿的力道一帶,紛紛驚呼著歪倒在兩旁。

再一愕然的抬頭時,卻看到那個少年人已經衣袂飄飄的走了進去。

步履極其輕盈,腳步落地無聲。

而且他們兩個雖然看似是被這個少年給帶的摔倒在地,可兩人都沒感覺到任何的疼痛。

就好像這個少年在發力的同時,還卸去了他們身體倒地的力道。

兩個人對視一眼,這小子有古怪啊!

他們趕忙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追進了衙門裡。

衙門中,門房中的府兵聽到外面的動靜,從兩旁烏央一下子湧了出來。

一個個持槍帶棒的,將闖入府衙大門的少年人給圍在了中間。

“好小子!你敢闖開燻府衙大門!好大的膽子!”

“身穿道袍?你是道教孽徒!竟然大鬧公堂!?不要命了嗎?”

吳至的眼神,在兩邊圍攏過來的府兵陣中掃過一眼,臉上的笑容依然沒變。

嗓音清脆的喊道。

“開燻城主!在下有要事要說!絕無任何冒犯公堂的意思!方才因為一些誤會,在下才出手避開了兩位差爺的推搡!”

“各位差爺明鑑!在下對諸位,絕無任何反抗鬧事之意。”

說著,他朝著十數位府兵一抱拳。

雖然是在表示歉意,神態卻不卑不亢。

府兵們並不聽他解釋,一個個眼神忌憚的打量著他,似乎隨時準備著將他給拿下。

“且慢!”

一聲大喝,止住了人群的躍躍欲試。

旋即。

後堂中,匆匆忙忙的趕出來三個人。

一個身著城主官服的中年人站在首位。

人群因此從中裂開一條道路,容三個人走近。

吳至抬眉看去,看到為首的那個身穿官服,眼睛一亮,立馬欠身行禮。

“城主大人,在下要事在身,誤闖公堂,還請大老爺勿怪。”

中年人入場先是打量了他一眼,見只是一個小孩子,先是松了一口氣。

然後掃了周遭風聲鶴唳的一眾府兵一眼。

他是開燻城主唐棋,也是軍中出身。

靖國唯一的超品異姓王爵,明王江休權,如今在朝中地位如日中天。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明王向來主張軍功定位制度,以武立國,賞罰分明。

灝帝對他的主張也十分認可,因此朝中因軍功而被封官的人還有很多。

他就是這樣成為了一城之主。

在開燻,他既是處理開燻城上下事宜的文職官員,同樣也是掌管城主府兵和守城軍的武職官員。

換句話說,在開燻,他就是說一不二。

由於靖國只是一個小國,佔地不算太廣,所以他可以直接對靖國中心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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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國中心也不會擔心各方權力過重,難以收攏。

出身原因下,他說起話來粗聲大嗓,在府衙中,一向極有威信。

他這一個眼神下去,果然一眾府兵紛紛低頭退後。

“呵,想不到我唐棋的兵,居然被一個孩子嚇成這樣?真是丟人現眼,還不退下!”

他一聲喝令之後,重新將目光落到吳至的身上。

一雙虎目上下打量,先是注意到了對方眼中的真誠,隨後是對方身上的道袍。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身道袍,他非但沒有按照律法行事,眼神反而真正放鬆下來。

他直接開口問道。

“小道士,是你找本城?有何要事,說來聽聽。若真是要事,我便恕你方才之失無罪。”

“但若你只是戲耍本城,也莫怪本城對你不客氣。”

吳至一聽,這個大老爺還算英明,願意聽自己說話。

所以他沒有任何彎彎繞,單刀直入,直抒胸臆的說。

“城主大老爺,在下此行想說的是,大靖就要亡國了!請城主稟明中心,早做打算!”

此話一出,滿府譁然。

亡國?

是不是傻了?

在天下任何一個國家中,散播這種言論,都是要掉腦袋的啊!

尤其是在衙門口裡說出這種話,那就是純傻啊!

這個少年人看起來年紀不大,怎麼就瘋了呢?

原本臉色還比較溫和的唐棋,一聽到這句話,神色瞬間就是一冷。

眉頭深深皺在一起。

“妖言惑眾,按律當誅!你知不知道就因你剛剛說出的這句話,本城便能將你斬首示眾。”

吳至依然神色如常,他搖了搖頭,非常不解的說。

“為什麼說實話也會被殺頭?”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到處都是一片嗤笑,就連唐棋都是忍不住冷笑一聲。

“實話?真是荒唐!我大靖國如今國力雄厚,軍中有明王大人坐鎮,力壓兩國無人敢犯進一步。”

“如此強國,談何亡國之說?!本城念你年少、尚未及冠,口出亂語,誤闖公堂,免你誅斬之刑。”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杖刑二十,拘禁一月!”

一邊說著,他朝著身邊的副將吩咐一聲。

“拿下。”

在轉過身的同時,他還朝著副將使了一個眼色。

意思是不要打得太重,這還只是個孩子。

副將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唐棋這才揹負雙手準備離開這場鬧劇。

身為一城之主。

他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不知凡幾,哪有功夫一直和這種沒心沒肺的小屁孩子瞎折騰?

可他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還沒走出幾步,眼前突然閃出來一個影子。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掌輕輕的拉扯了一下他的手臂,促使著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慢。城主老爺,你為什麼要不分青紅皂白的拿我?”

“我只是說出一句實誠話,真的別無惡意,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呢?”

唐棋哽了一下,他發現突然閃到自己眼前的影子,居然是那個身著道袍的少年人。

不由微微一愣。

這速度簡直有些超乎尋常了……

他究竟是如何閃到自己身前的?

自己的背後有十數個府兵。

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能夠在自己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以一種超乎尋常的速度,逼近到自己眼前。

如此來說……

如果這個小子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那豈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這太可怕了!

即便當年在軍中的時候,也很少見到有幾個軍中將領,能有這麼驚駭莫名的身手。

此子,究竟要幹什麼!

如果任由他在我府衙之內胡鬧,倘使傳出風聲,要本城,如何在北熙陵數州之地立足?

他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自己身後的府兵因為撲了個空,一個個都有些發愣,眼睛瞪得大大的。

下意識緊張的退後一步,眼神瞬間進入警戒狀態。

幾名府兵立刻湧了上來,擋在他的身前將他給護住。

吳至見狀,也退開了幾步,與城主老爺拉開了距離。

令這一群眼神緊張充滿警惕意味的府兵,安下心來。

唐棋在人群翼蔽之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少年人的臉。

想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來。

可令他失望的是,除了那真誠和清澈眼神以外,他看不出其他任何半點複雜的東西。

眉頭下意識皺的更緊,他有些無奈,嗓音卻依然威嚴的道。

“你究竟要幹什麼!此乃公堂府衙,朝廷重地!你此舉莫非是在挑釁我大靖國法之威儀?”

“少年人,你尚且年輕,可千萬不要因一時之衝動,毀掉自己一輩子的光明前景。”

“莫非,你當真欺我開燻城無人?欺我大靖國無人?”

吳至的表情終於有些焦急了。

他本以為府衙這種公正權威的地方……

只要自己說了想說的話,大老爺一定就會稟報上級以及靖國中心。

但現在看來,還是他太過天真了……

把問題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

的確,任誰空口白牙的說出亡國言論,也不可能被人重視起來。

眼下的局面,有些尷尬了。

他現在是繼續說也不是,任人宰割也不是。

他感覺自己現在簡直比六月飛雪還要冤枉……

明明是師父安排給我的任務……

師父在坑我!

他咽了一口唾沫。

看看四周虎視眈眈、充滿忌憚的目光,他猶豫了一下。

他本想說兩句理由,可仔細一想,自己好像也沒什麼站得住腳的理由。

師父只是說,靖國在三月之內,有一場亡國之災。

如不早做打算,大靖十二州、五十九城之國,將淪為一片焦土。

讓自己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其他的啥也沒說,就把自己踹下山了……

他自小在山上長大,沒什麼太多在外行走的經歷,

所以他單純的白紙一般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既然是傳遞訊息,那麼就挨家挨戶的拍門相告好了。

結果……

他苦兮兮的忙了三天,在三四座城池間穿梭。

拍了數百戶家的門,嗓子都快說啞了。

根本就沒人相信他,遭到的白眼口水更是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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