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湛藍的平流層上,一架陶瓷白色的G5灣流飛機正帶著發動機的沉悶轟鳴,向天邊那輪朗日升起的地方緩緩駛去。腳下壯麗的伊利湖水壩和尼亞加拉大瀑布已經縮減成了乒乓球大小,舉目望去,飛機四周也沒有任何其他的人類活動蹤跡,這樣的絕對寂靜無疑為已經忙碌將近三天的約翰尼一行人提供了一個良好的休憩環境。艾利西亞、大衛以及女神號那兩位嬌俏的空乘小姐,都躺在真皮座椅上進入了深度睡眠。

不過,約翰尼和他的妹妹珍妮卻遲遲未能入睡。他們倆坐在機艙後部遠離人群的地方,分別捧著一杯剛煮好的黑咖啡,勉力撐起沉重的眼皮,注視著對方。

"你真的準備接受韋爾奇的條件嗎?"珍妮抿了一口苦澀到極點的咖啡,遲疑著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約翰尼搖搖頭,思索了一會兒,將同樣的問題又拋了回去,"你覺得我應該那麼做嗎?"

"我...也不知道。"珍妮無奈地笑了笑。她將手中的瓷杯放置在桌面上,輕聲嘆了口氣,"他要求我們做的實在是太多了,我的意思是,那可是我們家族將近一百五十年的心血啊。"

"我明白,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告訴韋爾奇我需要一些考慮時間的原因。"約翰尼贊同地點點頭,說道。傑克-韋爾奇和他身後的財團聯合體想要的,是將施瓦茨鋼鐵集團完全趕出傳統製造行業,瓜分它留下的遺產。要知道,此時此刻,施瓦茨鋼鐵集團供應著全美11%的民用石油、14%的軍用石油、4%的鋼鐵原材料,並擁有美國境內超過0%的高鐵線路。除此之外,這個工業巨頭還是波音公司第二大供貨商、全美第六大汽油零售網點'運事達';的幕後擁有者,以及美國軍方的第四大合作伙伴。如若與傑克-韋爾奇達成協議,這些由歷代施瓦茨鋼鐵集團首席執行官苦心經營多年的核心業務部門都將被拱手交予他人,這樣巨大的代價無疑是約翰尼和珍妮遲疑不定的最主要原因。

"但你知道的,珍妮,如果不進行反擊的話,羅伯特和米克遲早會把我們逼上絕路的。"約翰尼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頭,接著說道,"你也看到他們在股東大會上的舉動了...相信我,這僅僅只是個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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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尼所說的行動,是指施瓦茨鋼鐵集團對旗下子公司施瓦茨娛樂的'結構調整';。雖然未能如願以償地將其拆分,但集團董事會卻以業績不佳為由,向施瓦茨娛樂派駐了一位高階副總裁波里斯-阿利耶夫(Boris Aliyev),這位來自莫斯科,畢業於紐約大學,已經在施瓦茨投資公司旗下的第一底特律銀行工作了將近二十二年的俄羅斯男人,將被調往位於華爾街的施瓦茨娛樂出任財務總監。接下來的至少一年時間裡,施瓦茨娛樂的所有賬目、收支明細和財務計劃都必須透過他的審查。除此之外,董事會還以'整合並最佳化資源';以及'提供新增長點';為由,將原本掛在施瓦茨投資公司下面的那家維加斯賭場交給了施瓦茨娛樂。陳舊迂腐的管理模式、毫無新意的遊樂專案再加上總部的漠不關心,使得這間由施瓦茨鋼鐵集團於199年投資興建,能夠同時容納將近一萬兩千人的'極光';(PolarLight)賭場自建成以來一直處在虧損狀態中。這次董事會將賭場的管理權移交給施瓦茨娛樂,自然不是為了給約翰尼一頭奶水充裕的現金牛(Cash Co),而是刻意增加施瓦茨娛樂的經營難度,以便於他們進行下一步動作。

雖然約翰尼、珍妮和大衛-芬利在股東大會前後積極活動,試圖扭轉局面,但不管約翰尼在大會上的演講有多精彩,笑容有多令人神魂顛倒,都不能改變施瓦茨娛樂的盈利能力在集團內敬陪末座的現實。畢竟,旗下只有一家模特經紀公司的施瓦茨娛樂根本就不可能與網點遍佈全球的施瓦茨石油公司、施瓦茨投資公司甚至是施瓦茨運輸公司競爭。

由於並未達成合作協議,大衛-韋爾奇和他背後的財團聯合體這一次並沒有設法阻止董事會的行動,這可以看作是他們幫助約翰尼認清現實的一種方法——毫無疑問,他們成功了。在羅伯特接二連三的試探性進攻前,無論是約翰尼還是珍妮,都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力量的渺小。

"我當然明白。"珍妮緊抿嘴唇,點頭應道,"不只是施瓦茨娛樂,基金會這邊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昨天我才聽說,集團準備在今年下半年建立三個完全獨立的艾滋病、醫療保險和養老保險基金會...換句話說,他們在縮減慈善基金會的業務範圍和資金來源。我並不是一個...一個喜歡爭權奪利的人,約翰尼,但既然羅伯特和米克已經揮出了一記左勾拳,那麼我們也必須有所反應才行。"

說到這裡,珍妮原本自然張開的手指驟然收緊,語調也變得低沉了起來。

"更重要的是,任何傷害了父親的人,都會為此付出代價。"

"但我不甘心。"

"不甘心什麼?"珍妮疑惑地眯起眼睛,問道。

"我不甘心...就這樣把施瓦茨家族的產業廉價賣給別人。"約翰尼揮舞著手臂,解釋道,"沒錯,也許只憑藉自己的力量我們永遠也無法擊敗羅伯特,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必須完全依靠其他人。我們必須...必須找出另一種擊敗他的方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跟韋爾奇的合作中獲得一些可以使用的籌碼。"

"我同意。事實上,韋爾奇先生已經為我們指出另外一條路了。"珍妮略微沉吟了一會兒。隨後她便舉起攥緊的右手,將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依次舒展開來,"喬什-克洛夫斯基、喬丹-米爾森,還有..."

"哈維-莫里森。"

約翰尼和珍妮異口同聲地說道。

"完全正確。"珍妮開心地小聲笑了起來。她伸出手,在哥哥的腦袋上敲了敲,"看來你的腦袋還沒有完全被可卡因弄壞掉嘛。"

"再說一次,我已經戒掉毒品了。還有,我可是你哥哥...不管怎麼說你至少應該尊重我的感受。"約翰尼捂住胸口,緊皺眉頭,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我什麼時候尊重過了?"珍妮得意地晃著腦袋,臉上又露出了小女孩兒般的調皮笑容。

"好吧..."約翰尼攤開手,把話題轉回到了正軌,"莫里森一家在父親去世之後就神秘失蹤了,至今都未露面...這件事只有兩種可能,第一,莫里森知道內情,卻因為害怕報復而躲起來了;第二...就是他也是父親去世的幫兇。"

"他上一次公開露面是在布魯塞爾。這段時間裡我讓我在歐洲的朋友做了一些調查,根據莫里森的護照資訊和旅行檔案來判斷,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一個是希臘,一個是塞普勒斯。"一談起正事,珍妮的表情便變得無比嚴肅,"最近我正好要去埃及做一個淨水專案的前期調查,在那之前,我可以在希臘和塞普勒斯停留幾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的線索。"

"而我,則會留在美國,找機會跟米爾森先生和克洛夫斯基先生談一談。"約翰尼笑了笑,衝珍妮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謝謝你。"

"別這麼說...這從來就不是你一個人的戰鬥。"珍妮極為認真地注視著約翰尼,一字一句地說道,"而且,我說過,任何傷害父親的人都必須受到懲罰。"

"說到這裡,珍妮..."約翰尼猶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出了藏在心中的疑惑,"你和父親的...關係怎麼樣?我的意思是,最近這幾年的關係。"約翰尼想看看,拉里-施瓦茨二世到底是生性冷漠,還是只對約翰尼-施瓦茨一個人嚴厲。

"你這是明知故問。"珍妮摸摸臉頰,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記憶似的,怎麼也收不住那燦爛的笑容,"爸爸只有我這一個'小茶壺';,還記得嗎?我當時還覺得這個綽號很難堪,怎麼也不願意讓他在同學面前這樣叫我,但是現在...雖然我每個假期都會回家,可...這幾年我跟父親待在一起的時間還是太少了..."

不知不覺中,珍妮的雙眸裡已經聚起了一層似有似無的薄霧。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也漸漸變得惆悵起來。

"嘿,沒事兒的,珍妮。"約翰尼連忙遞給珍妮一張紙巾,"至少他還關心你,不是嗎?"

"事情不是這樣的。"珍妮按住約翰尼的手,拒絕了對方遞來的紙巾。她吸吸鼻子,輕聲說道,"爸爸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在意你的人之一。"

"我可不這麼想。"約翰尼自嘲似的搖了搖頭,那幾本靜靜躺在公寓裡的施瓦茨日記已經為他提供了足夠的資訊,"他跟我之間唯一的紐帶,就只是我的AP和SAT成績而已。"經過兩年半的朝夕相處,約翰尼已經對自己的宿主產生了雖不可見,但卻切實存在的認同感。現在,在談起拉里-施瓦茨二世的時候,約翰尼也會帶上一些幾乎與宿主一模一樣的抱怨語氣。

"我承認,爸爸愛你的方式很特殊,但他毫無疑問是愛你的。"珍妮抿嘴思索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道,"你還記得他在文圖拉(Ventura)養的那幾隻小馬駒嗎?"

"當然。"約翰尼笑著點點頭,用逗趣的方式掩蓋了自己對這條資訊的一無所知,"作為這個世界上最典型的老富翁,我們的父親怎麼可能在文圖拉沒有養馬呢。"

"沒錯,有些時候我都懷疑'老富翁';這個詞是不是為父親量身打造的。"珍妮被逗得莞爾一笑,"不過,說正經的,你還能記住它們的名字嗎?"

"我已經很多年都沒去過文圖拉了,年輕的小姐...更何況,記人的名字已經夠累了。"

"好吧。"珍妮無奈地搖頭笑了笑,"它們叫阿帕奇(Apache)、馬西(Macy)、厄爾莎(Ursa)和加里諾(Galino)。雖然每匹馬都能吃到最好的草料,住最好的馬廄...可奇怪的是,阿帕奇、馬西和厄爾莎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玩耍時間,不管怎麼偷懶父親都不會生氣,有時候使使小性子還會逗得他哈哈大笑,但加里諾,那匹可憐的佩舍馬(Percheron),卻必須每天訓練四五個小時,稍有懈怠便會得到嚴厲呵斥...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加里諾長得不符合傳統審美。"

"當然不是...至少在我看來,加里諾還是馬駒裡的大帥哥。"珍妮笑著擺了擺食指,"真正的原因是,阿帕奇他們都是觀賞馬,但加里諾,卻是真正的戰馬,只有它才有資格跟隨父親進入森林追捕麋鹿,或者跟他一起去參加漢普頓郡賽馬大會。你明白了嗎?"

"嗯哼。"約翰尼慢慢收起了那副渾不在意的笑容,若有所思地應道。

"我和維羅妮卡永遠都只會是他的小茶壺,他那兩個需要保護的寶貝女兒...但你,約翰尼,你必須得成長為一個像父親一樣堅強而獨立的男人。"珍妮把手心輕輕覆在約翰尼的手背上,柔聲說道,"我們所有人都需要你的保護,包括父親。事實上,爸爸對你越嚴厲,他在你面前展示的脆弱,以及他對你的需要,就越多..."

"好了,好了。"約翰尼急切地打斷了珍妮的話頭,他站起身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已經很晚了,在飛機到達紐約之前,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吧。"一邊說著,約翰尼一邊拿起放在鄰座的毯子,蓋在了珍妮身上。

"我剛才的演講不錯吧?"珍妮慵懶地扭扭身子,衝約翰尼得意地眨了眨眼。

"非常精彩,奧普拉。"約翰尼細心地將珍妮整個人都用毛毯完全包裹了起來,"晚安。"他像一個真正的哥哥那樣親暱地撫了撫珍妮的頭髮,輕聲說道。

"晚安。"

待珍妮帶著滿足的笑意閉上雙眼,開始向夢鄉沉去之後,約翰尼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朝機艙前部邁開了步子。

與珍妮不同,同時管理著SMM、金星音樂和昇陽映畫三家公司的他,還有許多事情厄待解決。

約翰尼走進工作間,從櫥櫃裡拿出一塊瓷盤,又從冰箱裡取了兩塊麵包片、一點火雞胸肉還有一些蔬菜水果,他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將兩片麵包片烤熟,把肉片、番茄和生菜都一股腦地塞進了它們中間,做成了一道雖然簡單但卻內容豐富的火雞三明治。隨後,剩下的那些蔬菜與水果則被扔進一個小碗裡,與沙拉醬攪拌在一起,成為了另一道早餐美食。

當然,在這期間,哼著歡快小調的約翰尼還沒忘記煮上一杯咖啡。

在反覆檢查過盤中的內容,確認沒有任何遺漏後,約翰尼終於帶著勝利的笑容,走出了工作間。

"嘿,艾利西亞...醒醒。"約翰尼用指尖碰了碰自己那位熟睡中的助理小姐,輕聲喚道。

"呼..."

除了輕微的可愛鼾聲之外,艾利西亞沒有任何反應。

"艾利...A...神力女超人..."

在嘗試了各種能夠刺激到艾利西亞神經的稱號,卻依然無法將其喚醒之後,約翰尼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隨即便伸直手臂,將蒸騰著香氣的咖啡杯放到艾利西亞的鼻尖,輕輕晃了晃。

"嗯?"幾乎是頃刻之間,我們的美食家便勉力睜開了一隻眼。她微微撅起嘴唇,看著約翰尼,似乎完全搞不清狀況。

"我知道時間還很早,但我們必須得開始工作了。"約翰尼舉了舉手中的餐盤,"為了表示歉意,我給你做了早餐。"

"什麼?"艾利西亞揉著蓬鬆雜亂的頭髮,咂咂嘴,問道。

"我——給你——做了早餐。"

"噢。"

這時,艾利西亞終於把兩隻眼睛都全部睜開了。她看了看約翰尼,又看了看對方手中盛滿食物的瓷盤,思維遲滯了好一會兒。

"怎麼會還在做夢呢..."

片刻之後,艾利西亞伸出手,一把按住約翰尼的臉,一邊試探性地按壓,一邊嘟囔道。

"不,艾利西亞,你已經醒了。"

約翰尼哭笑不得地捉住了艾利西亞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

"還有兩個小時就到紐約了,在那之前,我們必須得先解決幾件要緊的事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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