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九品宗族,在九品宗族制的約束下,並不用擔心對方話語中的威脅。

如果對方不說清楚身份。

也許趙用齊還有更多顧慮。

但既然對方光明正大自保家門,反倒讓趙用齊心中有底,只要靈竹山莊來人邏輯智商正常,就不會專門告知身份後,還要來到趙家的地盤動手。

話雖如此。

但總歸不好對靈竹山莊修士置之不理。

趙用齊看了眼擔架上的人一眼,清冷的聲音從口中傳出:“前輩如果再不醒來,在下恐怕就只能將閣下交給靈竹山莊。”

沒錯。

這人正是築基修士。

也只有築基修士,才能在身上如此多傷口,大規模出血的情況下,哪怕不做任何處理,仍然保持著生機。

“咳......”

“趙族長......且慢。”

擔架上消瘦身影緩緩睜開雙眼。

他剛剛張嘴,便忍不住輕咳一聲,吐出大量血水,臉龐浮現病態的紅暈,聲音斷斷續續有若蚊蠅,可見他身上傷勢之重。

“我有關乎趙家命運的情報,只能告訴族長一人。”

“還望族長出手相助。”

“咳咳......咳咳。”

剛連續說完兩句話,他便再也堅持不住,再次急促咳嗽起來,胸膛劇烈起伏,眼簾又緩緩閉上。

“關乎趙家命運?”

“一個外人怎麼得知趙家事情?”

趙用齊心中默默思量,他也分不清對方是真的知道些什麼,還是故意如此想要保命。

略一沉吟。

趙用齊看向大長老:“勞煩大叔伯,先出面穩住靈竹山莊的人,我與這位前輩溝通後再做處置。”

“好。”

大長老沒有多言,點頭應是。

“幫忙把他抬過來。”

緊接著,兩名修士將擔架抬出眾人包圍,然後趙用齊又佈置下隔音陣法,如此既能確保仍在眾人視線,不至於發生什麼意外。

又可保證聲音傳不出去。

“現在可以說了。”

待抬擔架的兩名族人離開後,趙用齊再次開口,他若有所思:“若在下沒有猜錯,閣下應該也不叫黃大富,而是班巴方、班前輩才對。”

“你認識我?”

擔架上消瘦身影猛地睜開雙眸,滿是驚疑之色。

趙用齊明白。

不管多麼強大的修士,如果淪落到最虛弱的地步,那就是他心靈最脆弱、敏感的時候。

班巴方現在就是這樣。

僅僅報出他的真名。

就讓他一陣疑神疑鬼。

“略知一二。”

趙用齊緩緩點頭,沒有多言,轉而問道:“巴道友剛剛所說,有關趙家的情報,不知現在可否告知。”

他之所以認識班巴方。

還是七年前,築基大會的時候,班巴方偷襲靈竹山莊,看到了他大致的身影輪廓。

雖然看不清相貌。

但眼前的身影,和當日那個身形有七八分相像,再聯想到與靈竹山莊的淵源,很容易就就能猜到班巴方的身份。

只是稍稍一詐。

就將他真實身份詐出來。

班巴方目光閃爍。

對於趙用齊揭穿他的身份,顯得很是驚詫,但見趙用齊並沒打算細講。

只好說道:“趙族長可知長生域?”

“知道。”

趙用齊微微點頭。

五元谷所在的位置,正是千重窟與長生域交界的邊境線上,他自然對旁邊那個異域有所耳聞。

據說。

長生域內。

長生派一家獨大。

其管理制度遠比千重盟嚴苛,每個在長生域生存的宗族,都會被長生派以各種名義剝削,不但是從修煉資源上剝削,甚至其宗族還要派修士聽從長生派調遣。

經過長生派剝削。

還要再次被水月谷徵調。

其境內的宗族可謂頗有怨言。

雖然九品宗族制下,制定了很多對低階宗族有利條款,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任何制度都有應對之法。

名義上。

長生域所有宗族。

都是自願向長生派繳納“保護費”,任誰也挑不出長生派的不是。

......

“這些年來,長生域的修士,頻頻出現在千重窟境內,不知族長有沒有察覺?”

“前輩請說重點。”

都是千年的狐狸。

趙用齊哪還看不出,班巴方是在故意賣關子拖延時間,當即就毫不客氣直接挑明。

如果對方是正常的築基修士。

趙用齊肯定會展露出相應姿態。

但如今眼看班巴方只剩下半條命,而且還是他有求於趙家,趙用齊自然不會過於謙卑。

“族長若肯許大道誓言。”

“班某現在就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告知。”

班巴方圖窮匕見,索性不再藏著掖著,而是簡明扼要說出自己要求。

“前輩如果不願講。”

趙用齊平靜的與班巴方對視:“那在下只好將前輩交給靈竹山莊。”

話音落下。

兩人都沒得到滿意的結果。

不由默然數息。

但是馬上,趙用齊便轉身欲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咳......等等。”

終於。

還是班巴方屈服。

他見趙用齊果真離開不似作假,連忙出聲叫停,然後百般無奈的說道:“我又如何能知道,你會不會聽我說完,反手就將我出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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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能選擇相信我。”

趙用齊淡淡的回應。

“罷了、罷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班巴方終於不做它想,如果將他交給靈竹山莊,以他和靈竹山莊的恩怨,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只能希望趙用齊言而有信。

“有可靠消息,水月谷準備籌劃,開闢南疆通往萬國平原的超遠距離、跨大陸航道,據說正在長生域和千重窟邊境,挑選合適的停靠點,五元谷便是重點觀察地點之一。”

既然決定說出來。

班巴方直接和盤托出,並沒有繼續藏著掖著。

“航道?”

“停靠點?”

趙用齊目光閃爍。

在班巴方說完之後,冥冥之中他就有所觸動。

占卜之術的能力。

讓他立刻明白,六年前剛佔據五元谷時,突然的心血來潮所謂何事。

不知道什麼時候。

五元谷已被裹挾到某種大勢中。

而趙家佔據五元谷,便在某種程度上,承接了一些因果。

當初。

剛剛來到五元谷。

趙用齊便有所觸動。

似乎有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即將臨近。

但那時候他不明所以,直到今日班巴方點破講明,他才徹底明悟,這個事情就和航道有關。

......

現在。

水月谷雖仍然持續不斷向南疆輸送宗族、修士、凡人。

但來的容易。

想要回去就難許多。

水月谷只管將人送過來,可沒有說要怎麼回去,按照南疆修士的共識,若是沒有金丹修為,想要從南疆自行迴轉萬國平原,可謂是九死一生之路。

水月谷開闢的疆域。

並沒有直接與萬國平原接壤。

兩者之間相隔近千丈寬的巨河。

“無為河”

此河寬度之罕見不說,最重要的是其上竟有橫跨兩岸的禁空法陣,據稱是數萬年前玄天宗大能建立,當初是為了保護萬國平原不被蠻荒妖邪侵擾。

經過數萬年時間。

禁空法陣早就和無為河融為一體。

凡是河水流過之處,飛鳥絕跡,就連個羽毛都漂不起來。

而且。

無為河中還繁衍大量水中精怪。

所有渡河之人都要坐船才能透過,但是坐船必然會遇到水中精怪的襲擊,在禁空法陣的作用下,甚至法器都不能動用,修仙者實力大大縮減。

哪裡會是土生土長的本地水妖對手。

所以。

想要強渡無為河。

非金丹修士不可為。

就算是金丹修士,如果運氣不夠好,也會在無為河翻船。

如此。

無為河便是攔截南疆和萬國平原的天然屏障。

......

水月谷開闢航道。

肯定是有透過無為河的辦法,就像是“無量船”這種等階的寶物。

甚至想的遠點,說不定是從一品仙門玄天宗那裡得到許可權。

是的。

這種橫跨大陸的航道。

必然有玄天宗默許才能建造。

一旦航道開闢。

等於說南疆和萬國平原就可互通往來。

這背後的意義、影響,還有波及的宗族、修士,都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清。

迴歸到趙家。

以趙家利益來講。

若真的選擇將停靠點定在五元谷,這究竟是件壞事還是好事......

趙用齊默然片刻。

並沒有得出結論。

因為這種事情沒有案例可循,任何決斷都在某些大人物一念之間,並非按照通俗常理可以推斷。

不過可以想象的是。

停靠點帶來的利益有多龐大。

若是長生域和千重盟,兩者共用一個停靠點,那麼這個地點必然會,成為兩域境內的“第三極”。

另外兩極。

自然分別是長生派和千重盟的駐地。

航線一旦開闢。

停靠點因為航線帶來的巨大流量,成為兩域的第三個“經濟中心”,無以計數的修仙資源,會在停靠點附近流轉交易,從而形成“虹吸”效應。

大量的修仙者會在此逗留。

......

班巴方帶來的訊息很震撼。

普通修士聽來甚至會覺得異想天開。

但是趙用齊冥冥之中自有感應,很清楚有股浩蕩大勢正在緩緩凝聚。

所以並沒有質疑。

“你說的事情確實和趙家有關係。”

千頭萬緒,其實只在趙用齊腦海中閃過,現實中他不動聲色:“趙家會幫你擋下靈竹山莊。”

“但是僅此一次。”

趙用齊也曾想過。

是否出爾反而,為了保持和靈竹山莊的關係,將班巴方給交出去。

但是當他冒出這個念頭時。

突然生出些許的違和之感。

“天意?”

趙用齊掃了眼天穹,有些恍然又有些疑惑。

隨著他修為越高。

對占卜之術理解越深。

更加明顯的感覺到,整個修仙界似乎真有所謂的命中註定,冥冥之中彷彿有雙大手。

於無形中操縱著一切。

而這所謂的天意,似乎對他更加眷顧,無論是來到五元谷後心血來潮,還是他剛剛想起將班巴方交出時的違和感。

對於他而言。

似乎都是某種提醒。

是因為測天量地算人經?還是他本人有什麼特殊?

趙用齊不解。

但不妨礙他做出正確的決定。

“趙族長,你是不是不懂,跨域航線所代表的意義?”

見到趙用齊如此淡定。

班巴方倒有些急躁。

“跨域航線,任何一個停留點,都代表天大的利益,哪怕是七品宗族千重盟和長生派也要為此爭奪,不是我看不起趙家,趙家在這裡面只是螻蟻般存在,稍有不慎就會舉族被滅。”

“我這個情報是在挽救趙家。”

“你到底理解不......”

班巴方還想繼續說他的功勞,但趙用齊已經走出隔音陣法。

他講的這些。

趙用齊自然清楚。

但這就是兩者思想上的差異。

趙用齊得到這個訊息後,所思所想是如何在這個事件中,能夠取得更大的利益。

而班巴方優先思慮的。

則是跨域航線帶來的危險。

從而只想遠離這個漩渦,逃離任何可能的威脅。

班巴方想的並沒錯。

只是相較於對方,趙用齊手握更多底牌,也就有火中取栗的資格。

.....

“族長。”

走出隔音陣法後。

趙崇儀等修士立刻圍攏而來,面帶詢問之色,趙用齊知道他們的想法。

故意大聲說道:“黃大富是我的故人,並不是靈竹山莊所要緝拿修士,你們先將他抬到礦洞裡面,我出去見見靈竹山莊的人。”

說完。

目送趙家修士將班巴方抬進礦洞。

趙用齊祭出青色飛劍。

沖天而起。

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見過班巴方的族人太多,想要嚴格保密不太現實,乾脆就直接光明正大說出來他偽造名諱。

若是有人追問。

趙家修士只知道黃大富,哪裡認識什麼班巴方。

來到陣法外。

立刻就看到大長老和靈竹山莊的修士在扯皮。

“裡面那人不但是我靈竹山莊要犯,還是千重盟親自確定的邪道修士,還望道友勿要自誤,免得因為不相干的人連累貴族。”

“道友息怒。”

“我們趙家自始至終,就沒有見到什麼修士,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

“不可能,我分明看見,他就是在這附近消失的,若不是躲進趙家,還能去了哪裡,是真是假,讓我們進去搜查下便知。”

......

“不可能。”

靈竹山莊的人剛剛說完,趙用齊已來到大長老身旁。

拒絕道:“這裡乃我們趙家腹地,豈容外人進入,另外前輩所言的那人,我們趙家確實沒有看到。”

“前輩還是去其它地方看看,是不是藏在了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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