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王戊,如今是否已經步入了絕頂後期的境界。

這當然並沒有。

雖然龐萬山的確說過,她是一個練武的天縱奇才,但老頭子可沒說過,自己的徒弟是個妖怪。

絕頂後期從來就不是這麼好突破的,想要到達那種境界,僅憑單純的天賦可遠遠不夠。

王戊的內氣還差些火候,根基也太過淺薄。

龐萬山曾粗略地幫她估算過,以她眼下提煉內氣的速度,想要晉升絕頂後期,起碼還需要十個年頭。

也就是,大約要到三十歲左右。

這已經是一個相當驚人的預計了。

要知道,以龐萬山活到現在,借閱了無數古籍的見識。也從未在近代,聽說過任何一個像王戊這樣的人。。

他在王戊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可能,這亦是他當年,之所以會在調查叛黨的期間,仍決定收其為徒的主要原因。

不過就算是這樣,當下的王戊,理論上也不可能,同時和七名絕頂高手對峙角力。

她自己應該清楚這一點。

在場的其他人,無疑也確信這一點。

幾乎沒人認為,王戊能在七個絕頂高手的圍攻之下全身而退。自他們的眼中,這已然是一場紅顏薄命。

因為無論王戊是真的聽龍侍衛,還是假的皇前特使。

她沒能說服御林軍幫她,她的處境, 就已經無限接近於萬劫不復了。

她站出來的不是時候,有些人是這麼想的。

也不知道這姑娘, 之後會遭受什麼樣的折磨, 有些人這麼嘆息著。

御林軍真是一群廢物, 從剛剛開始就是這般,只知道袖手旁觀。

最後, 還有一些人在心中如此批駁著。

只是他們都沒有打算去做些什麼,畢竟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之外。

也沒人會選擇,去參與一件無法改變的事情。

御林軍的老將軍還在等, 等他派出去的斥候帶回來訊息。

黑衣人首領已經不準備遲疑,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這邊只有半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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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等朝廷反應過來,他們就很能難再達成此行的目的了。

這個世間的平衡需要被打破, 恰如死水一潭需要有波瀾。

只有亂世才能乘風而起。

所以,黃毛丫頭。

無論你的身份是真是假,怪只能怪你站錯了邊,現在你已經脫不了身了!

“七門劍陣,起!”

伴隨著一聲戾嘯,七個絕頂高手同時運轉內氣。

七門劍陣並不是多麼高深的陣法,也不是什麼門派的絕學。

江湖上會用這套陣法的人有很多,甚至連軍隊裡都記著這套陣法的圖解。

它的優點就是簡易實用,只要是七個人,哪怕都不用劍也能施展。

問題是, 如果施展這套陣法的是七個絕頂高手呢。

那麼這套陣法亦將威力無窮。

磅礴的內力, 如同驚濤拍岸般轟然崛起。

王戊的身上,好似蛟龍一樣的內息也在展露它的兇性。

哪知轉瞬過後, 異變陡然發生。

卻見一個手持峨眉刺的小子,忽地從旁現形,逼近了某個“陣眼”的一側。

手中的短刃, 更是於剎那間刺進了那名絕頂高手的腹前。

“啊!”這位絕頂高手當即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知道王戊的實力不凡。

所以剛剛,全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陣中的事上。

姑且忽略了兩側的動靜,亦導致了這次偷襲的成功。

不過就算是這樣, 絕頂之人終歸不是易與之輩。

功成絕頂之後, 內氣已經能夠抑制住大多數的傷口。

故而僅僅過了一息的時間,此人的腹部便已不再流血。

同時, 他還用肌肉夾住了腹部的利刃, 並揮出了手中的長劍, 斬向了面前的來人。

傷了這位絕頂武人的,是一個看上去略顯清瘦的半大小子,修為大約只有一流後期。

個別眼尖的江湖人,立刻便認出了那應該是迷蹤門的次席弟子,方寸峨眉羅彌。

說出來確實令人難以相信,一個一流後期的小輩,居然能傷到一位絕頂初期的高人。

然而他所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這些了。

因為對方的長劍已經逼至,而羅彌的速度雖快,但放在絕頂境界的人面前,顯然還差了一截。

千鈞一髮之際,羅彌不知為何,就是不肯丟掉自己的武器。

而是以自己的背部面向了劍刃,並把那根卡住的峨眉刺,連皮帶肉地給拔了出來。

小子你該死!

感受著腹部的劇痛,絕頂高手的劍又快了一分。

眼看著羅彌就要被攔腰斬斷。

“呼!”風聲捲過,一把六尺長的雙頭刀,便已經橫在了他的身前,當的一聲,擋住了落下的劍刃。

橫行刀,是迷蹤門的痴絕!他居然能輕鬆擋下絕頂高手的一擊?

看著那標誌性的武器,眾人甚至都不用去猜,就已經知曉了這後來者的身份,更是驚疑起了他的實力。

要知道,僅憑一流桎梏的修為,想要擋住絕頂境界的一擊,那無疑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但痴絕眼下的神情,卻也不見太多的吃力。

“什麼人!”

見到自己必殺的一擊被人擋住,黑衣劍客似乎就要發作。

可被眾人叫做痴絕的羅陌,下一秒卻只是點頭哈腰的躬下身,歉然地對著其人說道。

“哈,這位官爺,著實抱歉。我家弟弟得了瘋牛病,見人就打,我一時間沒有拉住,這才讓他冒犯了您,還望您多多擔待。您放心,等這事一結束,我們兄弟二人一定上門賠禮,專程給您一個交代。”

說罷,羅陌就已經打暈了還想去咬對面的羅彌,心中暗罵了一句狗娃兒,跟著收刀退去。

這件事怎麼說都涉及了朝廷,迷蹤門不能摻和,羅彌更不能被牽扯,雖然很抱歉,但是此番他不會讓羅彌任性。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到底還是心軟了些,否則羅彌根本就不可能有出手的機會。

他知道羅彌很擅長奇襲,一招之下說不定能傷到一人,所以才對之放了一馬。

這也算是他,有意留給王戊的一絲生機。

陣法不能完美施展,王戊起碼還有逃離遁走的餘地。

“混蛋。”黑衣劍客顯然不想就此作罷,但是他身邊的人,轉頭便拉住了他。

此刻他們沒有理由節外生枝。

羅陌同樣是看出了這點,所以才任由羅彌出手一次的。

至於之後,無論後果是什麼。

他都會低頭認罰,並獨自承擔。

同一時間,武當山的中明被一個長輩攔住。

丐幫的江河搖頭不語,百花谷的錢靜還在思慮。

毫無疑問的是,他們都有心無力,這片江湖,終歸不像是少年人想得那般簡單。

不過,周遭也不至於就此沉寂。

至少最後,還有一個小和尚站了出來,遙遙地對著王戊朗聲問道。

“王施主,不知你當下,是否是想阻止此地的殺伐?”

“自然。”留心地目送著羅陌帶著羅彌離去,王戊也不管問話的是誰,只管自己點頭答道。

“不過亦不需要諸位再出手了,免得你們被瑣事糾纏,擾我分寸。”

王戊向來不喜歡讓旁人因自己而受到拖累,這或許便是她獨有的冷漠之一。

“如此,王施主,我聽聞丐幫善使棍法,我這剛好有一件兵器,借你一用。”

語畢,站在人群中的了果,也已經解下了自己背上的一個長布袋。

繼而運起了一股絕頂境界的內力,將之向著王戊拋了過去。

是的,本來被少林方丈視作,還需要再頓悟一番的了果。

此時竟已領先了因一步,踏入了絕頂的境界。

因為他已認清自己,決定了要入朝面聖,成名立身。

乃至守法為本,教化世人,渡己成聖。

他已經找到了一條屬於自己的成佛之路,一條與他師父截然不同的路。

“砰!”自空中翻旋而來的布袋,伴著一股悍然巨力,砸在了地上,立在了王戊的面前。

因為了果的內氣,黑衣人沒能將它及時打落。

當然也沒能阻止,王戊將它拿到手裡揭開真容。

那是一根通體烏黑的鐵棍,七尺長,兩寸寬,一隻手掌剛好能夠完全握住。

前半段鐫刻著海潮紋,連綿不絕,後半段浮印著浪石雕,層層疊疊。

手感粗糙,但也牢靠。

掂量著約莫有五十來斤重,不知具體的材質卻很結實。

揮舞之間亦能夠感受到它良好的韌性,輔以內力,這無疑是一件沉重的殺器。

“好,還不知道它叫什麼?”

早就開始嫌棄竹杖太輕的王戊,頓時對這棍子愛不釋手了起來,甚至有了一種“一見鍾情”的感覺。

“阿彌陀佛。”

雙手合十,輕喚了一聲法號,了果見王戊歡喜,也笑著高聲說道。

“此棍名為慈悲。”

“好。”兩眼放光地大笑了一聲,王戊將手中的長棍一橫。

“那我今日,便用這慈悲棍,度化妖魔!”

“老六,你的傷怎麼樣了?”

看著王戊已然準備完全的模樣,黑衣首領不滿地,對著剛剛那個受了傷的黑衣人問道。

就因為他的事,他們又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已經沒有大礙了。”

狠辣地將一把藥粉,壓在了自己的傷口裡。

被喚作老六的黑人點頭應了一聲。

“那就動手!”

下一刻,黑衣首領便殺意凌然地喝令四下。

隨即,三把長劍就已經刺到了王戊的面前,一柄對著她的眉心,一柄對著她的咽喉,一柄對著她的胸口。

每一柄,都似要取她的性命。

然而此時的王戊,卻只是氣血奔流,全無後顧之憂。

在幾柄長劍的劍身,倒映出數個人影的時分。

這名手持鐵棍的女子,就已經縱身躍起,踏著一柄青鋒的劍刃翻騰挪移,同時又將掌間的鐵棍,轉動著舉過了頭頂。

“好賊,接我一棒!”

只聽聞一聲,說不上是清脆還是渾厚的大喝自日光下響起。

天空中,如同陰雲一般的內氣驟然凝聚。

狂風嘶吼著,盤旋在那根,舞動得似要折斷的鐵棍周圍。

伴隨著王戊臉上,那種分不清是嬌豔還狂狷的笑顏,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她在笑,她在笑什麼。

生死搏殺有什麼好笑的?

看著對方那副足以魅惑眾生的妖精面目裡,霎時間所展露出來的表情。

黑衣首領的眼底,終於閃過了一絲茫然與恐懼。

還有這股內氣,為什麼不太對勁。

“砰!!轟!!”

可惜,尚未等他做出判斷,高處呼嘯著的鐵棒就已然落地。

頃刻間,山崩地裂不過如此,天塌地陷大抵如是。

層層石板接連掀起,座座高閣傾斜斷壁。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腳下的地面在劇烈的震動。

一些修為淺薄的人甚至沒法站穩,紛紛四仰八叉地東倒西歪。

整個武林大會的校場,被一道轟然崩裂的溝壑自中間分開,猛地碎成了兩半。

還有原本圍在一起的人群,亦是被裹挾著碎石的氣流,蠻不講理地推向了兩邊。

地面傾塌,山嶺都恍若是在哀嚎。

煙塵蔽日,天地都彷彿失了顏色。

眾人根本想象不到,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巨力。

更想象不到,當這種巨力,從一個嫵媚妖嬈的女子身上迸發出來時,又到底會是一副什麼樣的畫面。

王戊時常是壓抑的。

因為多年之前,少林方丈曾與她有過一次談話。

在那次談話中,對方向她提出了一些客觀的建議。

所以從那之後,王戊就很少會動用龍象功真正的本事。

什麼本事呢。

那就是內氣震丹,困龍纏身。

說得更簡單一點,就是一口氣打通全身上下的所有經脈,再閉氣收束。令內力像是龍困淺灘一般纏繞於身,欲飛不能。

這招式害人害己,老方丈對她說有違天和。

她不否認這個說法,因而也答應盡量減少使用。

不過,七個絕頂高手,應該沒有這麼容易被打死吧?

“喀啦。”

連帶著一塊細小的碎石落地。

“嗬……”

王戊的口中吐出了一口濁氣。

此時的她正站在一片緩緩降下的煙塵裡,於眾目睽睽之中,手持六尺鐵棍,搖搖晃晃地,直起了半蹲著的身子。

她的身上,衣袍幾乎已經被狂暴的內氣徹底撕毀,只剩下了一塊白布,還算是牢固地綁在胸前。

光潔的背後,肌肉凸顯著分明的紋理。

平整的腹部,看得人目眩神迷。

褲子勉強能稱得上完整。

但是一雙鞋子,都已經碎了個乾淨,露出了兩隻潔白的腳丫,踩在崩毀的廢墟之間。

一股半透明的,如同蛟龍似的內力,肉眼可見地纏繞在她的身上。

撫動著她的長髮,遮掩著她的身軀。

地上橫躺著一名絕頂高手,細細分辨過後,其似乎就是方才率先出手的三人之一。

此刻的他已經暈了過去。

而黑衣首領,則是用一隻顫抖的手緊握著長劍,帶著剩下的五人站在王戊的面前。

“你這,是什麼招數……”

他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地問道。

“啊……”

淡淡發出了一個聲音,王戊揮動長棍,散去了面前的一片塵土,忍受著周身傳來的劇痛,用一隻手扶著額頭,對著六個黑衣人神情猙獰地笑道。

“沒什麼,不過是一些暖身的功夫而已,我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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