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王戊之所以會遲到的理由。

無非就是因為她早上起來時,被關月之硬拉著,試圖給她打扮一番。

而王戊又始終不同意。

畢竟她前世今生都沒用過什麼唇紅腮粉,今天叫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那些東西抹在臉上,她以後在江湖上還混不混了。

於是二人在推推搡搡,拉拉扯扯之間,轉眼就墨跡到了現在。

“比武和選角兒有什麼不同。”

聽著王戊的話,關月之理所應當地反駁道。

“這二者都是拋頭露面的事兒,適當打扮一下,那不是應有的禮數嗎。何況你相貌生得這麼浪蕩,性子怎麼犟得跟頭憨牛似的,打扮打扮,讓別人開開眼界又有什麼關係嘛。”

“嘿,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諷我呢?”

反應過來的王戊隨即黑著臉,伸手扯住了這毒舌婦的臉蛋。

“呸,我回去就告訴我家裡人,有人在外面欺負我,讓他們派人來教訓你。”

一張小臉都被扯變形了的關月之依舊嘴硬。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如此肆無忌憚地與王戊打鬧,居然會讓她覺得分外輕鬆。

她已經有好久都沒這麼放鬆過了。

甚至一想到日後,她和王戊的關係總會變質,她的心裡甚至還生出了那麼一絲不捨。

不過,等關月之又注意到了走在後頭的小錦,見其,正用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看著自己與王戊互動。

她心裡的氣就又不打一處來了。

這個死王戊,幾次三番冒犯我就算了,居然還把小錦給勾得神魂顛倒的。

我早晚要弄清楚你們之間的關係,這世上還沒有什麼事能瞞過我的眼睛。

不通人情的關月之自然也不清楚。

小錦啊,看重的是她的“臨幸”。

……

大約是吃完午飯之後,御林軍派了一名驍騎參領走上擂臺,意在指揮比武的有序進行。

驍騎參領倒也秉公辦事,將會場指派得井井有條。

畢竟他們平時訓練的都是兵馬,一群江湖人雖然散亂不懂規矩,但是在御林軍的警戒下,倒也基本還算聽話。

起碼,明面上他們不會跟御林軍對著幹。

迷蹤門的隊伍裡,羅彌還在看著手中的圖冊發呆。

何不鳴怎知道,這人說的借去看一看,居然要看這麼久。

不過,他也沒好意思上前討要。

畢竟十五歲的一流後期高手,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論天資,估計連武當山的中明都只能壓他三分。

雖然這一屆的英才會應當沒他什麼事,想來就是跟著見見世面。

但是下一屆的英才會,年紀剛好二十五歲的羅彌,那可是奪魁的熱門。

到那時,他估計也是絕頂高手了吧。

心裡這麼想著,何不鳴的神情多少有些唏噓,他這個二十四歲的一流初期,放在小門小派裡姑且還算是個天才。

但是放在天下英才之中,顯然還是太過平庸了。

江湖浩大,他說到底,亦只是一朵隨時會被淹沒的浪花。

天下風雲啊,與他是沒有關係的,就只能在背後掰扯掰扯了。

另一邊,迷蹤門的痴絕大概是注意到了羅彌的異常。

動身走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頭說道。

“阿彌,你在看什麼呢。”

“哥。”羅彌聽著痴絕的聲音,從那寬大的衣領間抬起了頭來,露出了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

倒是一個玉雕一樣的少年,好不可愛。

“她來了。”

這麼說著,羅彌指著手中的圖冊說道。

“王戊?”痴絕低頭看了一眼羅彌手中的圖冊,見到上面那個比著剪刀手的小乞丐,出聲問了句。

“是。”

“呵,聽說她和紫衣門的大澤關係匪淺啊。”痴絕像是想到了什麼,笑著說起了自己剛才聽到的一則傳聞。

“所以我想和那個大澤打一場。”羅彌聲音清幽,面無表情地重新看向了圖冊說道。

“你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一流後期,和一流桎梏之間,差的太遠了。”

或許是把羅彌的頭髮揉成了一個鳥窩,痴絕才溫和地眯著眼睛道。

“哥幫你教訓他。”

“哥。”

“嗯?”

“你打得過他嗎?”

“臭小子,不要看不起我啊……”額頭上青筋暴起地,用拳頭鑽著羅彌的太陽穴,痴絕咬著牙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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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因為師父,我現在早就已經步入決定了好嗎,怎會比那中明低上一頭?”

“可師父說,如果你那時突破,成功的機率只有五成。”

“閉嘴……”

“唔……”隨著痴絕的手頭用力,羅彌終於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頭。

“哥,疼。”

“疼就別拆你哥的臺子。”

……

痴絕是羅彌的哥哥,親哥哥,要說他們兄弟為什麼認識王戊,這又要說起十年前的一件事。

那時,王戊才剛剛拜師在龐萬山的名下,學了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因為力氣比普通的壯漢都大幾倍。

所以龐萬山便經常叫她出去,幫人搬卸東西,幹粗活給自己買酒喝。

嗯,這種壓榨童工的行為自然是不好的,但是龐萬山當時將之美名曰為,練功。

因此人在屋簷下的王戊也不得不聽話。

記得有一次。

她在桂海的一家莫來當裡打工時,剛好就遇著了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來當鋪裡當東西。

這種年紀的孩子來當東西,難免受人關注,王戊就也支著掃把跟著看了幾眼。

男孩當的是一對兵器,看模樣應該是一對峨眉刺。

東西有些老了,甚至生了鏽,不過料子倒是不錯,所以老闆就給人開了一兩銀子的價格。

這不便宜了,依照當朝的貨率,一兩銀子可以買三石米,一石米66公斤。

放在另一個世上,差不多是一千來塊錢。

王戊那時身負武功,一個人能當三四個人使,一個月的工錢也就只有一兩四錢銀子而已。

許是等男孩走了,略顯好奇王戊湊到了老闆身邊,問起來這事。

老闆嘆了口氣,搖頭道。

“那孩子姓羅,就住街口,上頭還一個哥哥。她母親本來是個江湖人,和你一樣,也是練武的。丈夫死了以後,就退隱了江湖,搬到了咱桂海來住。幾年間,一家人日子過得都還不錯。可惜,就前段日子,兄弟二人的母親舊傷復發,撒手人寰了。”

“我還記得,當時他們兩個在醫館門口跪了一天一夜,然而我們這的大夫不會武功,也救不了人,沒有辦法。”

“他們母親死後,兄弟裡的哥哥,就說要去拜師迷蹤門,學成武功,日後為父母報仇。這段時間,兩人便一直在湊路費,也不知道湊夠了沒有。”

“那這。”聽著老闆的話,王戊看了一眼桌上的峨眉刺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老闆無奈地點頭說道。

“估計就是他們娘的遺物了。”

所以老闆才開了一個偏高的價格,也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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