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走在人群最前面,百姓們紛紛讓開一條路,也不知道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小郎君到底是什麼來路,府兵隊正也不敢指手畫腳,萬一陳宇是個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哥兒,那將來再見面,可不好說話。

陳牧被下人攙扶著,痛的一陣陣冷汗,兩根肋骨被陳宇踢斷了,這會兒正捂著傷口,踉踉蹌蹌的也來到府衙門口。

“阿耶阿耶,快來人吶,給我把這狂徒拿下!”見到了自家地盤,陳牧底氣又上來了。

門口的衙役見陳牧一副狼狽的樣子,忙不迭的跑進府衙通報了陳愷,這會兒陳愷正在交代下人佈置明日的宴席,一聽自家兒子受傷了,忙不迭的衝了出來。

“何人敢傷某的愛子!”陳愷怒氣衝衝的從府衙中走出來,府兵隊正忙一躬身,

“見過陳州牧,便是這位小郎,公然在市集之中傷人。”

陳愷剛要發怒,細看之下,差點兒閃了舌頭,陳宇一副戲謔的樣子看著他,倒讓陳愷有些不知所謂,只得上前訕訕的躬身道,

“見過吳國公。不知犬子何處得罪了吳國公,還請國公寬宥。”

府兵隊正一聽,淦,這就是新來金陵城的太子少傅吳國公嗎?只怪自己瞎了狗眼,忙不迭的也一躬身,

“屬下不知是大將軍親臨,還望將軍恕罪。”

陳宇不耐煩的擺擺手道,

“爾等在這城中偏幫官宦子弟,本侯看的明白,去,找薛禮來,各領二十軍棍!”

正巧這時,薛仁貴得陳家下人通報,也氣喘吁吁的領著幾十號軍士,一路打聽過來,見得陳宇,忙下馬躬身道,

“見過大將軍,不知是何人擾了大將軍?”

陳宇擺擺手道,

“仁貴且將這些府兵盡數帶回營中,各罰二十軍棍!”

薛仁貴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既然老大開了口,當即一拱手道,

“諾,謹遵大將軍將令。”

府兵隊正怨恨的看了一眼陳牧,二十軍棍要不了他的命,但是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陳愷擦了把臉上的冷汗,賠笑著走上前道,

“吳國公息怒,犬子得罪了上官,還請陳公原宥才是。”

陳宇則本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原則,也擠出個笑臉來一擺手道,

“本侯還道這郎君是信口雌黃,原來真是陳州牧的愛子,無妨,只當是場誤會,州牧把令郎好生帶回去醫治便是了。”說罷,陳宇一甩袖子,衝蘇憶晚和武媚招招手,就要往回走。

“恭送吳國公。”陳愷訕訕的一拱手,緊接著看著自家兒子的慘狀,不由得怒氣衝衝罵道,

“豎子!整日的在外惹禍,偏生惹誰不好,這乃是聖人的欽使!便是我也惹不起!”

陳牧被自家老爹一罵,頓時懨了下來,原以為陳宇不過是哪個官員的兒子,誰知道是當朝的一品大員,只得強忍著疼痛道,

“阿耶教訓的是,兒知錯了。”

陳愷到底心疼兒子,連連招手道,

“快,喚郎中前來救治!”

而陳宇一路走回官邸,蘇憶晚尚在身邊

嬌笑道,

“當日在那吳江縣,夫君可沒這般的威風。”

陳宇哈哈一笑,搖了搖手裡的摺扇,更像個浪蕩公子哥兒一般,隨口胡謅道,

“那是自然,當日我不過是個七品縣令,見了哪個菩薩都不得不拜,如今為夫可是當朝的太子少傅,便是那太子,見了本侯也得口稱師父。”

一場小小的鬧劇並沒讓陳宇放在心裡,在官邸住得一日,隔日便是陳牧宴請賓客的日子。

官場自有官場的規矩,陳牧是金陵城的刺史,少不得要做東宴請陳宇一回,又叫來蕭瑾等一干大小官員作陪,李恪身份最尊貴,自然也得坐在上首,陳宇則坐在李恪身邊,陳愷自己坐在主陪的位置,笑呵呵的讓下人給李恪等人斟酒。

陳愷把面子做足,陳宇也不好不把裡子補上,當即舉起手中酒杯笑吟吟的衝著他道,

“昨日之事,是本侯孟浪了,還望州牧莫要見怪才是。”

陳愷訕訕的一拱手,

“吳國公哪兒的話,原是某教子無方,倒讓陳公見笑了。”

兩人一來一去,說著些客套話,李恪好奇的探過身子問道,

“哦?子寰與陳州牧昨日有些摩擦?”

陳宇只得笑呵呵的解釋了一番,李恪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原來是這般,無妨無妨,同朝為官嘛,自當以和為貴。”

待酒過三巡,陳宇也不敢貪杯,生怕喝多了出洋相,幸好陳愷等人都是文官,酒量也不一定就比自己好上多少。

只見席間一名身著綠袍的年輕官員站了起來,舉起酒杯向著陳宇道,

“聽聞子寰公之詩文獨步天下,如今來我金陵城,不如就請子寰公留下墨寶,我等也好瞻仰一番。”

陳宇笑著擺擺手道,

“陳長史見笑了,某才疏學淺,哪裡敢貽笑大方。”

這綠袍官員喚作陳斐,大約是陳愷的什麼親戚吧,剛才敬酒的時候陳宇看了一圈兒,金陵城中的官員姓陳的還不少,估摸著都是南朝的後人。

陳斐有些不忿的說道,

“昨日子寰公尚看輕我南朝陳家,難不成這金陵城也不入子寰公之眼?我陳朝治理江南多年,就這麼不堪?”

陳愷忙在一邊打圓場道,

“陳長史有些飲多了,莫要胡說!”但陳愷卻並沒有實質性的去阻攔,想必心裡也有氣。

陳宇仍舊推辭道,

“詩文乃是小道,本侯擔著這虛名,實在有些汗顏,金陵城繁華壯闊,本侯哪裡敢看輕。”

陳斐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

“子寰公想必是瞧不上我等微末小吏罷了,某自為金陵府長史,自然不入陳公之眼。”

陳愷忙在一旁呵斥道,

“陳長史失言了,吳國公縱是力竭,詩文一道也還是我大唐魁元,還不向吳國公賠罪!”

陳宇斜乜了陳愷一眼,這貨也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頓時有些戲謔的笑了起來,

“無妨,既是陳長史這般說了,某再推辭,也說不過去,來啊,拿紙筆來,今日本侯便以金陵為

題,給爾等寫上一闕!”

陳愷一聽,忙抬手叫來小吏去取紙筆,自己則笑呵呵拱手道,

“下屬官員孟浪了,還望吳國公見諒。”

李恪倒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笑呵呵的揣著手,也不說話,當小吏捧過紙筆,陳宇略一沉吟,便在紙上寫道,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 庭花!”

寫罷,拿過酒杯一飲而盡,哈哈大笑幾聲,轉頭扔給陳斐,

“不是喜歡吹你們南朝的繁華嗎,只管拿去!”

陳斐氣的臉都紅了,連帶陳愷臉色也難看了起來,這換了誰不得氣的冒煙啊,杜牧的詩文諷刺南朝算是淋漓盡致了,眼下被陳宇抄了來,當場把他們的臉打的啪啪作響。

陳愷一臉陰沉的不說話,看著一旁的李恪,李恪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悠然自得坐在上首自斟自飲。

陳宇是趁你病要你命,還不忘笑眯眯的衝陳斐道,

“今日州牧大宴賓客,怎的席中歌舞沒有陳後主親自編排的《玉樹後 庭花》啊?”

陳斐就比陳牧要拎的清的多了,知道陳宇是當朝的貴胄,自己惹不起,乾脆一扭頭,出了大廳而去。

在場的不少陳姓官員紛紛衝著陳宇怒目而視,陳愷也不得不開口道,

“吳國公三番五次辱我陳家先祖,聽聞吳國公也姓陳,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陳宇整了整衣冠,正色道,

“陳州牧可說笑了,本侯乃是藍田縣人氏,出身卑微,可比不得爾等這些貴胄世家,仗著祖上的蔭德做官,若非當今聖人賢明,爾等這些前朝餘孽,怕是都成了刀下亡魂!”

陳宇這些把在場的官員都得罪了個遍,陳愷氣的臉色發白,就連蕭瑾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是蕭衍的後代,也算是南朝餘孽,聽了這話氣兒也不順的很,一口酒喝下,氣沒喘勻,嗆的連連咳嗽。

陳宇哈哈一笑,站起身來,衝著在場的官員俯視道,

“想來你們也不大歡迎本侯,無妨,本侯這就自去了,免得在這叨擾了諸公飲酒作樂。”說罷,陳宇大袖一揮,自顧自去了。

陳愷和一眾官員面面相覷,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李恪,李恪很是得意,平日裡不是不把老子放眼裡嗎?現在知道老子是王爺了?

當即李恪裝著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擺手笑道,

“子寰怕是飲多了,酒後失言,來來來,諸公莫要介懷,我等繼續飲酒。”

見李恪偏幫陳宇,陳愷只得壓下怒氣,招呼一幹官員繼續飲酒,但陳宇的詩文就寫在大廳裡,被陳斐扔在地上,一幹官員看見就心煩,又不敢去扔了它。

最後還是李恪笑嘻嘻的撿起來,卷巴卷巴就往袖子裡揣,杜牧的詩文自然是極好的,他陳愷不好意思拿,那他李恪就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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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回到家,和蘇憶晚武媚一說,蘇憶晚當即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夫君怎的如今也刻薄了,當著這些官員竟也寫得如此詩文,不過這詩文倒真是極好,旁人可是萬萬寫不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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