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傑嘻嘻哈哈地說:“熊局,這案子上面盯得緊,而且還是限期破案。這才四天時間,我們就搞定了,兄弟們很辛苦,累啊!”

“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熊傑沒好氣了瞟了他一樣,坐下,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檔案,“啪”的甩在桌上:“自己看看。”

這是一份請功報告。

“你以為我對你們的事兒不上心?”熊傑瞪了一眼王雄傑:“報告早就寫好了,只要你們能在一週內破了這個案子,我就給你們申請集體嘉獎,表現突出的個人另有三等功。說起來,你小子是趕上了好時候。要不是金昌小區的居民投訴,今年又趕著創文,上面要求在短時間內破案,消除社會影響,只是一起命案,就能給你們刑偵隊帶來這麼大的榮譽?”

“謝謝熊局,這頓飯該我請!”王雄傑迅速翻看檔案,眉開眼笑:“等會我先去食堂佔位子,今天的晚飯我買單,熊局您早點兒來,想吃什麼隨便點,千萬別給我省錢。”

食堂是工作餐。

熊傑捂著臉,哭笑不得。

有這麼個奇葩下屬也是難得,不過王雄傑就是嘴上話多,沒有惡意。

“好了好了,你那張嘴啊!”熊傑敲了敲桌子,命令道:“給我坐下,說說這案子的細節。”

紙面記錄很呆板,遠不如王雄傑說出來的生動。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熊傑微微有些動容:“你是說,虎平濤在破獲案件的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能在這麼幾天時間內就破了這案子,小虎至少有一半的功勞。”王雄傑道:“我可沒瞎說。熊局您可以到刑偵隊走走,隨便一問就知道了。小虎觀察力敏銳,做事也很仔細。第一次勘察案發現場的時候,他就發現罪犯的逃離現場使用了絲襪。還有罪犯作案時用於偽裝的橡膠服,也是他提出的重要線索之一。”

熊傑頻頻點頭:“我聽說,剛分來的小張,張藝軒,好像跟小虎鬧的很不愉快?”

“張藝軒心氣高。這不奇怪,年輕人嘛,要沒點傲慢就對不起他們的年齡了。張藝軒這人也不是您想的那種型別,有才華,持才而驕,但做事還是很認真的。他的確針對過小虎,所以我故意把他們倆安排在一塊兒。”

熊傑笑了:“這樣會不會太過兒戲了?針尖對麥芒,還不得打起來?”

“就是要讓他們倆打一架才好!”王雄傑對此深有體會:“不打不相識,咱們警隊有很多人都是從互相看不順眼,最後變成了鐵哥們,鐵搭檔。這跟找女朋友是一個道理:相處機會多了,才能加深了解。”

熊傑大笑:“你小子這歪理一套一套的。”

王雄傑一本正經地說:“這是來自生活的實踐經驗。”

熊傑笑道:“行了,就照你這份案情報告,刑偵隊集體嘉獎,虎平濤個人記三等功,就這麼往上面報吧!不過話又說回來,小虎這個三等功的確該給了。去年他在耳原路派出所幹得不錯,又是抓通緝犯,又是幫著雷躍查獲鉅額毒資,如果不是因為他當時的身份只是輔警,早該立功受獎了。”

王雄傑臉上露出老鼠般狡猾且猥瑣的笑:“熊局,您這話就說到點子上了。小虎的確很優秀。連您都說了,今年市裡創文,局裡得承受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尤其是社會治安,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為關注焦點……要我說,您就把虎平濤放在我們刑警隊得了。這樣一來多省事,您也放心不是?”

熊傑合起手上的資料夾,對王雄傑的這番表演實在是無可奈何:“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這傢伙,真正是屬貔貅的,時刻不忘給你自己拉人。虎平濤的事我也沒辦法。你、雷躍、廖秋都想要他,每次說起這個我就頭疼。上次我把分配權給了你們,讓你們幾個自己解決,酒桌上爭勝負,你倒好,一杯就醉了。”

王雄傑眼角抽搐了一下,強笑著說:“我酒量一般,所以只能求熊局您高抬貴手,把小虎留給我吧!”

“這事免談!”熊傑直接把王雄傑後面的話徹底封住:“我老了,怕死,打不過廖秋,更打不過雷躍。王雄傑,王隊長,你行行好,放過我這把老骨頭吧!”

王雄傑仍然不死心:“熊局,您不能耍賴啊!您是局長,您一句話,廖秋和雷躍絕對兩個屁都不敢放。”

熊傑在沉默中注視著他。

過了近半分鐘,熊傑招了招手。

王雄傑眼裡放光,心領神會湊到近前。

“我給你個建議。”熊傑壓低聲音。

“您說!”王雄傑心裡樂開了花,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熊傑神情嚴肅:“轉過身,向後,開步走。”

王雄傑一時間沒明白,下意識轉頭朝著身後望去。

敞開的房門,正對著自己。

……

按照刑警隊的慣例,一個案子結束,相關人員輪換休息。

儘管很不情願,可王雄傑也沒有理由繼續把虎平濤留下,只好放他回派出所。

看著按時回來報道的虎平濤,廖秋咧開嘴笑道:“不錯不錯,熊局和王雄傑都在電話裡給我說了。你這次表現很好,局裡已經給你報了三等功,這是咱們所裡的光榮。”

虎平濤站姿筆挺,臉上滿是笑意:“所長,那您得獎勵我才對啊!”

聞言,廖秋從椅子上站起,圍著虎平濤轉了兩圈:“喲呵,沒看出來啊!去刑警隊跟著王雄傑呆了幾天,就學到了他厚臉皮的精髓。嘖嘖嘖嘖,以前你是多棒的一個年輕人啊!現在卻被王雄傑給帶壞了,開始學著跟我要獎勵了。”

玩笑歸玩笑,廖秋走到桌前,拿起茶杯,在水機上接了一杯熱水:“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

“能讓我休息一天嗎?”虎平濤正色道:“金昌小區那個案子很複雜,我都兩天沒睡覺了。”

看著他充滿血絲的雙眼,廖秋嘆了口氣:“明天正好是週末,週六周七兩天時間你就自由支配,星期一再回來上班。”

虎平濤認真地說:“謝謝所長。”

他是真累了。

以前不是沒有過熬夜的經歷,可都是世界盃的時候為了看球賽。這次不同,為了破案要分析線索,查詢證據,面對長達數小時的監控畫面,還得以秒鐘為單位,放緩畫面幀數仔細尋找疑似罪犯的人……兩個通宵下來,如果沒有咖啡和濃茶,根本無法堅持。

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刑偵隊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等到抓捕王永昌,審訊結果出來,虎平濤感覺心中最大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到了地上,疲勞感也隨之湧來,困得連眼睛都難以睜開。

廖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先回宿舍睡會兒吧!有事情我再叫你。”

虎平濤幾乎是拖著腳步,把自己重重扔上床。那種無法言語的柔軟和舒適,是他從未感受過的真實。

能毫無顧忌好好睡一覺,是一種幸福。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他被電話鈴聲吵醒了。

點開螢幕一看,是蘇小琳的電話。

“下班了嗎?”她幾乎每次都是同樣的問題。

虎平濤睡得昏昏沉沉,半寐半醒,說話也含含糊糊:“……下了。”

蘇小琳聽出他聲音不太對勁,連忙問:“你怎麼了?”

“我在派出所……宿舍……”虎平濤沒睡醒,答非所問。

“你沒在分局?案子破了?”蘇小琳很聰明,一下子猜到了真相。

“……嗯……我今天下午剛回來。”

“怎麼你在睡覺嗎?”

“我快困死了。”虎平濤終於有些清醒,勉強擠出笑容,解釋道:“兩天沒睡了。”

“那你好好休息,快睡吧!”蘇小琳很關心自己的男友,可是剛說到這兒,她連忙改口:“等等,還有個事兒,明天不是週末嘛,你休息嗎?”

“……休息……”虎平濤半閉著眼睛說話:“所長給我放了兩天假。”

“那你好好睡,養足精神,明天中午我來接你。”蘇小琳在電話那端有些心疼虎平濤:“明天去我家吃完飯,順便見見我爸媽。”

“好的。”虎平濤滿腦子都是睡意,完全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那我掛了,寶貝你要乖哦,好好睡覺。”她的聲音很嗲,也很甜蜜。

虎平濤如蒙大赦,把電話扔在一邊,爬上床繼續呼呼大睡。

……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推門和腳步聲吵醒。

睜開眼睛一看,是身穿輔警制服的吳永翰從外面進來,摁下牆壁上的電燈開關,滿屋明亮。

看著睡眼惺忪的虎平濤,吳永翰笑道:“你醒了。”

儘管仍有些睏意,虎平濤精神卻比白天好了很多。他從床上坐起,打著呵欠,雙手長長伸了個懶腰:“幾點了?”

“十一點二十五。”吳永翰邊走進屋裡邊看手機:“方元路那邊有兩個醉漢打架,我和張哥剛過去處理完回來。沒事,你睡你的。”

睡久了容易憋尿,虎平濤從床上起來,趿著拖鞋去衛生間方便。回來覺得口渴,端起裝滿水的茶杯,仰脖幾大口喝幹,覺得不過癮,又去水機上接了滿滿一杯。

這時候他已經醒得差不多了,低頭看見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頓時想起蘇小琳之前打來的那個電話。

明天?

去她家吃晚飯?

見她父母?

虎平濤頓時睡意全無,後背上冷汗直冒,有種大半夜獨自呆在黑屋子裡看恐怖片的驚悚感。

這,這……這麼快?

他連忙滑開螢幕,撥打蘇小琳的號碼。

女朋友家裡可不是隨便就能去的,必須把情況問清楚。

手機裡傳來冰冷悅耳的電子合成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快十二點了,蘇小琳早就睡了。

看他急急忙忙的模樣,正把裝備卸下來的吳永翰有些奇怪:“你怎麼了?”

虎平濤搖搖頭,顧不上解釋,連忙撥打虎碧媛的號碼。

姐姐一向睡的很晚。

很快,手機裡傳來虎碧媛的聲音:“怎麼想起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姐……我……”剛說了兩個字,虎平濤頓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文。

虎碧媛很聰明:“遇到什麼事兒了?”

“我……我找了個女朋友。”憋了半天,虎平濤好不容易找到一句覺得合適的話。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鐘:“女朋友?”

虎碧媛的聲音充滿了疑惑與好奇,但可以聽得出,明顯夾雜著幾分好笑的成分。

“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女朋友?她是哪兒人?在哪兒上班?”很快,虎碧媛連珠炮般提了一大堆問題。

雖然兩個人都姓“虎”,可虎平濤明白,在姐姐面前,自己永遠都是一隻貓。

他老老實實把警校培訓結束後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商務廳的?名字叫蘇小琳?”虎碧媛在電話那端用命令式語氣道:“把她照片發過來給我看看。”

“姐,你要幹什麼?”虎平濤有些警惕。

“就是看看而已,你緊張什麼?你以為我是王母娘娘啊,還是你們倆是牛1郎織女?找女朋友這麼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說一聲,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姐姐嗎?”虎碧媛頗有些不耐煩:“趕緊發過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把你迷得神魂顛倒。還有,別關機,等我打過來。”

虎平濤只好掛了電話,從微信上把蘇小琳的照片發了過去。

過了近二十分鍾,虎碧媛打來電話。

“你小子運氣不錯,我打聽過了,蘇小琳在她單位上風評很好,畢業院校那邊給出的綜合評價也不錯。這女孩家世還可以,她爸爸在市文聯工作,媽媽以前是農林局的,後來農林局撤銷,轉到沙坪街道辦事處,一直到現在。”

虎平濤被嚇了一跳:“姐,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又不是什麼大事,一個電話就能搞定。再怎麼說,我也是做出口貿易的,商務廳那邊我很熟,只是瞭解一下蘇小琳的個人情況,又不是什麼國家機密,沒你想的那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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