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食堂的日常工作餐是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外加鹹菜。

王雄傑等人過去的時候,已經過了吃飯的鐘點,餐廳很空。

他們把兩張條形餐桌拼在一塊兒,張國威去廚房要了兩個大盤子,虎平濤從紙袋裡拿出蘇小琳買的菜,在盤裡擺開。

兩隻“福順居”的燒雞,外加一份雞雜。

切成薄片的滷牛肉裝了滿滿一盤,還有半公斤切成絲的豬肚。

數量多,而且豐盛。相比之下,食堂預留的飯菜更像是一種陪襯。

王雄傑手裡拿著筷子,對蘇小琳笑道:“小蘇,你這就搞得太見外了。小虎是我們刑警隊的人,你今天第一次來,怎麼能讓你請客呢?”

蘇小琳緊挨著虎平濤坐下,甜甜地笑著:“應該的應該的,為了等我過來,王哥你們都沒吃飯,我就是順路買點滷菜而已,真的沒什麼。”

王雄傑也不矯情:“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今天很忙,吃了飯還得加班。小蘇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等到了休假的時候,我們再約。”

說著,他對擺在面前的燒雞動了筷子。

其他人也紛紛跟上。

男人吃飯就該如猛虎下山,粗魯、兇悍、野蠻、酣暢淋漓。

蘇小琳坐在虎平濤旁邊,小口吃著,不時往他盤子裡夾菜。

虎平濤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最近太忙,沒時間陪你,改天休息的時候,你說了算。”

蘇小琳一臉壞笑看著他,聲音同樣很低:“真的?”

“你是我媳婦嘛!”虎平濤一本正經的回答。

在無人看見的暗處,蘇小琳用力掐了一下他腰上的軟肉,嗔道:“從女朋友一下子變成媳婦,你膽子挺大的嘛!我還沒同意呢!”

餐桌就這麼大,儘管兩個人聲音很小,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旁人聽見。

王雄傑嚥下嘴裡的食物,舉著筷子衝著虎平濤虛點了兩下,笑道:“小虎,小蘇這麼漂亮,追她的男人應該很多。你得抓緊時間,儘快結婚。”

這話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蘇小琳羞得臉上全是紅暈,不敢抬頭,只好側過身子,把腦袋埋在虎平濤懷裡。

虎平濤也大樂起來,爽快地點頭回應:“好的,我爭取讓大夥兒早日喝我的喜酒。”

蘇小琳又羞又急,連忙抬起頭,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滿臉嗔怪:“你……你在說什麼啊!”

虎平濤被周圍的氣氛感染,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在考慮結婚的事情。怎麼,你不願意嫁給我嗎?”

這是順水推舟,更是故意造勢。

蘇小琳心中其實早有幾分願意,只是嘴上說什麼也不肯放鬆:“誰要嫁給你了?我們才剛認識,還不到那個程度。”

張國威在對面笑著說:“小蘇你這話就不對了,認識時間長短與結婚之間沒有必然關聯。就說我吧,我和我老婆是別人介紹認識的,處了兩個星期就領證。磕磕碰碰也過了幾十年,生了孩子,直到現在。照我說,談戀愛的時間最好別超過半年,趕緊結婚才是真的。我是不明白現在的小年輕為什麼要談上好幾年,說什麼要“彼此加深了解”才肯結婚,婚後瞭解不是一樣的嘛!”

“福順居”的燒雞味道濃郁,滋味鮮美,顧德偉大口嚼著雞肉,使勁兒幫虎平濤說好話:“小蘇,你看小虎長得多帥,很多明星都沒這顏值。咱們警察這行雖說苦點累點,但這身制服穿出去能鎮住場面。你要是不快點結婚,說不定小虎就被別的女人搶走了。”

“他敢!”蘇小琳下意識叫了起來,隨即變得不好意思,音量也瞬間降低:“……他……他不會的……”

唐元笑嘻嘻地說:“只有公務員才能當警察,雖然平時加班多,但工作穩定,收入也還可以。小蘇,唐哥我可是為你好才跟你說這些,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王雄傑用筷子頭敲了敲金屬餐盤邊緣,站出來打圓場:“都少說幾句。你們一個個的都以為自己是諸葛亮?其實都豬一樣!人家小蘇和小虎的事情,他們自己有打算。”

他隨即轉過身,對蘇小琳誠懇地說:“小蘇,說句實話,小虎很不錯,是個好男人。先宣告:我可不是故意幫著他說好話啊!我說的這些都有真憑實據。小虎幫著我們破了好幾個案子,平時工作認真仔細,加班加點也從無怨言。如果是老警察,那沒說的,這些都是分內的事情。小蘇你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這些老人區別很大。我可不是說你,很多年輕人好逸惡勞,只想著天上掉餡餅,什麼也不幹就想著拿高工資。可他們也不想想,這種事可能嗎?”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把小虎從派出所調過來,編入我們刑警隊的原因。呵呵,要換了別人,我還真不要。這當領導的,誰會願意手底下都是懶鬼?誰不願意手下的人個個都是行業精英?”

“你是小虎的女朋友,應該對他比較瞭解。我這話給你做個參考。放心吧,錯不了!”

蘇小琳聽得頻頻點頭,長長的睫毛不斷眨動著。

……

飯後,虎平濤送著她走出分局大門。

沿著人行道走了幾十米,蘇小琳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認真地問:“你平時工作都這麼忙嗎?”

虎平濤沒有否認,他沉默著點了點頭。

“每天都有加班?還是每個星期都沒有休息?”蘇小琳雙手背在身後,仰起頭,注視著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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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案子,無論休息還是放假,也得趕回來工作。”虎平濤實話實說。他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撒謊,也沒有必要。

蘇小琳久久地注視著他,彷彿要從虎平濤眼睛裡看穿隱藏於其心底的秘密。

良久,她認真地問:“你為什麼不能騙騙我?”

虎平濤聽懂了她裡潛藏的含義,禁不住笑了:“騙你我工作清閒,時間很多?”

蘇小琳的神情恬淡又自然:“我是你女朋友,就不能說點兒好聽話,讓我高興高興?”

虎平濤搖搖頭,語氣堅定:“我不會撒謊,更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蘇小琳緊盯著他,目光中閃爍著迷惑。

在虎平濤看來,她的表情同時夾雜著冷漠與說不出的神秘感,無法找出更加具體的成分。

足足過了半分鐘,她忽然笑了:“你這人,好沒情1趣。”

虎平濤也笑了:“你說錯了,其實我有,但現在是上班時間。”

蘇小琳張開雙手,環抱住他的腰,整個人貼靠在虎平濤身上,語氣和情緒都有些低落:“我知道你很忙,也知道警察這行更多的是付出與奉獻。但我真的很想你能多點兒時間陪陪我。”

虎平濤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撒謊騙你高興,只是一時。謊言總有被拆穿的時候。與其到時候說成百上千句好聽話彌補,不如現在就告訴你實情……你,還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願意。”蘇小琳抬起頭,目光中有些悽迷:“我很怕以後一個人呆在家裡。要是你每天加班很晚才回家,我……我怕黑……”

虎平濤再次陷入沉默。

“上次從黎江回來,我就跟我爸媽說過我們之間的事。”蘇小琳怯生生道:“我媽也說警察忙起來就顧不了家,讓我自己看著辦。我爸倒是挺支援的,說讓我帶你回家吃頓飯,他幫我把把關……”

看著她明亮的眼睛,欲言又止的模樣,虎平濤笑了。

他能看出蘇小琳心中的矛盾,也能感受對方心中對自己的愛意。

抬起手,輕輕刮了一下蘇小琳光滑潔白的鼻樑,輕聲道:“其實你已經做出了決定,對嗎?”

蘇小琳咬了下嘴唇,隨即鬆開,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更多的還是釋然:“看來我註定了必須成為一個警嫂?”

虎平濤將她圈在懷中,低頭笑道:“我真的沒想到你今天會來,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向你非正式的求婚。”

“哼!你知道就好。”蘇小琳重新變成了倍受嬌寵的少女模樣:“你欠我一個隆重的求婚儀式。我要玫瑰花,我要戒指,我還要……”

看著她美麗的容顏,虎平濤再也忍不住了,俯下身,堵住她的嘴,以及後面所有的話。

蘇小琳感覺大腦瞬間當機,思維空白。

這裡雖說很僻靜,卻畢竟是馬路。夏季的傍晚天色遠不如冬季那麼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算少。

他就這麼把我抱住,就這麼吻了過來?

天啊,周圍的人都在看著!

蘇小琳不敢掙扎,只能閉上眼睛,在混亂與甜蜜中感受著來自虎平濤的瘋狂熱度。

腦海裡只剩下一個預設的念頭。

如果以後你拒絕娶我,我就死給你看!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在炎熱的夏天,這座城市在夜間比白天更顯繁華。熙熙攘攘的人流佔據了鬧市區的每一個角落,涼爽的風吹散了忙碌,驅走了熱流,男女老少都喜歡在這個時候出來逛街,熱鬧與嘈雜會持續到很晚。

虎平濤與張藝軒從“海格力斯”健身房出來,進了電梯,按下負三層停車場的數字鍵。

王雄傑把市內的大型健身機構按網格區域劃分,同時請求其它分局的同行給予支援。虎平濤和張藝軒負責A1至A3區,從今晚開始,逐點核查,務求找到監控錄影上那個神秘的肌肉男。

看著虎平濤擰轉鑰匙發動引擎,一路上保持沉默的張藝軒忽然道:“你女朋友挺漂亮的。”

虎平濤偏過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張藝軒直視正前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王隊一直在誇你,我不明白這究竟為什麼。不就是破了幾個案子嘛,有什麼了不起。我看過你的材料,你以前是耳原路派出所的輔警,去年才考上的公務員。不管怎麼說,我畢竟是正規警校畢業,不是你這種半路出家的人能比的。”

虎平濤雖然已發動引擎,卻沒有急於駕車離開。他側過身子,安靜地注視著張藝軒,耐心等待著對方未完的話。

“王隊跟我談了幾次,讓我不要針對你。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承認,我看不起你,但你也不是我的敵人。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同事,我要堂堂正正的贏你!”

虎平濤揚起一邊的眉毛。

張藝軒的這些話聽起來有些突兀,但只要仔細想想,就不難明白他此刻的心理感受。

如果蘇小琳今天沒來分局吃飯,張藝軒不會主動與虎平濤說話。

當然,他不是覬覦蘇小琳,而是因為她,進而產生了一種很奇特的思維。

我要用實力證明我比你強!

莎士比亞說過: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張藝軒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標準。無論對虎平濤還是蘇小琳,他都沒有惡意。只是因為蘇小琳的出現,讓他感覺自己比起虎平濤瞬間降低了一個檔次,迫切想要從自己最擅長的方面,把失分狠狠地扳回來。

他轉過身,眼睛裡釋放出犀利堅定的目光:“敢不敢跟我比一場?”

“比什麼?”虎平濤認真地問。

“看誰先找到偵破這個案子的關鍵點。”張藝軒的口氣很是冷傲:“毫無根據的猜測與想法都不能算數,必須找到具有說服力的證據。”

虎平濤笑了:“賭注是什麼?”

這句話把張藝軒問得當場愣住。

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想了想,他臉上再次浮現出傲慢的神情:“如果你贏了,可以成為我的朋友。”

張藝軒隨即強調:“我們現在只是同事。”

他是一個極度自信且高傲的人。

只有得到他認同的人,才能成為朋友。

“一言為定!”

虎平濤沒有爭辯,淡淡地笑笑,鬆開手閘,踩踏著離合器,警車沿著道路指向箭頭開出了地下車場。

……

兩天過去了。

案件毫無進展。

虎平濤與張藝軒在技術二科的辦公室裡,面對擺在桌上的一份份調查報告,不約而同皺眉思考。

負責區域內的所有健身場館都跑了一遍,絲毫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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