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濤道:“外面這條路兩邊工地,這邊歸你們,對面是另外一家。呵呵……我說話你們可別多心啊!我查了一下相關資料:自從你們兩家建築公司開工以後,這條路就處於半封閉狀態。平時很少有人來,基本上都是你們共管,是這樣嗎?”

肖柏生老練圓滑,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警官,您這就是扣大帽子了。土地是屬於國家的,城市道路也一樣。說到管轄……呵呵,只能交警才有這個權力。我們是做工程的,怎麼可能順帶著兼做管理?”

虎平濤仔細捕捉這肖柏生臉上的每一絲情緒變化。對方話音剛落,他就緊接著問:“停在外面路邊的那輛車你們認識吧?”

李曉磊畢竟年輕,無論邏輯思維還是反應速度都要慢一些,他正好吃完嘴裡的面,將食物咽下去,看著肖柏生對虎平濤的態度不像之前那麼抗拒,就下意識認為雙方不存在所謂的爭執。

“認識啊!”他想也不想就張口回答:“那車真的很讓人心煩啊!擋著路不說,還不聽招呼……真是……”

肖柏生原本是堅決否認的,可是被李曉磊這麼一說,準備好的各種託詞完全用不上了。

他側身狠狠瞪了一眼李曉磊。

李曉磊被他兇狠嚴厲的目光嚇壞了,呆呆地坐著,手足無措。

如果目光能殺人,他早就死一百次了。

事到如今,肖柏生就算再想著改口也來不及了。

他轉身用複雜的目光看著虎平濤,澹澹地說:“那不是我們公司的車。”

虎平濤與其對視片刻,與同樣冷澹的語調說:“這樣吧!請你們出來一下,先看看那輛車,然後再說別的。”

雖然很不情願,但肖柏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虎平濤,走出保安室。

李曉磊也連忙站起,緊跟其後。

……

剛走到外面馬路,坐在警用電動車上江靜一眼就認出肖柏生。她瞬間變得激動,忙不迭從車上跳下,衝到肖柏生面前,用手指著他,急吼吼地發出尖叫。

“就是他!就是他把我車弄壞的。”

肖柏生根本不吃這一套,他不慌不忙地往旁邊挪了一步,避開江靜塗著指甲油的尖細手指,不緊不慢地說:“我不認識你。”

“你放屁!”江靜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張口怒罵:“白天那我停車的時候,就是你站在路邊攔著不讓我停。你個四眼田雞,臭男人,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肖柏生神情驟變,他朝著江靜大跨了一步。他個子比江靜高出整整一個頭,就這樣居高臨下逼視著她,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孝。

“臭婆娘,把你的嘴巴放乾淨點兒。尼瑪當年生你的時候是不是被男人整多了,所以才生出你這種豬狗不如的糞草?我警告你,再亂說話,老子一釘錘把你打成植物人,扔進混凝土攪拌機做成水泥墩!”

他很兇悍!

眼鏡這種富含文藝氣息的物件在肖柏生身上絲毫沒能發揮應有效果。常年在工地上奔走的他體格健壯。尤其是從挽起衣袖下面露出的胳膊,一條條肌肉凸起,充滿令人畏懼的力量感。

在他面前,江靜連弱雞都算不上,頂多是一隻瑟瑟發抖的小兔子。

儘管被嚇得半死,江靜卻認為有警察在場,自己是弱勢群體,因此平添了幾分膽量。

她用顫抖的手抓住虎平濤的胳膊,結結巴巴地說:“警官……他……他罵……他威脅我。”

虎平濤看了她一眼,緩緩地說:“把手鬆開。”

江靜連忙鬆開五指。

看著她後退了一步,虎平濤認真地問:“你說他威脅你,那你要把話說清楚啊!之前我就說過,既然你打電話報警,我們也來到現場,你就必須把事情來龍去脈好好說清楚才行。可你倒好,有一句沒一句的……你好好給我說說,他怎麼罵你了?還有,他是怎麼威脅你的?”

江靜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她長長呼了口氣,怒視著站在對面的肖柏生:“我今天白天來這裡停車,剛好他帶著幾個人從前面工地轉角的路口走過來。我沒招惹他啊!我也根本不認識他!可他過來就指著我的鼻子罵,讓我趕緊把車開走。”

“剛見面就罵你?”虎平濤感覺有些迷湖,於是轉過身,問站在旁邊的肖柏生:“有這回事嗎?”

肖柏生冷笑道:“她自己都說了不認識我,同樣的道理,我也不認識她啊!兩個陌生人,沒有利益衝突,就剛見面,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張口就罵人。”

江靜一聽也來了火氣:“你撒謊!你明明說是不準我在這裡停車,而且罵得很難聽。”

肖柏生不慌不忙地說:“你有點兒腦子好不好,這是兩碼事,一定要分清楚。我承認我罵人了,可那是在之後,不是剛見你的時候就罵。”

江靜惡狠狠地瞪著他:“反正都一樣!”

肖柏生說話很有條例,邏輯思維也很清晰:“那你告訴警察,我為什麼要罵你?”

江靜被氣壞了,胸口隨著呼吸節奏急劇起伏。她想也不想就張口喊道:“你憑什麼不讓我在這兒停車?”

肖柏生冷笑著,側身衝著虎平濤攤開雙手,解釋:“警官,您聽到了吧!這就是我當時為什麼要罵她的原因。”

“我們這裡是建築公路。這邊是我們省三建負責,街對面是一個新樓盤。這條路上原本有兩個的公共車站,現在都拆掉了,就是為了騰出空間方便大車出入。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兩邊竣工以後,這條路要在現有基礎上拓寬,成為新的交通主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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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平濤聽著,心中已有計較。他認真地問:“也就是說,這一帶其實就是一個半封閉狀態的施工區域?”

“是的。”肖柏生點點頭。

虎平濤的問題還沒有結束:“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不把這條路兩頭封死?這樣一來你們的工程車輛和大貨車進入就方便得多,還能避免很多麻煩。”

肖柏生解釋:“您之前說過:路權和土地屬於國家。道路管理權歸交警,我們雖然在這裡施工,卻不可能以此為藉口封路。尤其是早晚高峰期,從這條路上借道的車很多,我們只是協助交警暫管,維持秩序。”

說著,肖柏生把視線轉向江靜:“她……她今天上午開車過來。當時我正好開完小組會,帶著小李和幾個工人出來看外牆。因為市裡和省裡有要求,建築工地必須降塵降噪。降噪這塊我們只能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大型機械作業,降塵的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大量安裝自動噴頭。”

“工地上以前就有自動噴淋裝置,但數量不多,按照監審那邊的要求,至少還得再裝兩百個噴頭。具體怎麼裝?裝在什麼位置?這些都有講究,所以我帶著大夥兒沿著工地外圍走了一圈,剛到這兒,就看見這女的從車上下來。”

肖柏生繼續道:“警官剛才您也說了,這一帶都是工地。中間這條路平時主要是供大車出入,早晚交通高峰期的時候有私家車借道,但總的來說數量不算多,每天七點以後就很少有車進來。”

“我們施工都有相關的操作規程,外面有圍牆,還有藍色的金屬圍擋。說起來也是巧,為了安裝新的降塵噴淋頭,這段的圍擋被拆了。我原本打算花上一天時間先裝噴頭,然後把圍擋恢復。”

說著,肖柏生邁開大步往前走。

虎平濤明白其心意,沒有說話,更沒有表態,跟在後面。

一行人很快來到停放“邁騰”的位置。

肖柏生指著被表面全是水泥和垃圾的小轎車,用譏諷的語氣對虎平濤解釋:“您看看,這車停的多有水平。整體是斜著的,就停在人行道和馬路中間。”

江靜再次發出不滿的尖叫聲:“這路很窄,人行道又被你們的金屬圍擋佔用了三分之二,我只能這樣停。”

肖柏生抬眼看著她:“白天你剛來的時候,我就再三警告過你:這兩邊都是建築工地,來來往往都是重型機械裝置,要不就是大型渣土車。這裡路面很窄,路邊根本沒有多餘的位置。你把車子往這兒一停,來來往往的車都被擋住了。”

“私家車也就罷了,大不了對頭車多等一下,可如果是攪拌機、挖土機和吊車等大型器械,就只能貼著邊過,而且還不一定能過得去。”

“到時候如果產生擦碰,責任算誰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是不是這麼說的?”

江靜略低著頭,散亂的長髮擋住了小半邊面孔,整個人在夜幕籠罩下顯得詭異又猙獰。

良久,她發出沙啞的聲音:“這條路是你家的?”

肖柏生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說什麼?”

江靜怒視著他:“你憑什麼這麼霸道?做工程的了不起啊?”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這條路前後左右,哪兒有不準停車的牌子?”

“你憑什麼把水泥潑在我的車上?”

肖柏生終於明白了。他目光一厲,怒聲喝道:“你這人怎麼不講理啊?還倒打一耙!”

他轉向虎平濤,解釋:“警官,我還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給您說一遍吧!”

“早上我帶著工人往這兒過,剛好看見她從車上下來,我就走過去告訴她,趕緊把車開走。我們在這裡施工,來來往往大車出入不說,說不定還會有高空墜物。另外,她停車的位置剛好在這段,我們中午就派人採買降塵噴淋頭,一切順利的話說不定下晚些時候就開始安裝。她把車往這兒一停,全給擋住了。”

虎平濤心中一片明悟!他指著肖柏生問江靜:“這是他當時的原話嗎?”

江靜置若罔聞:“我的車被他們故意弄壞了,這才是關鍵好不好?”

肖柏生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是我們弄的?我當時連說了三遍,讓你把車開走,因為我們這裡要施工。如果出了問題,後果自負。”

“你好好想想,我是不是這麼說的?”

江靜把頭扭朝一邊,不說話,也不看他。

虎平濤問肖柏生:“後來呢?”

肖柏生將手一攤,滿面無辜地說:“我都告訴她實際情況了,可她根本聽不進去,還說什麼“這是公共路段,她想停哪兒就停哪兒”。我當時被氣壞了,就告訴她: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出了問題自己負責。”

虎平濤認真地問:“這車上的水泥是誰弄的?”

肖柏生想也不想就張口回答:“不知道。”

虎平濤眯起雙眼:“真不知道?”

肖柏生臉不紅心不跳,語速和語氣都很正常:“如果知道我肯定告訴您。公民有協助並配合公安機關調查的義務。”

虎平濤被這句嗆得一下子愣住了,過了幾秒鐘才回過神來。

肖柏生轉向站在旁邊李曉磊,問:“你知道是誰用水泥扔在她車上的嗎?”

李曉磊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我白天都在上班呢,哪有兒功夫管這個?”

肖柏生又問站在身旁的工地保安:“你看見是誰幹的嗎?”

保安也直搖頭:“沒看見,不知道。”

肖柏生轉向虎平濤,坦言,表白:“警官,我都說了這事兒跟我們沒有關係。您現在總該相信了吧!”

江靜急了,連聲叫嚷:“你們是一夥的,你們故意搞聯手。我的車就是被你們潑了水泥,你們必須賠!”

肖柏生神情逐漸變冷:“你說話給我客氣點兒。”

“你有證據嗎?”

“你哪只眼睛看見是我們弄的?”

“還有,你好好看看這路兩邊的牆上,從路口進來,沿途一直寫著“禁止停車,後果自負”的標語。難道你是瞎子嗎?”

虎平濤用力咳嗽了兩聲,插話道:“這種標語不一定具有法律效力,只能說明你們的工地在這兒。”

他隨即轉向江靜:“我說這話可不是為了幫你。人家已經給過你警告和提醒,作為當事人,你應該知道好歹,知道該怎麼避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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