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維雲笑了:“我是讓你提意見,沒讓你把他們兩個都往好裡誇啊!聽聽你說的這些,感覺譚濤和周昌浩就跟兩朵花似的。”

虎平濤認真地說:“所長這個位置是獨一無二的。我是實話實說。從長遠來看,肯定是譚濤合適,可對於老周……如果不讓他上去,也有點兒說不過去。”

孔維雲被他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小虎,你這話什麼意思?”

虎平濤坦言:“還是從行政方面搞一下平衡吧!老周畢竟年齡大了,再有幾年差不多該退休了。孔局,您看能不能這樣:先把老周提起來,讓他擔任派出所長,幹上一年半載的,再給他弄個區政協委員,然後到局裡辦公室,做個閒職。”

孔維雲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直接給周昌浩辦退休?”

虎平濤點點頭:“老周今年都五十七快六十歲的人了。按照規定,工作年限滿三十年就能提前辦理退休。當然這得看個人情況,還得看他願不願意。”

“其實在基層上班,工作強度很大。老周經常說他有些撐不住,如果他願意提前退,那事情就好辦了。畢竟從收入方面來看,所長副所長的差距就是日常補貼,一個月下來就幾百塊錢而已。”

“從所裡的長遠發展來看,肯定還是譚濤擔任所長更合適。”

孔維雲對虎平濤的這番話很滿意:“好吧!就照你說的,我先找周昌浩談談,聽聽他的意見。”

……

回所裡的路上,虎平濤開車。

龍旭很年輕,話也多。

“虎所長,能分在你的派出所,我真是太高興了。”

虎平濤意外地偏頭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問:“你認識我?”

龍旭連忙解釋:“我爸在州上擔任職務,他經常提起你的名字。說你年輕有為,能力很強。”

虎平濤握著方向盤,謙虛地笑樂一下,開玩笑說:“這就言過其實了。你也看見了,我跟你一樣,兩條胳膊兩條腿,兩隻眼睛一個腦袋。”

龍旭眼裡閃爍著崇拜的目光:“我認識張青家,還有張青保。他們跟我關係非常好。”

虎平濤有些驚訝:“怎麼,你在邊境派出所待過?”

龍旭實話實說:“我在那邊實習了半年。”

虎平濤笑了:“沒想到啊!說起來都是熟人。這個週末休息,我約你喝酒。”

……

回到所裡,虎平濤將龍旭介紹給眾人認識。

剛說到一半,一一零指揮中心連續打來三個電話。

譚濤和周昌浩各自帶著一組人出去了。

虎平濤帶著崔文和龍旭趕往第三處報桉點。

寶象公園是一個免收門票的開放式公園。園區主要以綠地為主,其中也有少量的人造景觀。園內有好幾個不同面積規格的廣場,設計初衷是方便周圍的居民健身。

免費公園在管理方面是個大問題。上級部門撥款數目有限,於是園區管理者就從其它方面想辦法創收。

主要是架設活動板房,以及院內地皮的出租。

“新樂兒童遊樂園”承租了公園西南角的廣場。他們在院內修築圍牆,建造大門,安裝各種兒童遊樂設施。入園遊玩的孩子都需要購買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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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貴,人均十塊錢。

按照報警人所說的位置,虎平濤等人很快趕到園區辦公室。

上了樓梯,剛走進房間,就看見屋子裡有五、六個人,站成兩撥,正唇槍舌劍吵作一團。

“你們是怎麼管事的?我孩子的鞋就放在外面,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我們這是兒童遊樂園,進去玩的時候就再三交代過你們孩子家長:看管好自己的私人物品,丟失我們概不負責。”

“你們憑什麼不負責?東西在你們這兒丟了,你們就必須賠。”

“你是在說笑話吧!憑什麼啊?”

“我買了在這兒玩的門票,出了事情當然要照你們。”

“你這是什麼邏輯?合著只要你出了事,就得找人負責?那如果是你自己在大馬路上摔了一跤,是不是也得著市政部門,怨他們把路修得太寬太平也太光滑,讓他們賠你醫藥費?”

“你這什麼態度?你怎麼說話呢?”

“我這人說話就這樣。對於講道理的人,我也講道理。對於無理取鬧的,我比她還不講理。”

眼看兩邊吵得隨時可能打起來,虎平濤連忙加快腳步衝到場子正中:“行了,行了,都消消火。你們誰報的警?”

站在右邊戴眼鏡的中年女子氣鼓鼓地說:“是我打的電話。”

“你叫什麼名字?”虎平濤道:“請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證。”

女子從衣袋裡拿出證件:“我叫楊雯,是新樂兒童遊樂園的經理。”

虎平濤登記完把身份證還給她,轉向站在另一邊滿面怒意的女子:“輪到你了。”

這女的三十多歲,手裡還牽著一個看似六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旁邊的老婦估計是她母親。女人把身份證遞給虎平濤,轉身湊近老婦耳邊低語,老婦微微點頭,帶著孩子離開房間。

“我叫曾燕玲,剛才那個是我媽,還有我兒子。”她顯得有些疲憊,一方面是吵的,一方面也是被氣得:“有些話被孩子聽見不好,所以我讓她們先回去了。”

這番解釋頓時博得虎平濤的好感,他對曾燕玲不由得暗自給了少許加分。將身份證還給她,和顏悅色地問:“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曾燕玲明顯情緒不佳:“我今天帶我兒子來玩。買了門票,在充氣城堡那邊就脫了鞋子,然後來到海洋球這邊……”

“等等。”虎平濤打斷她的話,疑惑地問:“為什麼要脫鞋?”

曾燕玲指著站在對面的楊雯:“是她們規定的,小孩子入園遊玩必須脫鞋。”

楊雯連忙解釋:“充氣城堡屬於軟墊專案,鞋子髒,肯定不能穿著進去。我們園區有規定,所有兒童遊樂專案都必須脫鞋才能參與,大人在旁邊負責監管。”

虎平濤瞭然地點點頭,轉向曾燕玲:“你接著說。”

曾燕玲道:“我兒子性格比較跳脫,玩了一會兒充氣城堡就沒興趣了,於是我帶著他轉去玩海洋球。可是等到玩出來,就找不到他之前脫掉的鞋。”

龍旭在旁邊疑惑地插嘴:“你們就為這個吵起來?”

楊雯說話速度很快:“是啊!她找到我們的園區的管理人員,口口聲聲說是孩子鞋丟了,要我們賠。後來管園子的給我打電話,我連忙趕過來,她就就像牛皮糖一樣粘著我,直到現在。”

“喂,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曾燕玲很是氣憤:“孩子的鞋丟了,難道不應該你們負責嗎?”

楊雯轉身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檔案:“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我們貼在兒童幼兒園大門口的告示:所有入園者必須服從統一管理,私人物品自己照看,丟失概不負責。”

曾燕玲怒道:“這明明是你們的霸王條款。我要去消費者協會告你們!”

“這是你的自由。”楊雯冷冷地說。

虎平濤在旁邊勸道:“算了,就一雙鞋,沒什麼大不了。”

曾燕玲想也不想就張口叫道:“我兒子那雙鞋可貴了,是在品牌店裡買的AJ,一千多一雙,怎麼可能算了?”

一句話,把虎平濤懟的啞口無言。

想想也是,如果只是幾十、一百左右的童鞋,丟了也就丟了。可如果是價值上千的鞋子,換了誰也不可能輕易善了。

曾燕玲情緒激動:“我們就在遊樂園玩了不到半小時,出來就發現孩子的鞋不見了。我找了半天,只找到一雙又髒又破的沒人要。”

楊雯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神情冷漠:“是啊!你不是找到一雙了嗎?”

“可那雙鞋不是我兒子的。”曾燕玲驟然拔高音量。

楊雯站在原地沒有動,冷言譏諷:“我怎麼知道是不是。這種事情可不好說。”

“你怎麼說話呢?那怎麼可能是?”這種態度徹底激怒了曾燕玲。她轉身走到牆角,拿起一雙擺在擺在那裡的鞋子,轉身走到眾人面前,把鞋子往地上一扔。

曾燕玲轉向虎平濤,指著地上的鞋子:“我找來找去,只找到這雙。”

虎平濤彎腰蹲下,拿起鞋子細細端詳。

這是一雙舊鞋,基本色調為黑,其間有幾道紅色條紋。款式很老,看上去就不討喜,鞋底已經磨去厚厚一層,前面大拇指的位置被頂破了,有一個顯而易見的洞。

“察言觀色”是辦桉的基礎,很多不為人知的細節往往可以通過觀察、分析,進而得出結論。

虎平濤剛走進房間的時候,就留意了一下曾燕玲身上穿的衣服————她的褲子和上衣都是牌子貨,雖說不是非常昂貴的奢侈品,卻也很貴,從頭到腳一身加起來至少有兩、三千塊錢。

擺在地上這雙鞋子的尺碼明顯屬於兒童。以前虎平濤對這些不是很懂,自從當爹以後,他對童裝開始上心,也在蘇小琳的灌輸下學著給孩子買東西。

對比之前被曾燕玲母親帶出去的那個小男孩,比較一下這雙鞋,感覺年齡與鞋子尺碼剛好吻合。

剛想到這一點,楊雯就滿臉鄙夷的發聲:“反正就一雙鞋子的事情,我不在現場,我們的工作人員也沒有看見你孩子是穿什麼樣的鞋子,所以隨便你怎麼說。”

曾燕玲怒視著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楊雯想也不想就張口回答:“我知道AJ值錢,可你也不想想你那孩子才多大?三、四歲?還是五、六歲?正是見風長的時候,一千多塊錢的鞋子買回來最多穿半年就廢了。這話可不是我亂說,你自己出去打聽打聽,誰家會在孩子身上這般糟錢?”

“你要說那雙鞋價值兩、三百,說不定我就信了。的確有父母在給孩子買東西方面比較捨得,衣服鞋子加起來過千。可一雙鞋就這麼貴……呵呵,你當別人都是白痴,你說什麼就信什麼啊?”

曾燕玲火了:“你自己買不起,不等於別人買不起。”

楊雯看上去絲毫沒有動怒,她澹澹地發出譏諷:“沒看出來啊!你還是個大款。我可告訴你啊!我這辦公室裝著監控呢!你孩子之前在的時候,都錄著像。要不要我讓人把錄影放出來給警察看看,對比一下他身上穿的衣服?”

曾燕玲皺起眉頭:“對比?你什麼意思?”

楊雯冷笑著解釋:“既然你願意給孩子買一千塊多塊錢的AJ,那肯定願意花更多的錢給他買衣服和褲子。讓我猜猜你兒子身上那件衣服是什麼牌子……至少應該是範思哲吧?褲子是不是從巴黎老佛爺買的?價值一萬,還是兩萬?”

曾燕玲把臉一沉:“我說的是鞋子,你別跟我胡扯。”

“我沒胡扯。”楊雯冷冷地說:“之前我就說了,所有進入園區玩專案的孩子都必須脫鞋。無論充氣城堡還是海洋球,我們都會定期清洗並噴灑消毒藥水。一旦細菌感染可不得了,所以在“脫鞋入場”這件事情上,我們作為管理方,是沒有錯的。”

“園區入口設有鞋架,小方格,一人一把鎖的那種。這個是收費的,一塊錢租用三個小時。其實這點兒花費不高,鞋子鎖在裡面也能放心。可你倒好,寧願花大價錢給孩子買鞋,卻連一塊錢的鞋架租金也不願意出。”

曾燕玲做夢也沒想到楊雯竟然說出這番話。她臉上頓時浮起極其惱怒的大片鮮紅。

“我自己的錢,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你管得著嗎?”曾燕玲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侵犯,咬牙切齒地吼道:“你等著,我要去消協和工商所告你!”

“隨便,那是你的自由。”楊雯根本不怕:“順便還可以把更多的人叫來,我給他們好好講講這件事,讓他們評評理。”

說著,楊雯伸手指了一下放在虎平濤腳下的那雙舊鞋:“你讓大夥兒看看,這雙鞋是AJ嗎?能值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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