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朝著審訊室望去:“這個楊瓊是我親手抓住的。當時你不在現場:我帶著王貴,還有一個商場的保安,就這麼面對面看著她。楊瓊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低頭吃著面。真正是不慌不忙啊!這心理素質實在太可怕了。”

“從她的穿著根本看不出有問題。無論是之前地下超市監控錄影上的衣服褲子,還是後來換上的長裙,給人的感覺都很不錯,甚至還有幾分知書達理的氣質。你能想象出這是人販子嗎?”

“她交待:衣服裙子是隨身帶著的, 今天出來原本只是在超市裡隨便逛逛,發現陶雲鳳忙著挑葡萄乾,顧不上照看孩子,楊瓊就動了心……”

“等會兒!”聽到這裡,譚濤連忙打斷:“隨身帶著衣服裙子?這是什麼意思?”

虎平濤意味深長地說:“楊瓊每次外出都會帶上一套不同顏色、款式的衣服。在這之前,她已經拐騙過四個娃娃,都是男孩。她做這種事已經形成習慣, 抓住機會就下手, 瞄準的都是嬰兒。得手以後看情況, 能跑就跑,或者找地方把衣服換了,逃避警方追蹤。”

譚濤皺起眉頭:“她給孩子換衣服,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

虎平濤點點頭:“楊瓊供述,這招是從一個老手那裡學到的。除了更換衣服和給孩子剃頭,還會在孩子身上用塗料和特殊的物質偽造胎記。這樣一來就算是孩子的親生父母也很難辨認出來。”

譚濤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有這種搞法?”

虎平濤心情沉重:“唐瓊專偷男孩,因為女孩賣不掉。她專挑長得好的男嬰下手,前前後後幾個孩子,加起來賣了將近三十萬。這樣搞下來,她算是人販子這個行當裡做得比較高階的。”

“她自己也說了,孩子年齡越小越好賣。五、六歲大的就很麻煩。因為已經形成固定記憶,就算買回去也很難親近。孩子買家大多是生不出男孩的那種……說起來,都是重男輕女惹的禍。”

譚濤沉默片刻, 嘆道:“說一千道一萬,自己的孩子一定要看好。今天這事兒, 人販子固然可恨, 可那個叫陶雲鳳的自己也有責任……我覺得吧!還真怨不得她老公那一耳光。要換了是我,估計也很難控制情緒。”

虎平濤點點頭:“所以咱們肩膀上責任重啊!”

……

翌日。

張娟一大早就來到派出所, 走進所長辦公室。

“昨天的片子我已經弄好了。”看著坐在對面椅子上的虎平濤,張娟顯得很興奮:“如果不是跟著你,我們也拍不到現場調查和抓捕人販子這種事兒。”

說著,她從衣袋裡拿出一個隨身碟:“你先看看有沒有問題,然後我再送到你們局裡稽核。”

虎平濤剛吃完早點,正看著昨天晚上的審訊記錄,隨口道:“先放著吧!等我回頭有空再看。”

張娟“噢”了一聲,卻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她注視著虎平濤,試探著問:“我看你平時工作挺忙的,還連續加班……長時間不回家,你老婆沒意見?”

虎平濤專心看著審訊記錄,沒多想,順口回答:“習慣了。再說了,整個所裡都一樣,不搞特殊。她就算有意見也沒辦法。”

張娟繼續試探:“你們兩口子感情還是挺不錯的。”

聽到外人稱讚自家媳婦,虎平濤臉上露出一抹悅色:“肯定的啊!我老婆可是商務廳有名的美女。”

張娟抓住話頭繼續道:“那追你老婆的男人一定很多。”

虎平濤想也不想就點了下頭:“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結婚以後就……”

他忽然反應過來,抬起頭, 疑惑地看著張娟:“你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張娟早就想好了臺詞:“我就是順口提一下……你不是你有兩個孩子嘛!昨天的桉子又是跟孩子有關, 我剛好想到這方面。”

虎平濤思考片刻, 從腦海深處調出張娟的資料,疑惑地問:“我記得你好像還沒結婚?”

張娟眼底閃過一抹喜色,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是的。”

虎平濤打量著她:“我看你年齡也不小了,怎麼不考慮這方面的問題?”

張娟理所當然地回答:“本姑娘看得上眼的男人不多。”

虎平濤打趣道:“要不我幫你介紹幾個?局裡和廳裡的人我都認識,都挺不錯的。”

張娟眯起眼睛懟他:“怎麼,你覺得本姑娘嫁不出去嗎?”

虎平濤頓時慫了,連忙道:“我就是隨便說說,別在意。”

張娟注視著他:“只要我看上的,倒貼都要嫁。我看不上的,跪死在我面前都沒用。”

虎平濤撇了撇嘴,正準備搭話,忽然擺在桌上的座機響了。

拿起話筒,又是一一零指揮中心的桉情資訊。

他合起資料夾,開啟保險櫃放進去,然後上鎖:“走吧!有桉子。”

說完,他大步走出辦公室。

張娟嘆了口氣,很不甘心地起身,跟在後面。

……

紫園小區是五年前開盤發售的小區。因為地段好,又是現房,第二年就全部銷售告罄。

報桉人名叫王軼松。他一直等在小區大門口,遠遠看見藍白色的警用電動車開過來,他連忙迎上去,簡單說了下情況,帶著虎平濤等人前往三棟的地下車庫。

很快到了三三一號停車位————只見車位上停著一輛白色“比亞迪”,外面的過道上卻橫停著一輛“途觀”。外面那輛距離壓得很近,與比亞迪車頭之間的距離還不到十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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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平濤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問站在旁邊的報桉人:“裡面那車是你的?”

王軼松重重點了下頭,他滿面憤怒:“警察同志,你來評評理,有這麼停車的嗎?他這明顯是故意擋著不讓我出去啊!”

王貴照例在旁邊開著執法記錄儀,插了一句嘴:“這輛“途觀”的車主是誰?你認識嗎?”

王軼松回答:“認識!他就住在我樓下。”

虎平濤一聽這話就感覺有很多內容。他沒有忙於表態,問:“既然是樓上樓下的鄰居,那你應該找他挪車啊!”

王軼松氣鼓鼓地回答:“我給他打過電話,沒用……他說這車就放在這兒,誰來也沒用,反正他就是不挪。”

張娟在旁邊聽著也覺得生氣:“這什麼人啊!這樣停車,還這麼囂張的口氣。過分了啊!”

王軼松故意走到鏡頭前面,憤憤不平地說:“這事兒你們真得好好管管,這人不講武德……哦不,是公德。這種搞法就亂套了。”

虎平濤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這樣吧!既然你有途觀車主的聯繫方式,你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就說已經報警,警察來了,讓他過來處理。”

……

打完電話,途觀車主很快趕到現場。

剛見面,他就看著王軼松發出冷笑:“你挺厲害的啊!把警察都叫來了。呵呵……我看你這是還嫌事情小,故意往大裡鬧是吧?”

王軼松抬手指著對方怒道:“你趕緊把車挪走,我還有事兒要出去辦呢!”

“走?”途觀車主冷冷地說:“你做夢吧!老子今天就是要擋著你。”

虎平濤一聽這話就皺起眉頭:“說話客氣點兒。故意阻擋他人車輛是違法行為。要不我把這事兒轉到交警那邊,讓他們過來跟你好好談談?”

途觀車主是個年輕人,二十來歲。他一聽就連忙改口,笑道:“警察同志,我就隨口一說,您千萬別當真。挪車是嗎?行,我現在就挪。”

說著,他從衣袋裡掏出車鑰匙。

虎平濤抬手擋了他一下:“你先別急著動車。既然人家報警,我們也來到現場,就必須走完程式。那個……說說你的姓名,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證。”

證件沒有問題,途觀車主叫王單單,很特殊的名字。

看著虎平濤在紙上記錄,王單單認真地問:“警察同志,你們可不能只聽他一面之詞啊!說起來,我跟他是老對頭了。老話說得好:沒有前因就沒有後果。你們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不擋別人,偏擋他呢?”

虎平濤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饒有興趣地問:“聽你這意思,你們倆積怨甚久,不是一天兩天了?”

王單單點了下頭,抬手指著站在對面的王軼松,認真地說:“他住在六樓,我住在二樓。紫園小區這裡的房子二樓陽臺設計的要大一些,房價也比樓上貴。按照小區裡的統一規劃,二樓分為內、外兩個陽臺。玻璃包窗只到內陽臺,外面是敞開的,也沒有防盜籠。我住在下面,每天都有人把吃完的外賣盒子扔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扔在我的外陽臺上。米飯剩菜之類的也就罷了,容易打掃,可有時候扔下來的是火鍋。尼瑪的……塑料袋一炸,到處都是湯汁和油,怎麼弄都弄不乾淨。”

“為了這事兒我找過物業好多次,物業那邊跟著我排查,小區沒有往上的監控探頭,找來找去根本找不到是誰幹的。物業也沒辦法,我只能自認倒黴。”

“去年,我女朋友搬過來跟我一塊兒住。那天她站在外陽臺上打電話,一盒剩飯又從上面扔下來,弄得她滿身都是。當時我女朋友抬頭往上面看了一眼,發現是從六樓扔下來的,而且樓上的人正在關窗戶,就是他家。”

聽到這裡,虎平濤皺起眉頭,轉身問王軼松:“你怎麼能往下扔東西呢?高空拋物是犯法的。何況你還砸到了人。”

王軼松失口否認:“警官你別聽他瞎扯。我壓根兒沒做過,那東西不是我扔的。”

王單單有些火了:“就算不是你,也是你家裡的人。當時我上了六樓找你們理論,你跟你老婆都在。你們兩口子根本不講道理,說話口氣比我還兇。說什麼都不承認。後來我帶著物管上樓,你們倆還是跟無賴一樣……我就不明白了,從樓上往下扔東西就那麼爽嗎?要不咱倆換換,你在下面,我在上面?”

王軼松雙手合抱在胸前,滿面不屑。聽王單單說到後面,他變得越發憤怒,抬手指責對方:“我家的門鎖被五零二膠水堵了,是不是你幹的?”

王單單皮肉不笑地看著他:“你哪只眼睛看見是我?”

面對他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王軼松氣不打一處來,只好轉向虎平濤:“警察同志,你看看,你們在場他還這麼囂張。我家門鎖被堵好幾次了,回家就是開不了門,只能打電話叫開鎖的上門。人家說了,鎖眼被膠水粘住,鑰匙根本塞不進去。每次一折騰都得好幾十塊,換鎖就更貴了。”

“還有,我家有一輛電動車,停在負一層的腳踏車棚裡。也是經常被膠水堵住鎖眼,根本沒法用。”

虎平濤眯起眼睛問王單單:“這都是你幹的?”

王單單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他瞎說。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我是正經人,守法好公民。”

王軼松氣急敗壞抬手指著他:“他敢不承認?那次我回家開不了門,急得沒辦法,找來物業換鎖。可等到我樓上忙完,下樓打算騎著電動車去菜市場買菜,一看電動車鎖眼也被膠水堵住了。把我氣得……物業後來挨家挨戶瞭解情況,到了二樓,你張口就說是你幹的。還說什麼你就是故意的!”

王單單風輕雲澹地笑笑,不承認,也沒有否認:“有本事你繼續往下扔垃圾啊!不服你就接著幹,看誰怕誰?這人吶,一天三頓飯,要是門鎖每天堵三次,你就一直待在屋子裡叫外賣吧!”

他隨即轉向虎平濤:“警官,這人真的很過分。他一直往下扔東西,還變本加厲,有用過的衛生巾,還有用塑料袋裝起來的糞便。您可以到樓上看看去,我那個外陽臺根本沒法用,內陽臺的門平時根本不敢開。整個外面跟垃圾場似的。”

聽他這麼一說,王軼松再也忍不住了:“跟你搞得那些名堂比起來,這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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