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是個人才!”

“觀察力敏銳,頭腦清晰,邏輯思維與逆向思維演算準確,更難得是他沒上過警校。”

李廣益有些摸不著頭腦:“沒上過警校?這算什麼優點?”

“你應該聽過“先入為主”這個成語。”雷躍點起一支香菸,噴吐著煙霧,眼裡閃爍著讚賞的目光:“咱們警察隊伍裡有兩種人:一種是警校畢業,考公務員之後成為的正式民警。另一種是大學畢業考公務員,然後再進入警察系統。無論警校生還是普通大學畢業生,透過警務考試後都要接受三個月至半年不等的培訓期。文職人員我就不談了,光說與案子有關聯的那部分人。警校生對案情梳理偏重於證據,還有資料。普通大學畢業生更偏重與生活,以及他們對社會的日常接觸。”

“我以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一些特殊的案件找不到突破口,以我們正統的“警察式”思維很容易放過某些疑點。但是非警校畢業的辦案人員就能找到並發現問題,進而擴大,成為整個案件的突破口。”

“當然,這不是簡單的褒貶。我只是說,警校生和普通大學畢業生各有各的好處。就拿虎平濤來說吧!如果他本人沒有這方面的生活經歷,就不會注意到李麗紅吃米線的問題。他說的很對:月收入兩千塊,可是嫌疑人的當月消費總和超過這個數字,還要往銀行裡存入三百。李麗紅父母雙亡,養父母也過世了,她在省城沒有親戚,孤零零的帶著孩子生活。這些多出來的錢,到底從哪兒來的?”

“簡單來說,超過正常收入哪怕一百塊,都值得懷疑。”

李廣益點頭笑道:“我們以前查案,關注的重點是奢侈型消費。還記得前年那個從邊境上過來的人體運毒案子嗎?犯罪嫌疑人是個在校大學生,第一次他成功了,拿到了三萬塊好處費。他買了一部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一雙限量版AJ,一套耐克運動服。就一天的功夫,三萬塊基本花光,他還想要更多,就主動聯絡境外販毒集團,要求第二次運毒。”

雷躍深有感觸地點點頭:“我們從一開始就把他列入懷疑對象,他家裡沒給過這麼多錢,所以他第二次就栽了,直接在邊檢站被查獲。那天我們給他喂了瀉藥,拉出來八百克裝有海洛因的軟質膠囊……這些人為了錢什麼都敢做,他也不想想,只要其中一個膠囊破裂,那些溢位來的高純度海洛因立刻就會要他的命。”

“我有種預感,李麗紅這個案子,能給咱們帶來很大的驚喜。”李廣益回到了原先的話題。

雷躍雙眼直視著擺在桌上的電腦,做出決定:“把王雙雙和孔程立從二組那邊調過來,加上他們倆,何萍、李凌、虎平濤五個人編成一組,對李麗紅實施全面監控。”

“誰來當這個組長?”李廣益問。

“虎平濤。”雷躍心中早有定論:“讓他來領著做。”

聞言,李廣益連忙從電腦後面閃出上半身,震驚無比地看著雷躍:“你沒發燒吧?他只是個輔警。”

“用人就得不拘一格。”雷躍用力咬了一下後槽牙,殺氣騰騰地說:“連王雄傑和廖秋都極力推薦的人,我沒有理由放過。再說了,虎平濤在熊局那裡都掛了號,再加上他今天的表現,就算他不是在編警察,我也願意給他一個組長的位置。”

李廣益趕緊離開椅子,快步走到雷躍面前:“我知道你是好心,可這樣做不符合規矩。虎平濤不是咱們緝毒大隊的人,不能擔任職務。”

“我只是給他一個臨時指揮權。”雷躍粗獷的臉上浮起一絲狡黠:“放心吧,有何萍和李凌盯著呢,這也是給廖秋一個面子。我現在算是明白這傢伙的想法,上次沒看檔案就調人的確是我的錯。廖秋擺明了是要我幫著他培養人才。呵呵,好想法啊……可他這次失算了。虎平濤已經報名參加下個月的公務員考試,面試肯定沒有問題。之前北青省那個案子他幹得很漂亮,王雄傑已經放出話來,刑警大隊那邊直接要人。”

李廣益笑了:“好大的口氣,憑什麼?”

“他刑警隊再拽能有咱們緝毒隊拽?”雷躍得意地說:“還好我上次沒答應王雄傑換人,否則就真是挖坑給自己跳了。等這次的案子破了,我直接給熊局打報告,虎平濤必須是我們的人!”

……

夜裡剛下過小雨,凌晨的空氣溼潤清冷。雖然地處南方,又是炎熱的夏天,可這座城市“遇雨便成冬”。雨天的時候,早晚都得穿上厚衣服,中午才能換成單薄清涼的夏裝。

虎平濤穿著一套黑色運動裝從遠處的街口跑來。

富有彈性的面料緊緊裹住大腿肌肉,就像附著在身上的第二層皮膚。上身是同樣緊繃的長袖運動衫,胸前兩塊高高凸起的結實肌肉充滿爆炸性力量,在街燈照耀下彷彿黑色鋼鐵。

晨跑已經成為越來越多人喜歡的健身專案。

這是城中村外面的橫街,南北長度約為五百米。裡面是一條小巷,整體地形呈不太規則的“T”字。

李麗紅租住的屋子就在巷內。她每天上班、回家都要從外面這條橫街經過。

保潔公司(不是家政公司)白班時間很早,分為四點和五點兩個時段。何萍與公司高層聯絡過,得到了李麗紅這個月的排班表。

她今天上五點的早班。

虎平濤四點就來到北面的街口,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開始慢跑。跑到街口就掉頭,轉身開始往復迴圈。

十分鐘前,李凌開著車從“T”字路口經過,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李麗紅租住房間的窗戶。

那裡已經亮起了燈。

李麗紅的女兒叫李娜,在附近的小學上三年級。對於孩子,農村和城市的態度截然不同(不是絕對,大部分人如此)。李麗紅每天早早上班,走之前給女兒上好鬧鐘。李娜自己起床,洗漱後吃過母親留在鍋裡用熱水溫著的早點,背起書包自己上學。

巷口,出現了李麗紅的身影。

她身上挎著一個很大的包。外形款式與有段時間LV推出的“豪華型蛇皮袋”相似。區別在於LV的蛇皮袋售價高達好幾萬,李麗紅身上這個顯得破舊,表面佈滿了汙漬。

她低著頭,出了巷子就往南面走。數百米外有一個保潔公司服務站,平時都是把工具存放在那裡,上下班也在那裡打卡。

李麗紅沒有特別留意周圍。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在睡覺,但也有早起的人已開始忙碌。偶爾有車輛經過,也能看到有人騎著共享腳踏車,像虎平濤這樣的晨跑者更是平常。

李麗紅走路的速度不算快,她打著呵欠,腦神經仍有一部分被睡意支配著,尚未完全清醒。

虎平濤已經從街口轉向,以遠超李麗紅的速度從她身後追趕上來。

他呼吸粗重,沒有急於加速,保持著固定的節奏。

加速可能會引起對方懷疑。尤其在這種四周安靜的場合,聽覺神經會變得尤其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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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麗紅背對著虎平濤,她走在人行道上,沒有轉身。

虎平濤帶著耳塞,他輕輕按下斜插在胸前的手機,釋放出來電鈴聲,邊跑邊開始說話:“喂,是我……哈哈,昨晚你還沒喝夠,這麼早就開始約……我在跑步,要不這樣,你開車過來接我,等會兒我們去玉西,吃鱔魚米線……”

玉西距離省城很近,鱔魚米線是那裡的特色小吃。從省城到玉西開車走高速要一個多小時,“去玉西吃早點”是省城有錢又有閒那類人的玩法。

虎平濤說話的聲音很大,四周安靜且空曠,他的聲音傳出很遠。

在電話裡聊天容易走神,虎平濤也不例外。他聊著笑著,一直跑到很近的位置,才突然發現走在前面的李麗紅,連忙發出驚慌的喊叫:“……讓一下,快讓開……哎呦……”

他從後面把李麗紅撞翻。

年輕人力氣很大,再加上奔跑產生的慣性,毫無防備的李麗紅被撞朝一邊,歪斜著身子倒下,挎在身上的包也掉了。

撞得其實不算重,虎平濤瞄準她肩上的包,角度拿捏得正好。他反應與所有猝不及防的人一樣,想跳起來避開被撞翻橫在人行道上的李麗紅,卻被她的腳絆了一下,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向前重重撲倒。

膝蓋與地面接觸的時候,虎平濤咬緊牙關沒有做出阻攔動作,強忍著疼痛,任憑身體向前滑行。

撞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把手機塞進衣袋,避免在碰撞過程中飛出。

“你幹什麼啊?”李麗紅揉著痛處,艱難地站起來,忙不迭撿起掉在地上的包,指著虎平濤連聲怒罵。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嘶……”虎平濤坐在地上,看似疼得起不來。他一邊道歉,一邊拉起褲管,一直褪到大腿上,露出膝蓋上的大片擦傷,血肉模糊。

看到鮮血淋漓的傷口,李麗紅頓時打消了心中的那一絲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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