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妙筠儘可能讓自己的聲調保持平和:“新秋雖然與張雅翠不在一個班,但她們是很好的朋友。就像我和玲鈺,都是很小就認識,以後上了同一所學校。”

虎平濤醞釀了一下情緒,斟字酌句道:“陳女士,您認為您的女兒在這起意外事件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陳妙筠深深吸了口氣:“其實我也想過可能是新秋她自己出了問題。可她才十六歲啊!她與外面的接觸不多,平時就喜歡待在家裡看書,經常追劇,尤其是米國和島國的。新秋很善良,她平時的零花錢都省下來,國內幾次重大災害,她都會捐款,還在學校裡帶頭搞慈善宣傳。”

停頓了一下,陳妙筠問:“虎警官,您相信夢境嗎?”

虎平濤回答的很策略,他笑著說:“我是中國1共產黨黨1員,無神論者。”

陳妙筠搖搖頭:“不,我指的不是這個。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靈存在,但我不是絕對意義上的狂信者。可是自從學校裡出事以後,新秋每天晚上都說夢見張雅翠……這就很難用常理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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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平濤心中一動:“您的意思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陳妙筠沉默片刻,認真地回答:“我很瞭解我的女兒。她不是壞人,沒有壞心,更沒有做出邪惡行為的動機。我承認她現在的確是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她很害怕,非常恐懼,所以她封閉自己,拒絕與外界交流,也不願意把心裡的秘密說出來。”

虎平濤微微點頭,繼續問:“陳女士,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請求港城警方的幫助?因為就目前您收集到的這些資訊,已經有相當一部分能與“罪案”聯絡起來。”

陳妙筠道:“這個世界上每一件事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和意義。港城警方不是白痴和瞎子,我相信他們肯定在調查,發現和知曉的情況肯定比我多。之所以沒有對外界公佈,肯定有他們的理由。另外,還是那句話:新秋是我的女兒。我不願意讓她的生活受到干擾,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對她造成打擊,甚至對她今後的生活造成影響……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虎平濤會意地點了下頭:“也就是說,我不能用警察的方式與您的女兒接觸?”

陳妙筠語調緩和:“不要誤會,我對您沒有敵意。其實我非常感激您能來港城幫我這個忙。我是新秋的母親,從小我就看著她長大,我是她最熟悉也是最親密的人。如果她對我都不肯吐露秘密,對一個外人就更不能透露隻言片語。所以訊問這種事除了激化矛盾,讓她的病情惡化之外,毫無意義。”

虎平濤注視著她的雙眼:“您確定?”

“我確定!”陳妙筠的態度很堅決。

虎平濤不再堅持,他笑了一下:“那我們的調查必須加快進度了。我這次來港城,上面只批了兩週。時間一到,無論成與不成,我都要回去。”

陳妙筠雙手交握著:“我明白,玲鈺跟我說過。酬金方面不成問題,我丈夫的生意規模雖然不是很大,但在這方面我們決不吝嗇。”

虎平濤擺了擺手:“這不是重點。我的意思是,我和郭女士之間有過交集,彼此關係也很近,所以在一些細節問題上,希望陳女士您不要隱瞞。這有助於我的工作,也能更快的解決問題。”

陳妙筠問:“您指的是什麼?”

虎平濤道:“四個沒有參加郊遊的學生當中,有一個叫做李博文。”

陳妙筠道:“我說了,他是我女兒的男朋友。”

虎平濤認真地問:“請詳細說下他的情況。”

陳妙筠回答:“李博文與我女兒是同一年考進這所學校。港城這邊不像你們內地,中學沒有初中和高中之分,只有中一到中六,然後畢業參加考試。新秋在二班,李博文在三班,兩隔壁,中一的時候他們就在一起了。那時候只是經常在一起玩和做作業,到了中二的時候,新秋告訴我,她喜歡李博文。”

虎平濤笑著問:“您同意還是反對?”

陳妙筠也笑了:“當然是反對。這是任何一個家長的本能反應。新秋當時才十二歲,談戀愛顯然太早了。而且那個年齡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充其量就是覺得某個人對她不錯,彼此有好感而已。”

“我丈夫與我的觀點有些不太一樣。他覺得兩個孩子多相處是好事,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也許談著談著就分了,也算是給新秋積攢一些社會經驗。至於男女之間的親密接觸,只要大人盯緊點兒就行……被他這麼一說,我也就同意了。”

說著,陳妙筠開啟擺在桌上的一個文件袋,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虎平濤:“這就是李博文。”

照片的男生身穿校服,體型偏瘦,與周圍的參照物比較起來,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五左右。膚色偏深,剃著很常見的學生頭,濃眉大眼,笑起來很好看。

虎平濤手持照片仔細端詳:“挺帥的,很招女孩子喜歡。”

說起這個,陳妙筠就倍感頭疼:“我女兒也是這麼說的。中二的時候她就告訴我,以後一定要嫁給李博文……唉……”

一席話,把虎平濤和郭玲鈺聽得笑起來。後者扶著陳妙筠的胳膊安慰道:“小女生嘛,不奇怪。”

虎平濤止住笑,輕輕放下手裡的照片,問:“李博文家裡的情況怎麼樣?”

“他父母關係不錯。”陳妙筠道:“他父親經營著一個汽車修理廠,生意很不錯,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但在港城也算是富裕人家。他母親家裡開茶餐廳,家族企業,她名下有三個分店。排骨飯和叉燒飯味道很不錯,生意興隆。”

“李博文家庭和睦,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答應新秋與他相處。其實錢多錢少無所謂,關鍵是原生態家庭對孩子的影響很大。如果父母離異,無論任何理由,都會對孩子造成傷害。再就是父母之間不能吵架,至少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吵。”

虎平濤道:“看來您調查的很詳細啊!”

陳妙筠繼續道:“我再說說楊益中吧!他和李博文一個班。他那天的確是生病,而且是前一天就病了。感冒,有醫院證明,還找醫生開了藥。”

虎平濤微微皺了下眉:“那李博文呢?他沒有參加郊遊,理由也是生病……真病還是假病?”

陳妙筠神情凝重:“車禍發生後,如果不是新秋連續在夜間驚醒,我也不會對這件事產生懷疑。我後來專門約了李太,也就是李博文的母親出來,悄悄談了一次。那是個性格很好的女人,很隨和。李太很喜歡新秋,一直把她當做兒媳婦看待,所以說話也就沒有遮掩。”谷

“李太告訴我,李博文早在好幾天前就準備好郊遊所需的各種物品,包括食物和水。可是郊遊出發的頭天晚上,他半夜突然發燒,李太被嚇得趕緊打電話叫急救車,把李博文送去醫院看急診。”

虎平濤右手食指輕輕點著桌面,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李博文沒有撒謊,他的確是因為生病,無法參加郊遊?”

陳妙筠點點頭:“是的。”

她把擺在桌上的文件袋推過去:“我收集到的資訊都在這兒,這是副本,原件在我那裡,如果您需要的話,我隨時提供。”

虎平濤開啟袋子翻了翻,發現陳妙筠沒有隱瞞,之前都說過,區別在於紙面文字要更詳細些。

“好的,我回頭再看。”他坐直身子,問:“陳女士,我能見見您的女兒嗎?”

與當事人接觸,這是很重要的環節。

陳妙筠沒有回答,她轉過身,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郭玲鈺。後者回答虎平濤:“小虎,我給你安排了一個身份。”

虎平濤笑道:“不能直接接觸?”

郭玲鈺解釋:“新秋那孩子很敏感,尤其是現在,她對陌生人抱有敵意,也拒絕與外界接觸。所以對你身份的設定,是我的一個遠房表侄,常年在國外讀書,今天剛回來。”

虎平濤聳了下肩膀:“好吧!那我叫什麼名字?”

郭玲鈺遞給他另一份檔案:“這是關於你身份的各種資訊。你現在就看,把各種細節背熟,千萬不能露出破綻。”

虎平濤翻開,邊看邊說:“在法國留學……名字還是平濤,只是姓改了一下,姓郭……”

郭玲鈺認真地說:“記住,你是我的遠房表侄。”

虎平濤抬起頭問:“那我該叫您什麼?”

“姨媽!”郭玲鈺笑道:“這個概念性的稱呼很合適,也很親切。”

……

郭玲鈺給虎平濤轉門安排了一個房間。他換了一套帶連衫帽子的淺色運動裝,對著鏡子審視著自己的動作與表情,確定消除了習慣性的軍人氣質,裝扮性增添了一些活躍成分,符合“留學生”這個身份,才拎著揹包,下了樓。

陳妙筠已經回去了。

上了車,虎平濤與郭玲鈺並排坐在後面,她解釋道:“我約了今天晚上吃飯,藉口是歡迎你從法國回來。記住,等會兒你見了新秋,千萬不要提車禍的事。”

虎平濤點點頭:“我明白……不過郭姐,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有些古怪。”

郭玲鈺側身注視著他:“你指的是什麼?車禍?還是新秋本人?”

“兩邊都有。”陳妙筠不在場,虎平濤說話就比較直白:“如果換了是我,肯定第一時間報警。當然,我不是對郭姐您的這位閨蜜有看法,也不是覺得她為了女兒找人私底下調查的做法有問題。我只是覺得,她似乎隱瞞了一些事情。”

郭玲鈺頓時來了興趣:“你好像已經有發現了?”

“發現談不上,只是有些懷疑。”虎平濤認真地說:“三十九個學生出遊,其中有四個請假。除了陳鳳嬌是有事情耽誤,另外三個,季秋楠、楊益中、李博文請假的理由都是生病。”

“我看了陳女士給我的那些資料,這三個人的病因都是感冒……呵呵,現在是夏天,不是流行性感冒的高發期。光是這一點,就讓人浮想聯翩啊!”

郭玲鈺壓低聲音問:“你懷疑李博文?”

“談不上。”虎平濤搖搖頭:“殺人作案是要有動機的。陳女士收集的資料很全面,上面顯示:李博文是個性格開朗的男孩,學習成績在班上排名中上,人緣不錯,與同學之間雖然有過爭執,卻都是很普通的小事。如果因為這個就把全班人都記恨上,在校車上做手腳引發事故……那這種人也未免太可怕了。”

郭玲鈺對此很認同:“是啊!他和新秋是同年的,才十六歲。”

車內是封閉空間,坐在前面的司機是郭家心腹,虎平濤說話也不像在陳妙筠面前那樣有顧忌:“雖然沒有證據,但我可以把這起事故當做一個案子來看待。我有理由相信,港城警方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沒有對外公佈相關的細節。因為這事兒太大了,五個學生死亡,幾十個人受傷。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只能對外宣稱是普通車禍。”

“陳妙筠肯定懷疑過李博文,可她沒有證據。”

“另外,就算李博文是兇手,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有著大好前途啊!家裡經濟情況優越,父母關係和睦,陳女士夫妻對他印象也很好,默許女兒與他之間的戀人關係。”

“姚新秋與他在同一所學校,而且還是兩隔壁。殺人犯案,訊息一旦傳出去,或者被警方找上門,根本瞞不住,第一時間就會被姚新秋知道。到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就算不分手,姚新秋心裡肯定有想法。”

說著,虎平濤加重語氣:“所以查清這事兒的關鍵,還得落在郭姐您身上。”

郭玲鈺很詫異:“為什麼?”

“陳妙筠不讓我更多的接觸她女兒,但姚新秋是查明真相的關鍵人物。”虎平濤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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