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分之一的女性對白月萍的評價不是很好。

“她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就是為了勾引男人。你想想,黨校是什麼地方?上面三令五申要求公務員規整著裝。不能穿著暴露,不能佩戴飾品,樸素大方……她呢?除了冬春兩季,平時每天都穿裙子,那衣服薄得就跟沒穿似的。”

“她的私生活情況我不清楚,我也不會胡編亂造。但我不喜歡這個人。她以前是學舞蹈,搞藝術的。黨史研究是很嚴肅的事情,需要大量閱讀專業書籍並深刻的學習。我們科室有四個人,除了上課,大多數時間都在看書搞研究。可白月萍呢?她幾乎每次課後都要補妝,對著小鏡子描眉擦口紅……她以為這兒是什麼地方?國家大劇院的後臺化妝間嗎?”

“白月萍追求享受,對生活物質的要求很高。以前她剛來的時候不是這樣,很樸素,穿著也很簡單。後來就變了,什麼路易威登的包,古馳的高跟鞋,浪琴的表,還有各種高檔化妝品……別看我是個女人,可她用的那些牌子,很多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正面和中立的評價佔絕大部分。

“說句公道話,白老師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她對物質的要求的確很高,可吃穿用都是花她自己的錢。我聽說她買了好幾套房子,光是每個月的房租就抵得上她的工資。人家有錢,想怎麼花是她自己的事情。別人看著眼紅,羨慕嫉妒恨,這很正常。”

“哈哈哈哈,你算是問對人了。白老師在咱們黨校是個風雲人物。這麼說吧,男同志基本上對她印象很不錯,因為白老師人長得漂亮,穿衣打扮方面也很有一套。她的著裝其實沒有觸犯公務員條例。就說裙子吧,都是過膝的長裙,上裝也很得體。飾品方面她只有一串香木手鍊,那東西不貴,也就幾百塊錢。至於化妝這件事……白老師很注重儀表,她認為上課的時候必須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何況她從不濃妝豔抹,就連唇膏顏色也很淡。”

“白老師的專業功底很不錯。黨史,尤其是紅軍長征時期的那段歷史她非常熟悉。她不用看資料,湘江戰役所有細節就能講得很透徹。尤其是紅軍在阿壩時期頒佈的一些政策,紅一軍團和四軍團之間的關係,她分析的很到位,講解的時候與各種案例結合。校領導聽過她講課,讚譽有加,對她的業務和工作能力給予肯定。”

“白老師是我們黨校的一道風景線。漂亮女人無論在哪兒都有人嫉妒。這很正常。同樣都是女人,那些在背後嚼舌頭的傢伙每天吃完中午飯,不是躺在沙發上睡覺,就是坐在辦公室裡看手機刷劇,再不就是打毛線看書沒事閒聊。白老師則不同,她每天都去健身房,至少鍛鍊四十分鍾。這吃飽了就躺著,跟人家每天燃燒脂肪對比下來能一樣嗎?懶動的越來越胖,運動的身材苗條。所以白老師什麼衣服都能穿,穿在身上也好看,活脫脫就是個衣服架子。那些人看不慣,自己又做不到,只能從這方面說事兒了。”

“白老師德行方面還是很不錯的。我在黨校這麼多年,就沒聽過有哪個男同事與她之間有過緋聞。她性格開朗,人也大方,飯局上也能喝酒。不過據我觀察,白老師吃飯喝酒還是看人,如果是對她有企圖的那種,她絕不參加。過年過節的時候單位聚餐,同事之間她都是主動敬酒,而且不會仗著酒量好就強壓別人。”

“白月萍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吃苦,耐得下性子來專心學習。我是負責外語教學的,不是我吹牛,我這英語水平在全校排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白月萍剛來的時候,英文水平磕磕巴巴,就連用英語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都難。她花了大量時間學習,進步很快。那天我去她們辦公室找一份材料,正好遇到她在看書,英文原版的《呼嘯山莊》。我當時覺得很意外,就問她能不能看懂?她說還行,於是我讓她翻譯書裡的幾個片段,譯意都很準確。”

……

下午課後,虎平濤走出教學樓,直奔停車場。

張藝軒已經等在那裡,載著他直奔市局。

送外賣的騎手已經找到並加以控制。現被刑警隊拘禁,就等著虎平濤趕過去一同訊問。

在之前的案情分析會上,這個名叫“單文飛”的外賣騎手就被列為重點嫌疑物件。王雄傑對此很重視,今天的訊問由他主持。

走進訊問室坐下,虎平濤粗略看了一下剛發到手上的檔案。

單文飛,男,二十二歲,滇省汶州人,初中學歷。半年前來到滇省打工,是“檸檬團”負責外賣的騎手。

看著坐在對面神情緊張的單文飛,王雄傑開解地笑笑,從衣袋裡拿出煙盒:“小夥子,別緊張。我們今天叫你過來,只是簡單地問你幾個問題。呵呵,抽菸嗎?”

單文飛個頭很高,他皮膚黝黑,體格壯實,兩邊腮幫上的肌肉圓鼓,嘴唇前突,身材有些佝僂,整體形象只能說是一般,給人以孔武有力的感覺。

張藝軒坐在虎平濤旁邊,湊過來,用手捂著嘴,低聲議論:“這傢伙長得真是很著急。如果頭髮再長點兒,跟元謀人沒什麼區別。”

這裡的“元謀人”,指的不是元謀本地居民,而是專指原始形態的猿人。

虎平濤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憋著,足足過了三秒鐘,等到那股笑意硬生生壓下去,這才張開嘴,低聲回應:“你啊……留點兒口德好不好?人家還沒結婚呢!”

張藝軒滿臉無辜:“這是我的真實感受啊!”

最後幾個字他不小心提高了音量,坐在正中的王雄傑聽見了,往這邊看了一眼,虎平濤連忙用手推了張藝軒一下讓他注意,於是後者老老實實閉上嘴,一言不發。

王雄傑把視線轉移到單文飛身上,微笑著說:“小單,我們警察辦案,是講究證據的。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們已經從“檸檬團”那邊調取了你的工作資料,整體評價是很不錯的,分管領導對你的印象也很好……還是那句話,不要緊張,仔細回憶一下那天送餐的前後經過,認真說一遍就行。”

說著,王雄傑拿出一支香菸:“來一根?”

資料顯示,單文飛有抽菸的習慣。

他惶恐地搖搖頭,神情有些畏懼,說話也結結巴巴:“我……我那天接到手機下單,就去“景頗人家”取貨。一份……一份包燒豆腐、一份包燒牛肉、一份扎牛皮,還有一盒白米飯。”

“中午的時候人多,做包燒很慢,我在那裡等了九分鐘才排到號。當時……當時為了取菜的前後順序,還跟他們廚房吵了一架。”

王雄傑注視著他的情緒變化,認真地問:“為什麼吵架?”

“他們狗眼看人低!”說起這個,單文飛頓時變得憤怒起來:“那家餐館生意好,中午的客人多,廚房忙不過來。我對過單子,省委黨校那邊的客人下單很早,加上做菜的時間,最多只要六分鍾。正常情況下,我到了以後就能提貨。可他們要照顧店裡的生意,也就是堂食的那些客人,就把我的單子排後,讓我多等了三分鐘。”

“檸檬團”送餐騎手對時間很敏感。對他們來說,一分鐘的延誤,就意味著可能收到顧客差評,這直接關係到個人收入。

王雄傑點了下頭:“接著說。”

單文飛道:“說是吵架,其實就是嘴上隨便說了幾句。這種事我們每天都會遇到,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要餐館那邊說“正在做”,或者是“前面還有人排著”,我們就只能站在那兒幹等。具體是不是因為他們說的那樣,還是因為別的事情被耽誤,只有老天爺才清楚。”

“所以那天取了貨,我就是嘴上發了幾句牢騷,就帶著飯菜出發,送到了省委黨校……那個,我真沒耽誤時間啊!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查查收貨顧客手機上的簽單時間,真是一分鐘都沒有耽擱。”

這些話可信度還是很高的。發到虎平濤手上的那份文件標註了單文飛送單的時間。前後對比,從“景頗人家”到省委黨校,白月萍接到飯菜簽單,時間非常緊湊,甚至比刑警隊之前測算給出的時間還短。

“檸檬團”送餐騎手闖紅燈違章的報道實在太多了。為了賺錢謀生,他們簡直不把生命當回事兒,大功率電動車橫衝直撞。

這同時也證明了單文飛不可能帶著那份外賣去了其它地方。

王雄傑的問題很直接:“你有沒有動過那份外賣?”

“這怎麼可能?”單文飛頓時叫屈:“公司明文規定:禁止我們開啟客人的外賣包……不過話又說回來,有些騎手的確會開啟偷吃,但這種事情我絕對沒有做過。”

看著這個滿臉焦急的年輕人,王雄傑笑了:“別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

能當到刑警隊長,王雄傑辦案經驗豐富。他隨即話風一轉,臉上帶著令人舒服的微笑,說話口吻如拉家常,淡淡地問:“你怎麼證明這一點?”

“這個……這個……”單文飛急得抓耳撓腮,他強迫自己的大腦急速運轉。過了幾秒鐘,他猛然一拍腦袋,急急忙忙地連聲辯解:“我想起來了,如果是其它餐館,我還真不好說,可那天接單的是“景頗人家”,他們可以替我證明。那家店生意火爆,吃的人很多,外賣訂單也多,去年就有過外賣在路上被調包的事兒。”

“調包?怎麼個調法?”王雄傑頓時來了興趣。

單文飛道:“那家餐館的“鬼雞”很好吃,就是酸辣檸檬雞,味道好,吃的人多,價格也貴。省城做傣味的館子多,“景頗人家”斜對面就有兩家。同樣一份鬼雞,他家賣四十六塊,別人只賣三十五。其中十五塊的差價還是挺高的,有些騎手就動了歪腦筋,客人明明訂了“景頗人家”,下單後騎手就從別處買一份,兩邊調換過來。”

聽到這裡,張藝軒不由得大為驚訝:“還有這種操作?外賣單子不是直接下到商家,也就是餐館那邊嘛,就算騎手用別的貨品調換,換下來的菜品又怎麼處理?”

“大多數是自己吃。”單文飛感坦言:“主要是覺得好奇,嚐嚐鮮。有時候換菜是有別的需求,比如女朋友和家人,換單的菜帶回去,改善一下生活。花三十五就能吃到價值四十六的菜,怎麼看都是賺了。”

“當然,這種事情不多,卻很難做到絕對禁止。”

虎平濤關注的重點是案子本身:“那天你把菜品送到省委黨校,是白月萍親自簽收的嗎?”

單文飛點點頭:“必須的啊!如果不是本人簽收,我就收不到這單的費用。”

“她本人當時有沒有什麼異常?”虎平濤繼續問。

單文飛絞盡腦汁想了半分鐘,搖搖頭:“沒看出來……我就是一個外賣的,客人當時的狀況我一般不會關注,也沒這個必要。我騎著電動車,箱子裡還有好幾份外賣,送完這單緊接著就是下一單。只要客人完成簽單,在我看來就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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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平濤耐心地問:“我的意思是,她當時有沒有哭過?或者其它表現在臉上的特殊情緒?”

“……好像沒有。”

“你們是在什麼地方完成的菜品交接?”

“省委黨校大門口。”單文飛回答的很快,不假思索:“那地方以前我送過單子,管的很嚴,保安不讓進,我就把電動車停在大門右側,打電話讓客人自己出來拿。”

虎平濤敏銳抓住他話裡“右側”兩個字,問:“為什麼停在右邊,而不是左邊?”

按照正常的訊問,回答通常是“我把電動車停在大門口”,不會專門提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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