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家三口一掃之前的慘淡愁雲,變得同仇敵愾,

卓苗苗感覺撥開雲霧見青天。

可下一秒鐘,她如觸電般跳起來。

“存款,家裡所有的存款都在阮王春手裡。”

蘇小琳皺眉看著她:“苗苗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阮王春拿了我的存摺,摺子上有四十多萬。他說暫時押在他那兒,等到辦完了離婚手續,按照三套房的市值,要麼我補給他差價,要麼他反過來給我錢,總之存摺放他那兒最合適。”

看著又開始抽泣流淚的卓苗苗,蘇小琳感覺她就是個活寶。

“你怎麼連這種話都相信啊?”

“錢都在他手上,搓扁捏圓還都是他說了算。你這種搞法,一點主動權都沒有。”

“不是我說你……苗苗姐,你這是什麼智商啊?”

卓苗苗被她說得淚眼迷離:“……我不知道啊!琳琳我現在該怎麼辦?”

“去銀行辦理掛失。”蘇小琳嘆了口氣:“你先給銀行打給電話掛失,然後去櫃檯辦理相關手續。”

卓苗苗屬於腦子與行動滿半截的那種型別。她抹了一下眼角,疑惑地問:“現在?”

蘇小琳反問:“難不成你還要等到明天?”

卓苗苗遲緩地回答:“可是……我這樣子,出門……還有,現在都這麼晚了,就算剛到銀行,都快下班了。”

蘇小琳被她這番話氣得搖頭苦笑:“大姐啊!那可是四十多萬,不是四十多塊。阮王春先是給了你幾本偽造的《婚姻法》,緊接著從你手上拿走了存摺。人家擺明了轉移財產。別說是一整天,就算幾分鐘就能完成轉賬。再等下去,恐怕一分錢都不會留給你。”

卓父卓母在旁邊催促,卓苗苗遲疑著拿起電話,按照蘇小琳查詢的號碼撥打,很快完成了電話掛失。

蘇小琳從沙發上站起來,對隨便梳了下頭的卓苗苗道:“走吧,我陪你去銀行辦手續。”

正說著,外面傳來敲門聲。

卓母打開門,阮王春走了進來。

這是個戴著眼鏡,神情冷漠的中年男子。剛走進客廳,他的目光立刻鎖定陪在卓苗苗身邊的蘇小琳。

“你是……琳琳?”他記得這張美麗的面孔。蘇小琳結婚的時候,阮王春和卓苗苗也接到了請柬。從那時起,美豔新娘就成為他永恆記憶的一部分。

但僅僅只是想想。

不等蘇小琳回話,卓父就怒不可遏指著阮王春張口罵道:“你……你居然騙我!”

阮王春把視線從蘇小琳身上收回,冷冷的注視著卓父,不屑地問:“我騙你什麼了?”

卓父抓其擺在桌上的那本《婚姻法》,怒道:“這是假的。”

阮王春後背上的肌肉和皮膚猛顫了一下,他厲聲喝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這是我從社群服務站領的,就為了讓你們明白現在的國家法律。”

蘇小琳走到前面,冷冷地問:“既然是在社群領的,那你說說是哪個社群?具體找哪個工作人員領取?還有,具體的領取時間是什麼時候?”

阮王春對蘇小琳的好感瞬間消失。他很不高興地說:“你又不是這家裡的人,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你以為什麼都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

蘇小琳轉過身對卓苗苗道:“苗苗姐,打電話報警吧!”

卓苗苗申請茫然地問:“報警?”

在她看來,“欺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根本用不著報警。

蘇小琳恨鐵不成鋼地用力跺跺腳:“他欺騙你。三套房啊,涉及金額好幾百萬,這已經涉嫌詐騙了。”

阮王春急了,大步衝到蘇小琳面前,又急又怒:“這裡是我家,輪不到你說話。你搞清楚,報假警是亞奧承擔法律責任的。再說了,我們夫妻之間吵架,關你什麼事?”

蘇小琳彎腰撿起那本《婚姻法》,在阮王春面前晃了晃,譏諷地說:“偽造別的東西也就罷了,連國家法律你都能造假,膽子真的很大。”

阮王春又驚又怒:“都說了這是我從社群領的,跟我沒關係。”

蘇小琳發出冷笑:“空口無憑,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

她從手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了廖秋的號碼。

“偽造《婚姻法》?嗬,這事兒新鮮。”廖秋在電話裡回道:“不過你那兒不在我們派出所轄區。這樣吧,我先掛了,等會兒我打電話給王雄傑,很多事情歸他們刑警隊管。就算不是,也給他添點兒任務,省得這傢伙整天清閒。”

看著蘇小琳掛了電話,阮王春心中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他早就想好了要離婚。

當初娶卓苗苗的時候,只是為了討好她父親,走關係調入省城。卓父雖然只是中專畢業,可在單位上是個能人,關係複雜能量大,調動工作至少有七分把握。

那時候房子遠沒有現在這麼值錢。

阮王春根本不喜歡卓苗苗。這女的長相一般,根本不符合他心目中女神的形象。可說句實話,以阮王春的條件,很難,也幾乎不可能找到比卓苗苗更好的女人。

他家裡窮,父母都是懶散的性子,不願意下地幹活,就靠著阮王春工作後的每個月寄回家裡的錢吃飯。兩個妹妹從小沒人管教,跟著村裡和鎮上的年輕人學壞了,沒出嫁就做了人流,搞得連媒人都不敢替其說親。

在老家有地,只要吃苦耐勞,跟著駐村農科站搞經濟種植,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可老兩口和兩個妹妹覺得,既然阮王春大學畢業,在城裡工作,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從此吃香的喝辣的,找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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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王春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在單位上只是個普通職工,沒權沒勢,一個月幾千塊錢省吃儉用還得照顧家裡,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能夠與卓苗苗結婚,在當時的他看來已經是燒了高香。畢竟卓苗苗是本科畢業,有正式工作,經濟上也能獨立。

斗轉星移,時代變了,房子也變得越來越值錢。

阮王春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百萬富翁。可看看現在的社會,只要名下有一套房子,誰不是百萬富翁?

老婆生了孩子,就變了。

最關鍵的就是身材走樣,越來越胖。

在阮王春看來,卓苗苗變得越來越面目可憎。

市規劃院這種單位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現在可不像從前,所有大學畢業生國家包分配。想要進這種單位的人多了,成百上千人爭一個名額。每當看到應屆畢業生老老實實考公務員,面試的時候恭恭敬敬管自己叫“老師”,阮王春就覺得心理上得到極大的滿足。

他想往上爬。

岳父雖然退休,可人脈還在。阮王春靠著各種關係上躥下跳,好不容易得到一個下基層掛職的機會。而且這次掛職不用去遙遠的鄉鎮,只要在城裡的街道辦事處就行。

再熬一年就能回規劃院,到時候就是妥妥的行政副科。

眼看著職權在握,本來就不漂亮的卓苗苗在阮王春眼裡越發難看。尤其是那一身肥肉,他感覺每天晚上睡在自己旁邊的妻子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一圈圈堆積起來的橡膠輪胎,真正的米其林。

男人疼愛妻子的表現很多,其中一項就是“帶她出去與朋友一起吃飯”。

帶卓苗苗出去?

別開玩笑了,那簡直就是往自己臉上抹黑。

離婚……一定要離婚!

這想法在阮王春腦子裡不是一天兩天了。

然而想想容易,真正實施起來卻很困難。

一方面是自己在單位上聲譽。當年很多人都知道阮王春追求卓苗苗,尤其是已經退休的老院長和老書記,都是卓父的熟人。老書記當年還做過阮王春和卓苗苗的證婚人。他們對阮王春是如何從地州上調來,一步步走到今天,每一個環節都很清楚。

一旦主動提出離婚,“陳世美”三個字絕對成為阮王春腦門上的永久標籤。

偏偏他目前正處於下基層鍛鍊緊接著提拔的關鍵時期。

可不離不行啊!等到自己正式提拔,再提出離婚,負面議論就更多了。

另一方面就是財產。

別看阮王春現在外表光鮮,實際上就是個空殼。工作這麼多年,他沒攢下一分錢,平時工資都給了父母,還要給兩個妹妹生活費。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匹老馬,實在拖不動這個沉重的家。

卓苗苗有三套房,她才是真正的百萬富翁。

如果能透過“離婚”這件事,讓自己得到一半的財產,在阮王春看來相當於少奮鬥幾十年。

他很清楚,這種事情如果鬧上法庭,自己根本得不到一分錢好處。

房子是人家的,房產證上明明白白寫著呢!

不過,卓苗苗是天然呆。

卓母是個沒見識的家庭婦女。

卓父雖然在規劃院工作,邏輯思維卻停留在以前。說句不好聽的,真正的“化石人”。

只要讓卓苗苗一家三口認為“結婚必須平均分割財產”,那就達到了目的。

阮王春有個做印刷品的朋友。他讓其幫忙,弄到了基本“改良版”的《婚姻法》。製作很簡單,只要抽掉其中幾頁,換上用電腦列印的替換物,然後裝訂,就搖身變成了正兒八經的國家法律。

阮王春很清楚,卓苗苗父母都屬於那種死要面子的人。就算與卓苗苗離婚,他們也不會公開這事兒,只會盡力捂著,等到幾年以後再逐漸放出訊息。

到那個時候,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反正房子已到名下,再給他來個翻臉不認帳,你能奈我何?

從卓苗苗手裡把存摺弄過來,也是阮王春計劃中的必須環節。

反正你們都認可了財產平均分配,那麼就算存摺上這幾十萬跟我沒關係,同樣要給我一半。

不給是不可能的。

“你們想好了,這可是國家法律。”阮王春色厲內茬地高聲叫道:“就算警察來了也沒用。”

他的話收到了效果————卓苗苗父女三人面面相覷,從彼此眼睛裡看到了茫然,甚至有些惶恐。

蘇小琳實在看不下去了:“你這明擺著欺負人啊!國家法律可不是你隨口亂說。好了,我不跟你吵,等警察來了再說。”

……

王雄傑來的很快。

他一直盯著虎平濤。就算後者連續出任務,工作崗位在西洛,現在又去了省委黨校培訓,可在王雄傑看來,虎平濤永遠都是自己人。

平時他管蘇小琳叫“兄弟媳婦”。

事情很清楚。

翻開那本《婚姻法》,仔細看了一遍,王雄傑不禁笑了。

“你膽子真的很大,竟敢偽造法律法規。”看著氣鼓鼓的阮王春,他搖頭調侃:“你一個人就承擔了全國高官會的所有工作……了不起啊!幹警察這行幾十年,各種人才我見多了,可是像你這樣個,還是頭一次。”

“這三本房產證我都看過了,上面沒你的名字。離不離婚,那是你們夫妻雙方的選擇,這我管不著。可你的行為已經涉及詐騙,而且金額很高。你自己算算,一套房至少幾十萬,三套加一塊兒多少了……還有,你把你媳婦的存摺拿走,那又不是你的錢,連持卡人的名字都不是你。”

阮王春感覺之前相好的一切瞬間變成了氣泡,被眼前這個面目可憎的警察一個個戳破。

“這是我家裡的事情,用不著你管。”他大口喘著粗氣,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王雄傑沒理他,轉身吩咐其他人按照程序處理。

“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偽造法律法規,性質相當惡劣。”做完這一切,王雄傑再次轉向阮王春,嚴肅地說:“我們會通報你的所在單位,到時候走公共程式,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

事情很快結束。

蘇小琳陪著王雄傑等人下樓,客套了幾句,便轉身朝著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正好這時阮王春也來到樓下。

做過筆錄,暫時還用不著抓人。

他心中充滿了無限失落與憤怒。

計劃徹底破滅。

更糟糕的是,警方還要通報自己所在的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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