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 118 章
狹窄的車艙中, 聞澤稍微俯身，彷彿就能擠走雲悠悠身邊全部空間和空氣。
他給了她太強的壓迫感，黑沉的眸色讓她心慌氣短。
他把她抱到身上, 面對著他。
“殿下, 殿下！”雲悠悠趕緊推著他的肩膀求饒, “您不是還要儘快處理新能源預案？”
她用膝蓋可憐兮兮地蹭著座椅往後挪, 試圖逃離他的禁-錮。
聞澤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只在網中撲騰的小蟲子。
“哦，”他用認真的語氣問, “關於那個, 你什麼想法？”
雲悠悠：“……”
困擾能源科學家幾百年的問題, 她一個半文盲能有什麼想法？
她感覺到他那雙大手擺放的位置漸漸開始不對勁。
“殿、殿下, 這是星空車……您的司機, 還舷窗, 還清潔問題……”她的臉蛋紅得快要燒起來，磕磕絆絆地說出一大堆理由。
他低低地笑：“這些不是問題, 你一試便知。”
雲悠悠：“……”
他裝模作樣地擺出了幾分嚴肅的表情：“或者未婚妻有正事要和我談？”
言下意顯而易——如沒有正事, 那他就要不做人了。
左右兩旁明亮的大舷窗給了雲悠悠巨大的壓力, 她急中生智, 忽然就蹦出了靈感。
對，靈感！
她的雙眼微微睜大，搭在聞澤肩膀上的小手不自覺地環住他的肩背, 把自己的身體牢牢固定在他懷裡, 用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定定盯住他。
“殿下, 科學技術的進步總是爆發式的——在漫長的沉寂後，忽然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她的腦海裡浮起了那個恢宏炫美的大磁場。
“嗯。繼續。”聞澤眸中的薄霧迅速散去，認真地注視著她。
她飛快地說：“我們每一個人的小磁場都是世界大磁場的一部分, 在那些時代裡，想桎梏得到解除、人文精神得到發揚，磁場的共鳴一定會變得更加強烈、更加美麗。世界意識升級了，當然會反哺每一個小磁場，讓人類的大腦迸發出更多的靈感火花——帝國歷史上五次有名的科技大爆炸，不是都伴隨著社會體制改良和想文藝的復興嗎？很多偉大的科學家不是都說過，靈感到來時，就像被神明摸了頭。”
“我覺得，如帝國不再瘋狂追逐財富，而是放慢腳步致力於民生，讓大家安居樂業，然後引導社會潮，把新能源研發變成全民興趣話題的話，也許靈感的火花很快就會在那些厚積薄發的科學家們偉大的腦袋裡面閃耀！”
一口氣說完，雲悠悠發現聞澤那雙清冷深邃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怎麼想到這些？”他問。
她的臉頰不禁騰起了熱意，手指不自覺地揪住他肩膀上的衣料。
她害羞地垂下眼睛：“剛才在後花園等您的時候，我看了看您提到的社會發展史。”
這個現學現賣的姿勢實在是過於嫻熟，讓她自己都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嗯。”聞澤抬手，握住她的肩頭，“未婚妻，你的路與我的策略方向不謀而合，不愧是要與我攜手一生的同伴。”
雲悠悠：“！！！”
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普普通通一句話，一個完全稱不上甜言蜜語的“同伴”，竟然直直擊中了她的心靈，讓她的心底湧出熱流，湧上眼眶。
她忍不住湊上前去親吻他的臉頰。
他也沒有脫掉君外衣，只是溫情脈脈地回吻她的額頭、鼻尖和臉頰。
兩個人的手指不知什麼時候緊緊扣在一起。
星空車沒有返回星河花園，而是徑直駛進一架飛船的運載艙。
“殿下？”
星空車引擎還未關閉，飛船已經點火、起飛。
聞澤微笑：“帶你出星系買衣服。”
雲悠悠：“……”
她試圖從他身上爬下去，卻被他壞意地圈住。
幾分鐘後，戰艦級別的飛船離開大氣層，舷窗外時而掠過巨大的藍色星體，時而掠過黑暗中異常耀眼的恆星。
“司機開飛船去了。”他慢條斯理地說，“舷窗外面是真空。清潔問題不需要擔心，艙中高頻潔淨儀。”
雲悠悠：“！”
看著他黑而沉的眼睛，她的心臟一點一點開始加速，最後凌亂得徹底失去節奏。
綿軟的手指時不時無力地劃過舷窗和艙頂，更多的時候抓著聞澤的肩章，牙齒不知道什麼時候咬住了他的黑髮。
她忽然發現，他的耳朵尖比正常人更尖一些，冷白透明，配上完美冷峻的側臉弧線，看起來就像神話中走出來的精靈。
她的腦袋裡迷迷糊糊閃過一個念頭——
‘精靈好凶……會吃人……’
雲悠悠在聞澤的懷裡醒來。
他把她抱到了臥艙的大床鋪上，一隻手擁著她，另一只手撥動光屏查閱報告。
她在他身上輕輕蹭了蹭，感受他獨特的溫度和味道。
聞澤加速處理完手頭的公務，關閉光屏，垂眸看她。
觸碰到他質量沉沉的視線，雲悠悠心尖悸動，皮膚迅速浮起了一層薄紅。
她現在是真的點怕他。
那樣的驚濤駭浪大起大落，她的小心臟實在有些承受不住。
“殿下，”她可憐兮兮地同他商量，“我們能不能像在健身房那樣？”
他若有所：“……想試一下健身器材嗎。”
雲悠悠：“？！”
“您快點辦公！”她氣咻咻地抓起星空被，把自己整個藏了進去。
聽著他低低的悶笑聲，她的唇角也忍不住彎了起來。
天之後，舷窗外出現了一顆藍得透明的星球。
雲悠悠以前只在星網上看到過這個名叫“沃特納星”的地方。這是帝國星域中最高檔的旅遊聖地，整個星球95%區域覆蓋著風平浪靜的海，擁有雪白沙灘的海島像珍珠一樣分佈在赤道附近。
近海有一種奇異的水蠶，吐出晶瑩透亮的細絲，一簇一簇懸浮在透藍的海面下，這種絲被稱為鮫絲。
帝國最昂貴的服裝品牌就在這裡。
聞澤戴上寬邊帽，把巨大的、護目鏡一樣的大墨鏡往鼻樑一架，精緻的臉龐遮掉了大半，看上去像個明星，不像皇太子。
他往她腦袋上扣了一頂柔軟的大草帽，摁了摁她的頭頂，然後牽著她的小手登上星空車，親自駕車帶她掠向沃特納星球上最大的中心島嶼。
她坐在他身邊的副座上，他把左臂懶懶地搭在敞開的舷窗上，右手很隨意地撥動操作盤，通身散發出二世祖氣質。
可不是嘛，在深藍帝國，這一位可不就是頭號二世祖？
他嫻熟地倒車入庫。
雲悠悠發現這是一個遍地黃金的地方——遍地黃金是字面意思。
車位間用浮雕隔開，浮雕上鑲嵌的黃金絲和白銀線很明顯都是真貨，每一幅主圖中心都嵌寶石，雖然只是下等的寶石，但價格至少也是數百星幣。
這只是一個停車場啊！
雲悠悠抿住唇，手指不自覺地揪住了裙邊，直勾勾盯著這些寶石發愣。
聞澤攬住了她的肩。
精瘦的胳膊死沉，強勢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到處都是監視器，”他偏過頭，低低咬她耳朵，“別想了。”
雲悠悠：“……”
殿下可真是瞭解她。
他悶笑著，牽起她的手走向外面那一片金碧輝煌的購物中心。
踏入購物廣場之後，她每邁一步，都忍不住在心裡偷吸一口涼氣。
地板是玉鋪的！分隔區域是金絲檀！豎在路邊的藝術立燈是水晶做的！還鑲了鑽！
她發現聞澤非常熟悉這裡，他帶著她抄了兩次近路，繞過殿裝飾一樣的巨大噴泉雕塑池，抵達帝國最昂貴的奢侈品牌bbq旗艦店。
因為心裡了疑惑，這一路她觀察得特別細緻。
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沃特納星的少女和她頗些相似，她們個個清秀柔美，身材纖細，看起來就像一束束美麗的小百合。
所以……殿下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型別？他從前曾到這裡物色女朋友？他和她在一起，只是因為她恰好是他的理想型？
雲悠悠忽然有一點難過。
雖然有些矯情些無理取鬧，但她還是忍不住去想，假如當初和他籤協議的是別人，如今他是不是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這麼想著，不禁懨懨垂下眼睛，腦袋也一點點勾成個企鵝。
聞澤把她牽到了一個文物展覽櫃模樣的衣櫥面前：“這個如何？”
雲悠悠吸了吸氣，抬起頭。
導購姑娘甜美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先生真眼光，這是我們剛推出的‘完美世界’系列，除了價格特別昂貴之外，它沒有任何缺點。當然，對於真正的錢人來說，價格昂貴似乎不是缺點呢。”
很會說話。
聞澤抬手推了推巨大的護目墨鏡，唇角懶懶勾起：“喜歡嗎？”
雲悠悠看著那條夢幻般的裙愣了愣神，視線一轉，落向下方金質的價格牌。
七位數！
她飛速搖頭：“太貴了。”
“沒事。”聞澤懶洋洋地笑，“五折呢。”
導購姑娘趕緊擺手：“先生話可不能亂講的哦，我們bbq從來不打折的哦！”
表情難免點不好看。
聞澤秘微笑：“你不懂。”
導購姑娘出於禮貌，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抱歉先生，不管認識公司哪一位高層都是不會打折的哦。”
聞澤牽住雲悠悠繼續往前走，遇到特別貴的就停下來詢問她的意見。
整一個暴發戶行徑。
導購姑娘看懂了，這就是個騙小姑娘的大尾巴狼，回頭肯定要用不打折為藉口鬧么蛾子。
逛完一圈，聞澤抬手把雲悠悠的草帽摁到後腦勺，俯身湊到她面前，用食指勾下墨鏡，露出一雙清冷幽黑的眼睛：“累了？”
她避開他的視線：“嗯。”
他挑了下眉，把大墨鏡撥回原位，手指扣了扣翡翠流水臺。
“剛才看過的，全要。”
導購姑娘謹慎地問：“您要什麼色？”
“當然是，全部色系。”聞澤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遠近幾位導購和客人整整齊齊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咳，先生。”雲裡霧裡的導購姑娘更加謹慎，“我們這裡不打折的哦。您得先結賬，這邊才會為您包裝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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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完全不相信！他看過的都是七位數的款，前前後後看了幾十款，每款色系至少七八種，這得是什麼天文鉅款？！
不但導購姑娘震撼，雲悠悠也震驚地拽了拽聞澤的衣袖。
她覺得自家殿下點像中了“自尊打擊買單套路”的冤大頭霸總。
他安撫地攥住她的手，從衣兜裡摸出一枚黑章，摁在光屏上“滴”了一下。
“銀儲無限卡！”
周圍一聲聲豔羨的驚歎燻紅了雲悠悠的耳朵，她覺得這種狗血劇裡面的經典情節一點也不爽，並且十分尷尬。她都不好意思再抬一下頭。
十分鐘後，運輸機器人傻乎乎地捧著近兩個立方米的包裝盒，跟著這對暴發戶離開購物中心。
場面蔚為壯觀。
看著機器人往星空車後艙裡面堆衣服，雲悠悠不禁捂住了臉：“殿下……您幹嘛這樣買東西……而且您不是說打五折麼。”
聞澤低低地笑了笑，半倚在車門上，抬手摁住她的腦袋。
“這裡是我的屬地，奢侈品基礎稅率50%，不就是五折。”他頓了下，湊近些，秘地笑道，“而且，年內總值越過紅線，還要增收附加稅——這是今年最後一天，推它一把，正好過線。”
雲悠悠：“……”
雲悠悠：“？？？”
雲悠悠：“！！！”
她怎麼會天真地以為殿下拿的是傻霸總打臉劇本？！
這一大堆衣服不但是白送，反倒還另有大筆收益？
所以她真是想多了。殿下熟悉這個地方，是因為這裡是他的小金庫。
“未婚妻，”他捉住她的肩膀，“為什麼心情不好？”
她眨了眨眼睛，很實地交待：“看您熟悉這裡，以為您喜歡這裡的姑娘。”
聞澤：“……”
他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半晌，他低低地笑出聲：“難怪當初對你一鍾情，原來是因為看你就想起了財氣。”
他挑著眉，笑得又帥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