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什麼也沒做,但是,她的身上全都沾有屬於他的氣味。
唯朵的呼吸早就已經漸漸平息,只是,她的鼻翼間依然充斥著一種太有存在感的強烈男性氣息。
他睡得真沉。
凌晨三點,唯朵緩慢地、緩慢地坐起來身來。
她的腰間,依然牢踞了一隻巨掌。
從躺下到現在,他一直牢環著她,充滿了霸氣和佔有慾。
他們是仇人,就算他暫時微微滿足了征服的慾望,在屋內黑夜完全籠罩的那一刻,他們都應該露出內心的冰冷才對啊?!顯然,邢歲見比她想象的要會演!
一陣厭惡心起,唯朵企圖拂開他的手,但是,她才剛動了動,一隻健壯的毛腿就壓在了她的大腿間,讓她絲毫無法動彈。
她伸手去推拒他,但是邢歲見沉得根本象一座山,她的力量顯得那麼薄弱。於是,微微惱怒下,她乾脆拍打他,只是,他只當蚊蠅叮咬般,揮開她的手,反而將她擁得更緊了。
而她就象被壓在五指山上的孫悟空,根本就耍不出把戲來將自己變走!明明他們是仇人啊,為什麼此刻竟親暱到象有種一起過夜的情侶的錯覺?!
唯朵恨得牙癢癢,掙扎、被制、掙扎、又被制,邢歲見是沒有童年嗎?根本把她當成洋娃娃般在摟抱!
如此一番折騰,又是睜眼到天亮。
陪著仇人睡覺的滋味如何?真是內心焦熬、翻滾到……
邢歲見怎麼就心理除錯能力這麼好?瞧著他沉睡的睡顏,唯朵覺得又嫉又恨。
黑暗裡,她焦躁到又翻了一個身,臀下內褲上的粘稠物,溼貼著她的身體,讓她整個人不舒服透了。
而且——
她微微靠坐在床上,空氣裡那揮之不去的濃烈情慾味,讓她一陣作嘔,很多很多零星的片段,在她意識昏昧的腦海,一一閃現。
“醫生,我想打掉孩子。”從知道懷孕到現在,父母只會彼此指責、漫罵,而她能重複的只有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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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我女兒還有大好前程,這孽種千萬千萬不能留!”父母急忙對醫生點頭。
但是。
“不好意思,我們是正規醫院,喬小姐已經將近5個月的身孕,引產手術風險會很大。除非有街道和計生辦證明,和孩子爸爸的簽字我們才能給你們動手術。”
街道證明?孩子爸爸的簽字?很愛面子的父母,聞言臉色大變。
“朵朵,要不咱把孩子生下來,偷偷丟掉好了。”開完了家庭會議,父母決定。
與其鬧得滿城風雲,不如把孩子偷偷處理掉,生下以後是死是活,都不關喬家的事。
她就是在那夜,離家。
“醫生,我想打掉孩子。”整整一個月裡,溫城大大小小的醫院幾乎都被她跑遍。
她的人生,她做主!只是,她一次又一次重申,一次又一次被拒絕。
處處的碰壁,但是,她無比堅硬。
她不要把孩子生下來!她怎麼能把仇人的孩子生下來?她怎麼能……生下來再丟掉?不!
最後,她選擇了一間私人診所,那裡,不需要出示任何證明,就能輕輕易易解決她的麻煩,而且,費用廉價,八百塊包解決“煩惱”。
她填寫了假名字,假年齡,這裡沒有人會質疑。醫生模樣的女人草草量過了她的血壓情況和體溫,就決定了引產手術時間。
在護士手裡,她接過了藥片,就在她就著溫水想吞下時,她已隆起的腹,有了響動。
她的肚子被狠狠踢了一下。
離家出走的這一個月裡,它已經越來越會動,有時候轉轉這裡,有時候踢踢這裡,彷彿期盼著早點來到這個世界。
對,她就早點讓它來到這個世界!她的心,冰冷一片。
她毫不猶豫就吞下了一個叫米非酮片的藥丸。
接著,醫生在她的腹部注入了一針,不是很疼,真的不疼。
她躺在簡陋的產房裡,臉上沒有一絲絲的表情。
她等,等它的出來。
它的存在,是她人生一個無法容忍的汙點。
但是,為什麼,等待的過程如此焦熬?它依然在活躍的竄動,只是,她敏銳的能察覺它的焦躁不安。
她冷冷的笑,它焦躁也沒有辦法,始終是逃不開這種命運。
夜裡,產房裡送進了一個臨盆的病人。
透過簡陋的一條半遮掩髒兮兮的簾子,她看到那個女孩長相秀氣,送進來的時候,大腿上都是鮮血。
她凝著她。
她想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是怪物,不然的話,心為什麼會這麼麻硬。
“你幾歲?好象看起來比我更年輕。”產房的病床上,女孩察覺到她的目光,疼得倦縮,還是轉過臉與她說話。
她不語。
女孩吸了吸氣,好象不疼了的樣子。
“你是高中生吧?”女孩篤定,“我也是……”
幾分鐘後,女孩又痛成一團,全身都是點點冷汗。
“這麼小的年齡,你怎麼有勇氣生孩子?”唯朵突得問。
很簡單的一句話,逼出女孩的眼淚。
“我不是想生,是發現太遲了啊!”女孩咽咽哭泣,“我同寢室的同學聽家裡人說,如果引產的話,可能會影響將來的生育,所以我不敢,我……”
可能會影響將來的生育?這句話,很多醫生都說過,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將來事,將來畢。
唯朵不為所動。
“嗚嗚嗚,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女孩痛哭,好象壓抑已久的樣子。
“我恨死了孩子的爸爸,我,我是被、被人……”女孩泣然的內容,讓她重重一撼。
原來,她也是遇見了不好的事情。
“別哭了,哭有什麼用?不如留著力氣好好解決事情。”她打斷她。
……
那一夜,女孩疼得叫救命,她一直淒厲的哭泣,鼻涕、眼淚、鮮血、尿水、真的好不狼狽。
唯朵一直側著頭,凝著她。
都說,生孩子很痛,所以,女人只能為值得的人忍受這些痛苦。
而產房裡的她和她,都因為不值得人,忍受這種屈辱。
後來,醫生說她(子)宮敏感度不夠,吩咐護士又拿了一大堆的藥丸給她。
她幾乎想都不想就吞下了。
接著。
終於。
疼痛來襲。
肚子好疼好疼。
翻天覆地般的疼痛,開始糾纏著她,她用齒將字的唇咬出血來,也不願哼痛一聲。
“給病人再脈注射催生針劑兩針,讓她加速生產!”醫生以為她不夠痛。
……
“醫生,2號產床的病人生了,生了個女兒。”
“醫生,1號產床的病人也生了,也是女兒!”
產房裡,傳來娃娃的哭泣聲。
但是,只有一道聲音。
……
她躺在冰冷的產床上,劇烈疼痛的突然抽離,讓她整個人如癱了般。
身體,說不出來的難受,心情,說不出來的滋味。
護士在替隔壁的女娃娃清潔及裹衣服。
而。
她的腿間,有某一“物品”,在動。
“她”甚至還沒有能力去發出一點點聲音去抗議,就得面對世界的冷酷。
唯朵的唇豪無血色,她哆嗦著,畢竟年齡還小,一眼都不敢低頭去細瞧尚緊貼著她腿間,在抽(搐)的“她”。
“她”在不停的動,象在肚子裡一般踹著她,一腳又一腳,只是那麼那麼微弱,漸漸無力——
那幾分鐘,比幾個世紀還長。
後悔嗎?從來就堅定的答案,在那刻,突然不確定了。
她想,她一定會有報應的。
護士終於處理完那邊,走到她的產床前,驚呼:
“醫生、不好、不好了!一號產床的病人出血量有點不正常!”
……
一陣頭暈。
天矇矇亮,唯朵的臉頰一片濡溼,她摸摸自己的臉。
模模糊糊間,她竟掉下了眼淚。
身邊裸著臂,露出健壯身軀的他,慢慢睜開眼睛。
“早。”他和她打招呼。
清晨,他先入目的是她那雪白的脖勁上留下的醜陋疤痕。
小胖錯了。
喬唯朵確實曾經自殺過,在當年的事情發生的第二日。
用刀抹頸自殺。
對自己多狠的女人啊!讓他……根本拿她沒辦法。
“早。”她面無表情悄悄抹掉淚,冷淡回應。
初夏灼熱的太陽已經自東方緩緩升起,照亮整個屋子。
但是,照不亮她的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