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瑤夫人與這身材魁梧的吃灰老人,早便相識,並且相互之間頗為熟稔,究其根本,關鍵在於雲溫書。按照敬玉山本人的說法,他與雲溫書之間,應該說是亦師亦友的關係,並且還是互相為師,互相為友,他教雲溫書練劍,雲溫書教他練拳,說白了就是相互之間假借他山之石以攻玉,到最後,兩人各自都有極大的收穫,以至於如今的敬玉山之所以能夠成為天下劍道之翹楚,甚至還能隱隱約約壓過尉遲夫人一頭,就是因為這段鮮為人知的經歷,實在是給他帶來了太大的裨益。

只是說到這裡的時候,敬玉山就忍不住有些感慨,哀嘆雲溫書的英年早逝,若非如此,如今的天下就必然是大有不同。

烏瑤夫人有些傷感。

敬玉山恍然察覺,一巴掌扇在自己嘴上,啪的一聲,下手極重。

“瞧我這嘴,該打!”

烏瑤夫人微微搖頭,轉過身去悄悄抬手抹了下眼角,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便重新調整了心情回過身來,衝著雲澤招了招手,讓他走上近前,隨後挽住雲澤手臂,與敬玉山說道:

“這便是雲郎當初去了俗世之後留下的遺孤,名叫雲澤。”

聞言之後,敬玉山立刻面露好奇之色,肩上扛劍,上下打量站在烏瑤夫人身邊的雲澤,很快就滿臉讚賞地點了點頭。

“小小年紀能有這般修為,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這樣吧,烏瑤雖然喊我一聲敬老前輩,可我與雲老弟往日裡都以兄弟相稱,即是如此,娃兒也就不必糾結稱呼問題,叫一聲伯父即可。”

雲澤這才悄悄松了口氣,乖乖叫人。

敬玉山咧嘴一笑,卻又很快面露為難之色,尷尬道:

“這趟出門,我就只是為了將那偷摸跑出來的瘋老頭給捉回去,沒曾想,竟在這裡遇見了你們母子二人。烏瑤這裡倒是好說,畢竟也是老夥計了,沒甚講究,可娃兒好歹也要叫我一聲伯父,卻偏偏出門之時太過匆忙,沒帶啥個好東西,見面禮都拿不出來...”

烏瑤夫人微微搖頭。

“見面禮自是不必,”

話沒說完,天上忽然傳來一陣大呼小叫。

一眾人抬頭看去,正見到之前那位不知飛去多高多遠的瘋老人已經掉了下來,正四肢搖晃如同游水一般拼了命地往上游,只是努力許久也沒半點兒用處,到後來,乾脆兩眼一閉,雙手合十,嘴裡還在念念叨叨。

跟著就聽砰然一聲,那白花花的人影直接砸進了血霧籠罩範圍中的一座大山上,轟然一震,掀起煙浪滾滾。

烏瑤夫人神色平靜收回目光,繼續問道:

“第五前輩怎會逃出敬玉山?”

吃灰老人“嗨”的一聲一拍大腿,滿臉晦氣,原來是早在二十多年以前,那瘋老人就不知如何竟然找到了一種極為詭異的奇毒,會不會傷人性命還不好說,但卻可以使人性情癲狂,並且頑固難除。但瘋老人總是瘋瘋癲癲,自然不懂如何下毒,所以想也知該是機緣巧合所致,就被瘋老人將那奇毒抹在了一棵百年櫻桃樹的樹幹上,後來又被敬玉山砍了下來拿去燒火吃灰用,就不慎中毒,饒是以他這般手段修為,中毒之後也不敢隨意妄動,只得靜下心來盡力祛毒,前前後後統共用了能有五年之久,這才終於恢復無恙,而瘋老人也是無人看管,早就已經不知所蹤,也讓敬玉山顧不得再去探查那種奇毒的來歷,甫一恢復,就立刻出門四下尋找,直到前兩年,才在市井坊間偶然得知北城以北再往北有個老瘋子,便一路北上東行,又到最近幾天,才在附近尋到了這位瘋老人。

而要說起十數年間的找人經歷,吃灰老人就只有道不盡心酸的一聲長嘆,也讓旁邊剛剛問起此事的孟萱然面露愧疚,不忍再問。

黑衣小童插嘴說道:

“這事兒我也聽說過,北城以北再往北有個瘋老人,據說是修煉的時候出了岔子,這才變成這般模樣。”

敬玉山解下腰間酒葫蘆喝了口酒,斜眯一眼黑衣小童,皮笑肉不笑道:

“確實如此。”

黑衣小童激靈靈一個寒顫,縮緊了脖子訕訕一笑,連忙躲到秦九州身後,不敢再繼續露頭。

烏瑤夫人嘆了口氣,緩緩解釋道:

“第五前輩真名第五胥,沒瘋之前,便是敬老前輩的至交好友,也是雲郎入世以來唯一拜過的授拳恩師,曾被他人贊為天下拳師最高峰,巔峰時期,更是三百年間統共寫了五部搏殺真解出來,也讓第五家族一度超越秦家,成為天下家族中的領頭羊。但也正是因為這些搏殺真解,第五家族才會遭遇滅頂之災,被姚宇帶人一夜之間屠了滿門,從那以後,第五前輩雖然不是一蹶不振,但也沒差多少,已然心魔暗生,就致後續修煉出現了諸多不遂,一時情急,便淪落至此。”

說道這裡,烏瑤夫人忽然看向雲澤,輕聲言道:

“其實真要說起來,第五前輩早年間遊歷天下的時候,還曾去過太一道,偶然聽人說了‘術法有上下,拳法無高低’,這才有了後來的那些搏殺真解,以及更後來的滅頂之災。”

敬玉山沒好氣道:

“這事兒跟人太一道可沒關係,你也別給人家亂扣帽子。”

烏瑤夫人微微搖頭,並不解釋。

雲澤默然,轉頭看向那座煙浪滾滾逐漸散去的大山,依稀能夠瞧見一道白花花的身影正在一座深坑當中。

敬玉山將劍收入背後劍鞘,轉身說道:

“你們先在這邊等等,我先去將那個老不死的龜兒子帶過來,咱們換個地方繼續說話。”

言罷,敬玉山便凌空而去,不多時,就拎著哭哭啼啼的瘋老人重回此間,身上套著一件灰色麻衣,一隻手止不住地抹著眼淚,另一只手捂著

褲襠,碎碎念著:

“腫了,雀雀腫了,你賠我...”

敬玉山面無表情,直接鬆手,嚇得瘋老人一陣手忙腳亂,倒是抓住了敬玉山的一隻腳,這才沒有掉下去,卻也止不住地哭哭啼啼哇呀大叫,直到烏瑤夫人為他說了句好話,敬玉山這才冷哼一聲,彎腰重新拎起瘋老人。

一行人,去了血霧籠罩範圍最中間的那座大山。

半山腰處,有一座烏瑤夫人自己建造的府邸,只是來到這裡之後,入眼之處,除了天昏地暗,就是荒涼死寂,瘋老人戰戰兢兢躲在敬玉山身後,稍微有點兒動靜,就會嚇得一陣大喊大叫,抱頭鼠竄。

柳瀅與阮瓶兒也都有些怕。

但在很早之前,這裡雖然算不上什麼景勝之地,卻也是八百裡山清水秀,而其之所以落到如今這般模樣,關鍵仍是在於烏瑤夫人好一番殫精竭慮之後,方才佈下的這座靈紋大陣,可以滅生機、融血肉,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就與生靈禁地也無異,目的只在保護府邸與孤墳,避免受到那些總是四處亂闖的野修散修的打擾與破壞,也正因此,這八百裡山清水秀,才會變成這幅荒涼破敗的模樣。

敬玉山一巴掌拍在瘋老人拽著他的手,有些不太耐煩,繼續與雲澤講述那些有關雲溫書的陳年舊事。

說到最後,敬玉山輕嘆一聲。

“雲老弟的天賦之強,是我生平僅見,不只是在修行方面建樹極高,使人難以望其項背,便是煉器、煉丹、靈紋這些輔修之道,也是同樣如此,並且格外精通琴棋書畫這些旁門小道的東西。像是第五胥這個老東西,沒瘋之前,也曾簡單評價雲老弟,說得比較直白,只有三句,”

敬玉山清了清嗓子,這才繼續說道:

“學什麼像什麼,像什麼會什麼,會什麼精什麼。”

說完這些,敬玉山忽然伸手攬過雲澤的脖頸,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烏瑤,見她並未注意此間,這才咧嘴一笑,壓低了嗓音小聲道:

“當年喜歡雲老弟的那些姑娘啊,可是一抓一大把,像什麼胸脯微隆的妙齡少女,像什麼蕙質蘭心的大家閨秀,還有英姿颯爽的女中豪傑,身段豐腴的貌美婦人,什麼模樣的都有,就只需要雲老弟隨便勾一勾手指,那些姑娘都能自己脫光了衣裳躺在床上。娃兒知道啥叫風流不?這就叫風流!”

敬玉山賤笑不止,滿臉豔羨之色。

然後烏瑤夫人就冷冰冰地瞥他一眼。

敬玉山抖了個激靈,連忙撒開雲澤,轉頭四望,嘖嘖稱讚風景秀麗。

雲澤一陣哭笑不得。

烏瑤夫人沒去理會敬玉山,領著眾人進了府邸。其中當屬秦九州最是好奇,左邊看看,右邊瞧瞧,忽然發現了什麼,跑去一旁拿了條掃帚過來,一把塞進黑衣小童的懷裡,然後裝模作樣在旁打量了片刻,豎起大拇指,嘖嘖讚道:

“般配!”

黑衣小童一陣齜牙咧嘴,丟掉掃帚直撲上去,嘴裡罵罵咧咧,連帶著不在此間的徐老道也給一併罵了進去。

兩人一逃一追,很快就不知去向。

烏瑤夫人視若無睹,帶著眾人穿過大堂,來到後院。

四下荒涼,唯有角落裡的一棵枯樹,以及院子當中的孤墳。墳前立有石碑一座,旁邊斜靠墓碑一塊兒,前者出自烏瑤之手,時隔多年,仍是之前模樣,可後者卻已爛得不成樣子,只能勉強看出上面有些字跡殘留,卻也早就分辨不出上面具體寫了什麼。

敬玉山扯了扯嘴角,忽然有些眼圈兒發紅,就連先前一直都在嗚嗚喳喳的瘋老人,這會兒也莫名其妙地安靜下來。

雲澤抬手用力揉了揉臉頰,將心情平復,轉身回去拿了掃帚,將院子裡重新打掃一遍,之後才取了香爐、紙錢、線香、貢品出來,依著自己知道的規矩磕頭祭拜。

烏瑤夫人、孟萱然、敬玉山,就連柳瀅與衛洺也都上前,各自行禮祭拜。

雲澤依然跪在墳前,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烏瑤夫人並未多做逗留,只給身旁幾人遞了個眼神便一同退去,重新回到前堂這邊。

等到眾人離去之後,雲澤這才有些情難自禁,眼眶微紅,卻又很快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淚痕,望著立在面前的石碑咧嘴一笑,嗓音沙啞,輕聲說道:

“爹,孩兒看你來了...”

...

敬玉山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頭枕椅背,仰面朝天,皺著眉頭唏噓不已,正要感慨兩句的時候,又忽然察覺此間氛圍有些壓抑,便抬手揉了揉眉心,嚥下了嘴邊的話語。

瘋老人就在一旁,放著椅子不坐,偏偏坐在地上,手裡不知從哪兒弄了一根樹枝,被他當成刀劍一樣揮來揮去,嘴裡還在“咻咻咻”地配著刀劍破空的聲響,一不小心,用力太大了,樹枝咔嚓一聲折成兩半,瘋老人愣了一下,忽然嘴巴一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手腳胡亂撲騰,掀翻了身後的座椅,一陣亂響。

敬玉山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瘋老人的腦袋上,瞪眼喝道:

“憋回去!”

瘋老人立刻哭聲一止,委屈巴巴地抱著腦袋坐在地上,噘著嘴巴,掛得油壺。

敬玉山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轉頭看向烏瑤夫人道:

“自從上次一別之後,我就一直帶著這個老不死的住在敬玉山上不問世事,便是後來出山尋這老不死的,也是一門心思都在這件事上,沒太關注過其他,只在偶然之間,方才得知雲老弟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就...”

敬玉山話音一滯,忽然給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聲,極為響亮,順帶著罵了自己一句“嘴賤”,隨後解釋道:

“總而言之,我就是打算尋到

了這個老不死的之後,再去考慮雲老弟的那些事...”

敬玉山神情複雜道:

“說實話,雲老弟生前的仇家確實不少,且不說旁的,就只瑤光皇朝,便與雲老弟有著生死大仇,尤其修行之人,最好講究‘虎父無犬子’,這也是有跡可循的事情,若非如此,娃兒也不能年紀輕輕就有這般修為。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兇險,娃兒身為雲老弟的遺孤獨苗...我說一句不太入耳的,江湖上有句話叫‘父債子償’,那些江湖上曾與雲老弟有過一些恩怨的傢伙,尤其瑤光皇朝,一旦知道了娃兒的身份,就肯定不能放過娃兒。還有就是,尋常修士也就罷了,他們之所以身為修行中人,圖的就只是個錦衣玉食、做事爽利,可那些龐然大物出身的傢伙,尤其麟子麟女,全部都是心懷大道的人物,就肯定容不得天下再出一個雲老弟,哪怕只是些許可能也不行,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來。”

敬玉山小心翼翼瞧了眼烏瑤夫人的臉色,見其依舊如常,這才松了口氣,繼而笑道:

“你們母子日後的麻煩肯定少不了,尤其姚宇那個老王八。這樣吧,日後若是瑤光來犯,你們就去敬玉山找我,哪怕我也不行,還有這個老不死的在。這老東西雖然傻了,可好歹也是初入大聖的純粹武夫,就算打不過,也能扛得住。”

話音方落,外面忽然飛進來一道人影,帶著一聲悽慘至極的哀嚎,噗通一聲砸在地上,連滾數圈,這才堪堪停在烏瑤夫人的腳邊。

黑衣小童捂著腦袋坐起身來,疼得齜牙咧嘴,直吸冷氣。

烏瑤夫人面無表情,端坐不動,倒是一旁的孟萱然,以及下方衛洺、阮瓶兒兩人,臉色略差。

衣冠尚且整潔的秦九州隨後抬腳邁過門檻,目光看向敬玉山,嗤笑道:

“敬老前輩還真是一門心思都在尋找第五前輩的事上,此等情深義重,做事一心一意,真另我等感到汗顏。”

敬玉山斜眯一眼秦九州,笑問道:

“秦大少爺這番話,怎麼聽著不是個味兒呢?”

秦九州拇指食指輕輕一撮,開啟摺扇護在胸前,繼續嗤笑道:

“怎麼不是個味兒?難道晚輩方才所言有何不妥之處?還是非得撕破臉皮將話挑明?也行,反正晚輩從來都是膽大包天,做人做事隨心而為,不愛幼、不尊老,更不怕你翻臉不認人。”

秦九州冷哼一聲,將摺扇合起,雙手負後,俯身靠近敬玉山,面無表情道:

“晚輩生平最看不順眼的,就是如你這般虛偽之人。瑤光聖地早在一年半前就已自掘墳墓,只剩瑤光麟子姚鴻飛、瑤光欲仙子趙飛璇、與一太上長老逃出生天,儼然是形同不存。此事也曾鬧得風風雨雨人盡皆知,可敬老前輩卻還厚著臉皮誇誇其談,言說日後若有瑤光來犯,就去敬玉山找你...”

秦九州冷笑一聲。

“小的家族門派就不說了,可南城皇朝、姚家,火氏妖城,還有那些早與雲溫書結下深仇大恨的海外勢力,你可真是隻字不提呀!”

敬玉山冷眼盯著秦九州,沉默片刻,忽然搖頭一笑。

“我在這附近的深山老林當中已經待了近三年了,除去前不久才找見的第五胥外,就再也沒有見過半點兒人煙,又如何能夠知曉這些事?”

秦九州直起身來哈的一笑,轉身來到對面的一個空位坐下,翹起二郎腿,搖頭嘆道:

“敬老前輩既然不會說謊,又何必這般狡辯,真當我等都是瞎子,瞧不出大陣中的那些骸骨都是何時所留?”

秦九州伸出一隻手,隨意一抓,拳頭兩端便有絲絲縷縷的血霧緩緩飄蕩。

“依此陣法而言,氣府境修士,骸骨理應可留兩年左右,命橋境兩年半,十二橋境三年,靈臺境五年,煉精化炁境就不好說了,五年到十年,之後就會化為灰燼。當然,這種判斷並不完全準確,可晚輩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符籙派修士,觸類旁通之下,對於靈紋陣法也能勉強算得上精通,所以總體而言,也該大差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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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州斜眯敬玉山。

“敬老前輩,你猜...晚輩能不能透過那些骸骨的堅硬程度以及腐朽程度,從而猜出他們生前都是何種修為,又已身死多久?”

敬玉山豁然起身,滿臉陰沉。

烏瑤夫人忽然冷聲喝道:

“秦九州!”

秦九州訕訕一笑,連忙起身作揖。

“夫人恕罪,是在下唐突了。”

黑衣小童依然坐在地上,背對烏瑤夫人衝著秦九州擠了擠眼睛。

後者微微搖頭。

眼見於此,黑衣小童立刻撇了撇嘴,索性不再裝下去,爬起身來走到門外,打從氣府當中取了不少方才帶來的骸骨,隨手丟到地上,很快就在門口一側堆成了小山一樣。

大堂中,孟萱然、衛洺、阮瓶兒三人,神色古怪。

敬玉山面上表情也變得愈發陰沉了許多。

烏瑤夫人臉色一沉,叫了聲“小童”,那黑衣小童立刻身子一緊,連忙躲去秦九州身後。

烏瑤夫人沒好氣地看他一眼,隨後搖頭一嘆,起身說道:

“敬老前輩不必介懷,妾身之後自會教訓他二人。”

聞言如此,敬玉山眼神變了一變,隨後目光掃過周遭,冷哼一聲,伸手抓住瘋老人的脖頸將他拎起,後者眼神一呆,肩膀一縮,真就如同雞仔一般被他拎在手裡。

敬玉山環顧四周,冷笑一聲。

“既然在座各位並不歡迎老夫,那老夫又何必留在此地看人臉色。告辭!”

言罷,敬玉山便身形一縱,直接破頂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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