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罰堂三層。

雲澤帶著小狐狸來到此間,先前並未受到守門弟子阻攔,也是得益與席秋陽有過吩咐,方才能夠如此暢通無阻。而此間三層也是一如往常般昏暗,書架林立,昏暗燭火跳躍曳動,投下大片的昏暗陰影,讓雲澤看得有些心裡發毛,卻好在案几對面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方才使得想來怕黑又恐高的雲澤能夠鎮靜自若。

他依著禮法規矩,在席秋陽面前行了一禮,又讓小狐狸在一旁自己待著,它便一如往常般也不只是假寐還是真睡,趴在那裡很快就閉上眼睛。如此之後,雲澤才在案几上攤開那本舊書,找到自己先前記住的那幾頁,其中有些不懂的問題,一一詢問。

雲澤問,席秋陽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做到了一個老師該有的本分。

修行之道如一條浩瀚星河,遙望而不見盡頭,不說雲澤與席秋陽,哪怕人皇在世,也不敢說將其暢遊已盡。而在席秋陽口中說來,便是凡人妄圖以百年之身窺探斗轉星移,那些試圖將大道走到巔峰,走到極盡之人,是內心深處缺少了對天道的敬畏,井底之蛙罷了,也斷然不可能將大道走到巔峰,走到極盡。

“人心深處必須要有敬畏,這是必不可少的一種準則,心存敬畏,方才能夠行有所依、行有所止、行有所獲。”

席秋陽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雲澤稍作沉思,忽然想到顧緋衣,便問了一聲。

席秋陽將兩份已經研究了不知多久的書簡擺在桌面上,儘管面上未曾有過更多神情,卻分明能夠讓人感到此時的他格外認真。

“那開陽麟女顧緋衣便是缺少了人心本該有的敬畏,不敬天地君親師,看似行有所依、行有所止、行有所獲,實則無法無度,僅憑心中所思所想,便有所作所為。如同浩淵邊崖行走,稍有不慎,就將墜入其中,萬劫不復。更何況人修天道,七情六慾者,人之道也,缺一不可。”

“人之道...”

雲澤皺起眉頭,不太能夠理解這些話。

而席秋陽也並無意外之色,反而將雙手十指交叉,擺在案几上,繼續看著雲澤開口道:

“你可知,何為修行?”

“人修天道是為修行。”

“何為人道?”

“七情六慾者。”

“何為人?”

聞言,雲澤張了張嘴巴,再難回答。

而若非席秋陽先前所言已經給出答案,便連前兩個問題,雲澤都未必能夠答得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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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雲澤看來,修行就是修行,依著前人給出的方式方法和路子,一口氣走下去,便是修行。而更深奧的那些,何為修行、何為人道、何為人,這些問題都是不必考慮的多餘繁瑣,於修行無益,於掙錢生活無益,便就無需考慮。

浪費精力不說,還浪費時間。

眼見雲澤低下頭去,不再開口,席秋陽忽然打自鼻腔中呼出一串濁氣,將眼睛也閉了起來。

“這番話,我曾問過許多人,卻無一人能夠答得上來。”

雲澤聞言,抿一抿嘴唇,拱手彎腰低頭,認真求教。

“何為人?”

席秋陽睜開雙眼,轉而看向擺在案几上的那盞長明燈,燈火搖曳,火光昏暗,勉強照亮了這個封閉起來的房間,卻仍是留下了許多陰影。

“人者,魂也體也。魂者體者,七情六慾也。七情者為魂,喜、怒、憂、思、悲、恐、驚也;六慾者為體,眼、耳、鼻、舌、身、意也。故而人之本質,是七情六慾雜糅而成,缺一不可,乃是修行之根本,如高樓之地基。如此說法,你可明曉?”

“弟子...明曉。”

雲澤頗有些費力地明白了席秋陽口中所言,也逐漸意識到了這番話深處的重要含義。

修行之道的根本,猶如高樓之地基,想要走得高遠,地基就必要穩固才行,便是人之七情六慾須得穩固,肉身無暇,心境無暇,才能萬丈高樓平地起,直入雲端。

修行之道,九品凡人境,開氣府,築命橋,貫穿連通十二正經十二臟腑作十二橋,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入聖,聖人,大聖,乃至於大道王者...如此境界之分,雲澤只是知道一個大概,可如今想來,卻如此修行之道,似乎也更有深意。

“孺子可教。”

席秋陽見到雲澤沉思,口中喃喃,耳聞如此,難得在眼神中露出一抹笑意。

“九品凡人境而至煉虛合道境,皆是修行七情六慾,以使肉身無暇,心境無暇,方才能夠體悟大道。故而入聖者與煉虛合道者相較,有如天壤雲泥,皆因後者還在打造穩固地基,前者卻是地基穩固,萬丈高樓已然平地而起,聳入雲端。”

“所以,境界實力差別最大的,就是煉虛合道與入聖?”

雲澤眨著眼睛,恍然大悟。

可這種回答,卻並不能讓席秋陽滿意。

“何為修行?”

他又問一遍。

這次,雲澤並未回答,反而是愣在原地。

“人修天道,是為修行。”

席秋陽將雲澤先前的回答再說了一遍,緊跟著便又問道:

“何為天道?”

“陰陽二氣,週而復始,恆在者。”

“何為陰陽二氣?”

“陰陽二氣者,在天之氣為陽,在地之氣為陰。”

“何為週而復始?”

“太陽生少陰,太陰生少陽,循環往復,交替輪迴。”

“為何恆在?”

“天道之所以恆在,因其不自生,生而相生,生生不絕。”

《森羅道解》中的原話被雲澤一一搬出,但還不太理解這些話,面有難色。

可席秋陽卻對此視而不見,只輕輕點頭,予以肯定。

“如此,便是天道。”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起身來到不遠處的一座書架跟前,從上面去了一卷書簡,回到案几後面在雲澤跟前攤開,上面正畫著幾件陰陽雙魚太極圖。

席秋陽手掌在書簡上輕拂而過,一抹灰濛濛的靈光乍現,這周遭便頓時黑暗下來,可雲澤還沒來得及回神,他面前就已經出現了幾件浮空而起的太極圖。一則如尋常

所知一般,陰陽雙魚抱圓,緩慢盤旋;一則陰陽各自一支,太陰太陽作一橫一豎,獨獨少陰少陽不動如山,如此往復迴轉;一則陰陽各自一支,太陰太陽作一橫一豎,而少陰隨太陰,少陽隨太陽,各自迴轉,以成太極。

可雲澤卻未曾察覺,便連小狐狸也在一同落入其中。

“陰陽道,天之道。”

席秋陽的聲音在無垠的黑暗深處響起。

“人道修天道,七情六慾,七情者為陰,六慾者為陽。如此,本長老再問你,何為靈氣?”

“靈氣,天道所生,因天道恆在,故而靈氣恆在。”

“何為血氣?”

“人之根本、底蘊、基礎,生於人之六慾,六慾亦因其而生。”

雲澤觀摩眼前三件太極圖,更早已將那本舊書中已經看過的全部記住,方才能夠隨口作答。

而席秋陽的聲音卻是忽然頓住,片刻之後才響起。

“可否具體?”

“具體?”

雲澤一愣,張了張嘴,然後搖一搖頭。

是當真不知,不能再更加具體。

“可知營衛?”

“...不知。”

雲澤臉上一紅,有些羞愧。

“還沒看到。”

“營衛者,經絡之氣血也。氣之剽悍者,行於脈外,命之曰衛;血之精專者,行於脈中,命之曰營。”

聞言之後,雲澤眉頭立時皺起。

依著修行之道而言,行於經脈之中,是為氣,行於經脈之外,是為血。卻如今聽聞營衛,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讓雲澤更加不能理解其中深奧。

便在許久之後,才小心翼翼開口問道:

“太陰少陽,太陽少陰?”

“善。”

黑暗深處,傳來席秋陽的聲音,予以肯定。

“人之陰陽,繁複無常,七情魂者為陰,內有乾坤陰陽,六慾體者為陽,亦有乾坤陰陽。古人知之,故而修行之道以陰陽之道相合,靈氣屬陰,血氣屬陽,統稱為精,合之為炁。”

“所以,才會有煉精化炁這樣一個境界存在,而顧緋衣與北哥他們也才會專修一道,又輔修另一道,是想要修成完整的炁...”

雲澤恍然。

所幸是不曾走了錯路。

一念所及,雲澤就越發對他氣府中那由來不明的靈決古經充滿了好奇。

而席秋陽此番所言,也讓他對古經中的許多不明之處有了些許思考,不再如先前一般摸不著頭腦,只能抓瞎。

“陰陽之道,博大深邃,修行道理亦是如此。”

席秋陽的聲音再度響起,而緊跟著,這一片混沌黑暗的空間便隨著他一拂袖徹底散去,雲澤與小狐狸也一般重新回到刑罰堂的第三層。卻與先前不同的,是小狐狸早已不再假寐,反而蹲坐起身體,幽冷雙瞳格外認真地望向席秋陽。

這位白髮青年人仍舊端坐案几後方,卻其面前已經完全攤開的書簡上,還有第四張太極圖,是先前未曾見過的。

“理應還有第四件。”

席秋陽注意到雲澤眼神,搖頭一嘆。

“可本長老,卻始終未能參悟。”

聞言,雲澤自知有錯,趕忙道歉。

“無妨。”

席秋陽未曾在意這些,只是動手將竹簡捲起,輕聲一嘆。

“萬事萬物,都自有其學問存在,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修行,亦是一門極其高深的學問,猶若星河浩蕩,一眼萬里也看之不盡,便如本長老也不過是勉強窺得其中一隅,如九牛一毛,冰山一角,哪怕人皇也是如此。可這一整個天下所有修行之人卻全都不曾深入鑽研過其中道理,只知跟隨古人所走的道路一步一步亦步亦趨。本長老不知是何人建立了這般修行體系,大抵早就已經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卻任何一種修行之道,都只適合一人。人各不相同,道亦有所不同,若只是沿著前人腳步,如何能夠再走出自己的路,尋找真屬於自己的道,又如何能夠與天同壽,證道成仙?唯獨可惜,可嘆,無人知我。”

席秋陽面露落寞之色,手掌輕輕撫過那捲繪有四件太極圖的書簡,眼神中說不出的黯淡。

他先前的這番話,曾經與太多人說過,可真正將之聽進心裡去的,卻並無幾人。

修行一道本就艱難,如今人皇搶奪天道底蘊,卻欲求仙路不成,反使天道受損,修行,也就變得更加艱難。

天道之所以橫在,因其不自生。靈氣之所以橫在,因其生於天道。卻如今天道底蘊受損嚴重,再難維繫,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徹底崩塌,將這一整個人間都陷入黑暗,屆時,必將生靈塗炭。而在那之前,靈氣生於天道,卻天道已經自顧不暇,又如何還能繼續孕生靈氣於天下生靈作修行之用?

修行之人常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一線於人爭。

在人皇有所為之前,這大道留下一線,使凡間生靈能夠有望與天同壽。卻在人皇有所為之後,這大道留下的一線,便是生靈塗炭下的唯一生機。

前人道路固然只適合前人,席秋陽與人說出這番話,自然是希望這一整個天下所有修行之人都能重視這門學問。身在其中,卻不知學問,便算不得真正修行。可在如今而言,誰也不知這底蘊已經受損嚴重的天道何時就會徹底崩塌,又如何還能有時間再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唯一可行之法,便是依著前人道路,尋找屬於自己的道,屬於自己的法。

雲澤思忖許久,不禁暗歎,已然明了於心。

席秋陽口中所言才是真正的修行根本,才是真正的學問,便在雲澤看來,眼前這位看似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學院三長老,才是真正有學問、做學問的人,倒是與那儒道修行者有著幾分相像之處。

只可惜,形勢所迫,時不我待,席秋陽固然有著改天換地之才能,卻也無法施為。

卻如此,又該如何?

雲澤不知,便選擇緘默。

可席秋陽卻格外出奇地執著了一回,始終看著雲澤。

“你意如何?”

“我...”

雲澤張口便要回答,卻話到嘴邊,又忽然想起昨夜在顧緋衣跟前才剛剛吃

了說話不過腦子的虧,便立刻住口,再三思量之後,才終於面露慚愧之色,拱手低頭。

“弟子,心無大志。”

聞言,席秋陽沉默了片刻,略作點頭,依然明了。

“本長老看過你的履歷,知你出身俗世,家境貧寒,心無大志也是理所當然。如今世道,可以言作萬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也正因此,唯有入道修行之人,掙錢才更加容易,而尋常凡人,卻只能勉強滿足溫飽而已。”

言罷,席秋陽輕嘆一聲,繼續道:

“可你又是否想過,在外界而言,氣府境修士,月俸只有百金,而命橋境修士,月俸卻有兩百金,十二橋境修士,月俸三百金,而一旦修為突破煉精化炁境,月俸,最高便可得到五百金。如此,可是修為越高,掙錢也就越多、越容易的道理?”

“...是。”

雲澤抿一抿嘴唇,輕聲應答,卻總覺得有些不安。

席秋陽輕輕點頭,始終看向雲澤的眼神較之先前就變得更加柔和了一些。

“本長老先前所言,尚且只是月俸,而不含其它。你出身俗世,見識閱歷都極其有限,本長老也就與你明言,你可知在真正的煉精化炁境修士而言,那月俸區區五百金,根本就上不得檯面,哪怕隨手丟棄都不會覺得心疼。”

“...弟子,大概知道一些。”

雲澤再度如實應答。

如此,席秋陽眼神中便更多了幾分滿意之色。

“雲澤,本長老問你,你可願意掙到更多的錢?”

雲澤抬頭看了席秋陽一眼,有些被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嚇到,未曾回答。

“雲澤,本長老在問你,你可願意掙到更多的錢?還是想要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每日為了衣食住行的煩憂?”

席秋陽上身前傾,已經離開座位,又問一遍。

面對如此模樣的席秋陽,雲澤已經驚愕得瞪大雙眼,著實被嚇得不輕,便連額間都已經見到冷汗涔涔。卻席秋陽雙目精光熠爍,咄咄逼人,逼得雲澤不敢不看,也不敢不答。

“弟子,弟子是想,僅以如今境界,便是直到日後離開學院時也只在此般,也,也該不會再重新落到...先前境況。”

這番話頗有些艱難地說完之後,雲澤就似是脫力一般,險些癱倒在地,卻即便未曾那般,也已經落得面色蒼白,滿身冷汗。

席秋陽眼眸中的神光忽然消失,卻也似有些不太甘心,動了動薄唇,許久才終於開口。

“前人道路,已經完善無暇,已常人而言,自然再無不足之處。九品凡人境,開氣府,築命橋,乃至於之後的許多境界,本長老苦思良久,也不曾再尋到任何改進之法,卻唯獨一個煉精化炁境,尚且還有再進一步的餘地。”

他重新回到座位,再三斟酌之後,方才繼續開口道:

“煉精化炁,靈氣血氣,統稱為精,卻在如今修行道路而言,練氣練體,一主一輔,是為突破煉精化炁境積攢底蘊,卻自古以來,輔修門路,最高便不過氣府境。便如那開陽麟女顧緋衣,主修練體,輔修練氣,練體達到氣府境之後,方才開始著手練氣,卻一旦如此,必將分散精力。人之精力極其有限,那開陽麟女顧緋衣便是一如天下人般,將大多精力都用在主修門路上,築命橋,貫通十二臟腑,連通十二橋,可她究竟何時才練氣境界臻至氣府境,本長老便不曾知曉。可即便如此,本長老亦可斷言,顧緋衣必然是在築命橋後,才將練氣境界突破氣府境,進而將氣韻沉入氣府中以作蘊養,隨後便再不理會,亦無法突破,皆因命橋只可築造一座,一旦將血氣築成命橋,那練氣一旦達到氣府境,便就是極限,再不可有存進之能。可你卻如今練體練氣皆在氣府境...”

席秋陽目光再度灼灼,如獲至寶般看著雲澤。

卻也似是已經察覺到自己先前失態,席秋陽強自冷靜下來,以免嚇到雲澤。

“本長老,可將你收作唯一一個親傳弟子,無論日後你是如何境況,本長老,都必然保你...榮華富貴!如何?”

這一個“榮華富貴”在席秋陽口中說出來時,無論語氣也或神情,都顯得十分奇怪。

大抵是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竟會說出這樣一席話來。

而雲澤則是張大了眼睛看向席秋陽,不曾料到本是一場詢疑答惑,卻會發展到這般局面。可即便如此,雲澤也不可否認自己已經心動了。

修行,是為了什麼?

為了掙錢。

若要直接一些,便是為了衣食無憂。

而要再大一些,那就是為了榮華富貴。

雲澤從來都自視甚清,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對人,對事,都是如此。只是有些時候在面對一些繁瑣之事時會難以拒絕,便只得硬著頭皮接下,而有些時候也會硬氣一些,選擇婉言相拒。

也正因此,雲澤才會告知席秋陽,自己胸無大志。

修行,就是因為萬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

就是為了掙錢,為了衣食無憂,為了榮華富貴,錦衣華裘。

一口唾沫頗有些艱難地嚥下,咕咚一聲,在落針可聞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

席秋陽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

“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道理,尤其您先前所言,就更是讓我不得不多想一些。席長老,請恕弟子無禮,您就直接告訴我,我需要做什麼事,承擔什麼風險,也好讓弟子明明白白,再做決斷。”

仍是坐在那裡的雲澤突然出聲,卻眼神變得格外凌厲,像是換了一個人,再無分毫先前那般的震驚模樣,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格外認真且大膽地看著眼前這位白髮青年人。

可席秋陽卻忽然笑了,大抵是比鐵樹開花還要更為罕見。

他沒去在意眼前的雲澤是否還是雲澤,而是將一切都如實相告。

“只有一件事,日後你在突破氣府境,準備築命橋時,要將血氣靈氣一併築成命橋。會有怎樣的好處本長老並不知曉,但壞處卻極大,畢竟並無前人經驗可以借鑑,一旦稍有差池,就極有可能會使你命橋破碎。性命之憂倒不必擔心,本長老自會為你護法,保你無恙,可即便如此,一旦出現差錯,說不得就會將你打回原形,重新變成一介凡人。”

刑罰堂三層,忽然就再度回到先前的那般安靜之中,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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